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田

談起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人們總是能想起無數(shù)的大師與經(jīng)典。褪去經(jīng)典上斑駁的色彩，以最樸素的繪畫——素描，透過這些當年巨匠們的手稿，看待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又是另一番不同的觀感。

時值新館落成10周年，蘇州博物館又推出精心籌備的特展“大英博物館藏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素描精品展”，已于10月6日開幕。展覽展出了包括達·芬奇、拉斐爾、米開朗基羅、提香、卡拉瓦喬等文藝復興巨匠在內(nèi)的40余位藝術家素描手稿作品，展出作品共計49件。如此高水準的素描手稿還是首次來華展出，實為難得。

此次展覽遴選15、16世紀意大利藝術大師的素描作品集結展出，分“人物”“運動”“光線”“服飾”“自然界”“故事”六大主題板塊，呈現(xiàn)文藝復興時期意大利的藝術圖景。

理性回歸，素描技法與理論的完善

眾所周知，意大利是西方文藝復興的搖籃，從14世紀起，隨著城市經(jīng)濟和工商業(yè)的繁榮，歐洲逐步從黑暗的中世紀走出，迎來了一個輝煌燦爛的經(jīng)濟、文化大發(fā)展的時代。其時，各路繪畫、雕刻能手云集意大利的佛羅倫薩、威尼斯、米蘭等大城市，在教會、貴族和新興富裕階層的資助下，誕生了眾多我們?nèi)缃穸炷茉數(shù)拇髱熀蜔o數(shù)的經(jīng)典名作。達·芬奇的貴婦肖像、拉斐爾的圣母與子、米開朗基羅的天庭壁畫……可以想象，那是一個充滿理性光輝的時代。

而素描向來被視為西方造型藝術的基石。在文藝復興時期，藝術家更承擔著藝術探索與創(chuàng)新的獨立角色。他們運用水彩、堊筆、銀尖筆等材料，勾勒出創(chuàng)作的初稿，再根據(jù)這些素描稿進行油畫創(chuàng)作。

文藝復興繪畫的現(xiàn)實主義奠基者馬薩喬，則將解剖學、透視學的知識運用于繪畫中，同時他也是文藝復興畫家中第一個掌握透視法，第一個能在衣紋之下隱顯人體結構和第一個廣泛運用明暗對比手法的人。

到了意大利文藝復興盛期，隨著達芬奇、米開朗基羅、拉斐爾、布拉曼特、提香等大師對自然科學和文化藝術的不斷探索，藝術的寫實技法達到了高度成熟的完美境界。天才畫家達·芬奇總結了15世紀藝術家的研究成果，在繪畫構圖、明暗、透視、色彩等方面都建立了一套獨特的藝術語言，他運用明暗法創(chuàng)造了平面形象的立體感，用圓球體受光變化的原理首創(chuàng)明暗轉(zhuǎn)移法（亦稱明暗漸進法），即在形象上由明到暗的過渡是連續(xù)的，像煙霧一般，沒有截然的分界。

萬世典范，大師手稿的品鑒

時至今日，素描亦可作為一種獨立的畫種欣賞、收藏。素描講究透視，注重比例、黑白、空間關系的塑造，而從藝術大師的素描手稿中，也可以從中窺探出他們的藝術風格和高超的藝術功底。

本次展覽以素描創(chuàng)作的核心——人體素描為開端，相繼呈現(xiàn)了表現(xiàn)運動、光影和服飾的素描。展覽的第五部分是表現(xiàn)自然界的素描，藝術家通過這些素描在繪畫敘事中塑造出了令人信服的場景。展覽的最后一部分是敘事素描，這些素描表現(xiàn)了藝術家對前述五大主題的理解和整合。

展覽陳列的達·芬奇、米開朗琪羅、拉斐爾等藝術大師的素描習作中有不少人體素描，如巴喬·班迪內(nèi)利《執(zhí)劍盾的裸體戰(zhàn)士》、羅素菲倫蒂諾《睡夢中的裸女》、米開朗琪羅博那羅蒂《男子軀干習作兩則》等。均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經(jīng)典作品。

達芬奇的素描總是顯得柔美、細膩，仿佛在輕描淡寫中已將人體勾勒而出，躍然紙上。達·芬奇曾深入地研究解剖，繪制了精確的人體解剖圖。因而在形體塑造上可謂得心應手。他在繪畫上更偏愛繪制光線，人體微小的肌肉凸起，只要不牽扯光影的變化，他都將其與周圍組織同調(diào)化。也就是說他并不關心精確地畫出每一塊體表的肌肉，盡管他特意研究了每一塊肌肉的位置和大小?？梢坏┥婕肮饩€被阻擋或者被反射，就算再細微的變化，他都會畫出來。這就是達芬奇人體素描的特點。而這些微妙細膩的變化在其名作《蒙娜麗莎》中也可以找到。

而同時代同樣研究過人體解剖、據(jù)說徹夜不眠解剖過尸體的米開朗基羅與達·芬奇不同，他在素描上表現(xiàn)人體肌肉幾乎到了癡迷的狀態(tài)，他總是把人物體表上的每一塊肌肉，不厭其煩地繪制出來，其作品《男子軀干習作兩則》雖是創(chuàng)作手稿，但作品無論線條、明暗、骨骼結構、肌肉轉(zhuǎn)折都處理得無懈可擊，其深厚的人體素描功力已不言而喻。

而展覽第二部分展出的人體動態(tài)作品，藝術家也多選取最能表現(xiàn)人體力量的動作作為創(chuàng)作題材，如安德烈亞曼特尼亞流派《擊蛇男人體》、拉斐爾《赫拉克勒斯與半人馬》、洛倫佐·迪·克雷蒂《向左移動的天使》等，線條無不流暢準確，動作一瞬被完美捕捉，成為永恒，體現(xiàn)了文藝復興對古希臘、古羅馬古典藝術的繼承和發(fā)展。

此外，在“光線”“服飾”兩部分的作品也頗具看點，卡拉瓦喬《持書青年習作》可謂一絕，卡拉瓦喬的油畫以強烈的明暗對比著稱，從這一幅素描中，可以看到畫家在人物光線處理上的得心應手，畫中人物臉部和手部的光線呈現(xiàn)微妙細膩，上身則虛化成簡約的線條，一實一虛，一明一暗，畫面重心呼之欲出。

而“服飾”方面，有達·芬奇《跪姿人物衣飾習作》，畫面上畫家著重刻畫當時貴族所穿的厚重而華麗的衣飾，筆觸柔和細膩，衣褶的前后、里外關系以黑、白、灰三者之間的完美平衡表現(xiàn)出來。意大利在文藝復興時期大肆宣揚人性自由的解放和現(xiàn)世的享樂，為了襯托貴族們的身份，隨著商業(yè)貿(mào)易和紡織生產(chǎn)的發(fā)展，意大利開始大量生產(chǎn)天鵝絨、金絲絨、織錦緞等豪華面料。許多著名藝術家也參與了絲絨、織錦服飾的設計與普及，這從他們的作品在許多重要人物穿戴的絲絨服裝上可以得到印證。

（編輯/雷煥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