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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下的罪惡
——刑法中“公共場所”的理解

2017-03-25 08:24陳文昊
長沙大學學報 2017年1期
關鍵詞:強奸公共場所場所

陳文昊

(北京大學法學院,北京 100871)

直播下的罪惡
——刑法中“公共場所”的理解

陳文昊

(北京大學法學院,北京 100871)

直播產業(yè)快速發(fā)展的今天,能否將網絡理解為“公共場所”決定了直播實施特定犯罪能否構成犯罪或成立加重情節(jié)。2013年《誹謗信息解釋》將網絡視為“公共場所”引發(fā)了學界的爭議。實際上,“公共場所”之所以作為入罪要素或加重情節(jié),從目的上考量,并不是因為行為本身可能造成現(xiàn)實中的混亂,而是受眾具有不特定性。因此,在“公共場所”的解釋上,應當理解為包括虛擬空間,其中可以將“場所”拆解為“場”和“所”,“場”表示存在于空間中的特殊物質或虛擬現(xiàn)象。同時,錄制后傳播實施犯罪過程的基于目的性角度也可以認定為“公共場所”,在解釋上理解為“具有公共性”即可。

直播;公共場所;目的性

一 問題的提出

如同電氣化是工業(yè)時代的標簽一樣,網絡是信息時代的主要標志[1]。從現(xiàn)有的表象來看,我國已經一腳邁入了網絡化時代。到2015年12月為止,中國網民規(guī)模達到6.88億,互聯(lián)網普及率高達50.3%,;國家頂級域名“.CN”總數(shù)為1636萬,年增長47.6%,占中國域名總數(shù)的52.8%,已超過德國國家頂級域名“.DE”,成為全球注冊保有量第一的國家和地區(qū)頂級域名[2]。

而近年以來,直播產業(yè)成為網絡時代的另一重要標志。實證研究表明,我國目前在線直播平臺數(shù)量接近200家。百度、騰訊、網易、樂視、暴風科技(300431,股吧)、宋城演藝(300144,股吧)、歡聚時代、昆侖萬維(300418,股吧)、網秦、巨人網絡、陌陌等上市公司也都擁有自己的直播平臺[3]。目前,國內在線運營的直播平臺市場規(guī)模已經達到90億元,網絡直播用戶規(guī)模達到2.35億,占到網民總數(shù)的45.8%。中金在線的研報認為,2020年網絡直播將撬動千億級規(guī)模的資金[4]。

在這樣的背景下,直播平臺的興起同時引發(fā)了一系列的法律問題。例如,在直播強奸他人、直播猥褻他人的情況下,在定罪和量刑問題上是否應當有所區(qū)別?《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將“在公共場所當眾強奸婦女的”作為強奸罪的加重情節(jié),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缎谭ā返诙偃邨l將“公共場所當眾犯前款罪(強制猥褻、侮辱罪、猥褻兒童罪)的”作為強制猥褻、侮辱罪、猥褻兒童罪的加重情節(jié),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因此,在直播強奸或猥褻的場合,判定是認定為基本情節(jié)還是升格刑的關鍵就在于,能否將直播的情形認定為“公共場合”。

二 關于網絡尋釁滋事罪的嘗試

最高人民法院于2013年9月9日下午發(fā)布《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利用信息網絡實施誹謗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簡稱《誹謗信息解釋》),其中第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編造虛假信息,或者明知是編造的虛假信息,在信息網絡上散布,或者組織、指使人員在信息網絡上散布,起哄鬧事,造成公共秩序嚴重混亂的,依照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條第一款第(四)項的規(guī)定,以尋釁滋事罪定罪處罰”。

這一條文中提到了“起哄鬧事”的說法,對應的是尋釁滋事罪當中“在公共場所起哄鬧事,造成公共場所秩序嚴重混亂”這一行為范式,這就表明,該規(guī)定其實是將信息網絡作為“公共場所”來看待,這可謂是《誹謗信息解釋》在“公共場所”的解釋問題上做出的一個重大嘗試。

對此,張明楷教授認為,將信息網絡解釋為“公共場所”違反罪刑法定原則,理由包括以下幾點:

