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誠毅，顏運秋

（1．中山大學法學院，廣東廣州，511400；2．中南大學法學院，湖南長沙，410083）

自然物法律權利與訴訟地位之爭鳴與回應

顏誠毅1，顏運秋2

（1．中山大學法學院，廣東廣州，511400；2．中南大學法學院，湖南長沙，410083）

對自然物是否具有法律上的主體地位以及是否享有法律權利的問題，一直存在激烈的爭論。通過對國內(nèi)外為數(shù)不多的關于自然物法律權利及其訴訟地位的案件進行檢視，勝訴、敗訴、不予受理的結果兼而有之。隨著環(huán)境倫理思想向法學領域的滲透，自然物權利理論引起了人們對于傳統(tǒng)人類中心主義的反思。然而，由于該主張自身在理論根據(jù)、內(nèi)在邏輯和現(xiàn)實層面上有一定欠缺，自然物權利理論很難成為有普遍指導意義的科學理論。從制度層面看，自然物成為權利主體存在諸多困境，但應當對其在法律上作出特別規(guī)定，從而回應生態(tài)環(huán)境問題的嚴峻挑戰(zhàn)。為了使自然既能滿足于人類的多重價值需求，又確保生態(tài)系統(tǒng)內(nèi)部的和諧，我們有必要設計完備而現(xiàn)實可行的制度，從而合理規(guī)范人們的行為。

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自然物；權利主體

工業(yè)革命以來，人們無節(jié)制地開發(fā)和利用自然資源的行為導致了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嚴重惡化。眾所周知，物種及其多樣性與人類的糧食、健康和生活質(zhì)量息息相關，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人類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進程。物種的大量滅絕不僅導致生態(tài)系統(tǒng)的失衡，而且嚴重地威脅著人類的生存和發(fā)展。一些先進的思想家們創(chuàng)立并發(fā)展了以自然物權利理論為核心的動物權利論、生物中心論等環(huán)境倫理思想。在人類法律實踐領域主張自然權利的學者中應當首推Christopher D． Stone，他在1972年撰寫的《樹木應當享有訴訟資格嗎》一書中，認為樹木享有提起訴訟的權利，應當在法律上確立自然物的原告資格。隨著這種思想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環(huán)境主義運動逐漸興起，國內(nèi)外也紛紛出現(xiàn)了有關自然物權利訴訟的案件。實際上，“自然物擁有權利”的觀點是對傳統(tǒng)法學的顛覆。在自然物權利的法定化問題上，應當持謹慎的態(tài)度。結合對《德國民法典》第90a條修正內(nèi)容的解讀、歷史上權利主體的擴展情況的梳理、道德與法律層面的分析以及法律實踐中可操作性的探討，筆者認為，自然物權利理論存在嚴重缺陷。

一、國內(nèi)外關于自然物司法案例述評

關于自然物法律權利及其訴訟地位的問題，在國內(nèi)外都有少數(shù)的案件，其中既有成功勝訴的，也有不予受理和敗訴的。

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美國的環(huán)境司法中開始出現(xiàn)將自然物（尤其是動物）在訴狀中以原告身份提起訴訟并由法院審查其訴訟資格的現(xiàn)象。1978年1月27日，塞拉俱樂部法律保護基金會和夏威夷奧督邦協(xié)會，代表帕里拉屬鳥以夏威夷土地與資源管理局為被告，向美國聯(lián)邦法院提起訴訟。[1]由于帕里拉屬鳥的棲息地急劇減少，原告要求停止在該鳥類的棲息地上放牧。法院受理了此案，由此出現(xiàn)了美國法律史上首次，也是人類法律歷史上首次以非人類存在物為原告的訴訟。最終法院判決帕里拉屬鳥勝訴，并且要求夏威夷土地與資源管理局禁止在帕里拉屬鳥棲息地上放牧。該案表明，自然物可以成為法律主體，享有法律主體的資格和權利。在這樣一個自然物權利訴訟最為發(fā)達的國度中，許多美國公民因此陸續(xù)以受污染和侵害的森林、動物、河流、濕地、海灘等自然物的名義向法院起訴。

