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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必大、趙汝愚與永嘉士人

2017-03-10 11:02
關(guān)鍵詞:道學(xué)孝宗永嘉

李 超

(中山大學(xué)歷史學(xué)系,廣東廣州 510275)

周必大、趙汝愚與永嘉士人

李 超

(中山大學(xué)歷史學(xué)系,廣東廣州 510275)

孝宗淳熙末年,葉適、薛叔似等永嘉士人構(gòu)成了一股重要的政治勢力。他們圍繞在周必大的周圍,成為其堅定的支持者,并因此而遭到留正攻擊,大都被逐出朝廷。與周必大相交莫逆的趙汝愚回朝后,有意重新啟用這些永嘉之士,他們再度團結(jié)在趙汝愚身邊。正是在這些永嘉士人的竭誠協(xié)贊下,趙汝愚成功地策劃實施了紹熙內(nèi)禪,令南宋度過了一場嚴(yán)重的政治危機。

永嘉士人;周必大;趙汝愚;留正

淳熙末年,就在孝宗禪位光宗之際,朝廷上出現(xiàn)了一起執(zhí)政大臣攻擊道學(xué)的事件。黃榦《朱先生行狀》中提及此事,稱朱熹[1]:

(淳熙十五年十一月)除主管太乙宮兼崇政殿說書?!瓡?zhí)政有指道學(xué)為邪氣者,力辭新命,除秘閣修撰,仍奉外祠。

孝宗任命朱熹主管太乙宮兼崇政殿說書,但其時朝中卻發(fā)生了執(zhí)政指責(zé)道學(xué)為邪氣事件,朱熹因此拒絕了新的任命。然而,究竟是哪位執(zhí)政制造了這次事件呢?

王懋宏認(rèn)為該執(zhí)政是施師點和蕭燧,束景南已否定了這一觀點[2]954-955。夏炘則斷定是留正,他認(rèn)為留正對道學(xué)的態(tài)度經(jīng)歷了一個由反對到吸納的轉(zhuǎn)變過程,周必大門下多道學(xué)之士,故留正攻擊周必大牽連而攻道學(xué),周必大罷相后方轉(zhuǎn)而與道學(xué)群體合作[3]。束景南基本上承襲了這一看法[2]955。近來,許浩然又提出了新見解,他推測當(dāng)時指責(zé)道學(xué)為邪氣者應(yīng)該是周必大而非留正[4]153。但是,許氏自己在分析周必大、留正門下的理學(xué)成分時,指出葉適、詹體仁、孫逢吉、鄭湜、沈清臣五名道學(xué)中人皆屬周必大一黨,而留正一方則僅羅列了李信甫、劉光祖兩人[4]154-158。周必大門下的道學(xué)人士顯然要遠(yuǎn)多于留正。在這種情況下,周必大恐怕不會有比留正更強烈的動機要攻擊道學(xué)。

不過,他指出留正門下亦有道學(xué)中人這一點卻頗值得注意。雖然留正與道學(xué)的廣泛合作是在周必大罷相后,但此前他的門下確實已收羅了一些道學(xué)之士。留正在淳熙九年(1182年)出任四川制置使后,曾朝廷薦舉蜀中人才,在被推薦者中,包括了黃裳和范仲黼[5],兩人皆傳張栻之學(xué),為道學(xué)中人[6]2410,2418。是則早在四川期間,留正便與道學(xué)中人交好,并積極向朝廷加以推薦。如此,他明目張膽地攻擊道學(xué),似乎亦有悖于情理。

盡管黃榦、李心傳皆對究竟誰發(fā)動了對道學(xué)的攻擊一事諱莫如深,但朱熹實際上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在給蔡元定的一封信中,朱熹提到:“留疏偽學(xué),以上下文考之,正謂永嘉耳。”[7]

“留”無疑是指留正,由此證明淳熙末年攻擊道學(xué)者確實為留正。然而隨后朱熹又說,他根據(jù)奏疏的上下文意,發(fā)現(xiàn)留正所攻擊并非是全部道學(xué),而僅僅是永嘉之學(xué)。這樣就解開了我們前面的疑惑,留正攻擊的對象是永嘉之學(xué),黃裳、范仲黼等人皆屬張栻門下,自不會遭到波及。不過,這又向我們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就是留正何以在此時要攻擊永嘉之學(xué)呢?無論是夏炘、束景南,還是許浩然,都將這次攻擊道學(xué)的事件置于周必大與留正之爭的脈絡(luò)下加以考察。因此,留正對永嘉之學(xué)的攻擊必然與他同周必大的政爭相關(guān)。那么,周必大究竟與永嘉學(xué)派存在著怎樣的牽連呢?

