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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研究

2017-04-12 03:27:48
法學論壇 2017年2期
關鍵詞:速裁庭審被告人

高 通

(南開大學 法學院,天津 300350)

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研究

高 通

(南開大學 法學院,天津 300350)

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在規(guī)范和實踐中出現(xiàn)分離,司法實踐中的刑事速裁證明標準實質(zhì)上低于規(guī)范中的證明標準。這種分離與庭審虛化帶來的證明方法不足、公訴證明標準的擴張適用以及不當?shù)乃痉ǜ母镎冏非笥嘘P。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的降低具有不可避免性。設置分層次的刑事速裁證明標準,對被告人供述自愿性的證明須達至“排除合理懷疑”的程度,其他犯罪事實和量刑事實證明達至“大致的心證”即可。

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庭審虛化

自2014年6月全國人大常委會授權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在部分地區(qū)試點開展刑事速裁程序起,至今已逾兩年。中期報告顯示刑事速裁程序試點效果良好,有效地提高了訴訟效率,*參見《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情況的中期報告》,載《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公報》2015年第6期。但也有不少問題值得進一步探討,證明標準能否放寬即是其中之一。*關于降低證明標準的討論,可參見汪建成:《以效率為價值導向的刑事速裁程序論綱》,載《政法論壇》2016年第1期;張勇、程慶頤、董照南、張愛曉:《推進刑案速裁 促進繁簡分流——天津高院關于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工作的調(diào)研報告》,載《人民法院報》2015年9月24日;廖大剛、白云飛:《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運行現(xiàn)狀實證分析——以T市八家試點法院為研究樣本》,載《法律適用》2015年第12期。2016年中央政法工作會議也提出“研究探索對被告人認罪與否、罪行輕重、案情難易等不同類型案件,實行差異化證明標準。”*參見李陽:《攻堅之年看司改——聚焦中央政法工作會議》,載《人民法院報》2016年1月23日。多元化證明標準的提法已經(jīng)突破了我國《刑事訴訟法》中有關證明標準的規(guī)定,降低證明標準給司法公正帶來的不利影響也引起了學界和實務界的諸多質(zhì)疑。本文將以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為研究對象,梳理法律規(guī)范和司法實踐中的刑事速裁證明標準,進而檢討反思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以期有助于刑事速裁程序改革。

一、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立法和實踐的分離

(一)法律規(guī)范中的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分析

刑事速裁程序改革的法律淵源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授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在部分地區(qū)開展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工作的決定》(下文簡稱為《刑事速裁試點決定》),之后,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發(fā)布《關于在部分地區(qū)開展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工作的辦法》(下文簡稱為《刑事速裁試點辦法》)。從現(xiàn)有文件以及國家司法改革的思路來看,我國刑事速裁程序并未確立單獨的證明標準。

第一,《刑事速裁試點決定》和《刑事速裁試點辦法》中并未明確規(guī)定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刑事速裁程序突破了《刑事訴訟法》的規(guī)定,具備“違法性”的特征,其合法性是直接來自于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的授權。全國人大常委會授權內(nèi)的法律改革是合法的,但超越授權范圍的改革即構成違法。而《刑事速裁試點決定》和《刑事速裁試點辦法》并未單獨規(guī)定證明標準問題,即證明標準不屬于本次授權立法改革的內(nèi)容。所以,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仍應沿用《刑事訴訟法》中的證明標準。

第二,刑事速裁程序改革的漸進性也決定此輪改革不會涉及到證明標準問題。本輪司法改革聲勢浩大,涉及到影響司法公正的許多深層次問題,但也正因為如此,本輪司法改革面臨的阻力也是巨大的。所以,國家進行司法改革也希望是穩(wěn)妥推進。證明標準作為訴訟制度的核心問題,直接關系到司法公正的實現(xiàn)問題。而司法公正又是本輪司法改革的出發(fā)點,降低證明標準可能造成的司法擅斷會對司法改革乃至我國政治制度帶來巨大的沖擊。因此,國家對改革證明標準更是小心翼翼。如最高人民法院院長周強指出,“這次授權決定對刑事訴訟法的有關規(guī)定有所突破,但僅限于簡化開庭程序,不再進行法庭調(diào)查和法庭辯論,以及增加了不公開審理的事由,這些都屬于比較小的改革,不是實質(zhì)性修改,沒有對法律的基本原則的突破?!?參見毛磊、張洋:《推動刑案繁簡分流 滿足司法正義期盼》,載《人民日報》2014年6月24日。從謹慎推動的思路來看,當前刑事速裁程序改革中也不可能設立單獨的證明標準。

