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彩虹
(廣東科技學(xué)院,廣東 東莞 523083)
論《驚奇山谷》中的身份認同主題
孫彩虹
(廣東科技學(xué)院,廣東 東莞 523083)
相比譚恩美的早期作品,她的新作《驚奇山谷》中涉及的種族,性別等問題更加明顯,身份認同主題也更加深刻。筆者試圖從主人公的身份動蕩與變遷,尋父以及認同母親的主題,還有小說中使用的鏡像技巧出發(fā),來探討主人公的身份認同過程。
譚恩美;身份認同;《驚奇山谷》;鏡像
《驚奇山谷》講述了母親露露(Lulu)與女兒維奧萊特(Violet)兩代人的艱辛生活。與譚的其他作品不同,該書不再描述生活、掙扎在美國的中國母親們和華裔女兒們所面臨的問題與困境。該書主人公是一個地道美國女人和她的中美混血女兒,母女二人的大部分經(jīng)歷被設(shè)置在清朝末期以及之后十幾年動亂的中國。那個時期的中國社會,封建思想根深蒂固,露露和維奧萊特在其中無所適從。與中國女性的聽話、順從不同,她們性格獨立,倔強,叛逆,為了愛情不顧一切,但這種典型的美國式性格與傳統(tǒng)的中國儒家文化以及封建思想格格不入。她們追尋愛情,卻被中國傳統(tǒng)家庭拒之門外。她們想回歸美國的懷抱,卻發(fā)現(xiàn)自己處境尷尬,也不被美國主流社會接受。她們被生活凌虐、被愛人背叛,經(jīng)過無數(shù)次跌爬滾打,最終構(gòu)建自己的身份,在文化夾縫中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
身份認同是指某一文化主體在強勢與弱勢文化之間進行選擇,由此產(chǎn)生了強烈的思想震蕩和巨大的精神磨難,其顯著特征,可以概括為一種焦慮與希冀、痛苦與欣悅并存的主體體驗。[1]37-44身份認同是人與社會關(guān)系相互作用的結(jié)果,所以一個人處境的變化決定他的身份認同是一個不斷變化的過程,這點在《驚奇山谷》中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
小說主人公維奧萊特的身份認同之旅可以大體分為“我不是美國人”,“我不是中國人”和“我是中美混血兒”這三個階段,這三個階段又分別與她人生三段主要經(jīng)歷相呼應(yīng)——未成年期的懵懂、被拐賣后的困境、脫離泥沼后的覺醒。維奧萊特成長于上海公共租界一家高級妓院,母親是這家妓院的老鴇。一開始她認為自己和母親一樣,是一個地道的美國人。受到社會環(huán)境耳濡目染,維奧萊特從小就覺得中國人無論是在智力還是社會地位上,都比西方人低一等。但是偶然間,她發(fā)現(xiàn)自己素未謀面的親生父親居然是中國人。她認為這是奇恥大辱,從此千方百計隱藏自己身上的中國性,在行為舉止上格外注意,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個典型美國人。但無論怎么遮掩自身的中國性,她都不被美國人這個群體接受。后來,她被拐做了妓女,又被騙到鄉(xiāng)下當(dāng)了小妾,但無論怎么隱藏自己身上的美國特性,哪怕特地化妝凸顯其中國特色的丹鳳眼,她還是四處碰壁,擺脫不了被中國人排斥的命運。擺脫困境之后,她成為前情人方忠(Loyalty Fang)公司的一名翻譯,利用自己的中美混血外表與既會英語又懂漢語的優(yōu)勢,為方忠的生意提供極大助力。她不僅慢慢接受了自己的混血身份,還與方忠建立了平等的夫妻關(guān)系,也原諒了自己一直恨著的母親,找到自己失去已久的女兒。
小說講述了主人公從未成年時期到28歲之間曲折坎坷的生活經(jīng)歷?;橐鰫矍榈牟欢ㄅc生活的不幸導(dǎo)致其處境的變化和身份的動蕩。小說主人公的身份主要經(jīng)歷了以下變化過程:露露的女兒,妓女,愛德華的“妻子”,永久(Perpeptual)的小妾,方忠的妻子。
(一)露露的女兒(未成年時期)——父愛缺失,身份不明