一、周、留之爭中的永嘉士人

光宗即位僅三個月,身為左丞相的周必大就遭到罷免。對罷相原因,周必大自身有較清醒的認(rèn)識,他在《光宗御書跋》一文中提到,孝宗本打算于淳熙十六年(1189年)二月舉行禪讓,但因二月恰逢日食,故他暗中建議將禪位時間往后稍延,這引起了光宗的不安。周必大認(rèn)為[8]1147冊∶486:

意間言或自此入,輔初政之三月,內(nèi)外相睥睨,遂請罷政。

光宗即位三個月,他在朝中的處境已是“內(nèi)外相睥睨”,不得不請求罷政。所謂“內(nèi)”是指光宗,外則是指右丞相留正,他與周必大“議論素不相合”[9]10。周必大的罷相是光宗與留正合謀的結(jié)果。對于罷相的過程,束景南已做了翔實可信的論述[10],不必重復(fù),這里只就其中涉及周必大與永嘉士人關(guān)系者加以論列。

若要成功打垮周必大,首要在控制臺諫?!端问贰す庾诒炯o(jì)》載:“(淳熙十六年三月)己未,以左補闕薛叔似為將作監(jiān),右拾遺許及之為軍器監(jiān)。拾遺、補闕官自此罷?!盵11]696

拾遺、補闕是淳熙十五(1188年)年正月新增設(shè)的兩個諫官職位[11]689,孝宗設(shè)置這兩個職位的直接目的就在于利用它們攻罷時任宰相的王淮,薛叔似和許及之兩人則是被精心挑選出來完成這項任務(wù)者[12]。孝宗罷免王淮與擢用周必大本為一體兩面之事,政治上站在王淮對立面的薛叔似、許及之二人實際上也是周必大的支持者。光宗即位后僅一個月就將薛叔似、許及之以遷升的方式調(diào)任他職,同時更將拾遺、補闕兩職務(wù)一并廢除,無疑是有意削弱周必大在臺諫系統(tǒng)中的勢力。很快,薛、許兩人就遭到了貶謫,前者“除將作監(jiān),出為江東轉(zhuǎn)運判官。俄以諫臣論罷,主管沖佑觀”[11]12092,后者則“除軍器監(jiān),遷太常少卿,以言者罷”[11]12042。有意思的是,薛、許兩人皆是溫州永嘉人[11]12041,12091。

約略廢除拾遺、補闕的同時,光宗又對臺諫官員進行調(diào)整,他向中書舍人羅點咨詢可為臺諫者,羅點向他推薦了葉適、吳鎰、孫逢吉、張體仁、馮震武、鄭湜、劉崇之、沈清臣等八人[11]695。然而,光宗認(rèn)為此八人“皆意向與周必大類者”,也即是說他們皆屬周必大一黨,故而一個也未曾任用[9]10。這八人中,羅點將葉適放在了首位,而葉適恰恰又是溫州永嘉人[11]12889。葉適與周必大的交往可以上溯至葉適入仕之前。淳熙六年(1179年),周必大在給友人的信中說道[8]1149冊∶90:

前年秋,偶見溫州葉適者文筆高妙,即以門客牒漕司。適會有石司戶識見頗高,遂置前列,省試幸在行間,廷試遂居榜眼?!蝗~行年三十,在鄉(xiāng)曲未嘗發(fā)薦,以此知遺才甚多。

葉適年屆三十尚未得“發(fā)薦”,可謂不遇。在周必大的推薦下,他才以門客的身份參與漕試,一舉登第。于葉適而言,對其實有知遇之恩。就在周必大罷相的同月,淳熙十六年五月,葉適出為湖北參議官[13]292。

