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蔚
【摘 要】云南軍官教導團是云南陸軍講武堂的“絕唱”。它是1929-1935年間,云南王龍云以培養(yǎng)一支忠于自己的軍官團隊為目的,開展的一段三期六年的辦學。本文主要從云南軍官教導團的開辦背景、辦學概括、治學特點、辦學影響等幾方面對云南軍官教導團進行分析和探討。
【關鍵詞】云南軍官教導團;云南陸軍講武堂;龍云
【中圖分類號】D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0475(2017)05-0088-03
在地處邊陲的云南有這么一所軍校,它創(chuàng)辦于1909年,在辦學之初就與天津講武堂和奉天講武堂并列為“清末三大講武堂”。在民國時期它又與保定軍校、東北講武學校和黃埔軍校并稱為“民國四大軍校”。云南陸軍講武堂被譽為“百年軍校 將帥搖籃”。
截至1935年停辦為止,云南陸軍講武堂共辦學26年22期,歷經清末辦學(1909-1911年)、蔡鍔辦學(1912—1913)、唐繼堯辦學(1914-1927年)、龍云辦學(1928-1935年)等四個階段。龍云辦學階段除1928年的19期仍沿用云南陸軍講武堂之名外,其余3期均以“云南軍官教導團”命名(1929-1935年,20-22期)。盡管云南軍官教導團的辦學僅有6年,但它仍在云南地方史、中國近代史、中國革命史上留下重要“筆墨”。
一、云南軍官教導團的開辦
歷史背景:1928年12月,以“東北易幟”為標志,南京國民政府正式建立全國政權。為鞏固統(tǒng)治,南京國民政府以“全國統(tǒng)一,凡軍事教育,應歸中央統(tǒng)籌,各省固不宜自為風氣”為由[1],勒令各省停辦軍校。又以“滇省以僻處邊陲,交通不便,選送學生,大非易事,以國防關系,需材孔殷,乃不得因地制宜”為因[1],特許云南沿云南陸軍講武堂舊制,辦理軍官教導團。
前提條件:1927年2月6日,龍云、胡若愚、張汝驥、李選廷等四位云南地方鎮(zhèn)守使發(fā)動政變,推翻唐繼堯對云南的統(tǒng)治,史稱“二六政變”。此后,龍云實力逐步膨脹,先后于1928年1月、1929年4月,被南京國民政府任命為云南省政府主席,討逆軍第十路軍總指揮,名正言順取得云南軍政大權。
軍事刺激:“二六政變”后,由于利益分配的不均,龍云、張汝驥、胡若愚等政變參與者展開了長達三年的混戰(zhàn)。在這三年間,龍云先敗后勝,先后經歷了被胡若愚囚禁的“六·一四政變”,曲靖城龍、胡、張三方大戰(zhàn),廖廓山殲滅胡、張聯(lián)軍等諸役[2]。受大小戰(zhàn)役的軍事刺激,龍云深刻意識到建立一支忠于自己的軍官團隊的重要性。
在南京國民政府因云南地處西南國防要地,特許沿講武堂舊規(guī),創(chuàng)辦教導團的歷史背景下;在龍云一統(tǒng)云南,大權在握的前提條件下;在龍云統(tǒng)一云南之戰(zhàn)中,意識到建立一支忠于自己的軍官團隊重要性的軍事刺激下,1929年1月1日,龍云在云南陸軍講武堂舊址內開辦云南軍官教導團。
二、云南軍官教導團的概況
云南軍官教導團開辦于1929年1月1日,結束于1935年1月31日,總辦學三期。根據(jù)教導團同學錄等相關史料記載,可將三期辦學情況概述如下:
教導團一期開班于1929年1月1日,1931年5月31日畢業(yè),[3]以龍云為團長,唐繼鏻、高蔭槐為副團長。團設團本部、學科教官隊、軍官大隊、軍士大隊等組織機構。團本部教官13人,學科教官隊教員43人,軍官大隊教官33人,軍士大隊教官26人。全教導團總教官人數(shù)115人,招錄學員1 095人,學員在入團接受基本軍事教育后于1930年6月1日分步兵、騎兵、炮兵、工兵、憲兵、經理、交通等七科授學。
