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廣
大千世界無時無刻不在變幻之中。白居易的“暮來朝去淘不住,遂令東海變桑田”,道出了地球上滄海桑田的自然變化。人世間也是一樣,過去的永遠逝去,未來的不可預測。難怪陳子昂發(fā)出“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感嘆。的確,現(xiàn)實中的蕓蕓眾生往往是今天不知明日事,絕少有諸葛亮那種料事如神的本領。連魯迅先生也認為神通廣大的諸葛亮“多智而近妖”。
既然我們不太可能預測和控制自己的命運,那么面對工作或生活的突變,“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云卷云舒”是應持的心態(tài)。人的行動受制于大腦,通常情況下,大腦發(fā)出什么指令,人就會有什么作為。但許多時候,大腦就是個擺設,完全聽憑屁股的指揮。屁股是人體的法寶,坐著的時候,它像人隨身攜帶的托盤,把人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匮b在里面,使人全無搖晃傾翻之虞;睡覺的時候,猶如兩塊能自動調(diào)節(jié)平衡的墊子,把人墊得平衡而舒服。如果你是伏案的白領,十小時左右都離不開這盤子和墊子,讓你專心致志、穩(wěn)坐如山便是屁股的墊、托之功;如果你是車間、工地勞作的藍領,雖盤子使用率不高,但墊子仍不可或缺。
人的一生千變?nèi)f化,誰都難免遇到不幸。面對不幸和挫折,會有兩種態(tài)度,即想得通或想不通。有句廣為流傳的俗語:想不通就死。在我看來,想不通就是地獄,想得通就是天堂。天堂與地獄在一線之間。一線與一念之差,往往差之毫厘謬以千里。許多平時想得很開的人,遇到飛來橫禍,往往想不開;不少平時很想不開的人,遇到大災大難,卻意外想得很開。究其原因,在于悟道。
人生的痛苦永遠多于快樂,缺失多于完美。一個人的降生意味著痛苦的開始,而一個生命的結(jié)束,才是痛苦的終結(jié)。星云大師說,我們都是天地的過客,很多人事,我們都做不了主,一切隨緣吧。他還說,如果你哭,只能一個人哭,沒有人在意你的懦弱,你只有慢慢地選擇堅強。人比動物聰明智慧,其根本區(qū)別是人類個體的思想性和修正力。在浩浩蕩蕩的野牛、角馬的遷徙行動中,一路上遇到各種艱難挫折的考驗,特別是面對同伴或子女被獅子、鱷魚掠食時,動物往往比人類要理性得多,它們最多盡可能上前助力一下,但當無濟于事后,它們馬上調(diào)整心態(tài),繼續(xù)前行。如果它們過于感情化,或者與它們的天敵報仇雪恨,或停留原地哀悼,下場將是更大的不幸。
雨后初晴,常會發(fā)現(xiàn)屋外的墻上有一只或幾只蝸牛,它們停在一人多高的墻上和樹上一動不動,任憑清新的空氣飄拂,美麗的彩虹高掛藍天,均視而不見。靜止的蝸牛超然的功夫讓人感到它們修煉功夫高深,世界似與它們無關(guān),只有一條亮晶晶的銀線,彎彎曲曲,訴說著它們曾經(jīng)走過的艱辛。我不得不佩服造物主的神奇,這種爬行極慢的動物,身體軟綿綿的,怎么生存呢?原來它們都有一個殼,像房子一樣,不管走到哪里,累了困了,就躺進殼里休息。有了這個殼,蝸牛既可以出發(fā),又可以隨遇而安。
與蝸牛一樣,蟬也有殼。不過,那不是它的永遠的家。從泥土到樹梢,經(jīng)過一次脫胎換骨的蛻變,蟬由白變黑,向上爬的速度快了許多,天亮時到達高枝,它就放聲歌唱。蟬鳴,打破了夏日的寧靜。它不知疲倦地引吭高歌,晝夜不自。盡管聲音不動聽,可它旁若無人,直到秋風頓起,唱完最后一聲,從高枝跌落。前前后后,一個月的時間,這就是蟬的一生。
在一帆風順時應像蝸牛,收斂張揚之速度,為自己營造風雨來臨的殼;在低谷落寞時應像蟬,生命雖短,卻要忍痛前行,拼死高歌。其實,人的一生不過就是一場隨遇而安的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