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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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稻源自亞洲,因而大米在亞洲文化中的地位極高。在馬來西亞,人們對待稻米的態(tài)度,“就像一個人正端著滿滿一淺盤的沸油”,恭敬而虔誠。在印度教教徒的結(jié)婚儀式上,賓客們會將稻米從新人的頭上傾倒下來,以示祝福。在斯里蘭卡,人們種植水稻前,必須同“風(fēng)水先生”“占星家”商榷每一個環(huán)節(jié),甚至包括播種者必須穿什么樣的衣服,以期盼豐收。在中國,只有米飯才能稱之為“飯”;賴以為生的工作叫做“飯碗”;量米的單位叫“斗”,是天上二十八星宿中的第八個,象征著“完美測量”的正義、仁慈與美德。
大米除了文化上的重要內(nèi)涵,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也極其重要。雖然在提倡健康飲食的今天,我們攝取的其他谷物越來越多,精米吃得越來越少,但是,好飯出鍋前可香飄全室,入碗中油亮晶瑩,進嘴后滿口馥郁,這種美食體驗怕是沒幾個人能全然放棄。本期,雜志推出“全力以赴 做出一鍋好飯”專題文章,與您共話米飯烹制方式的發(fā)展歷史、相關(guān)家電產(chǎn)品的功能進步、以米為主的紛繁多樣的美食做法等內(nèi)容,期待您的關(guān)注。
40多年前,在我生活的魯西北農(nóng)村地區(qū),大米飯是稀罕物。華北平原一向以面食為主,白的是麥子打成的面粉,黃的是玉米面、黃豆面……有一年春節(jié),遠方親戚送來一袋子大米,讓全村人都羨慕不已。
那個年代,米飯好吃,但做起來可真是相當(dāng)麻煩。媽媽按家里吃飯人口抓出幾把米,放在一個大盆里,放上很多水,雙手端盆晃啊晃啊,然后靜置,再一點點小心地挑出大米里的沙子。家里有兩個灶,一個是拉風(fēng)箱燒火的那種大鍋灶,奶奶用來炒菜,還有一個是蜂窩煤爐子,平時燒水帶取暖,大米飯就在這個爐子上做。媽媽把洗好的大米倒在鍋里,水量漫過米粒兩指,先把爐子捅旺,囑咐我們:“看著鍋,哪里也別去,等到鍋開了,把爐子封上一多半(進風(fēng)口只留一道縫),用小火慢慢煮就可以了。”
很顯然,對于一名兒童來講,燜米飯的任務(wù)太過艱巨。我記得有一次把爐子全封死了,火滅了,米飯夾生還有很多水,老媽回來后干脆多倒了一些水,給煮成粥了。還有一次是被后院小伙伴招呼著玩去了,忘了封爐子,回來以后看到老媽正在心疼地處理著半鍋黑乎乎的嘎巴。年幼的我非常自責(zé),那時候就想,要是有一種專用的鍋來燜米飯多好呀,不需要人看著,就能做出不夾生也不煳的香米飯。
誰能想到,曾經(jīng)被認為是異想天開的愿望沒用多久竟然實現(xiàn)了。現(xiàn)在,每當(dāng)我吃著香糯的米飯,都會贊嘆科技進步,感慨生活的變化,不過也經(jīng)常有個疑問,古時候的人們是怎么做米飯的呢?