主人公維奧萊特是中美混血兒,父親盧興(Lu shing)出生于中國外交家庭,母親露露是地道美國人。正常情況下,維奧萊特應(yīng)該跟隨父親姓盧,但母親不被父親的家庭所接受,這造成主人公一生的坎坷。維奧萊特從小與母親一起生活在妓院,父親身份成謎,每當(dāng)她問起父親的事情,母親總是說父親已死。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得知父親還活在世間,便不顧母親的責(zé)難,偷看母親的信件,千方百計尋找父親的消息。
作者主要在小說前兩章講述了主人公的未成年經(jīng)歷,但在這兩章中,作者從未提過主人公的姓,只是說她的名字維奧萊特是母親取自她最愛的紫羅蘭。從這點可以看出,她雖是母親的掌上明珠,卻缺乏父愛。沒有適當(dāng)?shù)纳矸菀约案赣H的庇護,她時常被人嘲笑,舉步維艱。
(二)妓女——身份動蕩與迷惘
母親被情人所騙,導(dǎo)致維奧萊特被賣到另一家妓院,從此開始了妓女生涯。在這個妓院里,主人公的名字不定,一會變成薇薇(Vivi),一會變成齊齊(Zizi)。
妓院的老鴇善為妓女捏造虛假的高貴身世,以吸引更多客人。由于維奧萊特有雙乾隆妃子一樣的綠色眼睛,老鴇建議說維奧萊特是其后代。妓院換老鴇之后,主人公對外公開的身世又有了新的變化。妓院向外散布,維奧萊特的父親是滿族人,是外交部的高級官員,這個捏造的身世已經(jīng)接近事實(事實是,她的祖母有著一部分滿族血統(tǒng),她的祖父是外交官員)。
妓女生涯是主人公最悲慘的經(jīng)歷之一,名字的不定象征著主人公的困境與身份動蕩。初入妓院,主人公還堅信自己是美國人,她的美式性格也顯露無疑,但每當(dāng)她露出自己的美國式表情,老鴇就扇她巴掌。這時候她意識到,老鴇希望她表現(xiàn)出中國式的順從與恭敬。在妓院,她也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中國性越來越明顯。名字越雜,身份越混亂,她越迷惘失落,就如她自己所說,“我既不是中國人,也不是美國人,既不是維奧萊特,也不是薇薇或齊齊?!盵2]116
(三)愛德華的“妻子”——冒牌身份
成為妓女之后,主人公認識了愛德華·艾維利(Edward Ivory),一個來自美國的年輕人。愛德華在認識主人公之前已有一個美國妻子,他受騙娶妻,離婚未果,離家出走到中國。愛德華并未隱藏其有妻子的事實,他和維奧萊特相愛,如真正的夫妻一般住到一起,有了自己的女兒。從此,維奧萊特以艾維利夫人的身份生活著,但好景不長,愛德華染病死亡,主人公短暫的幸福如煙火轉(zhuǎn)瞬即逝。更糟糕的是,“丈夫”留下的財產(chǎn),以及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被突然冒出的正牌艾維利夫人搶走。
成為愛德華的“妻子”,不代表她就能獲得夫姓,從而成為真正的艾維利夫人。在維奧萊特自己以及愛德華眼中,她是名副其實的艾維利夫人,但這個身份在法律上站不住腳,她只能算是愛德華的情人。冒牌的身份,一時的安穩(wěn),就如海市蜃樓,轉(zhuǎn)眼不見。
(四)偽學(xué)者永久的小妾——地位卑賤
如果說成為愛德華的情人,是主人公心甘情愿,那么成為永久的小妾,就是殘酷的社會把她逼入騙局。隨著年齡增長,維奧萊特急切地想找個男人安定下來,為自己尋求一個體面的身份,這就為永久的騙局提供了前提。在維奧萊特面前,永久偽裝成一位鄉(xiāng)村詩人和學(xué)者,對自己逝去前妻的感情至死不渝。維奧萊特被其感動,答應(yīng)嫁給他,但當(dāng)她歷經(jīng)千辛萬苦,來到永久鄉(xiāng)下的家時,卻發(fā)現(xiàn)其已有一妻一妾,他的妻子也沒有死亡。維奧萊特?zé)o法逃走,只好當(dāng)了永久的三姨太。這段經(jīng)歷,比妓女生活更加悲慘,維奧萊特不僅要違心討好永久,還經(jīng)常被打得鼻青臉腫。永久承諾的學(xué)者妻子身份,只能算是維奧萊特步入卑賤地位的誘餌。
(五)方忠的妻子 ——與丈夫地位平等
