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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塘棲鎮(zhèn)的筑園風氣與消費文化*

2017-03-09 15:44
湖州師范學院學報 2017年1期
關鍵詞:塘棲園主遺跡

沈 俊

(湖州職業(yè)技術學院 藝術設計學院,浙江 湖州 313000)

明代塘棲鎮(zhèn)的筑園風氣與消費文化*

沈 俊

(湖州職業(yè)技術學院 藝術設計學院,浙江 湖州 313000)

明代時期的塘棲鎮(zhèn),已處于商品化發(fā)達的消費社會。不同的社會階層借著筑園風氣的盛行,形成身分地位的區(qū)別,奢侈的消費風氣漸漸明顯化。這種消費主義,不只是經(jīng)濟行為,而是一種面對物質世界的特殊心態(tài):如何在這些已經(jīng)脫離了維生的物質消費范疇內做出選擇、如何在各自選擇的過程中表達出優(yōu)越的價值觀。

明代;塘棲鎮(zhèn);園林;消費;文化

近些年來,明清園林的研究逐漸受到西方史學界消費文化的影響,國內外許多學者亦針對明清城市園林興筑引發(fā)的各種消費,進行了不同面向的深入探討。①歐美學者把社會學與人類學的消費文化理論帶進了中國園林的研究,如柯律格(Craig Clunas)的《長物志研究:近代早期中國的物質文化與社會地位》(Superfluous Things:Material Culture and Social Status in Early Modern China),1991;塞繆爾·安德里安·阿德素(Samuel Adrian M.Adshead)所撰的《15至18世紀間歐洲與中國的物質文化:消費主義的興起》(Material Culture in Europe and China,1400-1800:The Rise of Consumerism),1997;臺灣地區(qū)的學者巫仁恕《品味奢華:晚明的消費社會與士大夫》,中研院、聯(lián)經(jīng)出版事業(yè)公司,2007。在私園宅第大量興建之后,明代的市鎮(zhèn)士人如何以其園林的物質載體去建構有別于他者園林的文化形態(tài)?進而達成表征其個人品味及身份地位的符號功能?本文擬透過探討明代塘棲鎮(zhèn)興筑園林的風氣,以園林歷史研究與社會學相結合的視角,進一步梳理市鎮(zhèn)園林營造與消費文化的互動關系。

一、明代塘棲園林的興建

塘棲位于杭嘉湖平原的南部,從不知名的聚居村落發(fā)展到江浙名鎮(zhèn),離不開漕河官道的浚通。據(jù)光緒《唐棲志》記載:“迨元以后,河開矣,橋筑矣,市聚矣?!闭f的是元至正十九年(1359),張士誠“由伍臨港開至北新橋,而唐棲至杭始成大河。其時曰新開河。”[1](卷一,圖說)明正統(tǒng)七年(1442),“通判易輗、巡撫侍郎周忱,自北新橋起,迤北而東至崇德縣界,修筑塘岸,建造橋梁,水陸通行,便于漕餉,而唐棲始為南北往來之孔道?!盵1](卷一,圖說)塘棲一地因為運河改移,“馳驛者舍臨平由唐棲”,[1](卷一,圖說)“明設縣佐駐此”,[1](卷一,圖說)人煙得以聚集,風氣以開,日益繁盛。至嘉靖年間,塘棲“市區(qū)氓椽,鱗次櫛比,比鄉(xiāng)左右越墟出販者,晨馳夕騖,肩摩跡累”。[1](卷十三,橋梁)官道舟車之沖,造就了塘棲鎮(zhèn)繁榮的市場經(jīng)濟,財富淵藪、文風昌盛的世家望族應運而生。

市鎮(zhèn)化必然推動促進著商品化,明代塘棲鎮(zhèn)的商人階層相當活躍,正如萬歷胡元敬輯錄《棲溪風土記》云:“財貨聚集,徽杭大賈視為利之淵藪。開典囤米貿絲開車者,駢臻輻湊,望之莫不稱財富之地?!盵1](卷十八,事紀)橫跨運河南北的通濟橋,明代弘治年間由客居塘棲的寧波商人陳守清“致金百兩”募建。到了嘉靖年間,本地望族呂瑭兩次舍金重修。地方市鎮(zhèn)橋梁的修建需要不少經(jīng)費,商人和紳士往往是捐資義舉的主體。[1](卷十八,風俗)水北呂皋,呂瑭父,號尚本,“畜之數(shù)年,遂隱然以資雄一鄉(xiāng)。”[1](卷五,遺跡)呂家姻親邵銳的《尚本樓記》,雖然寫得很保守,并沒有標明呂君是以何業(yè)起家,但斷定與商業(yè)脫離不了關系。