教導團二期開班于1930年4月1日,1932年8月30日畢業(yè),[3]以龍云為團長,高蔭槐為副團長,李文漢為學生監(jiān)督。團設團本部、學科教官隊、干部大隊等組織機構。團本部教官35人,學科教官隊教員34人,干部大隊教官39人。全教導團總教官人數(shù)108人,共招錄學員672人,學員在入團接受基本軍事教育后于1931年7月1日分步兵、炮兵、工兵等三科授學。
教導團三期開班于1932年4月1日,1935年1月31日畢業(yè),[3]以龍云為團長,唐繼鏻、周宗濂為副團長。團設團本部、學術教官隊、干部大隊等組織機構。團本部教官37人。學術教官隊教員39人。干部大隊教官38人。全教導團總教官人數(shù)114人,共招錄學員517人。學員在入團接受基本軍事教育后于1932年10月1日分步兵、炮兵、工兵、航空等四科授學。
三、云南軍官教導團的特點
通過對云南軍官教導團同學錄等相關史料分析,可將其特點歸納如下:
第一,治學思想上,云南軍官教導團以“公忠仁勇、智信勤嚴”為團訓[4],結合日本侵華的時代背景,提倡責任、保家衛(wèi)國、振興中華等治學思想。教導團同學錄中是這樣描述責任、保家衛(wèi)國、振興中華思想的,“昔顧亭林曰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諸君身為軍人,其責任亦何重且大歟”[5];“執(zhí)干戈以衛(wèi)社稷,一惟軍人是賴。茲國步艱難,倭氛熾烈......應如何收復失地,如何保守主權?皆我軍人之天職而尤以曾受教育之各員生責任更為重大?!盵4];“當茲國難日亟,正英雄用武之秋......我滇軍以往之榮譽,亦更將發(fā)揚光大,諸生勉乎哉?!盵6]
第二,分科情況上,云南軍官教導團三期分科各有特色。一期分科最多,有步兵、騎兵、炮兵、工兵、憲兵、經理、交通等七科。七科學員人數(shù)分布如下:步兵科888人,含軍官大隊309人,軍士大隊579人,騎兵科28人,炮兵科32人,工兵科40人,憲兵科31人,經理科39人,交通科37人。二期設置分科最少,僅有步兵、炮兵、工兵等三科。三科學員人數(shù)分布如下:步兵科515人,炮兵科78人,工兵科79人。三期分科較為新穎,有步兵、炮兵、工兵、航空等四科。四科學員人數(shù)分布如下:步兵科273人,炮兵科61人,工兵科155人,航空科28人。
第三,教官隊伍上,由于滇軍的顯赫戰(zhàn)功及云南陸軍講武堂的盛名,云南軍官教導團匯聚了一大批國內杰出軍政人才。以教導團一期為例,一期總教官115人[5]。其中團部教官13人,畢業(yè)于保定軍校5人,云南陸軍講武堂5人,云南軍醫(yī)學校1人,桂山中學1人,云南省立師范學校1人。學科教官隊教員43人,畢業(yè)于云南陸軍講武堂7人,北京陸軍大學1人,保定軍校5人,日本陸軍士官學校4人,云南高等軍事學校1人,云南陸軍測量學校1人,北京高等測量學校1人,北京軍需學校1人,師范學校 2人,國立北京大學1人,國立武昌大學 1人,美國哈佛大學1人,日本帝國大學1人,云南黨務學校2人,黃埔軍校1人,廣東中央軍事政治學校 1人,日本憲兵訓練廳1人,北京中國大學1人,云南警察學校1人,美國大學1人,東陸大學1人,云南無線電專門學校1人,云南航空學校1人,美國普渡大學 1人,中央軍官學校 2人 無線電專門學校1人,北洋軍醫(yī)學校 1人。軍官大隊教官33人,畢業(yè)于云南陸軍講武堂29人,韶州講武堂1人,國軍第三軍軍官學校1人,北京陸軍憲兵學校1人,貴州講武學校1人。軍士大隊教官26人,畢業(yè)于云南陸軍講武堂25人,保定軍校1人。