一開始,方忠只是維奧萊特妓女生涯中的一個恩客,他們由于未成年時的一件小事產(chǎn)生情感糾葛。他們的情人關(guān)系斷斷續(xù)續(xù)維持了幾年,但方忠從未想過要與身為妓女的維奧萊特結(jié)婚。經(jīng)歷了生活的滄桑與艱辛,維奧萊特最后靠自己的實力成為方忠公司一名翻譯,對方忠的生意幫助極大,并且在方忠身患癌癥的時候不離不棄,想盡辦法求醫(yī)問藥為其治療。最終,方忠不顧家人反對與維奧萊特結(jié)婚。當(dāng)妓女時,維奧萊特雖然渴求情人一心一意,卻只能委屈求全,任由方忠出入妓院,給其他女人贈送禮物。她覺得要求專一的感情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太不容易滿足,不知道感恩。她認為自己是卑賤的,比方忠低一等。但在小說最后,她不再忍氣吞聲,她因為方忠出入妓院而提出分手,這時候她已經(jīng)把自己放在與方忠平等的地位。小說中提及,成為夫妻之后,方忠?guī)途S奧萊特倒茶,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倒茶這個行為也說明方忠已把維奧萊特當(dāng)成與他平等受他尊敬的妻子。
西方文化中,女人婚前隨父姓,婚后隨夫姓,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這代表女人的身份主要是由其父,其夫所決定。小說主人公從最初父姓不明到最終結(jié)婚與丈夫平等相待,這是一段極為曲折坎坷的過程。從尋找父親到尋求夫妻平等地位的經(jīng)歷,就是主人公構(gòu)建自我身份的過程。通過描述身份的不斷轉(zhuǎn)化,作者毫無保留的揭露了主人公在封建中國的悲慘遭遇,也生動地講述了中美混血兒這個處于社會邊緣特殊群體的身份認同過程。
尋找父親這一主題貫穿《驚奇山谷》整部作品,但一直到小說結(jié)束,主人公都尋父未果。小說中與主人公有關(guān)的父親形象有三個:親生父親盧興,賦予她出生證明姓氏的丹納(Danner)先生,以及冒牌父親費爾維澤(Fairweather)。
出生于中國封建家庭,盧興注定不能娶回一個個性獨立、性格執(zhí)拗又不尊重中國傳統(tǒng)的洋媳婦。早在他出國求學(xué)之前,家里已為其安排一門婚事。在父權(quán)社會的壓制下,曾在美國獨立自主,高談闊論的盧興成為一個懦弱的膽小鬼。他無法,也不敢與自己的父親以及家族傳統(tǒng)對抗,這成為維奧萊特父愛缺失,缺乏父姓的直接原因。得知父親可能還活著,維奧萊特千方百計尋找父親的線索,但不管主人公陷入怎樣的困境與絕望,盧興都未能為她提供父親該給的任何庇護與幫助。
維奧萊特很小的時候,母親寄住在盧興的朋友丹納先生家中,善良的丹納無妻無子,和露露母女相處融洽,為了給維奧萊特一個合法的身份,他承認其是自己的女兒,賦予她自己的姓氏。但是好景不長,丹納去世,雖然他把財產(chǎn)都留給了露露母女,維奧萊特出生證明上也跟隨他姓丹納,但在封建中國,失去父親庇護的維奧萊特最終還是陷入困境無法逃離。
費爾維澤是母親露露的情人,平時最擅長花言巧語謀取露露的信任。為了回美國與失去已久的兒子團聚,露露誤信情人,讓其假扮維奧萊特的父親,去大使館辦理護照。結(jié)果費爾維澤把維奧萊特賣到另一家妓院,從此開始了悲慘生活。
一個人的身份,取決于他與家庭成員或者其他社會成員之間的關(guān)系。雖然小說中出現(xiàn)了幾個父親形象,卻沒有一個能夠庇護主人公長大,讓其遠離陷阱,快樂成長。由于身份尷尬,主人公也不被其他人接受,所以她只能依賴母親,來完成自我身份的認同。維奧萊特跟隨母親一起生活,由于沒有父親,她極度敏感,缺乏安全感,渴望從母親那里獲得全身心的愛。小時候與母親的爭吵全都源自她認為母親不夠愛她。當(dāng)母親忙于急事顧不上她的生日,她變得歇斯底里;她認為母親愛素未謀面的弟弟勝過愛她,覺得自己被全世界遺棄;當(dāng)母親被情人蒙蔽致使她墮入妓女生活,她懷疑母親故意拋棄她,對母親的恨意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發(fā)誓一輩子不原諒母親。如果說父愛缺失使維奧萊特處境尷尬,任命運凌辱,那么,沒有母愛,就使她迷失方向,沒有存在感。但自從女兒弗羅拉(Flora)被奪走之后,維奧萊特漸漸與母親感同身受,她終于明白當(dāng)初母親失去自己的無助與痛苦,也理解了母親對自己的愛,于是她原諒母親,母女關(guān)系得到和解。最終,在母親的幫助下,維奧萊特找回失去已久的女兒。母親幫主人公找到女兒,就幫她重新找到了存在的意義。