除了上面提及的三人外,尚有至少四位溫州士人站在周必大一方。

葉適在為王聞詩所撰之墓志銘中稱:“周丞相既罷,因以去者多善士,公嘗與御史同僚貽書鐫誚,由是出守。未及上而移浮光,公欲無往,余固勸,乃行?!盵14]315

王聞詩,字興之,是孝宗朝名臣王十朋之子,為溫州樂清人,在淳熙末任大理丞。他對留正打擊周必大門下之士的行為非常不滿,時常與御史同僚對朝政加以抨擊,因此被貶至地方。

何澹在攻擊周必大時曾對劉光祖言:“陳益之,周相門下士,澹舊與之同在兩舉,不欲明言,姑以此警之耳?!盵9]12-13

何澹這里特別提及了陳益之,此人名陳謙,益之為其字[11]12079,他為陳傅良從弟[6]1720,亦為溫州永嘉人,“有雋聲,早為善類所予?!盵11]12097光宗即位前后,正擔(dān)任樞密院編修官一職。他為周必大門下之士,故在周遭到攻擊時,“先已不自安,遂乞添差通判江州以出。”[9]13

又有徐誼,《徐公墓志銘》載[14]402:

公諱誼,字子宜,一字宏父,……丁奉直憂,知徽州。光宗內(nèi)禪,……宰相邀公留,公謝曰:“某方欲勸公去,奈何?”

徐誼為溫州平陽人,乾道八年(1172年)進士,他在光宗即位前后出知徽州,這里挽留他的宰相當(dāng)即是周必大。徐誼與周必大的交往很早,在淳熙九年的信中,周必大對徐誼說道:“朝士雖眾,略無相親相益之友?!痹诖疚跏荒?1184年)的信中,又說:“惟中外之事未易區(qū)處,顧于斯時而載高位,略無相助之人?!抢闲窒鄲酆?,孰肯箴其膏肓?!盵8]1149冊∶97很顯然,周必大將徐誼視作是能夠“相親相益”之友,是能“相助”自己之人,而徐誼也能夠針對周必大之不足直言不諱,兩人之間的親密關(guān)系可見一斑。墓志中稱周必大曾有意挽留徐誼,無疑是希望他能夠留在朝中相助自己,但徐誼卻對他說“某方欲勸公去,奈何?”看來徐誼已經(jīng)意識到周必大在朝中的不利處境,不僅自己不愿留在朝中,更希望周必大也能盡早從朝廷中抽身而退。

此外,蔡必勝也為屬于周必大一方之溫州士人?!恫讨x墓志銘》載[14]317-318:

公蔡姓,必勝其名,字直之?!瓰闇刂萜疥柸?。……知邵州,……(孝宗)命周丞相留公館伴,公辭。至郡,……在邵二年,公私便之?!€,知光州,未至,光宗召復(fù)為閤門舍人,遷帶御器械?!湓贋樯崛艘?,知閤有闕,將用公,執(zhí)政亟召劉弼授之,上固不快,至是遂召知閤門事。

蔡必勝知邵州之闕即為周必大所推薦,在前引淳熙九年給徐誼的信中,周必大曾提到:“蔡邵州闕整二年,在今亦未易得,因會致意。”[8]1149冊∶97看來,蔡必勝與徐誼亦為好友,故周必大可托徐轉(zhuǎn)呈己意。蔡必勝完成邵州之任還朝后,曾得光宗青睞,獲除閤門舍人,后又準(zhǔn)備進一步擢升其為知閤門事,但卻遭到了執(zhí)政的阻撓,執(zhí)政“亟召”劉弼填補空缺。結(jié)合光宗初期的政局,有此能力又有此意圖之執(zhí)政,非留正莫屬,留正的用意自然也是旨在削弱周必大之勢力。