既然從當前試點文件中推出刑事速裁程序仍然沿用刑事訴訟證明標準,那么,刑事訴訟中是否存在統(tǒng)一的證明標準?有學者認為簡易程序證明標準要低于一審普通程序的證明標準。*參見謝登科:《論刑事簡易程序中的證明標準》,載《當代法學》2015年第3期。爭執(zhí)的核心在于,如何理解《刑事訴訟法》第208條規(guī)定的刑事簡易程序需滿足的“案件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的條件。筆者認為,《刑事訴訟法》第208條關于簡易程序適用條件的規(guī)定并未創(chuàng)設新的證明標準。首先,“案件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并非是關于證明標準的規(guī)定。“案件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規(guī)定的是刑事簡易程序的適用條件,即達到這一條件可適用刑事簡易程序。而證明標準則是針對定罪量刑問題,達到這一標準則可對其定罪量刑。所以,雖然“案件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與“案件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僅有兩字之差,但規(guī)定的并不是同一個內(nèi)容,不可同日而語。其次,從程序體系來看,簡易程序與一審普通程序統(tǒng)一適用“案件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的標準?!缎淌略V訟法》第三遍第二章“第一審程序”下設“公訴案件”、“自訴案件”和“簡易程序”三節(jié)。從三者關系來看,“公訴案件”和“自訴案件”相對應,劃分標準是是否屬于公訴案件;“公訴案件”與“自訴案件”一起和“簡易程序”相對應,劃分標準是程序是否簡易。也即,刑事簡易程序是對“公訴案件”和“自訴案件”一審程序的簡化。既然是程序簡化,那么就需要法律的明確規(guī)定,如果法律沒有明確規(guī)定簡化的,那就只能適用原來程序的規(guī)定。所以,《刑事訴訟法》并未設定單獨的簡易程序證明標準,刑事速裁程序當然適用統(tǒng)一的“案件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證明標準。

(二)司法實踐中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分析

立法授權改革模式下,各地進行制度探索的空間并不大,大都沿用試點文件中的說法,對證明標準問題絕口不提。*筆者搜集到的《深圳市刑事案件速裁審程序辦理規(guī)定》《南京市適用速裁程序辦理刑事案件的實施辦法》和《廣州市珠海區(qū)刑事案件速裁程序?qū)嵤┘殑t(試行)》均無關于證明標準的規(guī)定。隨著刑事速裁程序試點的進行,刑事速裁程序適用率不高的問題越來越凸顯出來。造成刑事速裁程序適用率不高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刑事速裁程序在證明標準上與普通程序并無二異,但審限卻大幅縮短,降低了法官適用刑事訴訟程序的意愿。*張勇、程慶頤、董照南、張愛曉:《推進刑案速裁 促進繁簡分流——天津高院關于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工作的調(diào)研報告》,載《人民法院報》2015年9月24日。為進一步提高刑事速裁程序適用率,一些地方在適用刑事速裁程序的證據(jù)條件方面做了適度調(diào)整,通過“關鍵證據(jù)”、“證據(jù)指引”等來確保“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的實現(xiàn)。*參見張建升、甄貞、熊秋紅、曹紅虹、吳宏耀:《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探索與理論建構》,載《人民檢察》2015年第19期。這一改革雖未直接提出改變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但已然對現(xiàn)有的刑事訴訟證明標準產(chǎn)生了沖擊,實質(zhì)降低了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

證明主要有兩種方式,一種是證實,即通過建構性思維,挑選有用的證據(jù)材料來確認案件事實,是一種積極的事實建構;另一種為證偽,即通過批判性思維,對建構起來的案件事實進行批判,發(fā)現(xiàn)合理懷疑并排除合理懷疑,從而實現(xiàn)證明,屬于一種消極的事實建構。“關鍵證據(jù)”和“證據(jù)指引”則是從證實和證偽兩方面,都削弱了刑事速裁程序證明。

首先,“關鍵證據(jù)”和“證據(jù)指引”存在證實不足的風險?!瓣P鍵證據(jù)”和“證據(jù)指引”作為一種證據(jù)規(guī)范化方式,是通過歸納推理得出。其推理模式為:A1犯罪中,該幾類證據(jù)被用來證明案件待證事實B;A2犯罪中,該幾類證據(jù)也被用來證明待證事實B;由此推導下去,直到An犯罪中,這幾類證據(jù)都可用來證明待證事實B;那么,該類犯罪中,B事實可以用上述這幾類證據(jù)來證明。歸納推理反映了犯罪事實和證據(jù)之間的一般關聯(lián)性,通過運用歸納推理可以提高取證精準度進而降低取證難度。但歸納推理最大的問題在于其不周延性,無法涵蓋所有可能的情形。經(jīng)過歸納得出的“關鍵證據(jù)”和“證據(jù)指引”,是被“裁剪”過的證據(jù)。即便這些證據(jù)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保證證實的充分性,但仍然可能會因過早“裁剪”掉相關證據(jù),而陷入證實不足的困境。從法官心證的形成來看,即使存在其他相反意義的(證據(jù))材料,法官卻可依據(jù)某項“微小的材料”自認已經(jīng)形成確信。*[法]貝爾納·布洛克:《法國刑事訴訟法》(原書第21版),羅結珍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80頁?;诖耍瑘D示論證法要求在制作關鍵事項表時,“一定注意不要把潛在相關的材料過早刪除;在初次刪節(jié)時寧可犯過量包含的錯誤……如果刪除了必需的數(shù)據(jù),就很可能無法發(fā)現(xiàn)重要的聯(lián)系了?!?[美]特倫斯·安德森、[美]戴維·舒姆、[英]威廉·特文寧:《證據(jù)分析》(第二版),張保生、朱婷、張月波等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164頁。所以,通過歸納推理得出的“關鍵證據(jù)”和“證據(jù)指引”也會面臨不周延的情形,從而導致證實不足。