從尋父失敗到認同母親,是無奈之舉,但這非常符合譚恩美作品的一貫傳統(tǒng)——父愛缺乏,尋求父姓,最終無果。譚恩美的主人公們最初與母親沖突不斷,但最終往往能理解并認同母親,以此來完成自我身份的認同?!断哺分?,吳精妹最后與母親和解,踏上了中國尋親之旅?!督庸菐熤分校督z通過閱讀母親手稿漸漸理解母親并原諒母親,了解中國文化?!扼@奇山谷》也是如此,與母親的和解,象征著主人公在文化夾縫中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與身份。
拉康的鏡像理論認為,6到18個月的嬰兒通過鏡子里自己的影像第一次認識到自己身體的整體性,所以,人對自我的認同始于對鏡子里自己影像的認同。拉康的鏡像是隱喻性的,這個鏡像也可以是別人對主體的目光與評價,主體通過鏡像或別人的目光完成對自我的認識?!扼@奇山谷》中,作者巧妙運用主人公照鏡子的場景,與主人公在別人眼中看到的自我形象形成互補,以凸顯“鏡子”在其身份認同過程中的重要性。
小說開篇第一句話就道出身份這個關(guān)鍵主題:“我七歲的時候,就確切地知道我是誰,不管是在種族,行為還是語言上,我都是一個純粹的美國女孩?!盵2]1隨著主人公年齡增長,她發(fā)現(xiàn)別人并不把她當(dāng)一個純粹美國女孩看待,在別人的目光凝視下,她反觀自我,否定自我,認同自我,就是在這種否定和認同過程中,主人公的自我身份才慢慢形成。
小時候,與同齡美國小孩的沖突使主人公第一次對自己身份產(chǎn)生疑慮。小孩們說:“你對中國叫花子說中文,所以你是中國佬?!盵2]2這些美國小孩是主人公照的第一面鏡子,透過這面鏡子,維奧萊特看到自己與其他小孩的不同。他們是白人,卻排斥主人公,因為維奧萊特和他們不一樣,說的不是標(biāo)準的英語,也并非純粹的美國人。為此,維奧萊特擔(dān)心憂慮了好幾天,雖然最終找出好幾條理由來安慰證明自己是美國人,但這次事件在她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小說中第二重鏡像來自母親妓院的妓女和仆人們。主人公從他們的話語和態(tài)度中得知自己的樣子并非典型的美國人。她回到房間照鏡子,“......我在床上坐了一個小時,腿上放著鏡子,卻不敢拿到眼前。最終我拿起鏡子,看到我的綠色眼睛和棕色頭發(fā),頓時舒了一口氣,放下鏡子......。再一次,我看不到任何中國特性。我笑了,這一笑,飽滿的雙頰上,外眼角往上挑,這瞬間的變化讓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清楚地辨認出我陌生父親的痕跡:微圓的鼻子,厚厚的眼瞼,光滑圓圓的額頭,飽滿的臉頰和嘴唇,我的母親沒有這些面容特征。”[2]43雖然不愿承認,但維奧萊特從他人眼中和鏡中影像得知她的父親是中國人無疑。慢慢地,她開始因為別人歧視中國人而氣憤;她甚至在心里覺得,如果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像孫中山那樣的中國人,那也是件不錯的事情。雖然主人公從情感上開始接受中國人,但她卻不被中國人這個群體接納。妓院里的中國妓女和仆人們對她客氣但不親熱,并不把她當(dāng)成同類。在他們眼中,雖然維奧萊特有個中國父親,但她是美國老鴇的女兒。不是美國人,也不被中國人接受,維奧萊特對自己的身份感到困惑與迷惘。
主人公和馬吉·格德(Magic Gourd)之間的關(guān)系構(gòu)成了小說的第三重鏡像。格德本是母親妓院的妓女,在維奧萊特被拐賣深陷困境,喪失母親庇護時,她替代母親給與主人公無私的照顧和精神上的引導(dǎo)。格德和主人公都曾經(jīng)被拐賣,她們相似的命運和似母女的關(guān)系使她們之間形成一種映射關(guān)系。格德是中國人,她把維奧萊特當(dāng)成自己的女兒,當(dāng)成一個中國人。主人公作為妓女第一次參加宴會時,格德給其化妝打扮。鏡子里,維奧萊特的美國特征消失了,她變成了如格德一樣的中國妓女,有著具有中國特色的丹鳳眼。用主人公的話說,這妝化得像是帶了一個面具,哪怕母親來了都認不出她了。[2]134面具代表偽裝,是一種保護色,由格德給她帶上中國“面具”,象征格德對主人公的幫助與保護。取下“面具”,她還是原來那個人,既不是中國人,也不是美國人。維奧萊特不愿承認自己是中國人,卻戴上了一副中國“面具”,以此來隱藏自己,保護自己,這里的“面具”象征她的無奈與矛盾。
