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新
(福州大學法學院,福州 350108)
論交強險中精神損害賠償制度之完善
林雨新
(福州大學法學院,福州 350108)
自2006年中國施行交強險以來,有關交強險制度的各種爭論就未曾停息,其中的精神損害賠償制度一直是爭論的熱點之一。實踐中存在著精神損害賠償歸責原則適用不統(tǒng)一、精神損害賠償數(shù)額無通行確定方法、賦予當事人精神損害賠償優(yōu)先請求權之規(guī)定缺乏足夠法理依據(jù)、精神損害理賠程序中負累重重等諸多不足,對交強險中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運行產生了負面影響。因此,結合法理和外國先進立法經(jīng)驗,通過明確精神損害賠償歸責原則及其數(shù)額計算方法、提高其賠償限額、廢除受害人優(yōu)先選擇權、簡化賠償程序等手段來完善交強險中精神損害賠償制度就顯得尤為必要。
交強險;精神損害賠償;立法完善
交強險自施行以來,在實踐中已經(jīng)形成一套較為完善的制度,在及時救助、保護受害人上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交強險中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運作現(xiàn)狀仍存在許多不足,需要引起足夠的重視。
(一)實踐中精神損害賠償歸責原則適用不統(tǒng)一
由于對現(xiàn)行立法的不同理解,不同法院就確定精神損害賠償數(shù)額時是否考慮侵權人的過錯程度未能達成一致。有的法官認為,對于精神損害賠償?shù)臍w責原則問題,應當采用二元說,即精神損害賠償?shù)臍w責原則應與作為其引發(fā)原因的基礎物質賠償之歸責原則保持一致,對于一般侵權行為所引起的精神損害賠償應適用過錯歸責原則,但對于由法定特殊侵權行為所引起的精神損害賠償則應適用無過錯歸責原則?!吨腥A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76條明確了在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限額內采取無過錯責任原則、在限額外則根據(jù)事故當事人的不同而采取不同歸責原則的基本立場,因此,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中的精神損害賠償應當采取無過錯歸責原則。另外一部分法官則堅持在精神損害賠償領域應當適用過錯責任原則,認為精神損害賠償與物質損害賠償不同,精神損害賠償責任應以侵權人主觀上有過錯作為構成要件。精神損害本身的不確定性決定了它需要將侵權人的過錯程度作為其數(shù)額確定的標準之一,《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下稱《精神損害解釋》)中也明確規(guī)定了在確定精神損害賠償數(shù)額時應把侵權人的過錯程度作為參考要素,堅持過錯責任原則更為妥當。對精神損害賠償歸責原則的不同看法在客觀上導致了實踐中精神損害賠償歸責原則適用的差異,造成了同案不同判的后果。
(二)精神損害賠償數(shù)額無通行確定方法
由于立法中可操作性規(guī)定的缺失,法官只能依據(jù)自由裁量對案件進行酌情賠付。因而在法院的判決書中,有關賠償數(shù)額的確定也往往只是一語帶過,更有甚者,僅僅給出判決結果卻對其理由不置一詞。[1]而各地出臺的地方標準亦是大相徑庭,給司法運作帶來了一定的混亂。
實踐中精神損害賠償數(shù)額因無明確標準已漸趨極端:一來經(jīng)濟水平相近的地區(qū)因精神損害賠償數(shù)額差距過大而破壞了形式公平和實質公平;二來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差異較大的地區(qū)卻死守形式公平未能體現(xiàn)各自地區(qū)平均生活水平,破壞了實質公平。因此,完善精神損害賠償數(shù)額標準化之規(guī)定以維護公平、提高賠付效率已經(jīng)勢在必行。
(三)賦予當事人精神損害賠償優(yōu)先請求權之規(guī)定欠妥
2012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下稱《交通事故解釋》)第16條規(guī)定在侵權人同時投保交強險和商業(yè)險的情況下,受害人可以同時起訴侵權人和承保人,并明確了在保險金額不足以覆蓋受害人全部損失時侵權人與承保人之間的賠償順序。此外,該法條還賦予了受害人及其近親屬精神損害賠償優(yōu)先請求權,成為實踐中法院判令保險公司在交強險限額內優(yōu)先賠付精神損害的直接依據(jù)。筆者認為,這樣的規(guī)定雖是最高院基于對受害人的傾斜保護所做的取舍,但在法理上仍缺乏足夠的依據(jù)。
