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緣 陳 穎

中國與以色列著作權法律制度的比較研究

陸 緣 陳 穎

在“一帶一路”的歷史大環(huán)境下，中國在文化戰(zhàn)略上需要“走出去”和“引進來”。通過對中國和以色列的著作權進行對比分析，找到異同點，打通法律壁壘，既能促進中以文化交流，搭建中以文化廣泛合作的橋梁。

著作權；以色列；侵權；“一帶一路”

以色列以高新尖的科學技術聞名于世，其經濟實力、商業(yè)自由程度以及整體發(fā)展指數(shù)居于中東地區(qū)之首。以色列政府特別注重對專利以及知識產權保護，作為受理《專利合作條約》（PCT）申請中心和權威檢索地，以色列擁有完備的知識產權保護法律體系，政府鼓勵創(chuàng)新而企業(yè)熱愛技術更新，長久以來形成較強的知識產權保護意識。

中以建交以來經貿合作快速發(fā)展，高科技領域的合作已經成為熱點。了解以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加強兩國知識產權保護雙邊合作，將有利于與以色列開展技術合作。[1]特別是在“一帶一路”的發(fā)展大勢下，需要了解彼此法律特別是著作權法，打通法律壁壘，才能促進中以文化交流，搭建中以文化廣泛合作的橋梁。

一、中以著作權的發(fā)展歷程

（一）中國大陸著作權法的發(fā)展歷程

中國大陸著作權法案起草始于1979年，于1990年9月7日第七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15次會議通過。我國著作權法沿襲大陸法系，借鑒了美國判例法的諸多經驗。1992年10月，我國成為《伯尼爾公約》和《世界版權公約》成員國，由此為了適應新的發(fā)展形勢，中國開始了對著作權法的修改。根據(jù)2001年10月27日第九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24次會議《關于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的決定》第一次修正。根據(jù)2010年2月26日第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13次會議《關于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的決定》第二次修正。2012年12月28日進行了第三次《著作權法》修正。

（二）以色列著作權法的發(fā)展歷程

以色列著作權法案是基于其《保護文學藝術作品伯尼爾公約》和《國際版權公約》制定的。以色列現(xiàn)行的是《2007年版權法》，在原著作權法基礎上改革了版權使用例外和限制的規(guī)定，用“合理使用”原則取代了“合理交易”原則，從而增加了版權使用例外的彈性。在2014年3月19日完成了對殘疾人獲得作品，表演和廣播法的修正案。

以色列著作權法歷史較為悠久，自成體系，其版權和相關權利分別有《1953年版權（美國）條例》、1950年《版權（伯爾尼公約）條例》《1978年版權（保護音像制品制作者公約）條例》《1984年表演者和廣播組織權利法》、1999年《版權（TRIPS[2]）條例》，2002年《版權（羅馬公約）條例》。

在以色列，版權法保護涵蓋原創(chuàng)文學、戲劇、音樂、藝術作品（包括計算機程序、影片、錄音）；出租和道德權利；相關權利包括表演者和廣播組織的權利。而作者的原創(chuàng)作品的著作權保護期始于作品誕生之日起70周年。

二、中以著作權法的比較

（一）著作權的主體

1.對著作權人的規(guī)定。中國的著作權法第二章第一節(jié)明確規(guī)定了著作權人及權利歸屬，著作權人包括作者以及其他依照本法享有著作權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以色列版權法中在第五章著作權的歸屬第33條規(guī)定作品的作者是該作品版權的第一擁有者，即著作權的權利主體為創(chuàng)作作品的著作人。兩者都很明晰確定了著作權人是所有能夠完成原創(chuàng)性作品的自然人。另外，以色列版權法中還明確規(guī)定了“雇傭人”“出資人”以及“國家作品的所有權”（State Ownership Works），而這些應該被納入法人或者組織的范疇。以色列法律深受英美海洋法系影響，規(guī)定法人是可以成為著作權人的，例如在第五章34條規(guī)定“雇主是其雇員在服務期間和服務期間所創(chuàng)作出的作品的第一所有人，除非另有約定”。這里明確規(guī)定了法人是作為第一作者的。而我國版權法大多也承襲或借鑒了英美法系的一些經驗做法。在這一點上，中以是具有共同點的。