第一,“公共場所秩序”的范圍明顯窄于“公共秩序”,造成公共秩序嚴重混亂的行為,并不當然符合“造成公共場所秩序嚴重混亂”的構成要件,“公共場所秩序”強調的是物理上的秩序[5]。

第二,“網絡空間屬于公共空間”,但是,公共空間不能與公共場所做相同的理解,“公共場所”是指公眾可以在其中活動的場地、處所,公眾可以自由出入[6]。

對于這兩點核心論據(jù),筆者認為存在可以商榷之處,下文將具體展開論述。

三 “公共場所”并不強調現(xiàn)實性

根據(jù)張明楷教授的上述觀點,“公共場所秩序”是指現(xiàn)實層面的、物理層面的,而非公眾心理層面的問題。例如,直播起哄鬧事的行為只有可能造成公眾心理的恐慌,不會在現(xiàn)實中引發(fā)擁擠、踩踏等物理上的混亂。簡而言之,張明楷教授從目的解釋的角度出發(fā),強調“公共場所”的物理特征,以此將現(xiàn)實與網絡的情形進行區(qū)分。但是,在筆者看來,這樣的區(qū)分不僅沒有必要,而且意義不大。

首先,從現(xiàn)實層面來說,在公共場所犯罪固然可能引發(fā)場所秩序的混亂,但在現(xiàn)實中這樣的情形并不多見。例如,在行為人在人來人往的街道強奸婦女的場合,在場公眾第一反應往往是報警,一般不會去“參與”,趁機對婦女進行猥褻,更不可能競相去“參與”,引發(fā)混亂、踩踏。在這一層面來看,刑法規(guī)定“公共場所”作為入罪要素或者加重要素,核心的目的并不是在于維護公共場所的物理上的秩序;相反,在現(xiàn)實生活中常見的情形是,被害人由于其受害過程暴露在公眾的視野之下,對其造成了更為深刻的傷害,由此可以認為法益侵害的程度更高。從這一點來說,將“公共場所”作為入罪要素或加重要素的關鍵不是在于保護不特定的第三人,而是在于保護被害人。這一點從規(guī)范意義上也可以得到印證。

其次,從規(guī)范層面來講,如果認為將“公共場所”作為入罪要素或加重要素旨在保護現(xiàn)實中的公共秩序,那么就應當只在妨害社會管理秩序一章中出現(xiàn),但事實并非如此。在我國《刑法》中,“公共場所”這一概念得到頻繁使用:

在危害公共安全罪一章中,第一百二十條之五強制穿戴宣揚恐怖主義,極端主義服飾、標志罪;第一百三十條非法攜帶槍支、彈藥、管制刀具、危險物品危及公共安全罪都存在“公共場所”的表述。在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一章中,“公共場所”作為強奸罪以及強制猥褻、侮辱罪的加重情節(jié)。在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一章中,第二百九十一條的聚眾擾亂公共場所秩序、交通秩序罪;第二百九十二條的聚眾斗毆罪;第二百九十三條的尋釁滋事罪當中都規(guī)定了“公共場所”的要素。這也就表明,《刑法》當中規(guī)定“公共場所”,并不都是為了保護公共秩序,更不僅限于保護物理上的、現(xiàn)實的秩序。例如,之所以將“公共場所”作為強制穿戴宣揚恐怖主義,極端主義服飾、標志罪的構成要件要素,無非是因為,宣揚恐怖主義的行為本身導致了恐怖信息的傳播,進而使得公共安全的法益受到戕害,而不是因為強制他人穿戴宣揚恐怖主義,極端主義服飾、標志的行為本身造成公共秩序混亂。因此,這里的“公共場所”之所以作為加重處罰的要素,原因在于,在公共場所宣揚恐怖主義,受眾更加不特定,相對應地,社會危害性有所增加。從這一點上來講,“公共場所”更加強調的是“公共”而不是“場所”。

由此可見,從刑法的規(guī)范保護目的出發(fā),在所謂現(xiàn)實三維空間中實施特定犯罪與直播特定犯罪并無本質上的區(qū)別。只要受眾具有不特定性和可擴散性,就可能認定為戕害了公共秩序法益,也就可以視為在“公共場所”實施的犯罪。