首先,我國交強險采取分項限額的立法模式,將精神撫慰金與其他物質賠償項目一同歸入死亡傷殘賠償限額,這就將物質賠償與精神賠償何者更為基本的問題提上了臺面。法律并不是萬能的,其價值判斷應當尊重大眾普遍的價值觀念,以此來確定二者的價值位階。交強險中的精神損害是受害人的人身權因違法行為遭受損害而感受到的疼痛和痛苦,物質損害是精神損害的基礎和引發(fā)的媒介,二者之間存在一定的因果關系,相對于精神損害,物質損害具有基礎性和邏輯、時間上的優(yōu)先性。另外,從哲學角度講,物質第一性、精神第二性是思維對存在的地位問題的一種正確認識,是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2]也符合人們對一般事物的認識規(guī)律。如果無視物質的基礎性而將對精神損害進行優(yōu)先賠付,無異于本末倒置,空中樓閣。在物價飛速上漲的今天,110000元的死亡傷殘賠償限額往往尚不足以覆蓋其中基礎而緊迫的物質賠償項目,更遑論在此有限的賠償數(shù)額中主張優(yōu)先賠付精神損害。此外,在群死群傷的交通事故中,若受害人或其家屬均選擇優(yōu)先賠付精神損害賠償,有限的賠償數(shù)額則完全有可能被精神損害賠償所擠占而導致其他物質賠償項目在交強險中無法獲賠,這無疑與交強險為受害人提供基本保障的立法初衷相背離。
其次,商業(yè)險本是合同雙方當事人基于自愿而訂立的合同,并在此基礎上約定將精神損害賠償作為合同的除外責任,大多數(shù)保險公司也都在商業(yè)險的基礎上推出了精神損害賠償附加險。但是,在法律賦予受害人精神損害賠償優(yōu)先選擇權后,實際上使商業(yè)險變相承擔了一部分精神損害賠償,從而破壞了締約雙方的意思自治。
最后,在侵權關系與保險關系并存的案件當中,應當考慮到二者之間的相互影響,這是相對分離原則的主要內涵,其子原則之一就是限制受害人對侵權人提出過高的賠償要求。需要說明的是,我國交強險屬于強制保險且設有限額,是否優(yōu)先賠付精神損害賠償對其最終賠償數(shù)額并無影響,真正受到影響的是商業(yè)險承保人的利益,因而這里的責任保險主要是指商業(yè)險。在實務中,受害人往往會因為責任保險的存在而提出較高的賠償數(shù)額或其他請求,法院也可能因此而將立場傾向于保護受害人,侵權人亦往往在不傷及自身利益的情況下對其采取放任的態(tài)度,而最終損害的就是承保人的利益。針對這種情形,美國基頓教授提出了“不考慮保險金額原則”來作為評判受害人主張的和解賠償數(shù)額是否合理的標準。[3]無獨有偶,英國法院也要求侵權人不得在有陪審團出席的庭審中提示投保第三者責任險的事實以保證判決的公正性。二者均表明:侵權人與受害人之間的賠償責任,不應因責任保險的有無而加以區(qū)別。反觀我國《交通事故解釋》,僅在侵權人同時投保交強險和商業(yè)險的情況下,受害人擁有精神損害賠償?shù)膬?yōu)先選擇權,這樣的規(guī)定無疑違反了相對分離原則,也人為地制造了不同案件中受害人之間的不平等待遇,違反了交強險對受害人進行平等賠付的立法目的。
(四)精神損害理賠程序中負累重重
由于精神損害賠償自身的無形性和不確定性,其數(shù)額的確定一直是一個難題。面對這樣的難題,立法上選擇了避重就輕。《精神損害解釋》只對其數(shù)額的確定做了原則性規(guī)定,而《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款》(下稱《條款》)則把精神損害賠償?shù)拇_定權賦予了法院,規(guī)定精神損害賠償必須經(jīng)過法院的調解或者判決。從法理上看,《條款》是由中國保險行業(yè)協(xié)會制定的,僅僅只是保險公司統(tǒng)一適用的合同文本,而不具有法律效力。但是在保險實務中,《條款》在事實上發(fā)揮著法律的作用,不允許投保人與承保人對其進行修改。從實質上說,《條款》以約定條款的形式來取代法律,本身就缺乏合理基礎。誠然,《條款》的初衷是為了讓相對公正而專業(yè)的法官作為精神損害賠償?shù)陌殃P者,是考慮到精神損害賠償?shù)牟淮_定性所做的審慎考量,但審慎的同時也消耗了大量的司法資源。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自《條款》公布之后的四年間,精神損害相關的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案件數(shù)量增加了20多倍。[4]從受害人的角度來看,其在受到不法侵害后仍需勞心費神地應付曠日持久的訴訟,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這顯然與交強險保護受害人、使其獲得及時賠付的立法初衷不符。
另外,根據(jù)《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下稱《條例》)的規(guī)定和我國保險理賠實務的做法,保險理賠的申請常常只能由投保人提出,受害人僅在特定條件下?lián)碛兄苯酉虺斜H颂岢鏊髻r的權利。因此,投保人往往要先墊付受害人遭受的損失費用,再憑索賠單證向保險公司要求理賠。這樣的程序規(guī)定不僅加重了投保人的負擔,也造成了程序的負累,在投保人不積極配合理賠的情況下更可能導致受害人的利益遭受進一步的損害。
