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音
獨自出遠門,坐兩三個小時的飛機,一路上沒人可以閑聊,對一般人來說算不得什么難熬的事。偶爾,坐在旁邊的旅客和你搭訕,那你就要祈求上帝保佑,但愿不是個討厭的家伙。我沒那么好的運氣,這次,我的鄰座不但是個話癆,我還不能假裝睡覺不搭理他。很不幸,我正在翻看的會序冊泄露了我的行程——在S市舉辦的一個新書發(fā)布會。
我是個娛記,新書發(fā)布這種活動本來跟我沒多大關(guān)系??蓵h主辦方的程婷婷是我學姐,她極力邀請,我不能不知好歹。況且她透露,有幾個影視工作室的制作人也在受邀之列,這也算和我的工作沾邊。
我的鄰座有一本和我一模一樣的會序冊。想到我們有著共同的目的地,在活動中說不定還要打交道,我只能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敷衍。他說他叫唐秉義,是個作家。這個名字我從沒聽說過,應該不是什么有名的作家。在我看來,所謂有名,至少是出過暢銷書,作品改編過電影(必須上院線)或者電視?。ū仨毶闲牵┑?。這個唐秉義顯然不在此列。
果然,他扭扭捏捏地說,他從事寫作十年,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過一本書。這次出席發(fā)布會,就是要去拜訪一位編輯。那位編輯在業(yè)界非常有名,一旦哪個作者被她看上,想不紅都難。一年前,他把他的一部書稿通過電子郵箱發(fā)給了那位編輯,編輯在回復中給他提了一些修改意見。他反復改了幾遍,感覺已經(jīng)比較成熟了,打算借這個機會和編輯見個面。言談中,他對這次見面非常有信心,仿佛成功在即的樣子。
以我的經(jīng)驗,所謂編輯給他提修改意見什么的,不過是一種委婉的拒絕而已。這年頭,還有什么書需要作者改一年才推出?但凡是個有希望掙錢的選題,立刻出書、影視、游戲一趟線,《盜墓筆記》就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明——讓作者改一年,黃花菜都涼了。
飛機在鄰座的絮絮叨叨中降落。程婷婷開車來接我,看到我和唐秉義一起出來,有點兒詫異。我也不好解釋什么,邀請?zhí)票x一起上車去酒店,程婷婷一臉的不樂意,但也不能把人家扔在機場不管。到酒店各自辦理入住手續(xù),我們才算擺脫了這個絮絮叨叨的家伙。程婷婷埋怨:“你怎么和他攪和在一起了?我們今年辦了三次新書發(fā)布會,每次他都來,挨著個兒找編輯推銷他的書,搞得人家都躲著他走。這次他又盯上誰了?”
簡單洗漱了一下,已過了午飯時間。婷婷說出席發(fā)布會的大部分重要人物都到了,她可以介紹我認識一下。離開房間之前,她親手幫我戴上表明我記者身份的胸牌。我們一起去了一樓的咖啡廳,婷婷引著我來到靠窗口的一張桌前,那里已經(jīng)坐了一男一女。婷婷顯然和那二位很熟,一邊打招呼一邊拉著我坐下。男士的胸牌表明了他的身份——此次發(fā)布會的主角,那本暢銷書的作者劉朝陽。女士沒戴胸牌,婷婷介紹,她是劉朝陽的編輯孫妍。我心里一動,這不就是唐秉義抱有很大期望的那位名編輯嗎?
雖然我連孫妍此前推出過什么暢銷書都不知道,還是說了一堆久仰大名之類的客套話。孫妍呢,仿佛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婷婷詢問孫妍下午有沒有時間,好安排他們和一位影視公司的制作人見個面。孫妍扭頭問劉朝陽:“你下午沒什么事吧?”
劉朝陽表示一切聽孫妍的。孫妍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聽了一會兒,又皺著眉頭掛斷,自言自語:“無法接通,是不是在電梯里呢?”見婷婷和劉朝陽大眼瞪小眼,她解釋說,“我那個助手,小蔣,我的日程安排都在她那兒。”說到這個助手,她仿佛很欣慰的樣子,“還要感謝婷婷,多虧你給我推薦了這個小姑娘。我原先那幾個助手,有點兒事就掉鏈子,問什么什么不知道,好像我是給他們打工的。小蔣跟我這一年,幫了我好大的忙。有些工作上的小事,我還沒來得及考慮,她就已經(jīng)給我處理得妥妥的?,F(xiàn)在要是沒有小蔣,我都不知道這一天到晚該干什么了。剛才我下來的時候,她說要幫我回復幾個郵件,一會兒就來。這不,要看我下午有沒有安排,得先問小蔣……”
正說著,窗外突然有個黑影從天而降,還沒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我明顯感覺腳下一震,連桌上的咖啡杯都移了位。在一片驚呼聲中,我們都起身來到窗前。那個從天而降的黑影,確切地說,那個摔得血肉模糊的女子,顯然是從樓上的露臺掉下來的。長發(fā)擋住了她的臉,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我看見了她的胸牌,上面的名字竟然是“孫妍”。
瞬間的驚愕過后,我已經(jīng)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那么,讀者朋友,您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嗎?
(3月31日截止答案,參考答案見第4期,“三月偵探榜”見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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