美國有關自然物權利的訴訟對一些國家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20世紀90年代，日本也開始強調(diào)有關自然物權利的主張，認為野生動植物是具有原告資格的團體。在日本歷史上陸續(xù)出現(xiàn)了相關案件，其中意義重大的環(huán)境訴訟案件當屬龍美環(huán)境行政訴訟。1995年，由多方組成的原告團以鹿兒島縣知事為被告，以龍美島上高爾夫球場的開發(fā)將嚴重影響周邊瀕臨滅絕的珍稀動物的生存為由，向鹿兒島地方法院起訴。[2]該訴訟不僅是日本第一個以瀕危動物作為原告之一提起的訴訟，也是首次對政府開發(fā)行為提起的環(huán)境公益訴訟。雖然案件的結果是法院駁回原告的請求，但這并不影響龍美訴訟案件在日本裁判史上的重要地位，其引起了人們對于如何保護環(huán)境以及如何構建環(huán)境法律制度的問題進行深入的思考。

讓我們將視野投向國內(nèi)。2005年底，在中國訴訟史上發(fā)生了第一起以自然物作為共同原告的環(huán)境公益訴訟案件——松花江案。北京大學法學院幾位師生以鱘鰉魚、松花江和太陽島等自然物作為共同原告向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了環(huán)境民事公益訴訟，希望通過此行動讓有關自然物權利的問題引起公眾的廣泛關注，同時呼吁保障鱘鰉魚的生存權利、松花江和太陽島的環(huán)境清潔的權利，以期恢復松花江流域的生態(tài)平衡。然而，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向原告代表人表示拒絕接受本案，由此這起探索性的民事案件就不得不因政治化的思維和處理方式而告終。但是，該案引起了國內(nèi)學界對環(huán)境公益訴訟的關注，同時也引起了我們對自然物是否應該擁有法律權利問題的思考。

二、學理上關于是否應賦予自然物法律權利的爭論

多年來，有關動植物等自然物的法律地位問題已經(jīng)逐步引起公眾的高度關注，伴隨著環(huán)境倫理學思想影響的擴大，相關問題在法學領域逐漸成為熱點并展開了激烈的爭論?；谥R背景和理論前提的差異，各方對此都有不同的主張與闡述。對于“動物究竟是不是物”的問題，梳理這些紛繁復雜的學說與觀點，可將各自的爭論點分為以下三個方面。

（一）環(huán)境倫理學的發(fā)展是否為自然物權利的成立提供了道德基礎

對自然物權利持肯定態(tài)度的學者，在論證其自身的觀點時，經(jīng)常將環(huán)境倫理學作為其展開論述的邏輯起點。該學說主張把道德關懷擴展到人之外的各種非人類存在物身上。各種非人類存在物擁有內(nèi)在的價值和人類必須予以尊重的生存權利，這些才是判斷人們對它們的行為在道德上是否正確的終極依據(jù)。[3]環(huán)境倫理學家之所以認為動物應當獲得道德上的主體地位，是因為他們認為所有生物都是平等的，并無高低優(yōu)劣之分。其實，道德是更高一級的法，在某種意義上它對法律構成了評價的標準，因此，自然物的權利在道德上獲得的支持可以為其上升到法律權利提供理論依據(jù)?！耙坏┳匀晃铽@得了道德主體地位，它們就獲得了要求正義的資格，而道德上的資格即意味著道德權利，道德權利則有進一步上升為法律權利的可能。”[4]

而對自然物權利理論持反對態(tài)度的學者認為，應當把環(huán)境倫理學的概念與法學中的相關概念區(qū)分開來。眾所周知，尊重與熱愛生命是環(huán)境倫理學的核心與精髓，然而，對于生命的熱愛應當依靠的是人們在道德層面的自律與精神上的追求，而非憑借法律的強制手段來實現(xiàn)。除此之外，“權利”二字的性質(zhì)在環(huán)境倫理學和法學中各自有不同含義，在倫理學上指道德權利，在法律上指法律權利，所以，基于二者性質(zhì)的不同，環(huán)境倫理學與法學兩個領域中的權利并不存在必然的轉(zhuǎn)化關系甚至是等同關系。其實，環(huán)境倫理學所提出的關于賦予自然物權利的主張，并不能作為認定自然物具有法律地位和主體權利的理論依據(jù)。

（二）權利主體范圍的擴展是否為自然物權利的存在提供了歷史依據(jù)