(一)外國相關立法借鑒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v觀國外交強險立法,許多國家和地區(qū)都已經(jīng)發(fā)展出較為成熟的體系制度,其中大多數(shù)均對精神損害賠償作出了細致規(guī)定,值得我國進行借鑒。其規(guī)定主要涉及如下內容:
1.理賠數(shù)額標準化
理賠數(shù)額的標準化對提高賠付效率、節(jié)約司法資源以及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法官的自由裁量權以達公平有著重要意義,域外許多國家都對其標準化制定了相關的規(guī)定。如日本根據(jù)住院的次數(shù)和時間長短以及傷殘情況來制定不同的精神損害賠償額標準表,僅在存有特殊情況時由裁判所進行裁決;德國將受害人的醫(yī)療費用作為基準數(shù),以此來計算精神損害賠償;丹麥則規(guī)定了每日精神損害賠償?shù)臉藴寿r償額,將其與天數(shù)的乘積作為精神損害賠償?shù)淖罱K數(shù)額。[5]這些標準化方式雖然不盡相同,但都為我國提供了良好的借鑒。
2.交強險限額普遍較高
事實上,最高法院賦予受害人精神損害賠償優(yōu)先選擇權是出于我國交強險限額過低而不足以覆蓋物質損失與精神損失的無奈之舉。反觀其他國家,其交強險限額普遍較高,足以覆蓋物質賠償與精神損害賠償,自然無須規(guī)定所謂精神損害賠償優(yōu)先選擇權。在德國,投保人僅需繳納100歐元的保費就可享受8000000歐元的人身傷亡賠償限額;在日本,投保人在繳納39500日元保費的前提下也可獲得4000000日元的人身傷亡賠償限額。此外,日本交強險采用的是受害人限額制度,即在群死群傷的案件中,每個受害人都有獨立的賠償限額,彼此之間互不影響,從而更加全面地保護了受害人的利益。[6]
3.理賠程序簡單化
美國威斯康星州規(guī)定了受害人對承保人無條件的直接請求權,法國、德國、日本立法也均賦予了受害人此項權利。[7]此外,在日本立法的框架下,當投保人提出索賠時,保險公司會依據(jù)已經(jīng)確定的損失在限額內直接賠付受害人,從而免去投保人的墊付程序,讓理賠程序更加簡化。
(二)交強險中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立法完善建議
筆者結合交強險立法目的和外國先進立法經(jīng)驗,對我國交強險中精神損害賠償制度設計提出以下幾點完善建議:
1.明確精神損害賠償適用無過錯歸責原則
交強險作為一種具有公益性的社會保險,其立法目的是為了集社會之力保護交通事故中的受害者,其中的精神損害賠償更偏重于實現(xiàn)補償性和撫慰性功能。因此,應當明確將物質賠償與精神損害賠償統(tǒng)一適用無過錯歸責原則。這樣的做法不僅能為受害人提供基本保障,可操作性強,而且通過加重侵權人賠償責任來加重機動車輛所有人或駕駛人的注意義務,能起到一般預防的作用,也有利于維護道路安全、控制行車風險。反之,若在同一案件中將物質賠償與精神損害賠償分別適用不同的歸責原則,無疑加大了案件的復雜程度,不利于法律的統(tǒng)一適用,更不利于交強險為受害人提供快速賠付的立法目的的實現(xiàn)。
2.明確精神損害賠償數(shù)額計算方法
交強險主要是為了給予交通事故中的受害人一份基本保障,并在一定程度上減輕肇事者的經(jīng)濟負擔,降低行車風險以促進交通道路安全。張新寶教授認為,在精神損害賠償?shù)难a償、撫慰和懲戒功能中,首要的應是補償和撫慰,這種功能結合侵權法院所在地或者受害人所在地的經(jīng)濟水平的考慮即可實現(xiàn)。[8]考慮到我國司法實踐中已有以國家標準《道路交通事故受傷人員傷殘評定》(GB18667-2002)為依據(jù)的實務經(jīng)驗,筆者認為,可由醫(yī)療鑒定機構會同有關立法部門制定統(tǒng)一標準的人身傷害精神損害賠償百分比表,用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乘以百分比,對于如何制定該百分比,則可以在結合司法實踐和保險實踐經(jīng)驗的基礎上通過聽證會等形式來聽取民意,使賠償標準更加科學。
3.提高賠償限額,廢除優(yōu)先選擇權
提高交強險的賠償限額并改采受害人限額制度,結合我國國情和外國立法,筆者認為保費與賠償限額的比例可初步提升至1:5000,對受害人進行更為全面的保護以觀后效。廢除當事人對精神損害賠償在交強險賠償中的優(yōu)先選擇權,明確在物質賠償完畢后再進行精神損害的理賠,不足部分,當事人投保精神損害賠償附加險的,由商業(yè)險賠付;未投保精神損害賠償附加險的,則由侵權人承擔。
4.簡化理賠程序,實現(xiàn)快速賠付
為了保障受害人能得到快速賠付,實現(xiàn)交強險立法目的,應當在立法中對交強險理賠程序作出進一步簡化:首先,明確交強險中的精神損害賠償一般僅在造成被侵權人死亡或者構成傷殘等級的傷殘時適用,無需經(jīng)過審判,而直接由保險人根據(jù)標準價目表進行核賠、理賠,僅保留當事人在對精神損害賠償?shù)睦碣r有異議時的訴權;其次,賦予被侵權人對承保人的直接請求權,免去投保人的墊付程序。
