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富健

初冬的首都被霧霾罩著，而我卻被“江湖姐”罩著，很受用。

雖尊稱其為“江湖姐”，實則她要小我十好幾歲呢，因其一次十八歲孤身一人闖北京，從此愛上江湖，一個人從大西北的陜西甘肅到新疆的最北端，及至大西南的云貴川，做著她無怨無悔的為貧困兒童的支教、助學、結(jié)對這些大事。更因為其率性地為一碗心儀的重慶小面，會一個人從北京打飛的到重慶，一個人坐在嘉陵江邊，面對著濤濤江水，享受著她的那碗小面。因為這些，讓我這個從軍近二十載的老兵很是汗顏，不得不佩服她這個“江湖姐”。

地鐵囧事

同是直奔“2016年度中國散文年會”，同是來自江南的濱海小城，我和“江湖姐”在國航的同一趟班機上不期而遇。一下飛機，“江湖姐”就顯出她的江湖氣派，立馬聯(lián)系上主辦方的老師，取得直抵目的地的錦囊圖，又幾經(jīng)問詢，然后快捷地購好地鐵票，弄得我只有看行李的份。

接著刷票進站時，竟然出了狀況，我行李的提帶斷了，就只好一手挎抱著，加上穿著臃腫笨拙的大衣，那會兒甭說有多熊了，另一手則拿著手機和車票。不料，別人一刷就過，而我的卻屢試不爽頻亮紅燈，邊上人說我是人太靠前，于是后退幾步再刷，還是紅色的××，換個口子刷，又是×，再換口子，依然是×，及至把所有的口子都刷了，我的乖乖，全都是×。難道我真的是不諳世事的小學生，答題全做錯？眼看著別人都進了，可把我給急的，咱當過兵，這沒腰高的柵欄還能難倒當年百米障礙優(yōu)秀的我，一跨而過當然很省事，又不是沒買票，可這是公共場所，且是北京的，咱得守規(guī)矩。這時“江湖姐”找來了地鐵站的工作人員，刷了萬能卡，總算過了關(guān)。我就想，自己真得好好學習了，跟團，真把人都跟傻了，可不能在北京丟咱老兵的臉。

這不，總算進站了吧，可出站還是壞在這張卡上呢。放在入卡口，這刷卡機像一頭吃飽了的豬，任你怎么逗弄就是懶得張嘴去吞卡，真是奇了怪了，干脆放下行李，騰出另一只手，嘿，這懶豬張口了。 “江湖姐”半開玩笑地說：“你真是個‘狀況哥！”甭說，這雅號還挺貼切的。去賓館的路上，我尋思著可能是我手機和卡抓一塊的緣故吧！應(yīng)該是手機惹的禍，并不是親愛的北京不歡迎咱這等下里巴人。

常識不懂，哈哈，眼睕哭腫，但又并不盡然。那天中午返程，購票的事該由我出馬了，“江湖姐”開玩笑說看我小學畢業(yè)否。來到自動售票機前，按部就班地操作后，在紙幣入口塞入10元鈔票，怎么不拖進？可能這鈔票有皺褶，然后我將鈔票的四角抻了又抻，該是平整無折角了，還是不行，真是的，越是趕時間會越來事。這時站在邊上“江湖姐”也急了，怎么又來狀況？說我的“狀況哥”，還是讓她來吧，結(jié)果還是一樣，換張鈔票也一樣。一看提示，原來本機需使用硬幣，那好就給你硬幣，兩個人一通翻找后，總算湊齊8元硬幣，但入幣口就是不張開，換一臺同樣如此，難道是親愛的北京還想留我們再享受下可愛的霧霾？最后還是排隊人工購票才OK。

溫馨的忽悠

“江湖姐”是N次來京了，便主動當起導(dǎo)游，說到奧林匹克公園轉(zhuǎn)一下，且離我們的賓館近，就二三公里地，那兒有水立方、鳥巢等奧運場館。于是，我將大衣撂在客房里，輕裝上路，過天橋，直行約千米，左拐，步行千余米，上天橋，但見灰蒙蒙的右前方，鳥巢在一片稀疏的光禿著身子的園林中顯露，水立方在其前側(cè)方靜臥，天已接近傍晚，西邊的太陽，發(fā)出的光芒，在薄薄的霧霾遮擋下，已沒有了多少力道，照在身上全沒有溫暖的感覺。