第四,課程設置上,云南軍官教導團訓練課程,均照云南陸軍講武堂舊制實施。對教導團一、二、三期同學錄整理分析,可將其課程設置概括如下:云南軍官教導團根據(jù)每期不同分科在滇軍內部及社會上進行招生,學制約為2年半。學員入學后,先是沿云南陸軍講武堂舊制,分軍事學科和普通學科進行基本軍事教育學習。軍事學科有戰(zhàn)術學、兵器學、筑城交通學、地形學、衛(wèi)生學、馬術學、劈刺學、體操學、武術等,普通學科有政治學、黨務學、國文等。在基本軍事教育后,學員又根據(jù)不同,分別進行不同的??苾热荩绮奖朴刑胤N武器操法、制式教練、戰(zhàn)斗射擊等科目,工兵科有架橋、爆破、電話架設、土木作業(yè)等科目,炮兵科有炮兵操法、野外架設等科目。除日常教學,云南軍官教導團還非常注重野外演練,經常組織各科學員前往昆明城外進行實地軍事練習。最后,在每期畢業(yè)時,教導團還會舉辦一次盛大的會操典禮。
第五,學員來源上,云南軍官教導團打破了地方軍校招生地域化局限,在以云南籍學員為主體的情況下,招錄全國各地學員就讀。對教導團第一、二、三期學員名錄進行統(tǒng)計后,可得出以下數(shù)據(jù):一期招錄登記在冊學員1 095人[5],其中云南籍1 032人,四川籍14人,貴州籍20人,湖南籍5人,海南籍2人,浙江籍1人,直隸1人,奉天1人,不詳19人;二期招錄登記在冊學員672人[4],其中云南籍634人,四川籍14人,貴州籍11人,華僑6人,湖南籍2人,廣西籍2人,廣東籍1人,江蘇籍1人,江西籍1人;三期招錄登記在冊學員511人[1],其中云南籍453人,貴州籍14人,廣東籍3人,湖南籍3人,四川籍3人,西康籍2人,湖北籍1人,不詳32人。
第六,學員學歷上,云南軍官教導團的學員學歷復雜多樣。以一期為例,教導團一期招錄軍官大隊學員309人,其中受過軍事院校教育246人,行伍出身48人,中學學歷11人,大學2人,學武1人,學歷不明1人。招錄軍士大隊學員579人,其中中學學歷323人,小學學歷229人,學歷不明21人,受過軍事院校教育4人,私墊2人。騎兵科區(qū)隊28人,其中受過軍事院校教育19人,行伍出身9人。炮兵科區(qū)隊32人,其中受過軍事院校教育26人,中學學歷 4人,行伍2人。工兵科區(qū)隊40人,其中受過軍事院校教育 29人,中學學歷8人,大學學歷2人,行伍出身1人。憲兵科區(qū)隊31人,其中受過軍事院校教育 24人,行伍出身5人,中學學歷2人。經理科區(qū)隊39人,其中中學學歷33人,大學學歷5人,受過軍事院校教育1人。交通科區(qū)隊37人,其中中學學歷35人,大學學歷1人,小學學歷1人。
第七,學員組成上,云南軍官教導團學員來自滇軍在職軍官及社會青年。以一期為例,從招錄分隊上看,教導團明顯根據(jù)學員身份的不同分成了軍官大隊和軍士大隊兩部分。從招錄學員學歷上看,軍官大隊招錄學員中,有各級軍事教育經歷學員246人,行伍出身學員48人,兩者加起來占軍官大隊學員總人數(shù)95.1%。軍士大隊錄取中,中學學歷323人,小學學歷229人,兩者加起來占軍士大隊學員總人數(shù)的95.3%。從招錄學員年齡上看,教導團學員年齡層次跨度較大,由15歲至35歲者不等。以上三方面均反映了教導團學員由滇軍在職軍官及社會青年組成的特征。
四、云南軍官教導團的影響
1934-1935年間,南京國民政府以“圍剿”北上抗日的中國工農紅軍為由,派軍進駐西南,不僅將云南通往中原地區(qū)的咽喉要地——貴州納入統(tǒng)治范圍,更以高官厚祿大肆收買云南軍政要員。在此情況下,以1935年1月31日教導團第三期學員畢業(yè)為標志,云南軍官教導團停辦,云南陸軍講武堂改為中央陸軍軍官學校昆明分校。