科舉制的推行為社會下層人群向上流動開辟了道路,同時也帶來了整個家族的功名。塘棲卓氏的興起,是前后七代人努力的結果。卓氏原籍浙江山陰,塘棲始祖為卓敦,至第五世卓俊行賈于齊魯,第六世卓賢成商賈大家,第七世卓文卿于嘉靖年間中舉,卓明卿初為國子生,萬歷年間任光祿寺署正。《唐棲志》是這樣評價卓氏的:“芳杜洲、傳經(jīng)堂,俱載邑《志》,清華濟美者數(shù)百年?!盵1](卷五,遺跡)塘棲呂氏始祖呂義,自元末從金華府遷入。第三代呂皋,“自幼以辛苦起家,早作而晏息,厚積而薄施”,[1](卷五,遺跡)天啟年間在水北建造“尚本樓”,開塘棲鎮(zhèn)建私家園林之先河。呂皋生子呂瑭,官從仕郎、誥封通議大夫。第五代兄呂坤仕廣東布政司都事,弟呂需授鴻臚寺署丞,所居“呂園”,“甲第連云,界于二邑”。[1](卷五,遺跡)綜觀塘棲地方望族的興起與繁盛,可發(fā)現(xiàn)有由農(nóng)桑商賈轉向官僚士紳的流變軌跡。

明代塘棲的諸多家族以“文章科第炳耀一鄉(xiāng)”,[1](卷一,圖說)仕進制度滋生了數(shù)量眾多的官吏。加上塘棲為“商民湊集處”,“絲縷粟米,于此為盛”。[1](卷一,圖說)在園林的營造上,官吏、士族與商人們構成了消費主體?!短茥尽肪砦濉秷@亭別墅》引王同一按語,記述了明代塘棲園林的繁華景況:“前明棲水園林之盛,始為水北之‘呂園’,繼則沈之‘且適園’,卓之‘東園’。嗣德清吳邦相之猶子宏文購沈園為別墅,稱為‘吳園’,旋又并購卓氏之東園,而園址益擴。”[1](卷五,遺跡)除了水北呂氏,市河卓氏、吳氏外,漳溪丁氏、沈氏,孤林胡氏,淥溪徐氏、沈氏,博陸鐘氏等塘棲四周村落的望族,在商業(yè)發(fā)達、以奢相競的社會氛圍中,也開始興筑私園宅第,遂漸為風尚。

據(jù)《唐棲志》整理統(tǒng)計,明代塘棲鎮(zhèn)當時名賢宅第有十六處,園亭別墅共有六十九處。這其中的筑園者除了士人、官吏與商人外,還包括了一向視為低賤工作的百匠。“半畝園,系垞里人邵鶴亭所構,中有玉玲瓏館,面山環(huán)水。摶制砂壺,名重一時?!盵1](卷五,遺跡)這位邵氏并非地方紳士階層,以手工匠人積有財力后,效法模仿流行風尚營造私園??梢娒鞔翖粠У脑靾@消費,已從官僚士紳延伸至富室新貴之家,社會仿效之風盛行。

二、筑園風氣所帶來的消費文化

當興筑園林成為塘棲地方名流追逐的風尚后,在園林的營造與經(jīng)營中如何展示、強調特有的品味,如何彰顯自己的優(yōu)越性,成為園主主體訴求的價值關鍵。園第內的靜態(tài)物質消費,不外乎奇石、異植(花草與樹木)、古物、異書、名畫、古董等,這些“雅”物,承載、投注、寄托著主人的閑情和品質??煽嫉奶翖墟?zhèn)文獻著述中,類似的記載甚多,下文略以類論:

(一)奇花異木的展示

塘棲文人富者多,加上節(jié)慶、交際活動頻繁,對于花卉的消費需求甚大。明代的花卉種植已經(jīng)成為產(chǎn)業(yè),在塘棲鎮(zhèn)的外圍,出現(xiàn)了專門化的園藝種植?!短茥尽肪砦濉哆z跡》“菊圃”篇記載:“在里新橋之西,邵叟者蓺花為業(yè)。編籬數(shù)畝,雜植芍藥各卉。四時皆花,蓺菊尤勝。”[1](卷五,遺跡)民眾爭相栽植奇花異卉,以爭取更多的經(jīng)濟利潤。