公園出入口，那些攬生意照相的，一個接著一個挺熱情地湊過來，輕輕吆喝，說門票要一百多，跟他們?nèi)ヅ亩堈詹?0元錢，就可免票進去玩，同時拿出樣照使勁地推薦?？雌饋磉@是很劃算的買賣，于是成交，我們過安檢通道也確實沒遭盤問沒要門票。進得園中，感覺有些不對勁，我倆不斷地追問，這位帶我們進來拍照的中年婦女不置可否，光顧左右而言他。這時我們都有種被欺騙被忽悠的滋味，中年婦女便一味地讓擺姿勢拍照，我想，這拍得越多咱付出的肯定得越多，不過，最終決定權(quán)還在咱自己，就盡管拍吧！管它呢，自己的手機也不能閑著，也拿去讓她跟著一塊拍。她還硬拉“江湖姐”拍了些。果不其然，說來趟京城不易，留個紀念就都洗了吧！到了洗相處，跟先前進園時說的又不一樣，10元一張變成20元，外加塑封四元每張，最后，我還是狠狠心只洗了有代表性的幾張，75元成交，雖然拍得也確實挺滿意的。這年頭都無紙化了，存?zhèn)€電子文檔得了，誰還稀罕這印好的相片？轉(zhuǎn)而想，反正難得來一趟，老土就老土一回吧！

傍晚5點，奧林匹克公園的燈亮了，水立方和鳥巢的燈也次第亮起，水立方釋放的藍綠的光和鳥巢放射的紅黃的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樣的反差，一個冷艷，一個溫暖，而在我卻把它理解為事物的兩面，相輔相成，相得益彰，這尤顯鳥巢酷似鳥兒暖暖的窩了。我想，北京就像只鳥巢，全國人民都是它的鳥兒。這樣想時，風也有些大了，吹在臉上有些刺痛，沒穿外套的我，開始小跑起來，“江湖姐”為不讓我的手凍著，關(guān)切地將我拿著的八寸相片放進了她的布包包里。

王府井的餡餅

像埃菲爾鐵塔和香榭麗舍大街一樣，北京王府井商業(yè)大街早已經(jīng)名聲在外了。對于眾多的國人來說，到北京一趟，逛王府井和爬長城一樣，是必不可少的日程。

到天安門城樓，已是晚上7點多，當我看見金水橋頭間隔站崗的幾名武警戰(zhàn)士，他們猶如近旁的華表般筆挺直立，分分秒秒揮發(fā)著威武的軍姿，我不禁感慨萬千，想起上世紀80年代初，軍校站哨，守衛(wèi)彈藥庫的情境，雖然都是站崗，但他們更加神圣，他們守護的是心臟的心臟，而我和戰(zhàn)友們呵護的是它的毛細血管。當凝望城樓上毛主席掛像，我由衷地呼喊“天安門，我來了”，今夜雖只是匆匆地駐足，但天安門已永留在我人生的旅途上。

王府井大街，挨著長安街，在城樓的左側(cè)，只隔了幾條街。初識王府井，還是在股市，它是支商業(yè)股，發(fā)行于中國股市的初創(chuàng)期，自從老婆炒股，我也逐漸知道，京城有個熱熱鬧鬧的王府井大街，街中有個上市公司王府井百貨大樓，今晚終于一睹它的尊容。

不論是精神食糧或口腹之欲，王府井一應(yīng)俱全，想要買書，可到王府井書店搜羅所需，喜歡嘗鮮可到王府井小吃街，幾個攤子下來，絕對酒足飯飽?！敖恪币恢睂λ蹶J京城時所吃老北京小吃念念不忘，一路打聽這小吃一條街的去處，在飾品店買飾品也惦記著小吃，不忘打聽。

說起這間小小飾品店，還真逗，我雙腳剛一邁進，就有服務(wù)生兜著說先生抽個獎。我說沒買東西也成？他說是的，人人會中獎，沒中的有小禮物相送。我的媽呀！天上真的會掉餡餅？我于是瞎轉(zhuǎn)下徑自出了店。“江湖姐”似乎很有興致地在挑挑揀揀著。好一會兒她才出得店來，手上提了一袋女人的飾品，見了我就說起剛才結(jié)賬買單的事。消費之后，店家說憑票據(jù)可以參加摸獎?！敖恪闭f不摸了，店家說試試運氣吧。一摸五張，四張謝謝惠顧，一張刮出一等獎。店家說，哇，你運氣真好，一千張里只有三張一等獎的唉！“江湖姐“一臉茫然，店家緊接著說，我們柜子里的所有珠寶，你可以隨意拿三件，免費的?！敖恪闭f這么好？店家又說，當然了，你只要支付珠寶價格的8%加工費，就可以拿走了?！敖恪陛p輕一笑說，好運送給你了，咱倆有緣。

