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野
老一輩人對冒舒湮的名字不算陌生。他是成吉思汗的后裔、明末四公子之一冒辟疆的后人??箲?zhàn)時期,他以家事為藍本撰寫的著名愛國戲劇《董小宛》膾炙人口,轟動山城。但是,許多人都不知道,在這之前,他是一名很有正義感的記者,發(fā)表了大量筆鋒犀利、劍指腐敗的政論文章。1938年春節(jié),應鄒韜奮邀請率領記者團到延安訪問,撰寫了《戰(zhàn)斗中的陜北》《萬里風云》二著,在中國第一次歌頌毛澤東、朱德等中國共產(chǎn)黨和中國紅軍領導人,被譽為“中國的斯諾”。
一
冒舒湮本名冒孝容(冒效庸),畢業(yè)于上海暨南大學,是我的二姑爹。其父是著名詩人、學者冒鶴亭。他與我二姑媽吳玉潤的相識頗有些傳奇。當時,二姑媽剛從華西醫(yī)學院畢業(yè),在戰(zhàn)地救護站擔任牙科大夫。有一天,冒舒湮到火線體驗生活,牙疼得厲害,就去看牙齒,藥物緊缺,二姑媽就用了代用品。豈知他剛好對那個藥物過敏,二姑爹牙床腫脹,用手捂著腮幫趕寫稿件。二姑媽不過意,登門道歉,二姑爹不以為怪,兩人卻由此結(jié)下戰(zhàn)地姻緣。
1965年,我出席全國工農(nóng)兵青年文學積極分子代表大會,會議期間,我特地到友誼醫(yī)院他的寓所拜訪他。他在中國人民銀行總行工作,按說那兒是金錢世界。但他卻說:“我周圍都是錢,堆成山的錢,可是我的手從來不曾摸過錢!”言談之中,頗以知識分子的清高自詡。冒氏家族曾有995件珍貴文物捐獻給上海博物館。但那天我進門時,二姑媽正在燈下縫補。二姑爹的襯衫打著補丁,放在茶幾上。沙發(fā)套早已褪色發(fā)黃開片。
冒舒湮是進步人士,大家都敬重他。剛解放時,長江路上壓縮機廠擴建,提出以兩千元的價格收購十房帶院子的二樓,聞聽這個價格的人都說它低于市場行情。產(chǎn)權人是我堂叔吳正焯,他舍不得,打電話到北京與冒舒湮商量。二姑爹聽說以后,講了一番話,很是語出驚人。他說:“社會主義的高潮就要到來,我們要扔掉包袱輕裝上陣。要是我的話,寧可連兩千元都不要,把房子送出去。房產(chǎn)是資本主義的帽子,不能戴著它走進社會主義,早拋掉早好!”在他的勸誡下,2000元成交。未久,事情發(fā)展果然被他言中。1958年私房社會主義改造,多余面積入公。幸好這座樓已出售,好歹還得了兩千塊錢。而且,由于丟掉了這個包袱,正焯叔的成份被定為職工而不是私房主,確實扔掉了一頂資產(chǎn)階級的帽子,在歷次運動中順利過關。本來因為這個事還有人說冒舒湮不事稼穡,不理解老百姓的苦衷,現(xiàn)在大家都反過來說二姑爹有眼光。
二
冒舒湮很喜歡我這個小輩。在友誼醫(yī)院的花園里,我們圍著石桌坐下來,他向我介紹他當年到延安訪問、撰寫報告文學集的情景。1938年春節(jié),冒舒湮率領記者團與衛(wèi)立煌等國民黨名將在八路軍駐臨汾辦事處的安排下訪問延安?!稇?zhàn)斗中的陜北》這本書分“政制的輪廓”、“陜北公學”、“抗大”、“經(jīng)濟建設的現(xiàn)況”、“一般文化的建設”、“朱德與第八路軍”、“夜訪毛澤東”等部分,介紹抗戰(zhàn)時期陜甘寧邊區(qū)情況。書后附錄《延安行》。