其次,“關鍵證據(jù)”和“證據(jù)指引”排斥證偽,增大刑事司法證明錯誤的可能性。“關鍵證據(jù)”和“證據(jù)指引”主要目的在于重構事實,主要體現(xiàn)的是證實的思路,較少體現(xiàn)證偽的過程。以危險駕駛罪中的“醉酒”為例,筆者搜集了“中國裁判文書網(wǎng)”中危險駕駛罪的多份判決,發(fā)現(xiàn)酒精檢測報告單、血液酒精濃度鑒定意見和被告人供述是證明“醉酒”的三種核心證據(jù)。存在上述三種證據(jù),即可證明存在“醉酒”的事實。雖然這些證據(jù)與被告人供述之間相互印證,但我們?nèi)匀豢梢跃瓦@些證據(jù)提出諸多批判性疑問,如酒精檢測器是否有效、血液酒精濃度鑒定是否科學、血液酒精濃度高是否因其他原因造成、該鑒定是否與其他鑒定相一致、被告人認罪是否基于自愿、被告人是否恰當理解認罪的內(nèi)容等。這些問題若得到合理解釋,即排除刑事證明中的“合理懷疑”;如果無法得到合理解釋,就意味著沒有達到定罪的要求,需要繼續(xù)收集證據(jù)。這一過程也就是證偽的過程。刑事速裁案件中,為了簡化收集證據(jù)的形式和內(nèi)容,“關鍵證據(jù)”和“證據(jù)指引”中大幅削減證偽的過程。如支持“醉酒”的三種證據(jù)并沒有對上述疑問作出完全解釋,證偽過程明顯不足。當然,證偽過程的缺失并不意味著必然會造成錯案,因為經(jīng)驗法則承擔著證偽的部分職能。如被告人供述和酒精檢測報告相印證的情形下,依據(jù)經(jīng)驗法則,基本可以認定上述疑問可以被排除掉。但經(jīng)驗法則本身就是一個概率性問題,其也存在一定的適用空間。所以,經(jīng)驗法則也無法完全確保刑事司法證明的絕對準確性。

二、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規(guī)范和實踐分離的原因

通過上文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在立法和實踐中出現(xiàn)了分離。刑事速裁程序面對的雖然是簡單輕微刑事案件,其訴訟程序可以大幅簡化,但這并不足以成為證明標準降低的充分理由。從現(xiàn)實來看,降低證明標準也不是法官的最優(yōu)選擇。因為錯案責任追究機制在刑事速裁程序和一審程序中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法官面臨的確保辦案質(zhì)量壓力是一樣的。這也是一些試點地區(qū)的法官不愿適用刑事速裁程序來處理輕微刑事案件的重要原因??傮w來看,在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方法不足、公訴證明標準對審判證明標準的“侵蝕”以及司法改革政績觀的不當影響等共同作用下,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出現(xiàn)了規(guī)范和實踐的分離。

(一)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方法不足

刑事速裁程序試點改革極大地提升訴訟效率,庭審時間大幅縮短,但庭審時間縮短也帶來了庭審虛化的問題。如在一個只有四五分鐘的庭審中,法官無法組織控辯雙方對相關證據(jù)進行舉證質(zhì)證。法官通過庭審查明事實真相的功能基本消失,庭審的主要作用就是法官訊問被告人是否認罪認罰以及聽取被告人最后陳述。雖然庭審被虛化,但法官確保案件辦案質(zhì)量的責任并沒有降低。法官為了確保刑事速裁案件辦案質(zhì)量,只能進行庭前閱卷。即法官是通過庭前閱卷來實現(xiàn)查明案件事實,庭審只起到輔助驗證卷宗,或者是解決法官閱卷產(chǎn)生的疑問的作用。因此,刑事速裁庭審成為實質(zhì)上的書面審理。刑事速裁書面審理方式帶來刑事速裁證明的不足,無法支撐起“案件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的證明標準。

