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寧,丁保玉,解乒乒(天津體育學院 武術學院,天津 300381)
蘊涵與尋繹:文化傳承視閾下滄州武術戲的文化探微
王少寧,丁保玉,解乒乒
(天津體育學院 武術學院,天津 300381)
運用文獻資料法和田野調(diào)查法,從武術與戲曲結合的歷史梳理入手,對滄州武術戲的起源和原初形態(tài)進行考察,總結了其原初形態(tài)的藝術特征。進而指出,俠義精神是武術戲推崇和宣揚的重要價值取向;滄州尚武的地緣文化造就了武術戲戲武結合重在武的形式特征;在唱腔與樂器配置、服裝與器械使用、遞帖與劇目搬演、互動與傳承方式等方面都展現(xiàn)出濃郁的武術文化氣息和歷史印痕。
民間文化;傳承;武術戲;滄州;俠義精神
武術屬于活態(tài)民間文化。在滄州,武術與戲曲結緣,產(chǎn)生出了一種具有地方特色的藝術表演形式──武術戲,或稱化妝武術。民間武術戲技藝表演盛于清末民初,每逢傳統(tǒng)節(jié)日在肅寧、河間、滄縣、鹽山等地撂場演出,為滄州獨有。民國二十二年《滄縣志》將這種武術戲記為“五虎棍”,并載文曰:“裝演小說宋太祖結義五虎故事,此戲惟拳師率弟子為之,藉以炫其技也,平人無演者”[1]。傳衍至今,武術戲已經(jīng)成為當?shù)孛耖g文藝活動中演出規(guī)模大且深受民眾歡迎的藝術表演形式之一。在各式各樣的地方戲中,如京劇、豫劇、粵劇、川劇等,都以表演武戲為重要特色。川劇中更有“三分唱,七分打”之稱;“粵劇南拳”借鑒少林拳創(chuàng)編的拳術,不僅具有表演觀賞價值,而且具備技擊實用功能,等等。那么,作為“文化活體”的滄州民間武術戲蘊含著怎樣的文化內(nèi)涵,武術與戲曲又是如何相融結合的呢?筆者對此進行解讀與思考,有助于我們捕捉其中的一些武術因子,進一步發(fā)掘武術戲中的武術文化內(nèi)涵,借以闡釋武術戲與武術文化之間的密切聯(lián)系。
武術與戲曲結緣可謂歷史悠久,自尚武嗜勇的漢代起,已有了流傳較廣的抵戲文本。如南朝任昉 《述異記》載:“今冀州有樂名蚩尤戲,其民兩兩三三,頭戴牛角而相抵。 漢造角抵戲,蓋其遺制也?!惫适虑楣?jié)取材于蚩尤與黃帝大戰(zhàn)的傳說。這是武與戲結合的早期形態(tài)。有宋一代,江湖賣藝風氣興盛,瓦舍、勾欄等民間娛樂場所為武術與戲曲的融合創(chuàng)造了便利條件與實踐場域。元代雜劇中出現(xiàn)的專演戰(zhàn)爭題材和歷史故事的武戲,時稱“脫膊雜劇”,表演者需要精通樸刀桿棒,擅長翻跌縱跳等。此類劇目在舞臺上演出時,能使臺下觀眾“快者掀髯,憤者扼腕,悲者掩泣,羨者色飛”,具有極強烈的藝術效果[2]。明末清初,地方性劇種的大量涌現(xiàn)標志著民眾文化意識的覺醒。由于文學、戲曲等藝術形式在現(xiàn)實題材方面受到明清代兩代嚴苛的文化禁錮的影響,因此“這種覺醒與反抗通過戲曲等藝術形式對于歷史題材的鋪設而給予彰顯?!盵3]在塑造這些劇目中典型人物形象的同時,武術套路、器械、對練等技巧與手段被搬上了戲曲舞臺,于是武打戲、武戲演員大量涌現(xiàn),這也可以看作是地方性劇種在發(fā)展過程中對本地區(qū)民間武術的借鑒與吸納。民眾的在場和追捧在推動這種民間表演藝術發(fā)展的同時,也使自己獲得了審美和娛樂的雙重滿足,表演者在民眾欣賞劇目和打斗場面的過程中也“藉以炫其技也”。近代以來,武術與鄉(xiāng)村社會的親和與互動,最突出的表現(xiàn)當屬武術對與百姓文化生活密切相聯(lián)的鄉(xiāng)村文藝,尤其是鄉(xiāng)村戲曲的參與。民間武術戲是滄州地域獨有的一種藝術表演形式,它將本地武術拳種融入到歷史文本之中,通過表演者的武術動作呈現(xiàn)在戲曲舞臺之上,在與鄉(xiāng)村親和、與民眾互動的過程中使兩種民間文化得以聯(lián)系與交流。