新聞采訪團一行初到趙城馬牧集當晚,受到朱德和彭德懷的熱烈歡迎。晚宴上,他第一次見到朱德,印象極佳。書中寫道:聽朱德講話,“就如同品嘗麻辣而味濃的川菜,刺激胃口,食欲大振,非常過癮”。第二天上午,朱德接見了冒舒湮。在一個天井里,朱德和彭德懷正在接受塔斯社記者采訪。冒舒湮剛到,朱德主動迎了上來,并引導冒舒湮進入堂屋。此時空襲警報響起,朱德、任弼時、陸定一、丁玲和冒舒湮等人一起到后院隱蔽。敵機過后,朱德與冒舒湮談論起我軍的抗戰(zhàn)戰(zhàn)局實況和戰(zhàn)略思想。朱德指著軍用地圖說,八路軍在山西的主要游擊區(qū)(即晉察冀的前身)擁有正規(guī)軍10萬人,曾經(jīng)粉碎了日軍兩個師團兵力的圍剿。這里將成為反攻華北的根據(jù)地。八路軍在大同以南、黃河以東的區(qū)域同樣活躍。朱德還解釋道,關于八路軍(抗日)只打了平型關戰(zhàn)役的說法是誣蔑。冒舒湮向朱總司令詢問中共“停止土改,主張國共合作”的動機。朱德立即回答:“‘九一八事變后,我黨就提出了這個問題,并于1935年決定建立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1937年5月召開的中共代表大會明確指出‘中日之間的矛盾已經(jīng)成為主要的矛盾。”
在隨后的談話中,朱德不僅向冒舒湮闡述了“兩黨共同綱領”的含義(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和共產(chǎn)黨的《抗日救國十大綱領》),而且結(jié)合“兩黨共同綱領”發(fā)表了他個人對于抗戰(zhàn)中共產(chǎn)黨工作的看法。其中最為精彩的一段是“中共在舉國一致抗戰(zhàn)圖存的局勢下,要求一定程度平均分配和發(fā)展國家資本,以達到改善民生的目的,是正當也是合理的要求。目前主要的工作是‘抗日高于一切和‘鞏固統(tǒng)一戰(zhàn)線”。前后近兩個小時的談話,兩人相談甚歡,冒舒湮在回憶中稱自己度過了一個“快慰生平”的春節(jié)。
到達延安的第十天晚上,冒舒湮接到中共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毛澤東邀請通知。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九點半。步行了一段路后,冒舒湮等人進入一間簡單樸素的接待室。勤務兵送來一罐香煙,毛澤東也隨即進來了。冒舒湮首先向毛澤東表達謝意。隨后毛澤東“反主為客”,向冒舒湮等人連連發(fā)問:“關于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問題,有什么意見嗎?統(tǒng)一戰(zhàn)線在國共合作前后,有什么變化呢?……”一陣對話后,冒舒湮等人開始與毛澤東探討國防建設的問題:抗戰(zhàn)初期,日軍優(yōu)勢明顯;不少國人對于戰(zhàn)時的國防建設頗為失望。中國能否重建國防工業(yè)的基石,并最終取得抗戰(zhàn)勝利呢?毛澤東的一番妙論,給冒舒湮等人吃了“一顆定心丸”:“西班牙只有幾百萬人口,而廣東一省就有3400萬人。我國土地面積廣大,只要上下團結(jié)一致,各種條件改善,勝利是當然的。我們不怕失掉華北,只要我們團結(jié)一致,一切困難自解!我們一定要建設這樣的國防工業(yè),加速地制造飛機、大炮、坦克,才能最后把敵人趕出中國領土……”這段生動形象的談話展現(xiàn)出毛澤東高瞻遠矚的戰(zhàn)略眼光。毛澤東越談越興奮,從國際形勢到七大會議,無不涉及。其中對于統(tǒng)一戰(zhàn)線,毛澤東的談論體現(xiàn)出了共產(chǎn)黨的豁達:只要不是漢奸,其他人都是共產(chǎn)黨的朋友。魯迅奮斗一生的精神,與我們并無二致,但魯迅并非共產(chǎn)黨員。像這樣的人,都是我們的好友。毛澤東堅定地說:“我們的抗敵圣戰(zhàn)需要廣大的群眾,更需要廣大的青年?!边@番話說到冒舒湮的心坎中,令他終生難忘。在延安,冒舒湮還走訪了洛甫、張國燾等人。
