他們是一群攝影師,他們用鏡頭記錄世界,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拍攝過留守兒童,對于這些孩子,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呼喚:多一點陪伴!
粉色女孩
這是一個穿著粉色毛衣的小女孩,被冷風凍得通紅的小臉上,沾了些污垢,發(fā)絲在風中飛揚,在湛藍的天幕映襯下,整個人仿佛即將放飛的風箏。她怔怔地看著鏡頭,沒有膽怯,沒有欣喜,只有疑惑。這是陳小強在藏區(qū)拍攝的一個不知名的留守女童的照片。
陳小強是紀實攝影師,從城市到農村,從天南到海北,他走走停停,堅持拍了13年。“作為攝影師,我只能用我的鏡頭去記錄和捕捉這些瞬間,讓更多的人了解感知鏡頭里人物的生活情況和心理動態(tài),記錄最美好的真誠?!标愋娬f。
在他拍攝的照片里,有睜著無辜的雙眼不諳世事的襁褓中的嬰兒,有守在村口翹首企盼父母歸來的稚兒,有一臉憂愁卻已懂得掩藏心事的少年,還有不再期盼卻又不得已撐起整個家庭重擔的女孩,無論他們以哪種姿態(tài)出現在鏡頭里,“他們無一不在呼喚著愛與陪伴。”陳小強說。
后來,他拍攝了很多知道或不知道名字的留守兒童,但他依然記得那個在藍色天幕下的“粉色女孩”?!昂玫膱D片會說話?!彼f這個不知名的女孩告訴了他很多很多。
“我要用我的鏡頭與快門,記錄這世界最好的真誠?!标愋娫?012年寫下的這句座右銘,至今仍然深刻在他心中。
留守姐妹花
肖雨楊快速按下快門,遠處的兩姐妹走在鄉(xiāng)間小路上,這條路是姐妹倆每天上學的必經之路,從家到學校步行大約需要30分鐘。
鏡頭里的兩姐妹,面容清秀,妹妹比姐姐矮一頭,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不時轉過頭對姐姐說著什么,姐姐緊跟在妹妹身后,不時叮囑著妹妹注意腳下。
姐姐名叫陳陳,今年13歲,8歲的妹妹名叫陳玲。她們是四川省樂至縣良安鎮(zhèn)蓮花鄉(xiāng)趙家溝村的“留守姐妹花”。由于父母遠赴外地務工,姐妹倆只能和生病的奶奶生活在一起,從小獨立的姐妹倆成了家里的主人。
肖雨楊是一位攝影記者,拍攝這對姐妹花是從早晨6點開始的。6點的趙家溝村還是一片靜謐,姐姐給妹妹梳好頭,就開始做早飯了。肖雨楊和姐妹倆聊著天,姐姐一邊不停地忙碌一邊樂呵呵地回答著,妹妹在一旁靜靜地幫助姐姐生火。
吃過早飯,肖雨楊跟隨兩姐妹走在通往學校的小路上?!鞍职謰寢屆看我膫€月才能回來一次?!苯憬汴愱愓f,她很想爸爸媽媽,但為了讓他們在外面安心工作,她從不會主動給父母打電話。
在學校,六年級的陳陳和三年級的陳玲都是班上的班長。陳陳說,她最大的心愿是和妹妹能一直上學,將來能繼續(xù)上大學。
結束一天的學習后,姐妹倆馬不停蹄地回家做晚飯。除了照顧妹妹,還要照顧體弱多病的奶奶,陳陳沒有覺得辛苦,依然和妹妹嬉笑打鬧著給奶奶解悶?!懊刻焱砩希叶紩卦陔娫捙裕沃鴭寢尨螂娫拋?。”陳陳說。
肖雨楊拍攝完最后一個鏡頭,鏡頭里的姐妹倆頭挨著頭躺在床上,妹妹調皮地對姐姐擠眉弄眼,姐姐寵溺地看著妹妹笑……“希望爸爸媽媽和奶奶永遠身體健康,希望一家人能夠團聚在一起?!迸臄z結束后,姐姐小聲地對肖雨楊說。
雙胞胎兄弟
楊凡做攝影記者多年,拍過無數題材,這一次的拍攝對象是兩個留守兒童。
家豪和宇豪是一對雙胞胎,今年11歲,是河北省贊皇縣北方小學四年級的學生。由于離家太遠,兩兄弟寄宿在“小餐桌”——這是當地一種私營的教學輔助機構,為家長不能及時接送的孩子提供臨時照管。大多數孩子會在晚上被接回家,也有少數留宿的,兩兄弟就是留宿者。
兩兄弟剛滿一周歲時,爸爸媽媽就去北京打工了。兩兄弟如今到了最淘氣的年紀,爺爺奶奶根本無力管教。
楊凡鏡頭里的兩兄弟,爬到家門口的玉米堆上,仰面躺倒。弟弟不停地翻滾著身子,興奮地喊叫著,哥哥手腳并用地擺動著,仿佛游泳一般,楊凡迅速按下快門。
白天天不怕地不怕的兩兄弟,特別害怕黑夜,“害怕時就躲在被子里?!边@是兩兄弟對付害怕的“秘訣”,至今沒有失靈過,“躲著躲著就睡著了”,一覺醒來又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天。
結束這一天的拍攝后,楊凡在返回北京的路上陷入沉思:孩子是父母愛的延續(xù),而愛是不是應該多一點陪伴呢?
(本文受訪留守兒童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