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
摘要:通過對“財產權”的思想史溯源,引出蒲魯東的“財產權”思想;進而在對蒲魯東與馬克思的比較分析中,梳理馬克思對“財產權”概念的批判性反思。研究表明,根植于政治經濟學批判的理論邏輯,馬克思完成了對“財產權”與“自由”問題的回應與解答。
關鍵詞:財產權;蒲魯東;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理論邏輯;哲學思想
中圖分類號:F093/09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101(2017)05-0012-04
在對馬克思哲學思想的總體考察中,“財產權”問題構成了近幾年學術界關注的焦點之一。無論是歷史唯物主義的發(fā)展脈絡,還是政治經濟學視域的哲學思考,都涉及到如何理解馬克思意義上的“財產權”的問題。其中,在馬克思思想演進的道路上,蒲魯東與馬克思就“什么是財產權”這一問題的爭論,更是構成了馬克思自身哲學思想的重要環(huán)節(jié)。由此可以說,對“財產權”一詞在近代思想史中的概念辨析、對“財產權”思想的路徑演化分析以及理解蒲魯東與馬克思對“財產權”的不同闡釋都是十分重要、且需要澄清的理論問題。
一、“財產權”的思想史溯源與路徑辨析
從古希臘時期至近代,為“財產權”做理論辯護一直是哲學、神學、法律與經濟學等話語的一個特征。在柏拉圖(Plato)的《理想國》《蒂邁歐篇》《法律篇》中,柏拉圖將理想政體描述為“美好城邦”(Kallipolis),并規(guī)定了作為城邦護衛(wèi)者的政治領袖、軍人等是不與“財產”產生直接聯系的;并且設想了一種整個城邦財產共享的政體模型。柏拉圖關于“財產”的理念影響深遠。在柏拉圖之后,亞里士多德(Aristotle)、新柏拉圖主義者普羅克洛(Proclus)、中世紀亞里士多德主義者阿威羅伊(Averroes)以及15世紀的基督教思想家等都對柏拉圖的財產觀念進行了詮釋與改造。而這些思想反思在法典層面體現為公元6世紀羅馬時期的《民法大全》(Corpus of Civil Law)中的《羅馬法》傳統(tǒng);《羅馬法》明文規(guī)定了羅馬公民的眾多權利中包含“擁有財產”的權利。與此同時,在關于“財產權”的反思脈絡中,作為早期社會主義者的莫爾(Thomas More)也將這一思路確證并繼承了下來,開啟了所謂烏托邦主義的“財產權”。
然而,真正使得“財產權”討論成為時代主題的大概是圍繞財產正當性展開的“自然法”傳統(tǒng)。從格勞秀斯、霍布斯、洛克與盧梭,特別是洛克(John Locke)與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就“自然狀態(tài)”與私有財產正當性進行的相關討論,構成了近代思想史中“財產權”問題的核心。
在《政府論》中,洛克首次將財產權置于核心地位,與原初狀態(tài)的生命權、自由權相并列,并基于塑形的“勞動”提出了系統(tǒng)的財產權理論。在洛克看來,勞動是所有權得以確立的根據,這是因為:“土地和一切低等動物為一切人所共有,但是每人對他自己的人身享有一種所有權,除他以外任何人都沒有這種權利”,與此同時,“他的身體所從事的勞動和他的雙手所進行的工作”也是正當地屬于他的,所以“只要他使任何東西脫離自然所提供的和那個東西所處的狀態(tài),他就已經摻進他的勞動,在這上面摻加他自己所有的某些東西,因而使它成為他的財產”。最終,“既然是由他來使這件東西脫離自然所安排給它的一般狀態(tài),那么在這上面就由他的勞動加上了一些東西,從而排斥了其他人的共同權利”。由此可見,在洛克的論述邏輯中,每個人在自然狀態(tài)下都天然的是自身的所有者,因而也是作為人的活動能力——“勞動”的所有者,當人的勞動使得自然擺脫了原初的共有狀態(tài)時,作為勞動結果的產品自然就成為了人的私有財產。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將洛克稱為“同封建社會相對立的資產階級社會的法權觀念的經典表達者”,不無道理。