四 針對“公共場所”的目的解釋

目的解釋是整個刑法解釋論體系中的皇冠。在一起德國判例中,行為人攜帶鹽酸潑灑被害人并搶走后者錢包,德國最高法院將鹽酸解釋為“武器”,進而認構成加重強盜罪[7]。在這一解釋結論當中,刑法目的性的考量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正如勞東燕教授指出的,“不是因為鹽酸正好處于武器的可能語義范圍內,而是由于法官認定為社會安全,有必要對這類危害嚴重的暴力性行為予以加重處罰,故將鹽酸置入武器的語義之內”[8]。

毫無疑問,刑法是一套具有理性的工具,對于語義的解釋不能局限于文義之上,而是要立足于刑法本身旨歸的考量。否則就好比玩游戲的孩子,執(zhí)著于游戲的勝負,卻忘了玩游戲的最初目的。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明目的理性對于語詞解釋的重要性,例如,公園門口掛有公示牌:“牛馬不得入內”,行為人牽著一頭駱駝想要進入公園,這種行為是否應當被允許呢?在筆者看來,規(guī)范的保護目的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公園設置“牛馬不得入內”公示牌的目的在于禁止大型動物入內,以保證公園內有足夠的空間,那么由于駱駝是比牛馬更大的動物,當然不得入內,在這種情況下,“牛馬”就應當解釋為“牛馬等大型動物”。相反,如果公園設置“牛馬不得入內”公示牌的目的是因為牛有角、馬有蹄,容易傷人,那么駱駝無角無蹄當然可以入內,在這種場合,“牛馬”就應當解釋為“牛馬等具有危險性的動物”。當然,立法的目的并不是由探究立法者原意得出的,而是需要從客觀的角度考察社會期許與治理要求,在上面的例子中,如果公園足夠寬敞,完全可以容納大型動物,就沒有必要做前一種解釋,更沒有必要禁止駱駝入內。

同樣,在對“公共場所”的理解上,也應當將刑法的規(guī)制目的作為考察的基點。已如前述,“公共場所”指向的并不是空間的現(xiàn)實性,而是受眾的不特定性。因此,在“場所”的解釋上不僅要包括現(xiàn)實空間,也要包括虛擬空間。這一解釋結論并非由語義本身的字面含義所決定,正如有學者指出的,與文學作品的解讀一樣,對作為文本的法律規(guī)范的理解總存在著多種可能,因此,語詞意義的構建并非取決于文本本身,更決定于讀者和具體語境,這需要通過大量的制度性實踐構建起來[9]。那么,是否有將包括信息網絡在內的虛擬空間解釋進“場所”的可能性呢?對此,張明楷教授指出:“場所是公眾可以自由出入的空間,倘若將網絡空間認定為公共場所,那么,一本雜志、一份報紙也是公共場所,因為不特定的人都可以在雜志、報紙上發(fā)表言論;一個留言牌也是公共場所,因為不特定的人也可以在上面留言”[10]。

但是,在筆者看來,這樣的論證并不令人信服:

首先,將雜志、報紙、留言板解釋為“公共場所”并不存在任何問題,只不過由于強奸、強制猥褻等行為不可能在雜志、報紙、留言板等載體上實施,因此也不存在能否評價為“公共場所”的問題。

其次,在現(xiàn)實生活中,“場所”的用法并不局限于可以容納公眾自由進出的空間。例如,“服務器是數(shù)據(jù)交換的場所”、“線粒體是動植物進行呼吸作用的主要場所”這些表述都是可以成立的[11]。在這些情況下,并不能將“場所”理解為“公眾可以自由出入的空間”。因此,正如前文所述,對于“場所”進行解讀的核心在于“公眾”,而不在于“自由出入”。例如,行為人在教室里強奸婦女的,當然可以認定為在公共場所強奸的加重情節(jié)。但在行為人于教室旁邊的秘密隔間強奸婦女,但將整個畫面投影到旁邊教室的場合,與前面的情況并無本質上的差別。如果認為僅因為秘密隔間不可以自由出入,因而只能適用基本刑的話,顯然在理解上過于機械。