武術戲是土生土長的地方劇種,它廣泛流行于滄州地區(qū)的肅寧縣及其周邊市縣。關于武術戲的源起一直沒有官方文獻的記載,大多是不同地方的老藝人口口相傳。有學者認為,“滄州民間武術戲是在武術班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后來加進人物塑造,逐漸向戲曲靠攏而形成的?!盵4]目前,學界比較認可的是當?shù)孛耖g流傳的一個傳說。明代隆慶年間(1567—1572),肅寧武師張子謙率武術班在京城撂地賣藝,其間結識了一個昆曲劇團,后兩班合成一班,演員相互學藝,聯(lián)袂演出,各演所長,使武術與戲曲形式不斷融合,形成了武術戲的最初形態(tài)。后張子謙帶領張家班回到肅寧,在冀中一帶演出,受到了當?shù)匕傩盏臍g迎,附近的滄縣、鹽山、河間等地紛紛效仿。一時間,武術戲盛行于冀中村閭街巷之間[5]。如今,肅寧北白寺村、劉家務村、寄子莊村,河間后小漢村等都是武術戲的盛行之地。武術戲符合當?shù)孛癖姷呐d趣喜好,被老百姓親切地稱為“玩藝兒”。2006年,武術戲被列為河北省首批省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
從原初形態(tài)來看,武術戲獨以耍棍開場,因此被看作是“五虎棍”的遺響。據(jù)傳,“五虎棍”早期只是雜耍把戲一類的街頭把式表演,屬于“武術啞劇”。如清代乾隆年間舉人李光庭晚年回憶:“各廟演戲,惟娘娘廟有廟會,其自各莊來者,自作把戲。惟張家莊之耍鐵叉、打吵子鼓,及車轅軸之轉(zhuǎn)悠悠為最。本街則胯鼓、鐘幡、耍壇子、五虎棍,后添臺閣、背閣、踏高蹺。外來趕廟者,偶有女筋斗、蠅戲、馬卸、刀山等戲。闐街塞巷,舉國若狂……”[6]又據(jù)光緒時人富察敦崇的《燕京歲時記》載述曰:“過會者乃京師游手,扮作開路、中幡、杠箱、官兒、五虎棍、跨鼓、花鈸、高蹺、秧歌、什不閑、耍壇子、耍獅子之類,如遇城隍出巡及各廟會等,隨地演唱,觀者如堵?!盵7]有學者考證,“廟會中各承其技的‘五虎棍’乃是武術戲前身?!盵8]這一說法,在筆者對肅寧縣文史辦進行實地調(diào)研和對當?shù)乩纤嚾诉M行采訪過程中也得到了印證。流播僅限肅寧周邊一帶的民間武術戲其原生形態(tài)大致具有以下幾個特征:其一,武術戲原屬于武術的范疇,為迎合觀賞需求,增添了念白和唱詞,摒棄了扭捏作態(tài)、虛打虛殺的舞臺形式,道具采用真刀真槍,情節(jié)設計真殺實砍,動作豪放粗獷,藝術感染力強。其二,內(nèi)容多吸收戲劇、文學等題材,以推崇俠義尚武精神為主,兼具戲曲程式化和武術表演的特點。其三,各武術戲班有固定的演出時間和地點,多在農(nóng)歷新年過后至二三月間的農(nóng)閑季節(jié),本地演出后再應邀赴鄰鄉(xiāng)或鄰縣演出;演出地點不甚講究,或農(nóng)村平整空地,或田間打麥場,就地圍場而演。其四,武術戲與農(nóng)村生活密切相聯(lián),演員也都是地道的農(nóng)民,有著濃厚的鄉(xiāng)土氣息及地方特色。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不同的地域文化鑄就了生存其間的人們獨特的性格特征。滄州的地域文態(tài)為以“重擊輕演”“重武輕唱”為特征的武術戲的生長、傳承和發(fā)展奠定了深厚基礎。燕趙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滄州肅寧地處燕南趙北,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得生長在這塊土地上的人民表現(xiàn)出武勇剛烈的性格與任俠好義的風習。據(jù)《肅寧縣志》記載,肅寧“地僻民淳,民多尚技擊,習武者眾?!薄霸谇宕?,肅寧更是涌現(xiàn)出武狀元哈攀龍,武探花哈國興,武榜眼金官祿,武舉人累計多達27人?!盵9]清末民初梁村鎮(zhèn)北白寺村,不足3 000人的村落,80%的老一輩都有武術功底。清代肅寧籍末科狀元劉春霖稱其地為“儒文俠武,燕趙遺風”[10]。武術戲在“五虎棍”的基礎上,不斷挖掘歷史題材,形成了民間喜聞樂見的“綠林戲”體系。以此為基礎,各縣市有一個以宋太祖結義五虎為題材的共同劇目。這個劇目在河間、滄縣稱《五虎棍》,在鹽山稱《董家橋》,在肅寧則稱為《五虎五妹》,各地雖名稱各異,但內(nèi)容基本一致,講述的是宋太祖趙匡胤路過董家橋,遇董家“五虎”攔路要錢,雙方發(fā)生了爭斗。恰好賣油郎鄭子明路過此地,見“五虎”以眾欺寡不仗義,便放下油擔,捋下扁擔,幫助趙匡胤打敗了董家“五虎”的故事。“五虎棍”表現(xiàn)的就是這一段戲劇性的打斗場面。由于趙、鄭和董家“五虎”使用的器械皆為齊眉棍,因此稱為“五虎棍”。表演時,演員都要勾臉,扮成上述角色。劇中,趙匡胤勾紅臉,左眼上鉤一條青龍;鄭子明勾黑臉;大虎董達勾綠臉;二虎董龍勾白臉;三虎董虎、四虎董彪都勾小花臉;五虎董豹勾俊臉。以“紅臉穩(wěn),黑臉哏,綠臉咤”突出人物的鮮明特點。表演雙方以棍對打,有時雙打,有時群打,各有名目[11]。演繹歷史故事是武術戲劇種特有的強項,例如《溪皇莊》《三打祝家莊》《拿白菊花》等劇目大多取材于懲惡揚善、除奸表忠、御外抗敵的歷史題材,內(nèi)容上也多表現(xiàn)民眾尚義、嫉惡如仇、忠勇誠信的俠義精神。