2.對外國人的著作權規(guī)定。中國的著作權法第二條規(guī)定“外國人、無國籍人的作品根據(jù)其作者所屬國或經常居住地國同中國簽訂的協(xié)議或者共同參加的國際條約享有著作權”，同時如果作品首次在中國出版也受中國著作權法保護。在第58條補充“本法第二條所稱的出版指作品的復制、發(fā)行”。而以色列在對于外國人的著作權保護與我國的有很大區(qū)別，首先要滿足版權法第4（a）（1）條規(guī)定的必須的原創(chuàng)作品，不管是何種形式應該保證其獨創(chuàng)性，并沒有包含復制作品。如果滿足上述條款如果作品首次發(fā)表在以色列或者在作品創(chuàng)作時，作者是以色列公民，或者他的慣常居住地在以色列的作品都受以色列版權法保護，比如說，在電影作品中，只要制作者的制作人或其慣常居所的總部在以色列受保護。因此我國的版權法在對于外國人的版權保護上基于其所屬國（地區(qū)）與中國簽訂了協(xié)議或者是否共同參加了國際條約。而以色列版權法則保護涵蓋范圍更廣，對于慣常居住地在以色列的著作權人的著作權也進行保護，這種“所屬地”范疇更加寬廣。

（二）著作權的客體

1.著作權客體。是指著作權法關系主體之間權利與義務所指向的對象。中國著作權法規(guī)定其客體是指作品，在第三條中，將作品分為9類，分別是文字作品，口述作品，音樂、戲劇、曲藝、舞蹈、雜技藝術作品，美術、建筑作品，電影作品和以類似攝制電影的方法創(chuàng)作的作品，工程設計圖、產品設計圖、地圖、示意圖等圖形作品和模型作品、計算機軟件和法律、行政法規(guī)規(guī)定的作品。以色列版權法在第一章解釋中定義了作品內涵，分為8類分別是建筑作品、藝術作品、戲劇作品、聯(lián)合作品、文學作品、雕塑作品、攝影作品、電視攝影作品，各作品中又有不同的內涵屬性以及明細的界定，比如說藝術作品則包含了素描、繪畫、地圖等。同時在第三章16條對著作內涵還延伸出來“衍生作品”即，制作衍生作品意味著制作基本上是基于另一作品（如翻譯或適應）的原創(chuàng)作品。

2.不受著作權保護的作品。中國著作權法總則第五條規(guī)定不適用作品條款，一是法律、法規(guī)，國家機關的決議、決定、命令和其他具有立法、行政、司法性質的文件，及其官方正式譯文；二是時事新聞；三是歷法、通用數(shù)表、通用表格和公式。以色列版權法第五條規(guī)定不適用條款包括：概念（Ideas）、程序和操作方法、數(shù)學公理、事實或數(shù)據(jù)、當日的新聞（News of the day）?？梢娭幸栽谧髌凡贿m用條款上有較大的異同點，對于政府公文等官方文件，以色列版權法并沒有做出明確的規(guī)定。而對于新聞來講，中國規(guī)定“時事新聞”指“時事新聞是指通過報紙、期刊、廣播電臺、電視臺等媒體報道的單純事實消息”。以色列則是指“當日新聞”顯然這里對于新聞的保護存在較大的區(qū)別。

3.對計算機相關作品的規(guī)定。中國版權法在第三條（8）規(guī)定了計算機軟件屬于作品，同時在第二章第9條（7）中出租權提到了“計算機軟件具有出租權”。相比較以色列版權法對于計算機相關作品則有詳細的規(guī)定，在承認它屬于版權法客體情況下，在第四章總24條中規(guī)定了計算機程序的準許用途，“（a）為備份目的的計算機程序的復制是允許誰擁有計算機程序的授權拷貝的人；一個人持有這樣的副本，須消滅它，一旦它不再需要以服務為它做出的目的。（b）在計算機程序的復制進行維護該程序的計算機系統(tǒng)的或經授權拷貝的目的，或用于一個人擁有的計算機程序的授權拷貝的提供服務的目的，是允許的，條件是有必要使用該程序。（c）一種計算機程序，或者從被允許為誰擁有計算機程序的授權拷貝的人，用于以下目的，并以達成必要的程度上使衍生作品那里的復制所述目的：（1）使用的對于目的為它的目的，包括在所述計算機程序的錯誤校正或使其與計算機系統(tǒng)或與另一種計算機程序可互操作的計算機程序……”同時，中國版權法在第59條規(guī)定“計算機軟件、網絡信息傳播權的保護方法由國務院另行規(guī)定”，可見行政法規(guī)在我國版權保護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由此可見，中以著作權法在計算機程序軟件上對于作品的規(guī)定差距很大。