說著說著，就到了王府井的“老北京小吃一條街”，這條街薈萃著北京及各地名優(yōu)的風味小吃，最常見的就是面茶、驢打滾、艾窩窩、年糕錢、豌豆黃。不知何故，當晚沒有聽到傳統(tǒng)的富有特色的吆喝聲。走過路過，羊肉串是一定要品嘗的，于是一人弄了兩串，感覺不地道，吃了一半扔垃圾桶了，這不能不說是件憾事。見過方知面茶就是玉米面糊糊外加芝麻醬和椒鹽，驢打滾、艾窩窩、年糕錢都是糯米做的甜食，驢打滾就跟我們的紅糖麻糍差不多。甭說，那晚還真的吃了塊王府井的餡餅，不過是咱浙江縉云老鄉(xiāng)烙的梅干菜餡的餅，類似黃巖寧溪的“麥鼓頭”。

首都的霧霾

氣象預(yù)報說，未來幾天，首都的霧霾是紅色預(yù)警。翌日，早6點，起床，天昏暗，走出住宿的賓館，踏著霜晨月，期待著“厚德載霧，自強不吸”的霾文化的熏陶。網(wǎng)上有段子說，蹣跚于霧霾毒氣中，看著若隱若現(xiàn)的植物，影影綽綽的鬼影，恍惚中覺得自己是一波波僵尸中的一個。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刺激的氣體，竟然一個家伙邊走邊吸煙！這免費的毒氣還不夠你吸嗎？轉(zhuǎn)念一想，他一定是個不愿占國家便宜的人。我肅然起敬，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約行半小時至土城公園。此刻天依然昏暗，已有市民在園內(nèi)晨練，見一蹓白毛狗大叔，打聽咱北京幾點天會亮，叔戴一口罩，支吾一聲，誰知道？便牽著他心愛的白毛狗，與我擦肩而過。嗨，聽得出來他對我的詢問有些不耐煩，也許是他們過慣了這樣的生活，對我這個外地人的好奇就不當一回事，呵呵！這個問題已不是問題的問題。

公園呈長條形，有小月河直穿而過，園內(nèi)多植洋槐、松樹、毛白楊和核桃樹等樹木。在昏暗的天光下，我不敢隨便走動，怕自己走出“狀況”，只好在園內(nèi)來回溜達。只見公園簡介上說這個海淀段的遺址公園是在元大都土城遺址上建造起來的。元大都土城是元世祖用18年時間建成，其城墻共2.8萬余米，用土夯筑而成，土城墻遺跡最高處6米，底部寬15米，延綿12千米。有“薊門煙樹”、“鐵騎雄風”、“銀波得月”等八個景區(qū)。眼前的“薊門煙樹”四字為乾隆皇帝親筆所書。據(jù)記載，乾隆曾兩次作《薊門煙樹》詩，“蒼茫樹色望中浮，十里輕陰接薊丘，青蔥四合鶯留語，空以連天雁遠游?！薄笆镙p楊煙靄浮，薊門指點認荒丘?！毕鄠鳟斈昶錁淠据钊唬n蒼蔚蔚，晴煙拂空，四時不改，故名“薊門煙樹”。

我邊走邊享受著親愛的霧霾帶給我的朦朧?？炱唿c了，天還是老樣子，直至7點十幾分，這時東方才現(xiàn)出晨光，夜燈才斷然熄掉。找了半天，在土城墻遺址上卻沒見土城墻，問一擱腿在小月河橋梁上的大爺，他很熱情地介紹稱原汁原味的土城墻僅存南村一小段。因距離稍遠，未及造訪。

早晨出去，有股風吹進鼻子，感覺涼涼的，鼻孔像小小的針在刺?；氐劫e館用過早餐，擼一下鼻子，一看紙巾，有一坨黑黑的黏液，我想，這就是所謂的“霾”鉆進了我的鼻孔。

責任編輯：青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