滄州自古尚武,素有“鏢不喊滄”的響亮名頭[12]。滄州藝人將武術動作巧妙地糅進戲曲表演當中,創(chuàng)造出了具有武鄉(xiāng)風韻的武術戲。在演出過程中,武術戲有文場和武場之分。文場主要是念和唱。武場包括單練和對打,演出過程中以套路演練為主,重在表現(xiàn)表演者的武術技藝。它的基本特點是利用戲曲和文學中的沖突情節(jié)展開武打。劇中所有演員,上下場自始至終都保持演練的狀態(tài),演武場面約占全劇的70%。武術戲演出構成了一個完整的互動儀式鏈條。演出時,一般是沖突雙方為戰(zhàn)勝對方各自演武練兵,初為徒手套路練習,繼而器械練習,最后是對練。一方練罷,另一方照練一遍。每演練到熱鬧精彩之處,非劇中角色也可不化裝下場演練,叫做“下清場”;如果是普通觀眾(武術愛好者)臨時興起也可擇機上場助演,或是邀請朋情村或師徒村的習武之人進場獻藝,謂之“幫場子”;雙方練武完畢,馬翻蹄步上場,圓場后形成內(nèi)外雙圓,刀槍并舉,敵我雙方進行激烈的對打,稱作“打亂場”,演出達到高潮。待大鑼一敲,鳴金收兵,全劇結束。武術戲與其他劇種最大的不同是,武打動作即武術套路。從戲曲樣式上,武術戲是將武術直接搬上了舞臺,將武術元素融進戲曲表演之中,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武術的技擊特點,演出過程中帶有一定的驚險性,動作一招一式都配合嚴密。演員都是從小練習武術,有著扎實的武術功底,臺上用拳腳吟哦,表演時的圓場和起霸等程式都是武術動作,演員在徒手、器械和對練表演中均展現(xiàn)了嫻熟的技藝和默契的配合。如肅寧劉家務戲班“下清場”曾以太祖拳、地躺拳等最為叫絕,拿手“打亂場”內(nèi)容有:大刀對槍七切、大刀對槍六切、空手奪單刀、空手破長槍、單刀破長槍、單刀拐子破長槍、鋼叉破長槍、雙頭蛇破長槍、大索子對長槍、雙索子對長槍、三節(jié)棍破長槍等[13]。綜上可見,武術戲在村落的發(fā)展過程中最大限度地吸收和保留了武術的內(nèi)容,演出過程中有戲曲的程式化,更注重武術技擊技術的展現(xiàn)。
5.1 唱腔與樂器配置
武術戲沒有形成自己固定的唱腔,各村上演的主要劇目和唱腔有所不同,主要由各村民俗發(fā)展和戲曲人才情況決定。唱腔吸收了昆曲、京劇、評劇、絲弦、老調(diào)、河北梆子等藝術內(nèi)容,并結合肅寧的鄉(xiāng)音俚曲稍加改革,表現(xiàn)為粗豪、短悍、質(zhì)樸的特點。如《五虎棍》中男角唱腔是老調(diào),女角唱腔是絲弦。而《拿白菊花》中男女角唱腔都是河北梆子。武術戲重在演武,自然少不了打擊樂的參與。主要樂器有大鼓、小鼓、大鑼、小鑼、大镲、大鈸等,這些打擊樂是配合武術套路表演而設置的,在打擊節(jié)奏上與武術表演跌宕起伏的場面相呼應。如敵我雙方打到難解難分時,激揚明快的打擊樂會營造出一種激烈的打斗場面;當一方落敗,武場就會想起“亂錘”,以渲染其落荒而逃惶恐不安的情緒。值得一提的是,打擊樂中的鑼鼓是武術戲武場中的重要樂器,平時演員都是在緊鑼密鼓聲中練習棍法,鼓點可根據(jù)演員動作縮短或延長,以烘托演武氛圍。為配合唱腔,文場時兼有少許胡琴、笙、管等管弦樂器。河間、鹽山等地的個別武術戲班只白不唱,且使用本地方言,因此省去了管弦樂。
5.2 服裝與器械使用