與洛克不同的是,盧梭在“自然”與“理性”、“德性”與“知識”相對立的意義上,指認了私有財產的否定性意義,即私有財產是“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正如盧梭在《論人與人之間不平等的起因與基礎》一書中所述:“誰第一個把一塊土地圈起來,硬說‘這塊土地是我的并找到一些頭腦十分簡單的人相信他所說的話,這個人就是文明社會的真正的締造者”,繼而產生了“財產觀念”;隨著“私有財產”的產生,人與人之間的平等就不復存在了,人從此陷于奴役和貧困的境地。由此,在盧梭看來,走出文明社會的困境,唯有通過以“公意”(general will)為基礎的社會契約的制定和社會秩序的重建。與洛克基于“人對物的占有”的“外在”社會契約不同,盧梭訴諸于道德主體的“內在”自我立法,從而開啟了財產權的道德意志論證。這大概正是自康德以來,德國觀念論對“財產權”論證的起點。
基于以上討論,可以說洛克與盧梭真正規(guī)劃了其后對“財產權”討論的理論范式。而在馬克思所生活的19世紀,上述理論范式具體體現為了三種截然不同而又內在相聯的路徑:德國觀念論、英法政治經濟學、英法共產主義。我們即將看到的是,“財產權”在三條路徑中獲得了不同的理論形態(tài)。
首先,從康德到黑格爾的德國觀念論??档峦ㄟ^對現象界與本體界的哲學劃分,一方面繼承了洛克對于“人的權利”的考量,另一方面又延續(xù)了盧梭對于“人的意志”的先在性。因此在《法的形而上學原理》中,康德區(qū)分了兩種“占有”,即感性的實物占有和純粹法律的“理知的占有”,后者正是康德所肯定的、體現了主體的意志和對象之間的法律關系的占有。在康德之后,經過費希特對自然法權基礎的進一步剖析,黑格爾在《法哲學原理》中進一步將財產權的分析拔高到“人的自由”的維度:“從自由的角度看,財產是自由的最初的定在”⑧。
其次,從斯密到李嘉圖的政治經濟學。沿著洛克的勞動財產權思路繼續(xù)推進,斯密在《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中首次系統(tǒng)地討論了勞動價值論,將勞動視為衡量一切商品交換價值的真實尺度;斯密之后,李嘉圖在克服了斯密勞動價值論的內在困難后,表述了商品的價值只是由生產商品的“勞動”創(chuàng)造和決定的。這為“勞動是財產的個人占有”提供了一個正當性說明,但同時卻無法解決“無產者”與“有產者”的現實對比。
最后,從巴貝夫到蒲魯東的共產主義。事實上,蒲魯東并不屬于法國共產主義者,但是卻系統(tǒng)繼承了從巴貝夫以來的反思進而批判“財產的私人占有”的思路;由此,蒲魯東提出了既不同于政治經濟學、也不同于共產主義的第三種財產權選擇。我們即將看到的是,蒲魯東與稍晚時期的馬克思之間關于“財產權”的思想爭論正是在上述多重理論路徑的影響下展開的。
二、“財產權”思想史中的蒲魯東
蒲魯東在1840年出版了《什么是所有權》?!妒裁词撬袡唷返臅呀浿苯颖磉_了蒲魯東的理論意圖。在盧梭以及巴貝夫等法國共產主義者的影響下,蒲魯東確立了對“財產權”的批判立場。那么對蒲魯東來說,如何證明:所有權就是非正義的?蒲魯東的基本邏輯是:由于“財產權”與它自身存在的前提是矛盾的,所以它是不可能實現的——從現有的對所有權概念的辯護來看,“不論它們是怎樣的理論,總是必然會推論到平等上去的,也就是說,必然會推論到對財產權的否定上去的”⑩。這是因為,從“財產權”本身的詞源學來看,如果財富是社會的財富,那么一切人就應當都是平等的;而如果是平等的,一切人也就都可隨意支配社會財富——這恰恰與財產權的定義相悖。最終,“財產權”是一個自相矛盾的概念。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蒲魯東強調了自己的理論任務:“人們認為可以當做財產權基礎的根據有兩個:先占和勞動……無論人們引據的是兩者中的哪一個,我將從它那里得出無可置辯的證據,證明財產權是合乎正義的和可能的時候,它一定是以平等為必要條件的”?輥?輯?訛。