另外,士人為了標榜自己的優(yōu)越感,無不尋求品種的異貴及技術上的革新?!短茥尽肪砦濉哆z跡》“依綠園”記載:“園中有芍藥二種,白者尤異?;〞r變換,不可測度。”“余莊,世誦清芬堂前有牡丹芍藥臺,間以山茶、海棠、繡球、臘梅諸卉?!盵1](卷五,遺跡)“耕余小筑,蓺蘭畦菊,閑植牡丹諸卉,修竹繞之,別成幽勝?!薄白杂杏鄰],舊有紫牡丹數(shù)叢,佳石繞廊,雜蓺花木。”[1](卷五,遺跡)芍藥、牡丹富麗堂皇,常常與宮廷官方以及世俗成功聯(lián)系在一起,而變異少見的品種,更是展現(xiàn)園主身份地位的手段?!短茥尽肪硎度宋铩吩疲骸皬堥_先,在塘棲月波橋之西筑綠雪堂,疊石疏池,稱一時之勝。植有白杜鵑花,西川異種。”[1](卷十二,人物)鎮(zhèn)南芳杜洲,系卓明卿花園別業(yè):“西為月波樓,面皋鶴諸峰。左為靈籟館,園后為白雪堂。光祿月波詩文結客之所,園有梅桐二株,異種也?!盵1](卷五,遺跡)

除了強調本地罕見的花木品種外,時人還刻意強調“名”“古”等字眼,借以這種歷史感,巧妙展示園主的競爭力。《唐棲志》卷五《遺跡》“卓光祿東園”篇有沈椒羽《和別東園詩序》云:“東園者,在塘棲里第之東。逼市塵而不喧,積石幽峻,嘉樹列植。間以名花灼灼,雜草迷迷?!盵1](卷五,遺跡)“水一方”系卓明卿藏書處,“在石人塢之南,中有‘花林草堂’、‘相於閣’、‘三李齋’諸勝。草堂嗣君遠條所葺,奇葩名卉,雜植堂外,因名‘花林’,齋、閣其孫珂月讀書之所?!盵2]余莊一本堂,有古梅數(shù)十株。[1](卷五,遺跡)綠雪堂,“疊石疏池,古松奇卉”。[1](卷五,遺跡)一曲園,“庭前古柏一株,數(shù)百年物也”。[1](卷五,遺跡)針對園小的客觀弱勢,園主自我申辯的方法是:空間不足借時間來補。評價的標準從園林的大小巧妙地轉移到了時間的長短上。

這類奇花異木,先是以“有無”來區(qū)分士商階層與一般庶民之不同,對于有錢就能輕易買到的花木品種,進一步以“古”“名”“奇”劃分相競等級。有關珍奇花木的種植,本屬于私人園第內的個人行為,但被選擇性地載入地方鎮(zhèn)志,無疑也扮演了地方文化優(yōu)越性的代言者?!短茥尽肪砦濉哆z跡》記載任家角東籬小筑,“品菊千種,秋日宴集,不減西湖郭莊”,[1](卷五,遺跡)甚至可與杭城內的園林相媲美,似有一爭長短的競爭心理。

(二)疊石造景的創(chuàng)作

在塘棲鎮(zhèn)志的記載中,多有強調園主善于山水繪畫的背景,并且將其眼光與能力,實施于疊石造山的園林營造上。石門胡天牧贊五云閣主人張鴻舉“胸中富丘壑”。眠琴館,“在月波橋西,徐階平上舍偕其弟旭亭所構。旭亭工書畫,階平習申韓。”[1](卷五,遺跡)而明成化進士丁養(yǎng)浩,宅在塘棲“鎮(zhèn)東十里漳溪村,一名泉漳,俗稱曰‘大人里’。宅基圍墻百余畝,西偏有景薇堂,山石水池俱文衡山、仇十洲繪圖,監(jiān)備園林。修篁古木,森郁環(huán)繞。”[1](卷五,遺跡)自己不擅長丹青,則邀請職業(yè)畫家繪圖并監(jiān)工造園。透過文征明、仇英之名望,不但是為了借助圖像信息構筑私園,更是借以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