關于名噪一時的黃克功案,冒舒湮在《戰(zhàn)斗中的陜北》中專門記述了黃克功在判決后對法庭的陳詞:“是我殺了劉茜。我知道我犯了怎樣的罪。但是,請你們念著我十年來在紅軍中奮斗的戰(zhàn)績,給我一條自新的路罷!我并不畏死,可是我卻情愿死在戰(zhàn)場上?!堰@顆結(jié)束我的生命的子彈,用來射擊我們民族的敵人吧!”黃的陳詞在法庭內(nèi)外激起強烈反響。法庭辯論時,不少旁聽的老紅軍干部痛哭流涕,要求免除他死刑,以將功贖過。審判組甚至收到一封署名“特區(qū)隊”的信,其中言:現(xiàn)在正是抗戰(zhàn),劉茜死,革命已受損失,黃克功若被處死刑,革命更受損失。
《戰(zhàn)斗中的陜北》與《萬里風云》為我黨我軍的抗戰(zhàn)史留下一份寶貴的史料。在大后方公開發(fā)表,反響很大。人們看到了中國民主革命圣地延安軍民抗日救國的堅強決心,寶塔山下那一個“山那邊吆好地方”的真實情景。此行對他的個人創(chuàng)作也是強有力的推動,他將延安人民的革命精神和崇高氣節(jié)熔鑄在他后來的創(chuàng)作中。
三
從延安回來以后,他以“舒湮”為筆名,創(chuàng)作了《正氣歌》《精忠報國》《梅花夢》等大量抗戰(zhàn)話劇,并在大后方重慶著手以家事為題材的《董小宛》劇本創(chuàng)作和演出。1944年元月25日,重慶抗建堂劇院隆重公演話劇《董小宛》。該劇由重慶四大名旦之一秦怡出演董小宛;秦怡的先生、著名的話劇演員陳天國演冒辟疆;冒舒湮的父親冒鶴亭撰寫歌詞,名馳一時的音樂家許如輝譜曲,秦怡演唱。《董小宛》的導演袁叢美,系原上海聯(lián)華影片公司的演員和導演,抗戰(zhàn)時期曾任職于郭沬若領導的政治部三廳(文化廳),軍人儒風,腰間常佩帶一柄蔣介石贈送的“軍人魂”短劍?!抖⊥稹费輪T陣容強大,除秦怡、陳天國以外,著名演員楊薇演柳如是。其他參演的文藝人士還有劉琦、錢千里、王玨等。
冒舒湮自己在戲中客串了一個角色。幕啟,他以抑揚頓挫的聲調(diào)、慷慨激昂的神情,朗誦了一段開幕詞,把現(xiàn)場觀眾引入古往歷史:“諸位,我向你們講一段久遠的前代的故事,一會兒將在你們眼前出現(xiàn)的那些劇中人,現(xiàn)在都已死亡,在荒煙蔓草中的古墓里躺著他們的朽骨,有些人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有些卻遭萬世的唾罵。今天我們所描寫的,不過是歷史洪流中的一點泡沫,他們的生死榮辱固然在今天看來已經(jīng)不是重要的,但是留給后代的影響,卻比事實的本身意義更重大。這些志士們雖然壯志未酬,但是他們的凜然正氣,照耀千古;他們的熱血,灌溉了民族生命;他們的感召,造出無數(shù)英雄,前仆后繼,終于成功,這樣延續(xù)了民族生命,發(fā)揚民族的光榮。他們光輝的事跡,喚起了在寇虜統(tǒng)治下三百年間不斷抗爭,更孕育了辛亥革命的成功!昂起頭來,跟著我們偉大的先民的足跡,向著民族的康莊大道前進!”