綜上可知,在光宗即位前后周必大與留正的政爭中,至少有七位永嘉士人圍繞在周必大身邊,分別是薛叔似、許及之、葉適、王聞詩、陳謙、徐誼、蔡必勝。就學(xué)術(shù)而言,他們并非皆屬永嘉學(xué)派,薛叔似、葉適、陳謙固屬永嘉之學(xué),但王聞詩所傳承者為其父王十朋的家學(xué)[6]1435,徐誼則屬陸學(xué)一脈[6]1968。但拋開學(xué)術(shù)上的差異,他們同為溫州人,共同的地域讓他們相互之間產(chǎn)生了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薛氏與陳氏相互通婚,薛叔似之子薛師雍娶陳傅良之女為妻,另一子薛師董則為陳謙之婿。徐誼之子亦娶了陳傅良之女[15]。王聞詩之弟王聞禮,其兩名女婿中一名為薛師謙,與薛叔似之子同行輩,顯屬薛氏一族,表明王氏薛氏兩家亦有聯(lián)姻[14]324。許及之為洪適之婿,而洪適的另一女婿為薛紹,薛紹亦是永嘉薛氏中人[14]366。如此,則七人中,薛叔似、許及之、陳謙、徐誼、王聞詩相互之間皆存在著姻親關(guān)系,屬于同一婚姻圈。

這種共同的地域、相互的聯(lián)姻,再加上學(xué)術(shù)上的交流,當(dāng)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他們在政治上的共同立場,而周必大與他們中的大部分皆存在密切的私人關(guān)系,兩相結(jié)合導(dǎo)致了他們在周、留政爭中,緊密地圍繞在周必大的身邊,與其同進退。這也讓他們成為留正攻擊的重要對象。指責(zé)永嘉之學(xué)為“道學(xué)邪氣”,為“偽學(xué)”,當(dāng)即是在這種情況下發(fā)生。所謂“偽學(xué)”本就是為打擊政敵而制造出來的名目,故不必與純粹學(xué)術(shù)上的永嘉學(xué)派相對應(yīng),薛叔似、葉適等人皆為溫州士人,加之相互間的密切關(guān)系,這些已足夠?qū)⑺麄兗右运剖嵌堑摹皞螌W(xué)”之名。

薛叔似等七人,基本上都因與周必大的關(guān)系而在光宗即位之初而遭到懲處,其中大都被逐出朝廷。盡管隨后不久,留正開始援引道學(xué)中人入朝以為己助,但這些永嘉士人與留正之間的隔閡卻似乎并未易消除。紹熙年間,他們大都在地方任職,只是到了紹熙后期方逐漸還朝,并在紹熙末、慶元初的政治舞臺上重新活躍起來,這一切與周必大的至交好友趙汝愚息息相關(guān)。

二、周必大與趙汝愚的交往

周必大與趙汝愚的交往可追溯至孝宗乾道前期。趙汝愚于乾道二年(1166年)進士及第,六年六月任校書郎,至七年七月遷著作佐郎[16]116,周必大則于乾道六年七月至七年七月期間任秘書少監(jiān)[16]86。是則趙汝愚在秘書省期間,其長官恰為周必大,兩人之間的交往當(dāng)始于此時。乾道八年,周必大因為反對任命張說為執(zhí)政一事而觸怒孝宗,遭貶謫奉祠[11]11967-11968。在返鄉(xiāng)途經(jīng)余干之時,他曾特地前去探望正在家居的趙汝愚[8]1148冊∶879。

此后,周必大與趙汝愚的交往頗為頻繁,《文忠集》中收錄了二十余封周必大致趙汝愚的信件,最早一封作于乾道九年,最晚的一封則在紹熙四年(1193年)夏[8]1149冊∶164-173,是知兩人的交往前后持續(xù)了二十年余年。在仕途上,趙汝愚得到周必大的大力提攜。淳熙十一年,周必大向孝宗進言,稱:“趙汝愚在福州百廢具舉,孜孜國事,殆不多得。”[17]卷99∶1737其時趙汝愚正在福建安撫使任上。應(yīng)該正是在周必大的極力舉薦下,一年之后,淳熙十二年(1185年)十二月,“知福州趙汝愚為四川制置使。”[11]684

正因如此,周必大勢必希望趙汝愚能夠回朝協(xié)助自己。果然,在孝宗禪位前不久,發(fā)生了召趙汝愚還朝之事?!端问贰ぺw汝愚傳》載:“孝宗謂其有文武威風(fēng),召還。光宗受禪,趣召未至,殿中侍御史范處義論其稽命,除知潭州,辭,改太平州。進敷文閣學(xué)士,知福州。”[11]11983