《唐棲志》卷五《遺跡》“眠琴館”條記載:“右紫竹,左石筍,前列羅漢石十八峰。祖遺古琴二,因以名館?!盵1](卷五,遺跡)石筍單獨成景,而十八峰石數(shù)量較多,群置成峰,成為庭院的主景。張云級自有余廬,“園中疊石為坡,宅旁置石筍?!盵1](卷五,遺跡)卓氏芳杜洲,有峰名“舞袖”,[1](卷五,遺跡)出于對石峰的欣賞,園主對有突出形象特點的太湖石進行命名。除了峰外,常見的還有疊石,多與水相依,用于水岸或與水岸相連接處。遂初草堂“古木修篁,環(huán)流疊石”;綠雪堂“疊石梳池”;東籬小筑“插籬疊石”;[1](卷五,遺跡)芳杜洲,鄔佐卿有詩云:“奇石清池疊,疏籬翠竹穿”。[3](卷九)

塘棲近地無山,卓氏家族財力富足,卓明卿之東園,“積石幽峻”“丘壑極勝”,[1](卷五,遺跡)間以名花灼灼,雜草迷迷,“若坐深谷中者”。[1](卷五,遺跡)大量的疊石,形成了幽峻的山谷氛圍。張半庵竹素堂,“積石累山,宏敞精潔”,[1](卷五,遺跡)只有在具備相當財力的條件下,才有較大體量的石山創(chuàng)作。

此外,塘棲諸園還有洞壑、山池、巖崖、磯灘等疊石造山之景觀?!短茥尽肪砦濉哆z跡》“眠琴館”:“潄園,園中多佳石,嵌空皺瘦,不下縐云石也。石山之畔有池曰‘潄泉’,山厓有亭,石筍尋丈,瘦削可愛?!盵1](卷五,遺跡)石山列池上,崖上立亭,這種造園程式的描述,即《園冶》所謂的“峭壁山”。姚芳谷之小圃“聽松草堂”,疊石栽竹,中有邃室,曰‘隱壺’”。[1](卷五,遺跡)東園亦有洞邃景象,園主卓明卿有詩“鶴篆通丹洞,魚群戲曲池”、“洞暗留云濕,蟬聲帶晚寒”。[3](卷十一)古人建園,喜以洞天為名,或設洞天之景。洞壑在山水之中有神秘感,其次是隱意,洞穴可為棲息之所。隱與仙相類,可以引發(fā)多種想象。張超微別業(yè)橫潭,筑石為磯,曰“釣魚處”,當是描摹自然中巖石河岸的景觀。[3](卷七)

正如竹素堂園主后嗣張有道所言:“竹公故業(yè)積石累山,工費繁侈”,[3](卷十)奇石假山不是一般人家財力所能接受的。在無力營造或承繼園林的前提下,旁觀者可以寄予個人詩歌,這種“想象”當然也是一種占有的方式。東園傳至卓方水,售于德清吳氏,有《別東園小序并詩》序:“東園數(shù)武,為先大父光祿讀書處。越數(shù)十載,余亦咿唔其中。蓋八年起處無間,一旦賣為鄰人,余將去作留別詩?!睙o法挽回家族園第的所有權,成為一種深切的遺憾。詩云:“……檐前綠竹且森森,百種愁凄蓊郁林。月上頹岡勤□步,風來曲沼倦還臨?!痹姼杩梢杂谰糜涗浖磳⑹サ乃饺祟I域空間,繼而把這座園林,甚至是其中的一樹一石,也寄托了強烈的占有觀念。

(三)藏書古玩的賞鑒

除了奇花異木、水景奇石外,士人的消費文化還寄托于金石書畫及藏書刊印。文震亨在《長物志》中論述了銅器的消費等級:“銅器,鼎、彞、觚、尊、敦、鬲最貴?!边@為上層社會的消費提供了居家指南。王同《唐棲志》卷十《人物》引《仁和縣志》《陳雍傳》:“里人陳孟熙雍與為莫逆交,喜蓄法書名畫及古彝鼎。”[1](卷十,人物)王同《唐棲志》卷十四《人物》亦記載:“陳雍,與同里鄭璧、夏誠為莫逆交。三人皆喜蓄法書名畫及古彝鼎,暇時彼此過訪,互相品鑒以為適?!盵1](卷十四,人物)通過這些帶有炫耀式的消費,士人們把自己與普通的文人作了區(qū)分?!短茥尽肪硎度宋铩贰敖饛垺痹疲骸褒S中書畫古器,位置精潔,一時名流如徐孝先、卓庶村、邵翼云、王赤抒、湯西崖輩,皆訂縞纻之雅?!盵1](卷十二,人物)卓明卿在芳杜洲、崧齋等處刻印多種書籍,如《許太常歸田稿》八卷、《唐詩類苑》一百卷。藏品原本是活的,進入私人的收藏后,割裂了與社會的關聯(lián)信息,園主的自話自說也沒有了受眾,所以有了定期的文人雅集,讓社會名流力量參與其中,借社交圈得以傳播推廣。