首先,書面審理帶來法官心證形成于庭前。一審普通程序中,為了防止法官因過早接觸控方卷宗而形成預斷,一般規(guī)定禁止法官庭前閱卷。如英美證據(jù)法上的傳聞證據(jù)規(guī)則,大陸法系國家則要求法官必須“根據(jù)其在整個審理中建立起來的、自由的內(nèi)心確信,判斷證據(jù)調(diào)查結果”*《德國刑事訴訟法》,宗玉琨譯,知識產(chǎn)權出版社2013年版,第206頁。。而為了使法官在庭審中形成確實的心證,一審普通程序要求控辯雙方當庭舉證質(zhì)證。但在書面審理方式下,法官通過庭前閱卷形成心證。而且,由于刑事速裁程序庭審虛化,其事實發(fā)現(xiàn)功能基本消失,法官在庭前必須形成確實的心證,法官依據(jù)該心證就可作出確定的裁判。如重慶市2015年11個試點法院適用刑事速裁程序?qū)徖戆讣r,平均庭審時間在4-7分鐘之間,平均每起案件審理天數(shù)為6.1個工作日。*陳榮鵬、李永艦:《刑事速裁程序試點改革實證研究》,載《云南大學學報(法學版)》2016年第5期。即在將近6天的時間里,法官用來庭審的時間只有幾分鐘??紤]到刑事速裁程序要當庭宣判,法官開完庭就意味著案件已經(jīng)審結,大量的時間是被用在庭審之前。即便我們將立案的時間、案件等待的時間等全部排除掉,法官用來閱卷的時間也必然會顯著長于庭審時間。所以,書面審理方式帶來法官心證形成的提前。

其次,書面審理方式及律師參與率低,使法官只能依賴控方證據(jù)形成心證。由于法官心證主要形成于閱卷階段,那么,卷宗的完整性直接會影響到法官心證。我國刑事訴訟以卷宗為中心,刑事審判必然會以控方卷宗為基礎。雖然檢察機關并非是純粹的控方,其指控應當以事實為依據(jù)、以法律為準繩。但檢察機關作為控方仍然具有強烈的指控意愿,其更側(cè)重于收集有罪證據(jù),往往耽于收集罪輕證據(jù)特別是酌定罪輕證據(jù)。為了彌補控方卷宗的片面性,一審普通程序允許辯方對控方證據(jù)進行質(zhì)證,并允許辯方自行收集證據(jù),從而盡可能確保法官心證的公正性。但從當前試點來看,刑事速裁程序中鮮有律師參與。如根據(jù)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相關司法統(tǒng)計,自2014年8月至2015年6月期間,適用刑事速裁程序的被告人882人中,僅有55人自行委托辯護律師,尚不到7%。*參見艾靜:《刑事案件速裁程序的實證分析和規(guī)則構建》,載《云南大學學報(法學版)》2015年第6期。書面審理方式以及律師參與性低,使得法官只能依賴于控方案卷來形成心證,增加了法官形成片面性心證的風險。

最后,刑事速裁案件取證簡化,帶來印證證明的困難。我國刑事訴訟證明采用的是印證證明的模式,要求證據(jù)之間相互印證才可作出有罪判決。由于刑事速裁案件大都是輕微的刑事案件,而且也都獲得了被告人的有罪供述,所以,偵查機關在證據(jù)收集方面可能不會如重罪案件那般全面,可能會出現(xiàn)“印證不足”的問題。即便是出現(xiàn)“印證不足”情形時,由于刑事速裁案件有被告人有罪供述這一直接證據(jù),而且有部分證據(jù)來印證這一直接證據(jù),也基本可達到印證的證明標準。

(二)刑事速裁程序中公訴證明標準對審判證明標準的“侵蝕”

西方國家的證明標準一般僅指審判證明標準,我國的證明標準則包括立案、偵查、審查起訴和審判四個標準。而且,法律對偵查終結、審查起訴和審判的要求一樣,即“案件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由此也引起學界關于一元化證明標準和層次性證明標準之爭。但在司法實踐中,公訴證明標準與審判證明標準并不完全一致,在一定程度上要低于審判證明標準。

如2013年至2015年間,全國法院判決人數(shù)和全國檢察院提起公訴人數(shù)的平均比值大約為87%。即檢察院提起公訴的人數(shù)中有13%的人未被法院判決,而以不同名義將其排除出刑事訴訟程序中去。檢察院提起公訴意味著檢察院認為案件已經(jīng)到達“案件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的證明標準,而檢察院提起公訴但未被法院判決,則意味著這些案件尚未達到法院的定罪證明標準。從數(shù)據(jù)來看,這類案件并不在少數(shù),占到檢察院提起公訴人數(shù)的13%之多。而且,抗訴反映了檢察院對法院裁判的不認可,但每年檢察院抗訴案件數(shù)量大體維持在六七千件,即在絕大多數(shù)情形下,檢察院還是認可法院的裁判的。從這個意義上講,司法實踐中的公訴證明標準要低于法院的審判證明標準。