主張自然物擁有權利的學者認為，主體從來不是固定不變的，無論哪種實體或生命成為法律主體都是一個伴隨法律歷史和發(fā)展的法律命題。[5]從民法學的發(fā)展歷史可知，法律主體的范圍是逐漸擴大的，其首先擴大到婦女、黑人、奴隸，再擴展到未出生的后代、死者、智障人、未成年人和植物人等。既然如此，為何法律不能進而將權利主體的范疇擴大到自然物呢？結合歷史的發(fā)展來看，權利主體范圍確實是在向兩個方面延展：一方面是在自然人范圍內(nèi)擴展，如奴隸、婦女、幼兒、植物人以及精神病人等逐漸在歷史上成為法律主體；另一方面是向自然人集社形成的組織拓展，這些組織（如學校、企業(yè)、政府、NGO等）沒有意志的非生命體與自然人一樣被確認主體地位和賦予法律權利。由此可見，將權利主體賦予給自然物是順理成章的，法律是否應當賦予自然物權利并不取決于人和自然物在性質(zhì)和能力方面的不同。

而反對自然物權利的學者認為，法律人格的擴充并不是一個無限的過程，權利主體范圍的拓展無論是哪種類型都只是在人類內(nèi)部實現(xiàn)的，無非是自然人和自然人的組合而已，不能想當然地再往前跨越一步，擴展到人類以外的自然物。其實，從權利主體在人類內(nèi)部實現(xiàn)的擴展情況來看，這顯然不適合自然物，因為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打破人與自然物不是同質(zhì)事物的基本前提，所以，簡單地將動物與人類的一部分進行同等對比顯然不嚴謹。從權利主體擴展至社會組織的客觀事實來看，我們無法推斷可以將權利主體擴展到自然物。因為，從本質(zhì)上說，法人、國家等實體的存在是為了實現(xiàn)我們?nèi)祟愖陨淼睦?，然而，將自然物作為實現(xiàn)人類利益的手段與自然物主張者所持有的保護自然物的觀念相沖突。由此可知，權利主體擴展的歷史事實無法證明自然物有法律權利。

（三）通過自然物訴訟代理制度來實現(xiàn)自然物權利的思路是否可行

假定自然物權利在法律上成立，那么該權利應如何獲得實現(xiàn)？肯定自然物權利的學者認為，法律應當確立自然物以原告資格，并通過訴訟代理制度來實現(xiàn)自然物權利。而針對究竟應當授權誰來代理自然物提起訴訟和維護其權利的問題，大多數(shù)學者贊同由環(huán)保NGO代理是切實可行的，而且這種代理是法定代理并非委托代理，只需要通過立法授予而不是自然物的授權，這樣才能確保人們根據(jù)經(jīng)驗、常識和情理來保障訴訟代理制度的有效運行。同時，自然物提起訴訟只適合獲得其利益，無需承擔法律義務之必要，所以不能成為被告。

然而反對方認為，人類永遠不能超出自己的視野來理解非人類存在物，更不能了解到它們的本意。從現(xiàn)實情況來看，大部分與人類親近的、對人類有益的物種方可納入所要保護的范圍，而那些為人類生活所必需且生態(tài)價值不明顯，甚至對人類有害的物種不在被保護之列。這種將動物劃分等級并且基于人類利益和喜惡來取舍的做法，實質(zhì)上是一種充滿感情色彩的新物種歧視主義，這與支持自然物權利的學者們所倡導的物種平等自相矛盾，由此無法得出人類出于對自然物本身的利益來為其監(jiān)護或代理，該項法律技術的設置思路難以實現(xiàn)。

三、對自然物主體論之再質(zhì)疑

實際上，有關自然物權利的各種觀點，歸根到底就是在爭論自然物是否該被賦予法律權利和訴訟地位的問題。自然物權利理論引起了人們對于傳統(tǒng)人類中心主義的反思，然而由于其在理論根據(jù)、內(nèi)在邏輯和現(xiàn)實層面上有一定的欠缺，其很難成為有普遍指導意義的科學理論。除此之外，如果自然物主體化的觀點能成立，這將對我國起草的民法典產(chǎn)生巨大影響，因為民事關系的主體、客體和內(nèi)容不得不面臨重新界定的局面。這將導致民法甚至整個法律理論和制度體系的極大混亂。因此，在強烈呼吁人類要善待并保護自然物的大環(huán)境之下，筆者對自然物主體化的思想持反對態(tài)度，但并非意味著對于有關自然物保護問題的漠視。為此，接下來將從理論和事實的層面對自然物主體論提出質(zhì)疑并加以闡述。