再次,“場所”的文義當中本身就包含了現(xiàn)實的空間與虛擬的空間兩層含義。在筆者看來,“場所”可以拆解成“場”和“所”進行理解。所謂“所”,在用法上偏重于實際可供進出的空間,例如“派出所”、“住所”;而所謂“場”,在用法上可以包括虛擬空間,例如“氣場”、“電場”、“磁場”,本身只是一種存在于空間中的特殊物質或虛擬現(xiàn)象,它并不要求具有物理性。在這種情況下,信息網絡完全可以理解為一種“場”,既然如此,將信息網絡解釋進“場所”也就不存在任何問題。

還次,所謂“公眾能夠自由出入”,究竟是實然層面還是“可能”層面的問題,并不是一個不言自明的問題。例如,行為人在已經關門的公園之內實施強奸的,外面的人只能看,不能進入,能否就此否定“公共場所強奸”這一加重情節(jié)的成立呢?再比如,行為人拉開家中的窗簾,在路人的眾目睽睽之下強奸婦女,但將大門緊鎖,不讓他人入內的,是否能夠認定“公共場所”?都是存在疑問的。如果認為這里的“自由出入”是指公眾實際在犯罪現(xiàn)場,那么上述的兩個案例都不能認定“公共場所”,但這樣的結論恐怕難以令人接受;如果認為這里的“自由出入”僅是指可能供人自由出入的空間,那么從原則上來說,所有的空間都是可能供人自由出入的。由此可見,將“場所”做“公眾能夠自由出入”的界定,無論如何都會造成結論上的疑問,與其如此,不如舍棄對“公眾能夠自由出入”這一外觀上的概念加以考察。

最后,從“人的延伸”理論來看,也應當承認互聯(lián)網屬于“公共場所”?!叭说难由臁崩碚摚邱R歇爾·麥克盧漢教授提出的著名假設,他指出:“任何媒介都不外乎是人的感覺和感官的延伸”[12]。例如,“有圍墻的城市、住宅、衣服是肌膚的延伸”、“文字是視覺與記憶的延伸”、“貨幣是勞動與技能的延伸”、“紡錘是手的延伸;輪子是腿的延伸”[13]。從這一理論來看,網絡直播其實是公眾視覺、聽覺的延伸,因此,直播強奸他人與在現(xiàn)實的公園、街道強奸他人都是將犯罪行為暴露在不特定公眾的“視線”和“聽覺”之下,并不存在本質上的差別。

此外,張明楷教授在尋釁滋事罪的問題上還認為,由于非法攜帶槍支、彈藥、管制刀具、危險物品危及公共安全罪、強奸罪等都不能在網絡上實施,因此尋釁滋事罪也不能在網絡上實施[14]。但是,在筆者看來,作為論據(jù)本身的前提就是存在疑問的,尤其是在直播產業(yè)異軍突起的今天,以上的任何犯罪都有在網絡上實施的可能性,直播強奸、直播猥褻他人、直播強迫他人穿戴宣揚恐怖主義,極端主義服飾、標志都具有可能性。退一步講,即使其他犯罪不能通過網絡實施,也僅僅是事實層面的問題,不能從規(guī)范上否定“網絡可以成為公共場所”這一結論。

也許有學者會認為,直播強奸婦女的情況下,即使不認定為“在公共場所強奸”,也可以認定為“強奸婦女、奸淫幼女情節(jié)惡劣”,同樣可以適用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死刑,同樣也實現(xiàn)了實質上的正義,可謂殊途同歸。但是,在筆者看來,這樣的解釋進路只能治標,不能治本。例如,在強制猥褻、侮辱罪中規(guī)定:“聚眾或者在公共場所當眾犯前款罪的,或者有其他惡劣情節(jié)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換言之,直播猥褻的情況即使不認定“公共場所”,也可以通過“其他惡劣情節(jié)”進行升格處罰,在結論上異曲同工。但是,在強制穿戴宣揚恐怖主義,極端主義服飾、標志罪當中,就沒有這樣類似“兜底”的表述。因此,如果否定“直播”的場合可以認定為“公共場所”,行為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強制他人佩戴恐怖活動標志的成立本罪,直播強制他人佩戴恐怖活動標志的就不成立犯罪,但是如上文所述,從規(guī)范保護目的的角度考察,這兩種情況并不存在實質上的差異。