刑事速裁程序雖然也有審查起訴、審判、執(zhí)行等環(huán)節(jié),但檢察院逐漸成為刑事速裁程序中的核心。刑事速裁程序適用前提是被告人認罪認罰,認罪是指“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承認自己所犯罪行,對指控的犯罪事實沒有異議”,認罰是指“當事人對適用法律沒有爭議,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同意人民檢察院提出的量刑建議”??梢?,認罪認罰首先是指被告人向檢察院認罪認罰,而且刑事速裁程序要求被告人必須接受檢察院的量刑建議??紤]到檢察院和法院目前尚未有共同的量刑指導意見,檢察院的量刑建議一般規(guī)定為一定幅度,由法院在該量刑幅度內(nèi)進行裁量。雖然法院有權因認為不構成犯罪或量刑不當?shù)壤碛煞穸z察院的量刑建議,但刑事速裁程序中定罪量刑權向檢察院轉(zhuǎn)移確實是不爭的事實。如有學者調(diào)研發(fā)現(xiàn),某法院適用速裁程序?qū)徖淼?05件案件中,有18件檢察院擬建議適用速裁程序的案件遭到法院的拒絕。其中有11件是法院認為檢察院建議判處緩刑的案件應當判處實刑,有7件是法院認為檢察院建議判處拘役的案件應當判處有期徒刑。*參見潘金貴、李冉毅:《規(guī)則與實效:刑事速裁程序運行的初步檢視》,載《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6期。從理論上講,法院和檢察院對量刑不可能完全一致。量刑包括刑種和量刑幅度,刑種較為容易確定,而量刑幅度涉及到量刑情節(jié)的考量而不太容易確定。所以,法院和檢察院對刑種上的認識差異理應比量刑幅度上的認識差異要大的多。但上述調(diào)研中顯示,法院不同意檢察院刑事速裁建議是因為兩者未就刑罰種類達成一致,而法院和檢察院未就量刑幅度問題產(chǎn)生不同認識。這與我們?nèi)粘UJ識不一致,較為合理的解釋就是法院容忍檢察院一定的量刑誤差,只有較大的誤差法院才會予以糾正。當檢察院逐漸獲得刑事速裁案件的定罪量刑權,而檢察院公訴證明標準又低于法院定罪證明標準時,整個刑事速裁案件的證明標準也就隨之下滑。

(三)司法改革政績觀的不當影響

刑事速裁程序作為本輪司法改革的一項重要舉措,必然要體現(xiàn)本輪司法改革的價值。本輪司法改革的首要價值就是要保證公正司法、提升司法公信力,效率在本輪司法改革中并非是核心問題。如在作為本輪司法改革基礎文件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公正”二字在全文中出現(xiàn)21次,在司法改革部分出現(xiàn)14次;“效率”二字在全文共出現(xiàn)2次,并且只出現(xiàn)在行政執(zhí)法改革中。從應然意義上講,公正司法在實體上應當追求不枉不縱的結果。但在實然語境下,不枉不縱又是非常難實現(xiàn)的,甚至是不可能完全達至的目標。在整體社會安全觀等影響下,司法實踐突出強調(diào)“不縱”的作用,這是產(chǎn)生冤假錯案的重要原因。在此背景之下,我國逐漸確立“疑罪從無”的理念,要求“寧可錯放,也不可錯判”。*參見沈德詠:《我們應當如何防范冤假錯案》,載《人民法院報》2013年5月16日。本輪司法改革以公正司法為首要目的,主要解決的冤假錯案即錯判有罪的問題。較高的證明標準雖然會導致更多的錯誤無罪判決,但也大幅度減少了錯誤有罪判決的產(chǎn)生。所以,正式法律文件中不會降低證明標準。

雖然公正司法是國家試點改革的核心價值,但地方試點單位在推進試點改革時可能還會存在追逐司法改革政績的動力。司法改革作為當前黨和國家建設法治國家的重要舉措,也被賦予了“政績”的標簽。與上訴率、發(fā)回重審率等傳統(tǒng)考核指標不同,“司改政績”是一項新的“政績”,更容易被上級所認可。而且,“司改政績”也沒有非常成熟的考評方式,只要獲得上級認可即是“成功的”。因此,很多法院非常熱衷于轟轟烈烈的司法改革。刑事速裁程序試點改革也面臨同樣的“司改政績”?!爸恢匦麄髟靹?,不重群眾口碑”的喇叭式政績觀和臉面式政績觀*參見劉加良:《司法確認程序何以生成的制度史分析》,載《法制與社會發(fā)展》2016年第1期。大行其道。雖然為了確保刑事速裁程序改革的合法性,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對刑事速裁程序試點改革方案規(guī)定的非常詳細,能簡化的程序基本都簡化。但國家仍然希望各地能保持一定能動性,積極探索既能保證公正又能大幅提升效率的新方案。*如時任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長黃爾梅在檢查北京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工作時指出,“充分發(fā)揮試點單位的能動性、創(chuàng)造性,邊實踐、邊總結、邊完善,將刑事案件速裁程序改革不斷推向前進。”參見雪潔:《全力推進刑事案件速裁程序改革》,載《人民法院報》2015年5月29日。這為各試點單位追求“司改成績”預留下一定的空間。為了獲得良好的“司改政績”,相關試點單位積極探索擴大刑事速裁程序的方法,如擴大適用范圍、簡化取證方式、庭審書面化、建議實行一審制等。這些改革措施很多屬于為了改革而改革,相關試點單位并沒有仔細論證這些改革舉措是否正當、相關程序應否簡化以及能否解決司法實踐中的問題等。當在程序已簡無可簡時,一些試點單位就將目光轉(zhuǎn)向證明標準上來,通過降低證明標準從而簡化取證方式和數(shù)量。即便試點改革可能會帶來一些司法公正的問題,但各試點單位也可通過息訴罷訪機制將司法不公的不利影響控制到最小,并不會影響到試點工作的開展。由此,產(chǎn)生了法律規(guī)范和司法實踐的沖突。