首先,“占有”妨礙財產權。蒲魯東引述了西塞羅的“戲院”比喻:戲院中的座位是公有的,每個人占有的座位被認為是他自己的,被他所占有的座位不等于“歸他所有”的座位,“這個對比消滅了所有權;并且它還意味著平等”。在蒲魯東看來,格勞秀斯與盧梭是從歷史與自然狀態(tài)的角度說明“所有權”的起源:曾經存在人類社會的一定階段,那時所有東西都是共有的,這是原始的、天然的平等關系;與之相反,特拉西與霍布斯則認為那是“不相往來的狀態(tài)”,人與人在自然層面表現為最大的不平等,而社會生活的結果則是平等,在此基礎上,契約的締結、正義的發(fā)明就是用“社會的”平等糾正“自然的”不平等。所以,無論“自然狀態(tài)”是平等的還是不平等的,“平等的占有”都被視為目的。蒲魯東在這里要強調的是:“作為事實的占有”并不構成或者創(chuàng)造“作為權利的財產權”;與之相反,先占對于所有人而言都是平等的,這也決定了“財產權”是不可能形成的。因此蒲魯東才說:“既然產生權利的原因并不存在,社會怎么會去承認一種于它本身有害的權利呢?社會在許可占有時,怎么會賦予財產權呢?法律怎么會核準這種權利的濫用呢?”?輥?輰?訛。
其次,“勞動”摧毀財產權。蒲魯東批判了將財產權視為勞動產物的“經濟學家”和“社會主義者”,因為“以勞動作為所有權基礎的學說和把占有作為它的基礎的學說一樣,無形中都包含著財富上的平等”?輥?輱?訛。其一,勞動本身沒有使自然財富私有化的固有能力。通過勞動,勞動者只是獲得了對勞動產品的所有權,而不具備對勞動資料和勞動工具的所有權。其二,勞動最終導致所有權的平等。蒲魯東指出:“凡是勞動的人都可以成為所有人:這個事實是從政治經濟學和法學公認的原理中必然推論出來的。當我說所有人時,我不是像我們那些假仁假義的經濟學家那樣,只是指他對他所得的津貼、薪金、報酬有所有權;我指的是他對他所創(chuàng)造的價值有所有權,而現在卻只有雇主可以從這個價值中得到利益?!保枯??輲?訛。這是蒲魯東從薩伊等政治經濟學家的勞動價值論推導出來的結論,然而兩者卻是相矛盾的。因為勞動者創(chuàng)造了價值,但得到的只是工資——工資只是勞動者維持每天生活的必需品;而工人所創(chuàng)造的價值則成為了資本家的財產。雇主正是通過這種方式盜竊了勞動者的產品。勞動者的“赤貧”的現象正是由此產生的。
最后,共產制、私有制與“第三種社會形式”即自由。在追溯財產權的起源的過程中,蒲魯東強調,僅僅在觀念上突出平等原則也是不充分的,還需要找到新的社會形式來替代以往的財產權。在這個意義上,蒲魯東將反對私有財產的共產主義稱為“消極的共產制”,而將政治經濟學或者財產權視為對“第一種社會形式”的反題,從而提出了自己的“第三種社會形式”。蒲魯東借用了“黑格爾的公式”來說明社會形式的歷史:“共產制——社會性的最初表現——是社會發(fā)展的第一項,即正題;與共產制相反的私有制是第二項,即反題;當我們發(fā)現第三項,即合題時,我們就可以得到所要求的解答。要知道,這個合題必然是從用反題來糾正正題的過程中產生出來的,所以必須通過最后一次對于它們兩者的特點的研究來消滅那些與社會性相抵觸的特征。兩個剩余部分的集合將給予我們人類聯合的真正形式”?輥?輳?訛。在蒲魯東看來,這種社會形式,就是建立在平等、法律、獨立性與相稱性基礎上的真正的“自由”。
三、“財產權”批判中的馬克思哲學
正如上文說述,蒲魯東批判了辯護“財產權”合法性的各種理論基礎:占有、勞動與共產主義,而在政治經濟學視域下提出了自己的“財產權”思想。馬克思正是在蒲魯東思想的啟發(fā)下,開始了自己對“私有財產”的批判性反思,并在自己的政治經濟學研究過程中不斷超越了蒲魯東理論中的若干局限性??梢哉f,在對蒲魯東“財產權”批判中,馬克思主要完成了以下三方面的理論進展。
第一,問題的轉換:“財產是盜竊”與“財產是人的勞動的異化”。在蒲魯東的分析中,作為財產基礎的“先占”與“勞動”都是無效的,“財產”本質上是一個矛盾的社會概念,因而財產所有者對財產的所謂“合法占有”可以說就是一種盜竊。蒲魯東的思想在當時法國社會主義中獨樹一幟,并為批判現代社會提供了更多的政治經濟學基礎。在蒲魯東思想的影響下,當馬克思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中已經意識到“私有財產”是國家性質的基礎,并且對政治和法律的分析需要深入市民社會內部時,蒲魯東自然地成為馬克思在理論上的重要資源。進而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直接從政治經濟學理論及其“經濟事實”出發(fā),透視了私有財產,得出“私有財產是外化勞動即工人對自然界和自身的外在關系的產物、結果和必然后果”?輥?輴?訛的結論。以勞動及其異化來界定私有財產,馬克思既秉承了斯密以來古典政治經濟學的勞動價值論的基本立場,也在批判性的維度上借鑒了蒲魯東批判勞動財產權的思路。