綜上所述,基于刑法將“公共場所”規(guī)定為入罪要素或加重要素的目的考量,在對“公共場所”的理解上應當包括信息網絡在內的虛擬空間,而不僅限于物理空間。

五 “公共場所”的外延劃定

上文的論述已經將直播犯罪的情形認定為具有“公共場所”的要素或情節(jié)。由此引發(fā)的進一步思考是,錄制強奸、猥褻他人而后進行傳播的情形是否也符合“公共場所”的要素呢?在筆者看來,答案依然是肯定的。

首先,錄制加傳播的行為與直播相比,核心的區(qū)分在于時間上是否具有同一性。如果說直播實現(xiàn)了“不特定人在不同地點、同一時間接受到犯罪信息”,那么錄制并傳播就實現(xiàn)了“不特定人在不同地點、不同時間接受到犯罪信息”。但是,已如前述,之所以將“公共場所”作為入罪要素抑或加重情節(jié),核心問題在于受眾的“不特定性”,而時間以及地點是否同一只是無足輕重的要素而已,并不必然導致犯罪性質的變化。

其次,在刑法中,有些罪名的成立必須具有“公共性”,典型的代表如侮辱罪、誹謗罪。在這些罪名當中,無論是在現(xiàn)實當中實施特定的行為,還是通過網絡媒介同步實施犯罪,抑或是錄制之后將犯罪信息傳播,在性質的界定上別無二致。例如,行為人在街道上侮辱他人、行為人直播侮辱他人、行為人錄制侮辱他人的視頻后到處傳播,在性質的認定上都是成立侮辱罪,并無加以區(qū)分的必要。由此可見,“公共性”的核心就是受眾的不特定,與傳播的方式并無直接關聯(lián)。從某種角度來說,錄制并傳播的視頻由于可供重復觀看,因此危害性比直播的場合更高,因此更應當處罰。

與侮辱罪、誹謗罪不同的是,本文討論的罪名中都不僅僅要求“公共性”,而且都適用了“公共場所”的語詞,從這一點上來看,與侮辱、誹謗罪在處理上確實不能一概而論。但是正如筆者前文指出的,立法規(guī)定“公共場所”作為入罪或加重要素的目的并不在于空間的物理性,歸根結底還是在于受眾的廣泛性。反過來說,從侮辱、誹謗罪沒有規(guī)定“公共場所”的加重要素,而強奸罪規(guī)定了“公共場所”的加重要素來看,也可以說明立法者并不著力區(qū)分“公共”與“公共場所”。因為如果按照部分論者的觀點,“公共場所”成為入罪或加重要素的原因是在于防止現(xiàn)實中擁擠、踩踏等混亂的話,為何在侮辱罪當中沒有規(guī)定“公共場所”這一要素呢?難道在人群密集的現(xiàn)實空間中強奸他人會造成現(xiàn)實的、物理上的擁擠、踩踏等混亂,在人群密集的現(xiàn)實空間中侮辱他人就不會造成現(xiàn)實的、物理上的擁擠、踩踏等混亂嗎?恐怕難以得到令人信服的回答。這只能表明,立法者采用“公共場所”這一概念的目的并不著力于強調空間的現(xiàn)實性,只要符合公共性即可。

最后,落腳到語詞的解釋上,也完全可以將錄制并傳播的情形解釋為“公共場所”。根據(jù)上文的論述,“場所”不一定是現(xiàn)實存在的空間,進一步來說,“場所”也可以抽象地表示“場合”、“情形”。例如,我們在生活中可以這樣表述:“他沒有展示才能的場所”,顯然,這里“場所”的含義與地點沒有關系,而是表示一種情形或可能性。我們不妨想象,如果立法者想要表達“強制他人佩戴宣揚恐怖主義標志并使得不特定公眾看到”這一層含義,應當如何進行闡述?在筆者看來,完整并精煉的表述應當是“強制他人‘具有公共性地’佩戴宣揚恐怖主義標志”。但是,這一表述總讓人感覺不符合漢語習慣的表達方式。相反,如果表述為“強制他人‘在公共場所’佩戴宣揚恐怖主義標志”也許更加合乎語法,但是此處的“在公共場所”并不是地點狀語,也不對附隨情狀進行界定,只是將“具有公共性地”換了一種說法而已,本質上想表達的意思并沒有任何區(qū)別。因此,在這一問題的理解上,還是不應當從“場所”的字面含義著力,而是應當從受眾不特定這一立法目的進行考察,以此將錄制并傳播的情形也歸入“公共場所”的范疇。