三、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降低的必然性分析

在上文分析的司法實踐中降低證明標準的三點理由中,除地方試點單位追逐司法政績并非刑事速裁程序所必需的外,其他兩點理由反映出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降低的必然性。

刑事速裁程序是比簡易程序還要簡易的程序,為了實現(xiàn)刑事速裁程序的這一定位,刑事速裁程序必須大幅壓縮庭審程序,主要采用書面審理的方式。如美國法院在調(diào)查辯訴交易是否存在事實基礎時,主要通過訊問被告、檢察官,或?qū)忛啓z察官的報告方式來進行。*參見王兆鵬:《美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677頁。德國簡易程序大幅簡化證據(jù)調(diào)查,無須傳喚被指控人,證據(jù)調(diào)查可以不適用直接原則;在德國另一項簡易程序——處罰令程序中,庭審更為簡化,法院通常依據(jù)案卷情況進行書面裁決,不進行法庭審理,不公開審理。*參見《德國刑事訴訟法》,宗玉琨譯,知識產(chǎn)權出版社2013年版,第283、290頁。書面化審理方式,帶來證明方式的變化以及公訴證明標準的擴張適用,也造成刑事審判證明標準的降低。換而言之,書面審理構成審判證明標準降低的充分條件。而依據(jù)充分推理規(guī)則,否定后件就要否定前件。我們要想保持審判證明標準不變,只能禁止采用書面審理方式,而采用充分的庭審方式,但充分的庭審又與刑事速裁程序改革相矛盾。所以,從邏輯上看,刑事速裁程序書面審理方式與保持審判證明標準不能同時實現(xiàn)。

當然我們可以在庭審實質(zhì)化和庭審虛化間找到一個平衡點,使得刑事速裁程序在確保訴訟效率的同時其庭審程序又不被過分虛化。但尋找這一平衡點并不容易。庭審實質(zhì)化與庭審虛化的爭論,實為公正與效率之爭?,F(xiàn)代刑事訴訟雖然確立了公正優(yōu)先于效率的基本價值判斷,但由于案件數(shù)量增長迅速而司法資源增長有限,訴訟效率在刑事訴訟程序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為了確保刑事訴訟程序的有效運行,司法資源配置不得不優(yōu)先保障重大疑難復雜案件,而案件越是簡單輕微,獲得的司法資源就越少。這種司法資源配置方式并非是最優(yōu)選擇,只是無奈之舉。如果面臨的案件壓力大,那么,刑事訴訟程序就會舍棄更多的程序;如果面臨的案件壓力不大,則會保留更多的程序。刑事訴訟程序中到底哪些程序可以舍棄,哪些程序不能舍棄,與司法面臨的案件壓力有重大關聯(lián)。案件壓力是不斷變化的,而且各地區(qū)案件壓力也存在很大不同,也就很難尋找到既能確保公正又能確保效率的恰好一點。即便尋找到這一平衡點,根據(jù)這一平衡點設計訴訟程序也十分困難,其實踐運行效果往往也難以預估。如當前刑事速裁程序試點中,試點方案中設計了一些確保司法公正的必備程序,如值班律師制度、法官訊問被告人等,但這些程序在司法實踐中運行不暢,并未抵擋住庭審虛化的“大潮”。所以,在刑事速裁程序提升訴訟效率的定位下,我們難以尋找到強化刑事速裁程序庭審的有效路徑,當然也就沒有提升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的空間。