沈巽吾別業(yè)且適園,張祖望有詩《冬日同沈寅工飲沈武仲園》云:“高館開筵夜,清霜降浦時?!盵1](卷五,遺跡)《唐棲志》卷五《遺跡》“東園”條有沈椒羽《和別東園詩序》:“曾聞卓光祿公之盛也,歌筵舞席,坐榻裀褥,尊壘器皿之物,無不畢設。名公若弇州,若歷下,皆來偃仰。當日視同兔園,雅論高言,詩文酬倡,咸為一時之佳事?!盵1](卷五,遺跡)除弇州山人王世貞外,皇甫汸、汪道昆、屠隆、文征明、錢謙益等大儒都是塘棲卓氏的座上???。卓氏家園的靜態(tài)之空間布置、玩好陳設,動態(tài)之詠歌雅集、品味賞鑒,透過這些帶有消費符號的制度化活動,構建和劃分了一套屬于少數(shù)精英階層的特殊消費生活形態(tài)。

《唐棲志》卷二十《雜記》:“唐棲四達之區(qū),過客托足多善畫者,若趙子昂頫、嚴視公岳、趙文度佐、藍田叔瑛?!盵1](卷二十,雜記)這種物的交換因有商品價值而進出,而購買名家書畫自然也成為流行的消費文化。何琪《唐棲志略稿》卷下《寓公》:“趙左文度,云間人。精繪事,每一畫稿出,董文敏輒嘆賞之?!盵2]借以名人效應凸顯其背后的價值?!短茥尽肪砦濉哆z跡》:“呂園,相傳有‘梅林訪道圖’懸于率致堂。堂后大樓五楹,藏先世書畫,曰‘樾館’?!盵1](卷五,遺跡)《梅林訪道圖》出于文征明之手,藏有名手畫作,自然是自我價值的宣揚。書畫交易的行為,變成了帶有名人效應的書畫家和追逐名望的收藏家之間的一種社會關系。

明代塘棲鎮(zhèn)藏書之富,首推呂氏北野與卓氏入齋。呂氏園第即“樾館”,卓氏著書處又稱“水一方”。何琪《唐棲志略稿》卷下《寓公》:“馮文昌,既工詩,兼好古書畫,有宋刻《金石錄》十卷,極寶愛之?!盵2]《唐棲志》卷五《五云閣》引胡天牧涵《五云閣》詩:“況乎中藏萬卷書,奇文秘字皆蝌蚪?!盵1](卷五,遺跡)傳經(jīng)堂,系卓氏三世讀書處?!皹蛭鞑萏茫渖弦再A三世遺書,下以俟子孫講讀其中。”[1](卷五,遺跡)在社會精英看待物品世界的方式中,“古與今”是一組關鍵的對立標準。在此,“古”并不僅僅意味著“年代的古老”,而且暗示了“德行上的高貴”。如果往昔某物樣式合宜,符合某種標準,就能被認作是“古物”。這種特定化的消費,一旦被認可,便成為可以復制的生活形態(tài),并被傳達為一種稱之為“文人”的特有風格,以顯示與一般庶民的差異。

(四)匾額碑刻的集錦

在江南各地的鎮(zhèn)志記載中,往往提到園主擁有許多文人書畫家的題匾,最常見的是文征明、祝允明、董其昌、陳繼儒、李漁等所題的匾額,可見書畫消費愈加轉向名人效應。當一件書畫作品為贏得欽羨而作,“出自何人”便成為首要關心的問題。文征明曾為呂園中的“綿慶樓”書寫匾額,率致堂懸掛其“梅林訪道圖”。另有呂水山讀書處“煮字軒”,額為祝允明所書。“喜聲館”為陳繼儒書額。一個私家園林中有數(shù)位名家的題匾并存,這是園主社會聲望競爭力的不二表現(xiàn)。這些題匾,隨著園林的易主傳讓,成為富商爭購的對象,因為這些并非能用金錢就能購置的物件,是園主經(jīng)濟財富與文化身份的象征。