扮演風華絕代、傾國傾城“董小宛”的秦怡女士,曾深情地回憶起《董小宛》的演出花絮和其中的音樂:“《董小宛》演了一到二個月,觀眾很喜歡看,音樂分量很重,不單調(diào)的,很深沉,有唱的,有純音樂的,把時代特點、人物心情都表現(xiàn)出來了。音樂寫得很有感情,有一場戲,董小宛和冒辟疆同在窗前賞月,董小宛舒意地把頭靠在冒辟疆的肩上,音樂非常動聽,古典。大同樂會在臺側(cè)伴奏。我演的董小宛還彈著古琴唱了兩段……”
四
1989年的一天,南京師范大學校刊編輯找到我的門上,他們得悉我與冒舒湮親戚關系,請我為他們組織“冒氏家族專刊”。
文化大革命以后,文人,尤其上年紀的作家,“老來嫁作商人婦,門前冷落車馬稀”。以二姑爹的年紀,他已經(jīng)成了“文物”。南京師范大學老師們“搶救出土文物”真是別具慧眼,用心深長。我與二姑爹聯(lián)系以后,他立即郵寄來一大包資料,向《文教資料》1990年第一期人物專輯提供了一組文章。
《文教資料》前言特意對冒廣生作了簡要的介紹:前上海文管所顧問、著名學者、詩人冒廣生先生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其先輩為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他早年參與戊戌變法,與康有為、梁啟超、林旭為摯友。辛亥革命以后潛心著述,直至耄耋。解放初,曾與陳毅論詩說詞,并受到毛澤東和周恩來的接見。
在《周總理話家?!芬晃闹校笆驿位貞浀溃骸?957年的一天,父親告訴我,陳毅元帥打電話給他,總理要到我們家來看望我們。我與父親喜出望外,在家里專門等候總理。”
下午三點,冒舒湮從樓窗里望見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近,立刻下樓相迎。周恩來身穿淺灰色中山服,正拾級而上的他,抬頭向冒舒湮招手問道:“冒老在家吧?”冒舒湮忙答:“父親正等候大駕光臨?!?/p>
總理握著冒舒湮的手說:“我們在重慶見過面,當時還不曉得你是鶴老的公子?!?/p>
席間,總理提到,他的六叔父周嵩堯,字峋芝,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考中丁酉科舉人,晚冒廣生一科。在晚清時,周嵩堯曾任內(nèi)閣侍讀,轉(zhuǎn)授江北提督、巡撫王士珍的總文案。王士珍賞識他的才干,奏知朝廷,欽命郵傳部郎中,掌路政司。冒廣生當時先后任刑部和農(nóng)工商部郎中,二人同為京官中的江南同鄉(xiāng),因此結(jié)為至交。入民國后,周嵩堯任江西督軍李純的秘書長,不久內(nèi)調(diào)袁世凱的統(tǒng)率辦事處(類似于軍事參議院)任秘書。總理說:“峋芝叔父和鶴老是同事,他從李純死后就不再當官,晚年信佛,窮困潦倒。解放后,我接他上北京住,前幾年才去世,鶴老遲一步,可惜緣慳一面了!”