域外刑事簡易程序中,證明標準也存在不同程度的降低。如美國刑事司法制度雖然要求在辯訴交易中審查有罪答辯的事實基礎要件,但并不要求其達到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僅僅要求有罪答辯存在“有力證據(jù)”。*參見[美]約書亞·德雷斯勒、艾倫·C.邁克爾斯:《美國刑事訴訟法精解(第二卷)·刑事審判》(第四版),魏曉娜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177頁。一旦被告人作出認罪答辯后即進入量刑聽證程序中,量刑聽證程序的證明標準是優(yōu)勢證據(jù)標準,而非排除合理懷疑的標準。大陸法系國家和地區(qū)在刑事訴訟證明上區(qū)分了嚴格證明和自由證明,簡易程序案件適用自由證明。兩種證明在各自所需達到的心證程度是否存在區(qū)別,從德國、日本以及我國臺灣地區(qū)的學說來看,雖然多數(shù)觀點認為嚴格證明與自由證明所要求的心證程度并無區(qū)別,但也有一部分學者認為兩者心證程度有所不同。*參見閔春雷:《嚴格證明與自由證明新探》,載《中外法學》2010年第5期。如林鈺雄教授認為,法院對于依照自由證明的程序之心證,無須達到確切程度,只要法院在心證上認為“很有可能”或“大致相信”為已足。*參見林鈺雄:《嚴格證明與刑事證據(jù)》,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第19頁。

總體來看,由于刑事速裁庭審程序的先天不足,刑事速裁庭審虛化現(xiàn)象突出,這使得刑事速裁程序無法支撐起較高的證明標準體系。所以,刑事速裁程序中的證明標準必然會低于一審普通程序中的證明標準。

四、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的合理設定

既然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的降低不可避免,那么,這一標準該降低至什么程度呢?證明標準的設定是項綜合工程,要綜合考量證明目的、實現(xiàn)司法公正、加強權利保障、提高司法效率等多項因素。直接回答這一問題并不容易,但我們可以從這一問題的反面來入手,分析降低證明標準帶來的最大問題是什么,從而獲得證明標準的設置底限。

降低證明標準帶來的最大問題,就是可能會帶來國家權力濫用,從而產(chǎn)生大量冤假錯案。從刑事裁判與案件客觀事實是否吻合的角度分析,刑事誤判分為“錯判”和“錯放”兩種。而證明標準則可看作是在“錯判”與“錯放”之間分配錯誤的機制。*參見[美]拉里·勞丹:《錯案的哲學——刑事訴訟認識論》,李昌盛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74頁。所以,證明標準并不必然與發(fā)現(xiàn)案件客觀事實正相關。如較高的證明標準雖可降低“錯判”比例,但也可能會增大“錯放”比例;較低的證明標準在降低“錯放”比例時卻可能增大“錯判”比例?!板e判”與“錯放”雖都構成“刑事錯誤”,但“錯判”及其中所包含的刑事司法權力濫用對刑事司法系統(tǒng)的危害似乎更大。與一審普通程序相比,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降低后,“錯放”問題得到一定程度的解決,但“錯判”問題存在加劇的可能性。此外,由于刑事速裁程序中法院審查的虛化,可能會進一步加劇偵查機關追逐口供的動力,甚至會出現(xiàn)為使犯罪嫌疑人形成穩(wěn)定連續(xù)的口供而采用刑訊逼供或非法交易等情形。因此,如何盡可能地防范“錯判”就構成降低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的限度。

了解證明標準設定的底限后,我們繼續(xù)分析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模式。刑事速裁程序的前提是被告人認罪認罰,但法院并不必然受到被告人認罪認罰的約束,其仍然有獨立的查明案件事實責任。認罪案件與不認罪案件在證明模式上存在較大差別。不認罪案件中,由于沒有被告人口供,控辯雙方之間存在重大爭議,法院為了使被告人以及社會相信其所作判決的正當性,就必須運用其他證據(jù)作出嚴密推理,從而確定案件事實。但在認罪案件中,法院雖不必受控辯雙方合意的約束,但控辯雙方之間不存在爭議,也已經(jīng)獲得被告人口供,法院會天然地偏向口供中心主義下的證明模式。較之于其他證據(jù)材料,被告人口供最能全面反映案件事實,因此,法院運用證據(jù)進行推理的意愿也大大下降。法院裁判案件主要以被告人口供為基礎,證明過程則成為運用其他證據(jù)來驗證被告人口供的真實性。所以,刑事速裁程序的證明就圍繞被告人口供而展開,如何確保被告人口供的真實性就是刑事速裁程序證明的核心。