（三）轉讓與許可制度

中國的版權法中在第三章中明確細致規(guī)定了著作權許可使用和轉讓合同，包括許可使用合同包括的主要內容和權利轉讓合同包括的主要內容，在許可使用合同中要包括許可使用的權利種類、是專有使用還是非專有使用、地域范圍和期間以及違約責任等，而權利轉讓則包括了作品名稱、轉讓價等六個條件。相比之下以色列版權法中對此并沒有十分明確的規(guī)定，它規(guī)定了版權可以通過合同或法律的運作進行分配，版權所有者可以授予版權的專有許可或非專有許可，在這里它表明了一個任何版權轉讓許可都需要在版權法及相關法的框架下去進行合同的訂制。它同時還規(guī)定了轉讓版權或許可的授權，可以全部或部分地提及版權，并且可以限于某個領域，一段時間或對作品的具體行為。中以版權法在關于許可使用和轉讓合同中的規(guī)定大體相同，但是以色列的相關規(guī)定更加寬泛，給版權所有人的權利度更廣。

（四）著作權的權利內容

1.著作人身權。中國版權法對著作人身權有嚴格的保護，在版權法第十條規(guī)定了有“發(fā)表權、署名權、修改權和保護作品完整權”四項內容。而以色列版權法則是用道德權利（Moral Right）來進行約束，在第七章宗地45條規(guī)定了作為個人權利的道德權利包括：（a）藝術作品，戲劇作品，音樂作品或文學作品的作者除版權所有的計算機程序外，在該作品的整個版權期間均具有與其工作有關的道義上的權利。（b）道德權利是個人的，不可轉讓的，即使作者沒有作品的版權，或者將作品的版權部分或完全分配給另一人，作者也可以使用。雖然兩者對于人身權的表述方式不盡相同，但是內涵則沒有很大的區(qū)別，可見，兩國版權法對于著作人的人身權是十分重視的。

2.著作財產權。著作財產權由精神所有權演變而來，在性質和本質上都與一般財產權有相通之處?！爸髫敭a權體現(xiàn)了著作權人同作品使用人之間以對作品的一定利用方式為標的的商品關系?！盵2]我國版權法在第十條（5-17）中，包括“復制權、發(fā)行權、出租權、展覽權、表演權、放映權、廣播權、信息網絡傳播權、攝制權、翻譯權、匯編權、其他權利”都是著作權財產權部分。以色列版權法第12-17條中，規(guī)定“復制權、公共演出作品、廣播、向公眾開放作品、衍生作品、出租權”屬于著作財產權部分。相比我國版權法，以色列更加注重作品的社會價值，支持文學藝術作品的社會價值最大化，這也體現(xiàn)了著作權法對于人類文明的保護與發(fā)揚的精神。

（五）兩國著作權的合理使用

在著作權語境下的“合理使用”制度起源于英國判例法，如今沿用的是更加完善的美國判例法。“作為著作權限制的規(guī)定，合理使用制度雖然表面看起來是對作者的權利造成損害，不利于對其保護。實際上這恰恰是維護了社會的整體利益?！盵3]同時，這一制度直接或間接地促進了科學文化的保護與創(chuàng)新。

我國著作權法第22條規(guī)定了，“為個人學習、研究或者欣賞，使用他人已經發(fā)表的作品”等12條相關情況下使用已發(fā)表的作品，在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不向其支付報酬，但是當指明作者姓名、作品名稱。著作權一般分為人身權和財產權，我國版權法沿襲了大陸法系，合理使用不適用于著作權人人身權，“作品的合理使用只保障公眾合理地接近作品、創(chuàng)作新作品的機會，只涉及著作財產權，無須限制著作人身權，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因此不適用于著作人身權”。[4]以色列版權法在合理使用制度上與我國的相關規(guī)定基本一致，在第19條（Fair Use）（a）規(guī)定，“允許合理使用作品，例如：私人的學習，研究，批評，審查，新聞報道，引用或教育機構的指導和考試”。這一具體規(guī)定和我國著作權相關規(guī)定有異曲同工。但是以色列有一個“部長（Minister）條款”，即部長可以制定規(guī)定使用條件被視為合理使用的條件。這是以色列著作權法的一大特色。同時，我國著作權法根據(jù)自身的一些具體國情制定了具體的合理使用條款，比如對漢語言文字作品翻譯成少數(shù)民族作品以及將發(fā)表的作品改成盲文出版等。而以色列在相關方面規(guī)定則比較籠統(tǒng)，在第19條（b）中，在決定某項作品的使用是否合理時本節(jié)的意義要考慮的因素包括，除其他外，所有以下內容：（1）使用的目的和特點；（2）使用的作品的性質；（3）使用范圍，數(shù)量和質量，與整體工作的關系；（4）使用對作品價值的影響及其影響潛在市場。