孝宗在禪位前下令召還趙汝愚,但光宗即位后,情勢發(fā)生逆轉(zhuǎn),殿中侍御史范處義彈劾趙汝愚稽延詔命,將其改知太平州。這顯然是阻止趙汝愚入朝的一種舉措。范處義是在光宗即位后方由知滁州召入朝中任殿中侍御史的,他在臺官任上的主要作為就是協(xié)助何澹攻罷了周必大[9]11,其為留正所擢用之臺諫當(dāng)無疑問。如此,他彈劾趙汝愚自也是奉留正旨意。

至紹熙二年(1191年)九月,趙汝愚自福州召還出任吏部尚書[11]701。他的還朝,某種程度上開啟了與周必大關(guān)系密切的永嘉士人的回朝之路。雖然限于史料,已無法一一指實葉適、薛叔似等人還朝的具體過程,但依舊有些許痕跡可尋。

《歷代名臣奏議》中保存有一份趙汝愚應(yīng)詔薦舉人才狀,他向朝廷薦舉了李信甫、徐誼、鄭湜、王聞禮、范蓀、楊翼之等五人[18]。其中曾因周必大而遭受牽連貶謫者即有兩人,即徐誼和鄭湜,前者時任浙西提舉常平公事,后者則為知建寧府,趙汝愚推薦二人“可備郎官卿監(jiān)之選”。鄭湜名列羅點向光宗所推薦的八名備選臺諫名單中,他于淳熙十六年三月遷任秘書郎,但在周必大罷相兩個月后出為浙東提舉[13]292。而徐誼,根據(jù)葉適所撰行墓志載[14]402-403:

(其)丁奉直憂,知徽州。光宗內(nèi)禪,……移提舉浙西?!^朝,疏兵民十二事,持不下。留丞相請付外,上悉鉤摘要語,多施行者。時方拜右相,將引公自助,延納甚密。公曰:“上圣質(zhì)寬平,相公宜匪躬協(xié)贊。若意向稍偏,禍不旋踵?!币径稹!霝槔舨坷?,遷右司左司。

徐誼自光宗即位前后出知徽州,后除浙西提舉,當(dāng)已在紹熙中,他在過朝之時上疏陳奏兵民事務(wù),得到了留正的重視,這當(dāng)是留正改善與道學(xué)關(guān)系后的產(chǎn)物,但顯然留正也無意將其留在朝中,反倒是當(dāng)時新拜之右相對徐誼積極籠絡(luò)。留正自周必大罷相后一直獨相,直至紹熙四年三月,葛邲方擢任右丞相。這里新拜之右相當(dāng)即是葛邲。其時,留正因光宗召還姜特立之事與光宗矛盾加劇,葛邲覬覦相位,故相中曾與留正有過節(jié)的徐誼為自己之輔助,但為徐誼所拒絕,依舊外任浙西提舉。不過,很快在趙汝愚的推薦下,徐誼再度被召還朝,出任吏部郎。

與徐誼一道被趙汝愚推薦的還有王聞禮,此人乃為王十朋之子,王聞詩之弟[14]322。至于王聞詩本人,其墓志銘中稱他:“復(fù)丞大理,知和州,易知光州,自請華州云臺觀,召為考功郎,檢詳樞密院文字?!脊賹彶欤仍贋槔?,皆趙丞相所進?!盵14]314-315

趙丞相即是趙汝愚。王聞詩自光宗即位初由大理丞出知光州后,一直未曾回朝,又是在趙汝愚的援引下,才再度入朝為考功郎。

其他幾位永嘉士人除陳謙在整個紹熙年間皆未曾回朝外[14]502,薛叔似于紹熙三年(1192年)六月由福建路轉(zhuǎn)運判官入為太常少卿,葉適則于紹熙四年八月,由浙西提刑奉召赴行在,除尚書左選郎官[20]。可以看到,永嘉士人的回朝多在紹熙后期,皆在趙汝愚于紹熙二年九月回朝之后。