武術戲的臉譜不講究精工細刻,演員依據(jù)戲曲模式化裝,線條色彩粗獷鮮明;服裝造型較為簡單,主要是為了適應農(nóng)村打麥場露天表演的需要。據(jù)史料記載,宋明清以來,戲曲演員多為武藝出眾者,武打情節(jié)系真刀真槍,明代流行的“目蓮戲”就是以表演武戲為特點[14]。武打雖不同于實用技擊,但也不是純粹的花拳繡腿。其刀來劍往、翻騰仆跌的表演仍是一個瞬息萬變、順逆轉(zhuǎn)向、身首難顧的技擊過程[15]。清代焦循在《劇說》中載述:“近日梨園子弟競尚新奇,多有搬演真刀,詡為絕技。”[16]可見,武術戲把真刀真槍搬上戲曲舞臺的傳統(tǒng)是由來已久的,其武術動作豪放粗獷,富有驚險性和技擊性,與傳統(tǒng)京劇武生戲的差別是很大的。在滄州,武術拳種豐富,拳械門類多達53種,為武術戲提供了有效的表現(xiàn)手段。在肅寧當?shù)匚湫g戲班中,開打套路就有華拳、太祖拳、短拳、翻子、戳腳、陰手槍等。其中,寄子莊戲班在《滿春園》中表演的器械有刀、槍和棍。刀術有探海刀和六合刀;槍術有春秋槍、五虎斷門槍和二龍出水槍等;棍術中有雙節(jié)棍對練等。在河間、鹽山等地,器械以棍最為突出,有單棍、雙棍、棍對其他器械等;對練有空手奪十桿槍、棍對十桿槍、單刀拐子對三節(jié)棍等。上述拳械套路均穿插使用于各地武術戲的表演之中。
5.3 遞帖與劇目搬演
武術戲源于民間,流行于鄉(xiāng)村社會,且歷史悠久。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自清代起,在肅寧演出的武術戲班及村莊最多,至清末民初,遍及全縣40多個鄉(xiāng)村。據(jù)老藝人回憶,1930年前后,饒陽、高陽、蠡縣、河間、肅寧等大部分的村莊都爭相遞帖請肅寧當?shù)匚湫g戲去表演。如今,仍有不少武術戲班活躍在肅寧、鹽山、滄縣等地。春節(jié)一過,武術戲班先在本村演出,鄰鄉(xiāng)或鄰縣也紛紛遞帖邀請[17]。民間武術拜師程式中有“授徒傳道,為徒者須遞帖”的傳統(tǒng)。各武術戲班行傳統(tǒng)武術之禮節(jié),建立了與民眾親和的關系,形成了“請?zhí)行?,給錢不演”的慣例。武術戲以班的形式締結,通常各武術戲班有50人之多,演出劇目較為豐富,有《五虎五妹》《溪皇莊》《滿園春》《三打祝家莊》《紅燈照》《燕青打擂》《拿白菊花》《花碧蓮拿猴》《打少林》《叉子溝》《呼延慶打擂》《徐良打擂》《駱宏勛打擂》《丁甲山》等20多個。從劇目來看,《花碧蓮拿猴》《駱宏勛打擂》即是“八大拿”中的《落馬湖》,《拿白菊花》取材于《三俠五義》,《溪皇莊》取材于《彭公案》系列武生戲“彭八拿”里的一出,而《三打祝家莊》則取材于水滸故事。以上劇目人物鮮明,情節(jié)緊湊,武打火熾,各有俏頭,深受群眾喜愛。劇目表演時間可長可短,由演武和最后打亂場的時間決定。演出時,劇中人“以武始、以武終”,故事情節(jié)的推進也旨在為練武服務。
5.4 互動與傳承方式
武術戲在民俗文化的環(huán)境中孕育與發(fā)展,適應了人民群眾的娛樂需求,并融入村民的日常生活,發(fā)揮了互動睦鄰、豐富村民文化生活的作用,形成了村落內(nèi)傳衍、村際間互動的實踐場域和民俗事項。各村落演出成員因擅長不同拳種,代表劇目也不盡相同。這些劇目在演出時所形成的互動儀式鏈成為溝通村落內(nèi)部與村際之間的橋梁,尤其是“打接頭”“下清場”“幫場子”等武術表演在互動過程中充分體現(xiàn)了以武會友、互幫互助的鄉(xiāng)土之誼。武術戲表演主要是在村落之間和村落內(nèi)部進行,表現(xiàn)為家族以外的師徒或家族內(nèi)部的父子兄弟同臺合演的互動傳承方式。武術戲既是戲曲藝術,也是武術傳承的重要載體。改革開放以后,民間武術戲的傳承一度中斷。近年來,隨著武術戲被列入河北省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名錄以及《溪皇莊》《滿園春》等劇目的相繼整理、復排和演出,這一“土得掉渣”的藝術形式又重新喚起了當?shù)厝罕姷奈幕洃?,這也標志著曾經(jīng)的瀕危劇種武術戲回歸了民眾視野。取材傳統(tǒng)、融入地方拳種后形成的武術戲蘊含了豐富的武術元素,具有保存和傳承傳統(tǒng)文化基因的價值,同時也是村落武術對外傳播的途徑,整理與保護工作已見成效。筆者以為,應最大程度地保持武術戲的原初形態(tài)與藝術張力,更好地將本地拳種與歷史文本相融合,著力解決傳承方式單一、傳承人斷層的問題,并引發(fā)體現(xiàn)時代意義的文化思考,是促進武術戲在當?shù)貍鞒信c發(fā)展的主要推動力。