鏡像重重疊疊,引導(dǎo)和督促主人公完成對自我的認識,在其身份認同的過程中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主人公依靠鏡子里的影像或者他者的存在來認識與改變自我,但在主人公歷盡艱辛、擺脫困境之后,小說中再沒出現(xiàn)照鏡子的場景。主人公也不再因為別人的看法而活,她堅持自己的想法,獨立自主。她依靠自己的勞動賺錢,不再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只為贏得男人的青睞,以此尋求自己的身份。盡管她成為方忠的妻子,但她并非事事以方忠為主。小說中也未提及她冠上方忠的姓,她找回了自我,不再是男人的附庸,完成了從“別人眼中的自我”到“真正的自我”的過渡。
通過描寫主人公身份的不斷轉(zhuǎn)換,作者向我們展示了主人公在封建中國的步步艱辛;鏡像的使用,讓讀者看到在這艱辛的過程中,主人公是怎樣逐漸認識自我,接受自我并認同自己的身份。透過鏡像,主人公細膩的心理變化展現(xiàn)無疑?!扼@奇山谷》既延續(xù)了譚恩美在身份認同主題上的一貫傳統(tǒng),又在傳統(tǒng)上有所突破,雖然還是注重母女沖突與身份問題,但小說不再局限于美國華裔兒女的尋根主題,而是把故事設(shè)置在中國,描寫處在文化夾縫中的中美混血兒女的辛酸血淚,以凸顯她們的身份焦慮。
[1]陶家俊.身份認同導(dǎo)論[J]. 外國文學(xué),2004,(2).
[2]Tan, Amy. The Valley of Amazement [M]. London: Fourth Estate, 2013.
[3]達瑞安·里德爾著.李新雨譯.拉康[M]. 北京:當(dāng)代中國出版社,2014.
[4]劉文.拉康的鏡像理論與自我的建構(gòu)[J]. 學(xué)術(shù)交流,2006,(7).
責(zé)任編輯:陳君丹
An Analysis of Identity inTheValleyofAmazement
SUN Cai-hong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Dongguan Guangdong 523083, China)
Comparing with Amy Tan’s early works, her new novelTheValleyofAmazementtouches more on issues such as race and gender, and Tan digs the theme of identity more deeply. The author tries to analyze the heroine’s identity through discussing the turmoil and transition of Violet’s social status, the theme of seeking father and accepting mother, and Amy Tan’s use of mirror images.
Amy Tan; identity;TheValleyofAmazement; mirror image
2017-08-02
孫彩虹(1982-),女,湖南瀏陽人,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西歐語言與文化。
I106.4
A
1674-344X(2017)9-002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