盡管云南軍官教導團的辦學時間只有短短6年,有跡可查教官及學員人數(shù)不過兩千余人,但它仍對云南地方史、中國近代史、中國革命史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一)云南軍官教導團的創(chuàng)辦是在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全國政權,勒令嚴禁地方辦理軍校的背景下,云南陸軍講武堂的“絕唱”。它是自民國初年地方軍閥并起,獨霸一方軍政大權局面走向崩塌的標志,是中華大地由分裂重新走向大一統(tǒng)的里程碑,是中國近代史上的重要性事件。
(二)云南軍官教導團的辦學,亦與龍云在統(tǒng)一云南的征戰(zhàn)中,深刻意識到建立一支忠于自己的軍官隊伍重要性息息相關,是龍云鞏固其“云南王”地位,發(fā)展滇軍實力的一項重要措施。它與云南陸軍講武堂一脈相承,其招生以云南籍滇軍在職軍官及社會青年為主體,在客觀上,為云南政局的穩(wěn)固,云南社會的安定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三)云南軍官教導團沿講武堂舊制,在課程設置上分軍事學科和普通學科,以“公忠仁勇、智信勤嚴”為團訓,結合日本侵華背景,提出“責任”“ 保家衛(wèi)國”“振興中華”等治學思想,三期分科均不相同,各有特色。這反映出了中國教育發(fā)展的“承上啟下,推陳出新”特點。
(四)云南軍官教導團為我國培養(yǎng)了一批具有專業(yè)軍事素質的軍官。他們是中國抗戰(zhàn)史的見證者、參與者。如二期學員常紹群,在抗戰(zhàn)中歷任六十軍一O八五團副團長,滇黔公署龍溪區(qū)游擊隊副司令,中國遠征軍第二十集團軍游擊第一縱隊少將司令等職,參加了臺兒莊戰(zhàn)役、武漢大會戰(zhàn)、滇西抗戰(zhàn)和滇西大反攻諸役。二期學員何殿邦,在抗戰(zhàn)中歷任步兵團團長、第十一師司令部參謀處作戰(zhàn)科科長,第十一集團軍總司令部參謀處作戰(zhàn)科科長等職,隨部入越參與日本受降事宜。
(五)云南軍官教導團教官和學員在新中國建立上,也做出了不可磨滅的功績。如教導團團長龍云,1949年8月,與44位愛國民主人士在香港發(fā)表了《我們對于現(xiàn)階段中國的認識與主張》,聲明脫離國民政府,有效地促成了昆明起義及云南全境的解放。一期學員李樹民,在第六十軍司令部代理參謀長任上,率部參加長春起義,加速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在遼沈戰(zhàn)役中的勝利進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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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謝本書.龍云傳[M].云南人民出版社,2011.
[3]云南陸軍講武堂文物保護管理所藏.滇黔綏靖公署 證明書[M].1941.
[4]云南陸軍講武堂文物保護管理所藏.討逆軍第十路 軍第二期同學錄[M].1932年6月.
[5]云南陸軍講武堂文物保護管理所藏.討逆軍第十路 軍第一期同學錄[M].1931年.
[6]云南陸軍講武堂文物保護管理所藏.討逆軍第十路 教導團第三期干部隊同學錄[M].康益書報社,1934.
[責任編輯:褚永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