史前人類以狩獵為主要生存手段,茹毛飲血,辛苦生存。某天,有個聰明的長者發(fā)現(xiàn)了一個規(guī)律,就是有一種植物,到了秋天結(jié)出來的穗子里,有帶甜味的能吃的種子,而且更為神奇的是,年年秋天,在同一塊土地上,都會長出同樣的植物。
從此人類掀開了進化史上的新篇章——農(nóng)耕文明時代,那是距現(xiàn)在1萬多年的時候。可這沒去殼的生米粒子嚼不動啊,咽下去也不能消化,長不了“勁兒”。困難阻止不了“吃貨”前進的步伐。此時,人類早就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用火。用火不是能把肉烤熟嗎?而且還特別香!那就試試用火吧。但是用火怎么把堅硬的稻谷弄熟呢?直接烤?那只能越烤越硬!換個思路吧,這火烤過干巴巴的,那是不是加上水再加熱就不至于那么干了呢?這也沒有什么家伙兒能把稻谷和水放一塊兒???挖個坑吧,放入稻谷,倒進去水。但下一個問題是:這坑里不能點火啊。欸,可以把大石頭用火燒熱,記得上次取烤肉的時候,碰上了火堆旁邊的石塊很燙的。對,把燒熱的石頭投入放了稻谷和水的坑里,用石頭的溫度提高水的溫度。不多久就隱隱聞到了谷物煮熟后特有的香味兒,趕緊呼朋引伴,“快來快來,有東西吃啦!”這種“煮米粥”的方法叫“石烹”,雖不美味但卻飽腹。人類為了吃飽肚子,可真是不容易啊。
接下來的歲月里,人們會制造的工具越來越多,而陶器的出現(xiàn),使得我們有了真正意義上的“鍋”,能夠把米放到陶罐里煮了,這個階段叫“陶烹”,比在地上挖坑強多了。當(dāng)然米還是很珍貴的,所以尋常百姓家一般用米來煮粥,只有非富即貴的人家才用“蒸鍋”蒸米飯吃,放米的器皿類似現(xiàn)代的“箅子”,那“蒸鍋”則叫“甑”。
后來,人類進入青銅器時代、鐵器時代,用于做飯的器皿也越來越精致。
秦漢時期,人的活動范圍空前增大,人口流動性強,尤其是行軍打仗,除了伙頭兵給大家做飯,每個士兵都需要隨身帶一些糧食,生米是沒法直接吃的,而蒸米飯又不好保存。我們智慧的先人們,竟然發(fā)明了一種“干飯”。就是那個“你吃幾碗干飯?”的“干飯”。名副其實的干!蒸好的米飯不是不好保存嗎?那就曬!蒸熟以后曬。曬得一點水分都沒有,士兵們每人帶一小袋,隨食隨取,特別像一種方便食品。這種軍糧叫“糒”。
“糒”的優(yōu)點是便于攜帶,保質(zhì)期可以很長,而缺點也很明顯,就是——費牙,還不容易消化。所以基本只在行軍的時候充饑。一旦安營扎寨,可以埋鍋做飯了,士兵們就會趕緊把“糒”投入熱水中,泡一泡再吃,這叫“飧”??纯催@種做法是不是覺得有點熟悉?是的,“飧”的做法很像現(xiàn)在的 “水泡飯”,細想起來,二者還真是有很多共同之處:都是用熟米飯泡水吃,這么做的目的也都是為了省事省時間。
當(dāng)然,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農(nóng)業(yè)的進步,稻谷的產(chǎn)量有所增加,吃得起米飯的人越來越多,吃的方法也是五花八門:
米飯,煮之后撈出來再蒸=撈飯;
米飯+醬汁+菜=蓋飯;
米飯+菜蒸著吃=菜飯;
米飯+菜+雞蛋炒著吃=炒飯;
剩飯+多種剩菜+水煮著吃=燴飯......
人們也越來越講求米飯的口感和營養(yǎng),除了米本身的品種和質(zhì)量,對鍋的要求也越來越高。當(dāng)然我小時候那種鐵鍋燜飯的做法早已被淘汰了,電飯煲是目前廚房里最常見的電器。此外,電高壓鍋也想來搶占電飯煲的地盤,越來越多的電高壓鍋都配備一鍋兩膽,一個是燉肉的不銹鋼膽,一個就是做米飯的不粘鍋膽。
用電高壓鍋燜米飯,用時短省能源,而且米粒在高壓作用下更容易糊化,營養(yǎng)物質(zhì)釋放更加充分,唯一的不足之處在于容積,現(xiàn)在電飯煲可以做得很小很精致,適合胃口不大的兩口之家,而電高壓鍋比較大,人口少或者食量少的家庭每次只能燜一鍋底的飯,用水量不好把控,容易把飯做得特別干或者做成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