（一）關于《德國民法典》第90a條修正內(nèi)容的法律解讀

1990年修訂后的《德國民法典》第90a條規(guī)定：“動物不是物。它們由特別法加以保護。除另有其他規(guī)定外，對動物準用有關物的規(guī)定?！痹撘?guī)定是動物主體論者經(jīng)常引用的一個立法實例。然而，從民法解釋學的角度來看，這種有關動物內(nèi)容的修正并不能成為動物擺脫“物”的依據(jù)。從第90a條在整部民法典的位置來看，該條實際上和有關“人”“法人”的規(guī)定互相形成主、客體的架構。除此之外，該法典有關“所有權人的權限”中新增的后段規(guī)定：“動物的所有權人在行使其權利時，應注意有關動物保護的特別規(guī)定?！奔热环Q之為“動物的所有權人”，則當然是將動物作為所有權的客體來對待?？梢?，雖然《德國民法典》在表面上否認動物是物，但其并未否認動物是物權的客體，也沒有承認動物是法律關系的主體，更沒有承認動物是法律上的“人”。由此可見，相關的修正結果并非以賦予動物以法律人格為立法旨意，其目的主要是加強動物這一類處于法律物格地位的非人類存在物保護。

（二）自然物并不位于權利主體擴展的歷史延長線上

在自然物權利論者看來，縱觀歷史可知權利主體的范圍在逐漸擴大，而且人類與自然物具有各自的實際價值，因此他們便得出動物等自然物也享有權利主體地位的結論。其實，從邏輯上看，這樣的推理存在謬誤?！皺嗬黧w會擴展至自然物”作為該推理的結論，其大前提是“人權主體的范圍在逐步擴大”，小前提應當是“自然物也是人”。然而，眾所周知，自然物并不屬于人的范疇，其僅僅與人類一樣存在。但是，自然物與人類同在并不能說明自然物屬于有意志能力的主體范疇。而且結合自然科學的理論可知，動物等自然物的進化水平永遠不能達到人類的理性程度。事物發(fā)展的進程是存在臨界點的，權利主體范圍的拓展也是如此，而對于此臨界點的界定正在于我們?nèi)祟悡碛械睦硇浴?/p>

（三）將自然物納入人類的道德關懷范疇不表明其獲得了法律主體地位

在人類構建的道德體系中，自然物無法參與甚至遵守人類的規(guī)范。只有人類才具有認識與評價任何客觀事實的可能性，其它動物等自然物只能處于被感知和被評價的地位，其僅僅屬于道德關懷的對象。人類和動物在認知水平上有本質(zhì)的差別，由此決定著二者不可能構建道德共同體。法律由人類制定，其以調(diào)整社會關系和促進人類社會可持續(xù)發(fā)展為目的。將人類自身的義務范圍擴展到對自然物的道德關懷和法律保護，從表面上看是直接使自然物受益，但其實質(zhì)還是最終造福人類本身。無論如何，法律制度是調(diào)整人與人的關系，動物只能成為人類道德關懷的對象與法律關系的客體，而不能成為主體。

四、特殊自然物特別保護之主張

首先，自然物權利主體論與法律責任制度相矛盾。法律責任之所以產(chǎn)生，是因為主體違反了法定或約定的義務，由此導致以國家強制力為后盾的法律迫使行為人承擔不利的法律后果。法律責任的本質(zhì)是對于法律關系主體的不履行其應盡義務的否定評價。試想倘若自然物享有法律權利，那么應當如何讓那些實施了諸如毀壞財物和傷害人類的行為的動物承擔法律責任呢？在人類社會中，法律對于違反約定與義務的主體將會進行制裁，同時以其強有力的震懾力對同類起到警示作用。然而，這樣的威懾作用在動物之中是不可能存在的，無論是民事賠償還是刑罰最終都無實際意義，讓動物承擔法律責任更是不切實際的。法律因調(diào)整人與人的關系而產(chǎn)生，其價值之一體現(xiàn)在可操作性，法律應有作用的發(fā)揮一定離不開現(xiàn)實性與可操作性。