六 反思:語詞解釋的可塑性

法規(guī)范中的語言不都是準確的,常常包含一些可能被誤解的因素,許多定義的外延總是會寬于被定義的事項[15]。對此,前田雅英教授指出:“在語詞的解釋上,必須具體地、實質地探求為保全國民利益所必需的必要最小限度的刑罰。在此意義上說,刑法解釋論中,重要的是將刑罰的效果與刑罰的弊害兩方面都納入視野,進行處罰必要性的實質的判斷?!盵16]也正因為如此,任何一種解釋結論的正義性,都只是相對于特定的時空、特定的生活事實而言,生活事實的變化總是要求新的解釋結論[17]。

在對“公共場所”的理解上,也應當按照“目的→文義”的解釋進路進行考察。顯然,在現(xiàn)實場合,“公共場所”只要做一般人理解的普通解釋即可;但是如果要將直播的情形作為構成要件或加重處罰要素的話,這里的“公共場所”在解釋上就要將互聯(lián)網等虛擬空間容納進來,例如按照本文的進路對“場”和“所”進行拆分解釋;再進一步說,如果要將錄制并播放的情形也認定為“公共場所”,在語詞的理解上就要更進一步,把“公共場所”徑直理解為“具有公共性的情況”,也就是“受眾不特定的情況”,以此擴大處罰范圍。

由此可見,在對于語詞理解的問題上,出發(fā)點不是在于字面的含義,而是社會期許與治理要求。尤其在網絡犯罪猖獗的時代背景下,對于“公共場所”進行寬泛的理解更加具有實踐意義。

[1]于志剛,郭旨龍.信息時代犯罪定量標志的體系化構建[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13.

[2]第37次中國互聯(lián)網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EB/OL].http://tech.sina.com.cn/i/2016-01-22/doc-ifxnuvxh5133709.shtml,2016 -01-22.

[3]火爆“直播”撬起一個新生產業(yè)鏈[EB/OL].http://finance.ifeng.com/a/20160707/14571967_0.html,2016-07-07.

[4]直播產業(yè)2020年或將撬動千億資金[EB/OL].http://www.ebrun.com/20161120/202785.html,2016-11-20.

[5]張明楷.刑法學[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6.

[6][10][14]張明楷.簡評近年來的刑事司法解釋[J].清華法學,2014,(1).

[7][德]考夫曼.法律哲學[M].劉幸義,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4.

[8]勞東燕.公共政策與風險社會的刑法[J].中國社會科學,2007,(3).

[9][美]道格拉斯·凱爾納,斯締文·貝斯特.后現(xiàn)代理論——批判性質疑[M].張志斌,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9.

[11]李宏杰.刑法中“公共場所”的規(guī)范診釋與實踐分析[D].上海:華東政法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6.

[12]郭慶光.傳播學教程(第2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

[13][加]馬歇爾·麥克盧漢.理解媒介:論人的延伸[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1.

[15]張明楷.實質解釋論的再提倡[J].中國法學,2010,(4).

[16][日]前田雅英.刑法の基礎·總論[M].東京:有斐閣,1993.

[17]張明楷.刑法分則的解釋原理(上)(第2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

(責任編校:簡小烜)

Crime in Live: Understanding of Locus Publicus in Criminal Law

CHEN Wenhao

(School of Law,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China)

In the era when the industry of live casting raises, whether the live casting can be understood as locus publicus determines whether the crime in the live casting can be confirmed or aggravated.TheExplanationofLibelin 2013 which sees network as locus publicus raises the debate in the academic circle. In fact, considering from the goal, the reason of taking locus publicus as the element of crime which can be confirmed or aggravated, is not that the act can make mess in practice, but the audience is unspecific. Therefore, locus publicus should be seen as including virtual space. The word can be separated as space and field, and the field can be comprehended as the special material or phenomenon. Moreover, casting criminal acts and then spreading it can be seen as locus publicus, which can be interpreted as being of publicity.

live casting; locus publicus; purpose

2016-11-28

陳文昊(1992— ),男,江蘇鎮(zhèn)江人,北京大學法學院碩士生。研究方向:刑法。

D914

A

1008-4681(2017)01-008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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