冒廣生聽了總理提到當年老友,不禁蹙眉感喟,回憶往事說:“峋翁為人頗重節(jié)概。我曾在他手下當淮安關監(jiān)督,一別數(shù)十年了。我是光緒甲午舉人,他是丁酉舉人,相隔一科。他的著作《晚香簃詩存》和筆記刻本都還在嗎?”總理說:“我早年學寫舊體詩,也可能受家叔的影響。鶴老的詩詞,我也拜讀過。您在淮安時,好像還刻過《楚州叢書》,保存了地方文獻?!泵皬V生笑道:“這算不得什么!我每到一個地方,總愛搜集當?shù)匚墨I刻印集子,也算是對地方的報答吧。在甌海關任內(nèi),我刻過《永嘉詩人祠堂叢刻》,搜羅了自謝靈運以來迄至二黃先生的集子。在鎮(zhèn)江關時,也刻過《至順鎮(zhèn)江志》?!笨偫韱枺骸岸S先生指的誰?”冒廣生說:“晚清著名瑞安學者黃紹箕,字仲韜,和紹第,字叔頌,是昆仲。叔頌先生是我岳丈,是黃宗江、宗英的祖父。”總理說:“原來冒黃兩家還是至親?!笨偫眄樖秩∵^茶幾上冒廣生的折扇,欣賞著張大千的畫,似乎喃喃自言自語:“張大千的畫確實有功夫?!庇种钢让嫔系念}詩問:“馬敘倫先生好像說過,冒氏的祖先是蒙古色目人。這個姓,跟匈奴單于冒頓有關么?”提到族源,冒廣生說,依據(jù)家譜記載,先世系出元世祖忽必烈第九子鎮(zhèn)南王胱歡的后裔,與冒頓無干?!澳悄銈兪恰S帶子了?!笨偫盹L趣地說??偫肀頁P舒湮寫的《董小宛》在重慶轟動一時,贊譽東林、復社諸君都是有節(jié)之士。
總理的談興很濃,不覺時間飛逝??偫砥鹕砀孓o,對冒廣生說:“今天太難得了,我有這樣兩小時的休息,能見到鶴老,我很高興。毛澤東委托我捎個口信,他看到您在《人民日報》上的文章,想見面談談,希望鶴老多住幾天。”冒廣生要起身相送,但他胯骨受傷,行動不便,總理堅決阻止他下樓,叮囑說,由冒舒湮代送行。冒廣生只得站在樓梯口與總理揮手告別。消息霎時傳開,宿舍大樓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偫硐蛉罕姄]手告別。
不久之后,1957年6月1日深夜,冒舒湮隨父到中南海謁見毛澤東。席間談到舒湮在訪問山西八路軍總部時朱總司令很欣賞《精忠報國》。毛澤東說:“主和的責任在宋高宗,安內(nèi)攘外?!边€興味酣濃地與冒廣生談詞。冒廣生說到與三百年來詞人提倡填詞必墨守四聲的不同意見,認為“拘泥太甚,則作繭自縛。寫詩填詞豈能桎梏性情,何苦在高天厚地之中,日日披枷帶鎖作詩囚?宋代是詞的鼎盛時期,那時還沒有詞譜、詞律和詞韻呢。我作《四聲鉤沉》,即在提倡詞體解放”。毛澤東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他說,舊體詩詞格律過嚴,束縛人的思想,他一向不主張青年人花諾大精力去搞,老一輩人要搞就要搞得像樣,不論平仄、不講葉韻,還算什么格律詩詞?掌握格律,就覺得有自由了。冒廣生從舒湮手里將自己的手稿本《疚齋詞話》《四聲鉤沉》《宋曲章句》等四大冊遞呈主席,毛澤東含笑接過,連聲說:“拜讀?!?/p>
冒氏家族捐贈文物珍品于上海博物館,其中有明楊一清行書詩軸、明文征明行書軸、清冒襄行書詩軸、清林則徐行書七言聯(lián)數(shù)十副、清趙之謙刻東林復社后人石章數(shù)百枚以及冒辟疆用的沉泥硯、水坑端硯等共995件。上世紀九十年代,上海博物館邀請冒氏家族四十余人到上海補行捐贈儀式。
(責任編輯:顧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