武術戲發(fā)軔于民間,根植于尚武的土壤,承載著滄州民間原生文化的質(zhì)樸與厚重。武術戲在武術、念白、唱腔等方面彰顯了特定環(huán)境下當?shù)孛癖娞赜械乃季S活動方式和審美心理結構,文化影響力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這為我們厘清武術與戲曲的歷史淵源以及研究村落武術等方面提供了直接的證據(jù)和重要的突破口。因此,充分發(fā)掘、整理、保護、宣傳和推廣這一珍貴的文化遺產(chǎn),不但能為武術戲的傳承和發(fā)展培養(yǎng)更加深厚的群眾基礎,弘揚民族傳統(tǒng)文化,而且能夠帶給武術戲以新的活力,使其更好地與時代接軌,為其提供廣闊的生存空間和發(fā)展環(huán)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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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plication and Expectation: A Cultural Exploration of Cangzhou Wushu Oper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Inheritance
WANG Shao-ning, DING Bao-yu, XIE Ping-ping
(School of Wushu, Tianjin University of Sport, Tianjin 300381,China)
Using the method of literature and field investigation, this paper starts from combing the history of the combination of Wushu and opera, examines the origin and original form of the Cangzhou Wushu opera, and summarizes th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its original form. And then it points out that the chivalrous spirit is an important value orientation that Wushu opera respects and promotes; Cangzhou’s geo-culture of martial spirit has leaded Wushu opera into a form feature of combining Wushu with opera and emphasizing Wushu. A strong Wushu culture and historical imprint can be seen in the music for voices in opera and instrument configuration, costume and equipment use, performance invitation letter and opera performance, interactive and inheritance methods.
folk culture; inheritance; Wushu opera; Cangzhou; chivalrous spirit
2016-12-26
天津市哲學社會科學研究規(guī)劃項目(TJTY16-011); 天津市高?!爸星嗄旯歉蓜?chuàng)新人才培養(yǎng)計劃”項目
王少寧(1982—),男,河北滄州人,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武術理論與方法。
解乒乒(1973—),女,江蘇揚州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為民俗體育理論與方法。
G80-054
A
1008-3596(2017)02-008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