其次，在經(jīng)濟學的視野下，不論是法律制度的制定還是實施，都應當以最低的投入獲得最高的成效。然而，由于自然物的數(shù)量之多、種類之豐富、范圍之廣等原因，將自然物列入權利主體的范疇勢必將耗費許多的立法和司法資源，其成本不低而且最終獲得的成效也不一定顯著。不可否認，我們確實有必要加強對于包括動物保護法在內(nèi)的一系列法律，但應當注意矯枉不宜過正，過度超前立法實屬不必。由此可見，動物成為法律主體在理論與實際操作中都有所欠缺。雖然我們對自然物的人格化與主體化持有反對態(tài)度，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對環(huán)境以及自然物保護問題的漠視，而應當對自然物的法律地位做出特殊規(guī)定，以實現(xiàn)對自然物的特別保護。為了能在法律層面上對動物等自然物采取相對特殊的保護措施，可以為其設定一種與人類的法律人格相對應的法律物格，并在法律層面設置一系列特別的規(guī)則。法律物格具體指自然物作為權利客體的資格，其體現(xiàn)著不同種類的物在法律上特有的物理特性。此外，基于各種自然物自身的物理特性的差異，所以對它們設定的保護力度和方法也不盡相同。我們可以從物格的角度出發(fā)，將物分成不同的類型，把有生命的物放在民法對物的最高保護地位，限制人們?yōu)E用對物的所有權，尤其是防止非法損害野生動物和寵物的行為發(fā)生，從而最大限度地保護動物。

最后，自然物權利論者寄希望于向自然物贈送權利來實現(xiàn)環(huán)境狀況的好轉(zhuǎn)，這樣是不可行的。其實，在民事立法上不必改變自然物的客體地位，但是可以通過對自然物的特殊定位來限制人們不合理利用自然物的行為，在全面保護自然物的同時，還可以最大限度地滿足人類的多重價值需求。為了使得自然物既能滿足于人類的基本需求，又可確保生態(tài)系統(tǒng)內(nèi)部的和諧，我們有必要設計一系列完備而切實可行的制度來合理規(guī)范人類行為，這樣在根本上才有利于解決問題。“這樣的規(guī)定體現(xiàn)出生態(tài)時代的綠色主義精神，有利于協(xié)調(diào)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有利于維護生態(tài)之平衡，有利于尊重與保護動物的權利?！盵6]

有鑒于此，筆者認為，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加強對自然物的保護：（1）在擴大對自然物保護范圍的基礎上，制定完備詳盡的有關動物保護的法律。相對于有些國家對野生動物的法律保護范圍，我國《野生動物保護法》中主要指珍貴、瀕危或者有重要研究價值的野生動物。其實，對于野生動物的保護，應該是全面保護，不應限制物種。（2）在公民的法律意識層面上，人們應當充分認識到保護環(huán)境以及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重要性。保護生態(tài)系統(tǒng)的物質(zhì)循環(huán)、能量流動和信息傳遞其實就是在保護人類自身。（3）進一步完善環(huán)境公益訴訟制度，提供更加完善的程序法支持。

雖然我們不贊成將自然物主體化與人格化，但應當對自然物的法律地位作出特殊規(guī)定，從而實現(xiàn)對自然物的尊重和保護，進一步協(xié)調(diào)好人類與自然之間的關系，維護生態(tài)系統(tǒng)的平衡。2017年3月15日，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大會表決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草案）》，《民法總則》新增第9條：“民事主體從事民事活動，應當有利于節(jié)約資源、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背浞肿C明了我們的觀點是正確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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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曹明德,徐以祥．中國民法法典化與生態(tài)保護[J]．現(xiàn)代法學,2003,(4):17-23．

（責任編輯 杜生權）

On the Argument and Response to the Legal Rights of Nature Objects and Their Standings

YAN Cheng-yi1,YAN Yun-qiu2
(1．School of Law,Sun Yat-Sen University,Guangzhou,511400,China; 2．School of Law Central South University,Changsha,410083,China)

There are heated debates about whether the natural objects possess the standing and whether they enjoy rights．Some cases both at home and abroad concerning the legal rights of natural objects and their standing prevailed,while others lost or not be accepted．With the infiltration of environment ethics into the field of law,the theory of natural rights has aroused people's reflection on traditional anthropomorphism．However,due to lack of theoretical basis,internal logic and the realistic level,the theory of natural objects'rights is difficult to meet the need of general guiding significance．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egal operation,there are many dilemmas in which the natural objects become rights subjects,but they should be specially stipulated in law so as to respond to the severe challenges brought by Eco-environmental problems．In order to meet the basic needs of humankind and ensure the inner harmony of the ecosystem,we have to design a series of realistic rules to regulate human behaviors．

ecological environment protection;natural objects;right subject

D922.68

：A

：2095-2082（2017）02-0046-06

2017-03-25

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12JZD037）；國家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重點課題（14AFX023）；湖南省大學生研究性學習和創(chuàng)新性實驗計劃項目

1．顏誠毅（1997—），女，湖南湘潭人，中山大學法學院與吉首大學法學與公共管理學院聯(lián)合培養(yǎng)生；

2．顏運秋（1968—），男，湖南攸縣人，中南大學法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