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治國

哈雷第三次被關入了監(jiān)獄。

對于入獄，哈雷覺得就像吃家常便飯一樣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所在的州法律明文規(guī)定：犯人在羈押期間，凡能逃遁三日而不被捕，并且三日后還能人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出逃時的地點，即可以釋放。

先前兩次皆因詐騙罪而入獄的哈雷，憑著他那三寸不爛之舌，都成功地實現(xiàn)了逃脫，并被釋放。

第一次，他在監(jiān)獄里以寶藏相贈并說服了一名獄警。那名獄警為哈雷弄了一身男警的制服，將他護送出去并在三日后將他又接了進來。當他被釋放后，那名獄警還因此坐了三年的牢。

第二次，他在監(jiān)獄食堂干雜活時，迷惑住了一位往監(jiān)獄里送菜的女司機。女司機將他藏到車輛底板下面帶了出去，而后又以同樣的方法將他送進監(jiān)獄食堂。后來，哈雷被釋放，女司機也因協(xié)逃罪被判刑兩年。

這一次，哈雷又開始尋找能助他逃脫的人了。

由于入獄時詐騙到的財物已被沒收得一干二凈，哈雷便主動要求去監(jiān)獄的礦山勞作，以此賺些錢花。在礦山上，他認識了一個名叫杰克的犯人，通過幾日的交談后，他發(fā)現(xiàn)杰克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過于孝順。杰克是為了他的母親而失手傷人入獄的，入獄后杰克更加擔心他的母親，因為家里只剩下他母親一人了，并且他的母親年事已高，行動多有不便。由于不能在身邊贍養(yǎng)母親，杰克便要求來礦山采礦，以此多換些報酬好寄給她。

聽了杰克的話，哈雷動情地向杰克說起了自己的“家事”，說自己也有個年邁并且多病的老母獨居在家里，并且他很清楚獨居在家的老人生活是多么不易，一番話說得杰克淚水漣漣。

看杰克動情了，哈雷適時地說：“兄弟，我有個辦法能使我們得以更好地照顧老人。”

聽了這話，杰克趕忙問是什么辦法。

哈雷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才神秘地湊到杰克耳邊說：“法律不是規(guī)定逃脫三日不被捉到便釋放么？只要我們逃了出去，三日后再突然出現(xiàn)在原地，那我們不就可以回去了么？”

杰克聽了這話也很興奮，但轉而又失望了：“我們被警察層層把守著，別說我們，就是一只大雁我看也飛不出去。”

“不，不，”哈雷搖著食指說道，“我有個絕妙的辦法——”

接著，哈雷把他的辦法告訴了杰克：“在這被挖得坑坑洼洼的礦山之上，只要找個角落挖個坑，將我們埋到里面，過三天再挖出來，就成功了！”

杰克聽后大吃一驚：“那我們不就死掉了嗎？”

哈雷得意地笑了笑，又搖搖頭說：“死不了的！”

“怎么可能？”杰克納悶地說，“埋在坑里就算不被土壓死，也會被悶死的！”

哈雷朝杰克眨了眨眼：“我們在山壁上橫著挖個剛好供人藏身的洞，然后再在洞口旁的硬壁上斜著掏挖兩個鵝蛋般大的通氣孔，這樣洞口堵住后洞內(nèi)的空氣還能流通，因為洞小也不怕土層塌方，只要三日后外面的那人把洞口挖開就沒事了。”

杰克仔細想了想，忽而又問了一句：“可是找誰將我們埋到洞里呢？”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惫讎@了一口氣，“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只能咱倆中的一人幫助另一人消失。但不管是誰消失，出去后都必須將對方的母親當作自己的母親好生伺候！”

見杰克仍在思索，哈雷不動聲色地接著說：“當然，你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歷，為避免出現(xiàn)什么意外，還是我鉆進去好了。放心，到時候如果被放出去，我肯定先去你家里探望老人！”

杰克猶豫了一下，終于點頭同意了。

結果，這天哈雷又消失不見了。

由于哈雷先前已經(jīng)成功逃出去兩次，這次警方推測他一定又是被人給“捎帶”出去了。

三日很快就過去了。這天杰克正準備將哈雷給挖出來，突然一位警官來向他們宣讀了州里剛頒布的法律：凡獄中犯人五年之內(nèi)沒犯錯誤的，可以在每年的幾個節(jié)日期間外出，與家人團聚后再返回監(jiān)獄。

這不期而至的新法律，讓杰克一下子改變了主意：只要他不將哈雷挖出來，那他就沒犯錯誤，就可以像一個到外地出差的人一樣，時不時地回去與母親團聚。

此刻，哈雷怎么也不會想到，一條剛頒布的法律竟使他永遠地關在了洞內(nèi)。由于洞里空間太小，他自己根本沒法從內(nèi)向外掏挖洞口。哈雷這一次徹底“栽”了。

〔本刊責任編輯 姚 梅〕

〔原載《上海故事》2017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