（六）著作權的保護期

中以兩國版權法對于著作權人人身權保護期不受限制。中國著作權法規(guī)定，公民著作財產權保護期為“作者終生及其死后五十年，截止于作者死亡后第五十年的12月31日”。而以色列則規(guī)定作品中的版權在其作者的生命中存在，并在其死亡后70年內遵守本章的規(guī)定。兩國對于著作財產權保護期相差20年，是一個很大的差別。同時，以色列還規(guī)定了匿名作者作品財產權保護，即如果作為此類作品的作者沒有出現(xiàn)任何人的姓名，這些作者的作品也不是眾所周知的作品，或者在這樣的作品上出現(xiàn)了一個不為公眾所熟知的人的化名，那么版權在該作品首次出版之日起，為期70年；如果這樣的作品自成立之日起70年以前沒有公布，其版權自成立之日起為期70年；但是，如果作者的身份在版權期間變得公開，則分別適用第38或39條的規(guī)定，作品保護為70年。同時低42條還規(guī)定了國家作品版權的期限，依照第五章規(guī)定，國家是版權第一擁有人的作品的版權自其制作之日起持續(xù)為期五十年。

（七）著作權的侵權懲罰

“著作權侵權行為是指未經作者或其他著作權人的許可，也無法律依據(jù)，擅自行使權利人對受著作權保護的作品享有的專有權利的行為。”[5]我國版權法對于侵權所引起的法律責任主要分為民事責任、行政責任和刑事責任三種，第四十七條，對于有侵權行為的應承擔停止侵害、消除影響、賠禮道歉、賠償損失等民事責任，情節(jié)構成犯罪的要承擔刑事責任。

以色列著作權法第56條規(guī)定“凡侵犯版權或精神權利的，法院可以根據(jù)請求人的要求，就每項侵權行為向索賠人發(fā)出不超過10萬新謝克爾幣的損害賠償金，不得有任何傷害”。它還規(guī)定了“被告人的誠意”條款“作為一組活動的一部分進行的侵權行為應視為單一侵權。部長可按命令改變（a）分段規(guī)定的數(shù)額”。在以色列版權法中“部長”（Minister）具有很大的裁量權，在第五十七條規(guī)定“在侵犯版權或道德權利要求的情況下，法院可以命令被告向侵權請求人提供詳細的報告；部長可以根據(jù)本條規(guī)定提交報告的規(guī)定”。由此可以看出中以兩國版權法在對于侵權在判定上有很大不同，以色列版權法給予了被侵權人較多的權利，同時也給了被告人充分的辯護條件。

三、結語

2017年是中以兩國建交25周年，在今年3月兩國共同發(fā)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和以色列國關于建立創(chuàng)新全面伙伴關系的聯(lián)合聲明》，強調雙方將繼續(xù)通過多種方式開展社會文化交往。通過文化、教育、科技、旅游、體育、青年領域的合作及人才交流。特別是在“一帶一路”和“亞投行”的歷史向好環(huán)境下，對于中以兩國法律制度的探究，特別是兩國著作權法的對比分析具有重要的實際意義。

[1]駐以色列經商參處.以色列法律制度介紹[EB/OL].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dxfw/gzzd/201307/20130700202737.shtml.

[2]余俊.著作財產權的權利束體系及與作品的對應關系[J].知識產權，2011（1）：20-26.

[3]孔德斌.關于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探討[D].中南民族大學，2013.

[4]李慶保，張艷.對我國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反思[J].知識產權，2013（7）：47-53.

[5]韓成軍.著作權侵權行為的判定[J].河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37（1）：78-81.

[作 者]陸緣，陜西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新聞與傳播學碩士研究生；陳穎，陜西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新聞學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