綜上所述,我國交強險起步較晚,自其施行以來,就面臨著制度建設不夠完善、諸多規(guī)定有待斟酌、保險理賠實務中制度冗余等不足,學界也對此頗有一番建言。
筆者結合相關法理及域外立法經(jīng)驗,梳理出我國現(xiàn)行交強險中精神損害賠償制度運作現(xiàn)狀中存在著精神損害賠償歸責原則適用不統(tǒng)一、精神損害賠償數(shù)額無通行確定方法、賦予當事人精神損害賠償優(yōu)先請求權之規(guī)定缺乏足夠法理依據(jù)、精神損害理賠程序中負累重重等不足。因此,應當在立法上對其進行制度完善:明確精神損害賠償適用無過錯歸責原則、用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乘以統(tǒng)一標準的人身傷害精神損害賠償百分比表所對應的百分比來確定精神損害賠償數(shù)額、改采受害人限額制度并在提高賠償限額的基礎上廢除受害人優(yōu)先選擇權、僅保留當事人在對精神損害賠償?shù)睦碣r有異議時的訴權并賦予被侵權人對承保人的直接請求權。
筆者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通過學界學者的理論研究和司法實踐的考驗,交強險保障體系一定會漸趨完善,從而發(fā)揮其維護社會和諧穩(wěn)定的功能,滿足我國道路交通事故風險防范和損失補救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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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賀良林]
The Legislative Perfection of Compensation for Emotional Damages in Motor Vehicle Compulsory Insurance
LIN Yu-xin
(School of Law, Fuzhou University, Fuzhou 350108, China)
Various debates about insurance system continues since its promulgation in 2006. Mental damage compensation is one of the hot spots in the debate. There are many disadvantages in practice and have negative influence at the compensation for emotional damages in motor vehicle compulsory insurance, such as imputation principles of compensation for mental damage is not unified, how to decide on the amount of the compensation is controversial, gives the priority right of claim of compensation for mental injury lacks legal basis and procedures of mental injury claims become the burden in practice. Therefore, combining with other theories and foreign legislation experience, it’s very important to clear determination of liability of compensation for mental distress damage and method to calculate the amount, cancel the victim priority right of claim of compensation for mental injury compensation when raise the liability limits, simplify the claims procedures.
Motor vehicle compulsory insurance; Compensation for emotional damages; The legislative perfection
D922
A
:1008-9128(2017)04-0092-03
10.13963/j.cnki.hhuxb.2017.04.026
2017-02-02
林雨新(1992-),女,福建永春人,碩士生,主要研究方向:民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