對于被告人口供真實性的證明,我國主要通過印證證明來實現(xiàn),即通過證據(jù)之間是否相互印證來確認案件事實。印證證明對證據(jù)的要求非常高,其并不太適應刑事速裁程序。如印證證明是建立在證據(jù)材料充分的基礎之上的,但刑事速裁程序中證據(jù)收集非常有限,難以對所有案件事實實現(xiàn)全面印證。也正基于此,司法實踐中認罪案件的印證證明模式出現(xiàn)“形式化”傾向,即只要能夠?qū)诠┢鸬叫问缴系挠∽C作用即可,至于印證的內(nèi)容、印證的程度,則基本上不多加考慮,只要不出現(xiàn)明顯的矛盾即可定案。*參見縱博:《論認罪案件的證明模式》,載《四川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3期。由于印證證明的不足,刑事速裁程序越來越傾向于通過確保被告人口供自愿性來保證其真實性。如《刑事速裁試點辦法》規(guī)定刑事速裁程序適用的四個條件中,有三個條件是關于被告人供述自愿性的,而且對其自愿性審查也貫穿刑事速裁程序的始終。自愿性雖不必然導致真實性,但“不是受負罪感的驅(qū)使而是受避免受苦或獲得好處愿望的驅(qū)使而作出的陳述缺乏可靠性。”*[美]約翰·W·斯特龍等:《麥考密克論證據(jù)》(第五版),湯維建等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280頁。而且,在絕大多數(shù)刑事速裁案件中,被告人自愿供述基本可以確保供述的真實性。在有罪答辯必然會導致定罪的情形下,被告人總是傾向于作出無罪答辯或虛假答辯從而使自己逃脫被定罪的不利懲罰,有罪答辯并不是被告人的最優(yōu)選擇。而被告人一旦作出有罪答辯,那意味著對被告人來說,有罪答辯可能要優(yōu)于無罪答辯的選擇。在確認有罪答辯自愿性的基礎上,再輔之以相關證據(jù)材料,我們基本可以推斷有罪答辯是真實的。所以,刑事速裁程序證明的模式正在逐漸向以供述自愿性為主、以印證證明為輔轉(zhuǎn)變。

基于上述分析,筆者認為,我國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可以作如下設定:

第一,被告人供述自愿性的證明需達至“排除合理懷疑”的程度。如前所述,被告人供述真實性是刑事速裁程序證明的核心,被告人供述自愿性審查是確保供述真實性的關鍵方式。通過確保被告人供述的自愿性,不僅在絕大多數(shù)情形下都可以確保案件事實的真實性,更為重要的是,可以有效防止因國家權力濫用而出現(xiàn)的“誤判”。

第二,被告人犯罪事實和量刑事實的證明適當降低至“大致的心證”即可。確保被告人供述自愿性雖然在絕大多數(shù)情形下都可以保證供述的準確性,但也可能會出現(xiàn)被告人自愿作出虛假供述的情形。而且我國刑事訴訟以查明案件事實為重要目的,被告人認罪認罰并不必然導致有罪判決,還需要有其他證據(jù)補強并相互印證。但由于已有被告人供述,而且刑事速裁程序處理的大都是簡單輕微案件,其他證據(jù)形式主要起到驗證被告人供述的目的。對刑事速裁案件中被告人犯罪事實和量刑事實的證明,并不需要達至“排除合理懷疑”的標準,只需滿足“大致心證”即可。隨著犯罪事實和量刑事實“大致心證”證明標準的確立,對相關證據(jù)收集的范圍和方式也可相應簡化,如采用關鍵證據(jù)、證據(jù)指引等方式。

為了確保刑事速裁案件的辦案質(zhì)量,在降低刑事速裁程序證明標準的同時,必須完善刑事速裁程序中的強制辯護制度。美國有罪答辯后法院審查的簡易化,是以禁止強迫自證其罪、強制辯護制度、律師在場制度等為制度背景的。我國《刑事訴訟法》中的規(guī)定并不完善,加之被告人沒有閱卷權,無法知悉指控的具體情況,存在被騙而作出自愿供述的風險。此外,辯護律師對于案件事實證明也有輔助作用。被告人認罪認罰并不能免除法院的真相查明義務,但法院作為中立第三方也缺乏提出合理懷疑的動力。辯護律師作為被告人合法權益的專門維護者,其站在被告人視角看認罪認罰,更容易發(fā)現(xiàn)案件中可能存在的問題,從而彌補法官發(fā)現(xiàn)真相的不足。

[責任編輯:劉加良]

Subject:On Proof Standard of Criminal Speedy Trial Procedure

Author & unit:GAO Tong

(Law School, 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300350, China)

There are different proof standards of the criminal speedy trial procedure in the law text and judicial practice. The proof standard of the criminal speedy trial procedure in the law text is lower than that of the judicial practice, which arises from the limited proof methords, the wider application of the proof standards of prosecution, and competition of achievement of judicial reforms. However, the lower proof standard fits for of the criminal speedy trial procedure. The proof standard of voluntary confession is beyond reasonable doubt, and the proof standard of other facts could be approximately believed.

the criminal speedy trial procedure; proof standard; nominalization of court trials

2017-01-12

本文系南開大學亞洲中心資助項目“刑事速裁程序?qū)嵶C研究”(AS1602)的階段性成果。

高通(1985-),男,山東淄博人,法學博士,南開大學法學院講師,研究方向:刑事訴訟法、證據(jù)法學。

D915.2

A

1009-8003(2017)02-01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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