《唐棲志》卷五《遺跡》“懷煙堂”:“在北小河,沈洪芳別墅,文震孟書額曰‘懷煙堂’”。[1](卷五,遺跡)《唐棲志》卷五《遺跡》記載張子橫潭草堂舊有“著書巖”,三字為李漁所書。屠氏園中有“似蘭堂”,前有池,磚鐫“七星池”三字,為董其昌書。《塘棲志略稿》卷下《園圃》:“東園,卓光祿園也。堂曰“眾白”,其堂顏、壁畫并董思翁手筆?!盵2]董思翁即董其昌。較之園林的興衰,士紳們相信文字更為久遠。如同王同《唐棲志》卷十《人物》所云:“世之擁厚貲為子孫千百世計者,何轉瞬而皆空也?!盵1](卷十,人物)張半庵別業(yè)遂初草堂落成,邀徐士俊作《橫溪遂初草堂記》:“碑石已具,惟俟文章,以垂不朽。”徐回應:“余愧非弇州山人,安能不朽人?!边@種憂慮感,表達了同樣的認識:園林文字在時間上對真實園林的超越。

花木草堂系卓遠條別墅,《唐棲志》卷五《遺跡》:“短垣杰閣,曲檻長廊?!盵1](卷五,遺跡)五云閣,張鴻舉暮年娛游處?!俺畿幮〖茼Ы?jīng)略曲閣回廊數(shù)百椽,花上明樓樓上閣?!盵1](卷五,遺跡)“廊”這種建筑形式開始得到大量運用。在碑廊誕生之前,廊作為園林中觀景的場所,原本并沒有成為游園的主體。當其從一種功能性的建筑轉化成為一種審美對象時,衍生出了祭祀、紀念的功能,廊的觀賞價值得以放大。這種觀念的轉變,賦予廊被更多的關注。藏品是私人園林的內核,園主面臨的困惑是既不能孤芳自賞,也要避免過度的娛樂化。碑刻和園廊的結合,最終使得名人碑帖藏品在私人領域與公共社交圈之間尋找到了契合點。如淥溪沈氏且適園,張吉承有《與武仲秋湄讀書園中》:“名園堪聚首,金石志期堅。”在這樣的社會關系中,藏品與園林主人們的個性、才華和聲望再次聯(lián)系在了一起。

明代江南一帶的筑園風氣及消費文化,從城市蔓延到了市鎮(zhèn)。塘棲鎮(zhèn)毗鄰杭州,商業(yè)發(fā)達,人才薈萃,滋生了文人官僚和富有商者為主體的社會中產(chǎn)這一階層。作為塘棲私家園林的主流實踐者與鑒賞者,他們對園林的營造和消費文化,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同時也排斥其它階層的進入。透過地方志的觀察,我們發(fā)現(xiàn)明代塘棲鎮(zhèn)的精英們努力通過種種人物紀事的書寫,力圖標注其“時尚”的品位。這種文化的“再生產(chǎn)”,包括行為方式及其價值觀念,可視為一個連續(xù)、整體的認知體。伴隨著品畫、焚香、彈琴、鑒石等園居生活形態(tài)地呈現(xiàn),這些已經(jīng)脫離了維生消費的文化層次,不過是地方士紳試圖建構的一種專屬于他們自身階層的模式化生活。

[1]清·王同.唐棲志[M].清光緒十六年刻本.

[2]清·何琪.塘棲志略稿(卷下)[M].清光緒十年錢塘丁氏重???

[3]清·張之鼐.棲里景物略[M].清康熙手抄本影印本.

[責任編輯 陳義報]

On the Consumer Culture in the Construction of Gardens of Tangqi Town in Ming Dynasty

SHEN Jun

(School of Art and Design, Huzhou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Huzhou 313000, China)

The town of Tangqi in the Ming Dynasty was already in the consumer society with commercialized development. Different social classes formed a trend of luxury consumption by building a garden atmosphere, and the identity of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the status of gradually became clear. This kind of consumerism is not just economic behavior, but a special mentality of the material world and it emphasizes their superior values by choosing material consumption, which is beyond the need of maintaining basic survival.

Ming Dynasty; Tangqi town; garden; consumption; culture

2016-10-12

沈俊,副教授,從事園林設計及地方園林史研究。

K

A

1009-1734(2017)01-003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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