或許是在與周必大的政爭中,留正對永嘉士人的打壓造成了雙方之間心理上的隔膜,雖然留正后來轉(zhuǎn)向與道學(xué)合作,但徐誼、葉適等永嘉士人似乎并不愿為他所重用。紹熙年間的大部分時候,他們都在地方任職。自趙汝愚還朝后,開始有意收召徐誼等人,這些永嘉士人也似乎更愿意團結(jié)在趙汝愚的周圍。周必大應(yīng)該就是連接趙汝愚與永嘉士人的重要紐帶。紹熙五年(1194年)孝宗駕崩后,正是在趙汝愚與永嘉士人的密切合作下,才使得南宋渡過了一場嚴(yán)重的政治危機。

三、永嘉士人與紹熙內(nèi)禪

紹熙五年六月,孝宗駕崩,光宗卻堅持不肯主持喪禮,引發(fā)了嚴(yán)重的政治危機。身為宰相的留正,本打算請求光宗立嘉王為太子,令太子以監(jiān)國的身份代替光宗主持喪事,但宮中卻突然傳來光宗“朕歷事歲久,念欲退閑”的手詔,此手詔真假難辨,留正驚悸之余,借口早朝傷足逃出城外[11]11975-11976。此后,知樞密院事的趙汝愚開始承擔(dān)起解決危機的重責(zé)大任?!端问贰ぺw汝愚傳》記載了內(nèi)禪的大致過程[11]11985-11986:

(留)正以五更肩輿出城去,人心益搖,汝愚處之恬然。自吳琚之議不諧,汝愚與徐誼、葉適謀可以白意于慈福宮者,乃遣韓侂胄以內(nèi)禪之意請于憲圣。侂胄因所善內(nèi)侍張宗尹以奏,不獲命,明日往,又不獲命。侂胄逡巡將退,重華宮提舉關(guān)禮見而問之,侂胄具述汝愚意?!瓉腚袕?fù)命,汝愚始以其事語陳骙、余端禮,使郭杲及步帥閻仲夜以兵衛(wèi)南北內(nèi)。

所謂“吳琚之議”是指趙汝愚與留正通過吳琚奏請?zhí)侍髤鞘洗购熞灾鞒謫识Y事,但遭到吳后拒絕,未能成功。此后,與趙汝愚共同謀劃應(yīng)對危局者乃為徐誼和葉適二人,而同為中樞執(zhí)政的陳骙、余端禮等人卻是在謀劃已定之后方被告知相關(guān)事宜。有關(guān)徐誼、葉適在內(nèi)禪中的作為,《徐公墓志銘》載[14]405:

公憂憤嘔泄臥,責(zé)趙丞相曰:“自古人臣,為忠則忠,為奸則奸,忠奸雜而能濟者,未之有也。公內(nèi)雖心惕,外欲坐觀,非雜之類歟!國家存亡,在茲一舉?!壁w公問策安在?公以知閤門事蔡必勝授之,使同為知閤韓侂胄固請于太皇太后。禫之旦,嘉王竟立?!端问贰と~適傳》載[11]12891:

(留)正懼而去,人心愈搖。知樞密院趙汝愚憂危不知所出,適告知閤門事蔡必勝曰:“國事至此,子為近臣,庸坐視乎?”蔡許諾,與宣贊舍人傅昌朝、知內(nèi)侍省關(guān)禮、知閣門事韓侂胄三人定計?!暧拚埍貏僮h事,遂遣侂胄因張宗尹、關(guān)禮以內(nèi)禪議奏太皇太后,且請垂簾,許之,計遂定?!瓮跫椿实畚?,……凡表奏皆汝愚與適裁定,臨期,取以授儀曹郎,人始知其預(yù)議焉。

紹熙內(nèi)禪,由趙汝愚所主導(dǎo),而由太皇太后吳氏配合完成,如此一來,在外朝與內(nèi)廷之間如何進行聯(lián)絡(luò)溝通,就至關(guān)重要。葉適和徐誼為趙汝愚選擇了時任知閤門事的蔡必勝,《蔡知閤墓志銘》載[14]320:

公自爭過宮至孝宗崩,晝不食,夜不寐,……獨與知樞密院趙公汝愚往反定議。時韓侂胄同在閤門,公素善侂胄,曰:“公于太皇,甥也。吾欲以公至趙公所?!眮腚兄?,許諾。公遂挾侂胄見趙公參語,因知省關(guān)禮白太皇太后。

