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麥

圖/競仁文化

看不見的死亡訊息

文/小麥

圖/競仁文化

一天傍晚，南街小學的蘇校長接到了一個電話，通完話以后，他心事重重地吃完晚飯，拿起公文包，對兒子霍鐵說了聲“我去趟你肖伯伯家”，便準備出門。肖伯伯名叫肖華，在蘇校長之前，曾經是南街小學的校長，后來因工作調動去了市教育局，但肖華對南街小學一直很關心，和蘇校長的私交也不錯。去年，他從教育局副局長的位置上退休之后，查出了晚期胃癌，據醫(yī)生說，剩下的時間可能不到半年了。肖華十分博學，是霍鐵的偶像，一聽老爸說要去他家，霍鐵便非要跟著去。

“你肖伯伯說有重要事情跟我商量，你一個小孩子跟著算怎么回事？”蘇校長有些生氣，但最終還是禁不住霍鐵的軟磨硬泡，只得帶上他出了門。

沒走多久，前面就是肖華家所在的和平小區(qū)了。蘇校長抬起手腕看看表，時間顯示正好7點，他停下了腳步。霍鐵明白了，肖華有個雷打不動的習慣，就是每天晚上7∶00—7∶30必須看《新聞聯播》，在這期間，不管誰登門，他都絕不理會?，F在還有半個小時，還是去附近的超市打發(fā)會兒時間吧！

在超市里隨便逛著，霍鐵順口問道：“老爸，肖伯伯都退休了，還找你安排什么工作？”蘇校長遲疑了一會兒，說：“你肖伯伯在電話里沒有詳細說，只說有本日記要交給我，還說‘你們到了就知道了，這一切終于要結束了?！烙嬍歉迥昵澳羌掠嘘P……”霍鐵十分好奇，但是無論他怎么問，蘇校長都不再開口。

逛了一會兒，蘇校長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和霍鐵一起走出超市，向和平小區(qū)走去。剛走到小區(qū)門口，迎面就看見南街小學的副校長李義從對面走了過來。蘇校長愣了一下，抬手跟他打了個招呼。兩人正在寒暄時，南街小學的另外兩名副校長張東成和王懷銘也走了過來，原來他們都是被肖華叫來的。

大家一路聊著天，一同朝小區(qū)里走去，霍鐵隱約地感到有種奇怪的氛圍籠罩在他們之間，十分詭異。

一行幾人來到肖華家的防盜門外，霍鐵發(fā)現房門是虛掩著的。蘇校長走上前去敲門，小聲喊道：“肖老？”只見門邊透出客廳的燈光，卻無人應答。蘇校長又敲了兩下，說了聲“我們進來了”，就推開了門。

進門就是客廳，客廳里的情景讓蘇校長差一點叫出聲來：一個人身穿寬松的睡衣，臉朝下趴在地上，后腦勺血肉模糊；他的身后拖著一道長長的血跡，沙發(fā)旁邊扔著一個帶血的不銹鋼煙灰缸。憑著身形，霍鐵一眼認出，這不是別人，正是肖華！

快打110！”蘇校長首先反應過來。他走上前去，俯下身，用手指在肖華的鼻子前探了探，又摸了摸他的脈搏，然后搖了搖頭。張副校長顫抖著掏出手機，撥通了110?；翳F迅速地查看了一下房間：這是一套一室一廳的老房子，客廳里的陳設非常簡單：一臺老式的顯像管電視放在電視柜上，電視柜的對面放著一個樸素的長沙發(fā)，沙發(fā)后面的一整面墻都是書柜，而書柜里的書被翻得亂七八糟。霍鐵對蘇校長說：“老爸，我記得每次來，肖伯伯的書柜里的書都放得很整齊，看來兇手是在書柜里翻找過什么東西。”

蘇校長聽了，急忙走過去查看了一番，過了一會兒，他面色沉重地說：“肖老有記日記的習慣，他的日記本是按年份放在書柜里的，我剛剛看了，獨獨缺2012年的日記本。”接著，他環(huán)視了一下屋子里的三位副校長，一字一頓地說：“恐怕兇手就在你們中間！”

三位副校長紛紛瞪大了眼睛：“這……怎么可能！”

霍鐵也被老爸的話弄得一頭霧水，聽他簡短的解釋之后，總算明白了原因。2012年8月，時任南街小學校長的肖華調任教育局，臨走前要確認南街小學新的領導班子。霍鐵的爸爸，當時的蘇副校長因為教學水平和管理水平都十分優(yōu)秀，毫無爭議地當選為南街小學校長，而副校長的人選卻遲遲不能確定。后來，肖華只能通過不記名投票的方法從八名候選人中選出了三位新的副校長，也就是今天來赴約的這幾位。但是后來有傳言說主持這次會議的肖華收了其中一位當選人的賄賂，在選票上作了弊。

蘇校長說：“雖然這件事情后來不了了之，但是從今天肖老給我打電話的語氣來看，傳言應該是真的。肖老今天約我們幾個來，恐怕也是因為自己時日不多，不想抱憾終身，所以想把這件事公之于眾，日記就是當年他收受賄賂的物證。”

看來兇手是怕事情暴露，搶先一步來這里，偷走了日記本，殺了……”霍鐵憤怒得緊緊地攥起了拳頭。這時，他忽然覺得肖華趴在地上的姿勢有些奇怪。

死者肖華的頭朝電視屏幕的方向趴著，從身后的血跡來看，他應該是在沙發(fā)上坐著時被襲擊的，在垂死之際，他艱難地爬過客廳，最后死在了電視屏幕前。他的一只手隨意耷拉在地上，另一只手則緊緊攥著電視機的電源線，插頭的一端剛好從插座上拔了下來。

為什么肖伯伯臨死之前還要拔下電視機的插頭呢？” 霍鐵想了想，走到電視機前，仔細地看了看屏幕，又伸出手摸了摸電視機的外殼，突然輕笑一聲，說：“我知道了，肖伯伯給我們留下了死亡訊息！”

什么？死亡……訊息？”三位副校長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蘇校長雖然不明白霍鐵的意思，但是知道兒子一向古靈精怪，所以他沒有吱聲，只是靜靜地等待霍鐵的答案。

霍鐵看著三位副校長，冷冷地說：“我們馬上就能知道兇手是誰了！”說著，他快步走向廚房，打開櫥柜找了找，拿出一小袋面粉走了回來。他走到電視機前，打開面粉袋，用手抓起一把面粉，朝電視機的屏幕上撒過去。

粉塵慢慢飄散，只見電視機屏幕上居然出現了一個“李”字，李副校長大驚失色，一下子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