可知在徐誼、葉適兩人的援引下,蔡必勝也深入?yún)⑴c到了趙汝愚的內(nèi)禪之事中,他與韓侂胄同在閤門,私交頗深,韓侂胄為太皇太后之侄,他利用這層關(guān)系將韓侂胄引薦于趙汝愚,最終幫助趙汝愚取得了吳太后對內(nèi)禪的支持,從而順利完成了皇位的交接。此外,在內(nèi)禪中參與趙汝愚謀議的尚有詹體仁,真德秀《詹公行狀》載:“紹熙甲寅,趙丞相將定大策,外廷無預(yù)議者,獨諉公與左司郎中徐誼達意少保吳琚,請憲圣垂簾,為援立圣明之地。”①參見:真德秀.司農(nóng)卿湖廣總領(lǐng)詹公(體仁)行狀[C] // 真德秀.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 // 上海書店出版社.四部叢刊初編.上海:上海書店,1989:卷47。

不過,在葉適為詹體仁所撰寫的墓志銘中卻只字未提其參與內(nèi)禪事[14]285-288,葉適為內(nèi)禪的參與者,又與詹體仁交好,當(dāng)不會刻意隱沒其功績,看來詹體仁在內(nèi)禪中的作用并不特別突出。結(jié)合上面的敘述可以看出,趙汝愚在策劃內(nèi)禪之事中,并未依靠陳骙、余端禮等其他的中樞大臣,而是與葉適、徐誼、蔡必勝等三人組成了謀劃內(nèi)禪的核心集團。這三人皆為前文中所提到的圍繞在周必大身邊的永嘉士人??梢钥隙ǖ卣f,正是在永嘉士人竭誠協(xié)助下,趙汝愚才能夠成功策劃實施紹熙內(nèi)禪,從而使得南宋平安度過了一場嚴(yán)重的政治危機。

四、結(jié) 論

孝宗淳熙末年,葉適、薛叔似等永嘉士人緊密地圍繞在周必大周圍,成為其政治上的堅定支持者。在淳熙內(nèi)禪前后的周必大與留正之爭中,他們因與周必大的關(guān)系而遭到留正一黨的攻擊。這些人雖非皆屬永嘉學(xué)派,但他們有同鄉(xiāng)之誼,相互之間也多有聯(lián)姻,這些因素促使他們確實構(gòu)成了一個聯(lián)系相對密切的政治群體。隨著周必大的垮臺和留正的執(zhí)政,他們在紹熙年間的大部分時候都在地方任職,與留正之間似乎始終存在著隔膜。趙汝愚的回朝,某種程度上為這些永嘉士人的重新入朝提供了契機。趙汝愚與周必大相交莫逆,故而他亦可視作是周必大一黨的重要成員。他在紹熙二年九月回朝后,開始有意重新啟用徐誼等人。這些永嘉士人也樂于重新團結(jié)在趙汝愚的周圍,他們之間的這種緊密聯(lián)系在紹熙內(nèi)禪中展露無遺。正是在葉適、徐誼、蔡必勝等人的竭力支持下,趙汝愚成功地化解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政治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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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In the late Chunxi of Emperor Xiaozong of Song Dynasty, Ye Shi, Xue Shu and other scholars from Yong Jia constituted an important political faction. They crowded around Zhou Bida as his strong supporters so that they were attacked by Liu Zheng. Most of them were expelled from the court. After Zhao Ruyu, a good friend of Zhou Bida’s returned the court, he intended to re-commissioned these scholars from Yong Jia, in order to make them once again united on Zhao Ruyu’s side. With the help of these scholars, Zhao Ruyu successful implemented the shift in rule to Ningzong Emperor in Shaoxi Period. Therefore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 escaped from a serious political crisis.

Key words: Yong Jia Scholars; Zhou Bida; Zhao Ruyu; Liu Zheng

(編輯:朱青海)

Zhou Bida, Zhao Ruyu and Yongjia Scholars

LI Chao
(School of History,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China 510275)

K245

A

1674-3555(2017)05-0075-07

10.3875/j.issn.1674-3555.2017.05.012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從xuebao.wzu.edu.cn獲得

2016-10-02

李超(1987- ),男,安徽霍山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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