事實上,從“財產是盜竊”到“財產是人的勞動的異化”的轉變的根源,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給出了似乎切中要害的說明。一方面,馬克思肯定了蒲魯東從政治經濟學和財產權出發(fā)的、對現代社會的批判思路,從而將私有財產視為不平等和一切社會罪惡的根源;但是另一方面,蒲魯東雖然主張廢除財產權,但是卻以對生產資料的個人的“平等的占有”來代替財產權,這在馬克思看來,仍舊是“在國民經濟學的異化范圍內揚棄國民經濟學的異化”?輥?輵?訛,換句話說,這種對政治經濟學的批判還受到政治經濟學前提的影響;相反,只有將人的對象性活動的產物全部歸還于“社會中的人”,實現“人的對象性本質”才是對政治經濟學與私有財產的徹底的或者說超越性的批判。
第二,方法的批判:意志關系與財產關系。馬克思對蒲魯東的理解與批判,自其早年《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一直持續(xù)到晚年《資本論》及其手稿的寫作。其中,在為直接回應與反擊蒲魯東《貧困的哲學》一書而作的《哲學的貧困》中,馬克思對蒲魯東及其所代表的整個古典政治經濟學的方法論,即“政治經濟學的形而上學”進行了系統(tǒng)的清算與批判。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中,馬克思已經確立了自己理解歷史與社會結構的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方法——從生產力與交往方式的矛盾運動中理解歷史,從市民社會與上層建筑的結構分化中理解意志關系、法律關系、國家政治、意識形態(tài)等。這種方法在《哲學的貧困》中轉換為一種對政治經濟學所包含的“經濟范疇”的生產關系剖析以及對意志關系的社會基礎的辨析。正如馬克思所說:“在每個歷史時代中所有權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在完全不同的社會關系下面發(fā)展著。因此,給資產階級的財產權下定義不外是把資產階級生產的全部社會關系描述一番……要想把財產權作為一種獨立的關系、一種特殊的范疇、一種抽象的和永恒的觀念來下定義,這只能是形而上學或法學的幻想”?輥?輶?訛。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區(qū)分了兩種理解“財產權”的方法,一種是蒲魯東以及整個政治經濟學傳統(tǒng)采用的形而上學方法,即脫離了一定的社會關系、生產關系的法學解釋路徑,從而將“財產權”作為獨立的、抽象的、永恒的范疇,而這種永恒化理解的背后是對現存生產關系的非歷史的“意識形態(tài)”認識;另一種方法則是馬克思所倡導的“從抽象上升到具體”的方法:在一定的、具體的生產關系即“思維具體”中,理解財產權與社會形態(tài),進而將對“財產權”的討論放置于特定歷史階段中。
第三,方案的超越:對“自由”的不同理解。在蒲魯東與馬克思關于“超越私有財產”的未來規(guī)劃中,“自由”都占據了十分重要的位置。從馬克思寫作博士論文起,至晚年《資本論》及其手稿的寫作,“自由”思想都是其關于“人的解放”學說的核心部分。面對蒲魯東基于對政治經濟學與共產主義的雙重否定而提出的無政府主義的“自由”,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的基礎上提出了“自由人聯合體”的命題。事實上,馬克思始終將“自由“的真正實現奠基于生產力的普遍發(fā)展與世界性交往的形成,而社會形式更替的基礎是生產方式的變更。由此,馬克思認為只有聯合起來的個人才能占有生產力的總和;在無產者的占有制下,生產工具歸屬于每個個人,而財產則是歸屬于社會中的全體個人。
所以,從《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到《資本論》,一方面,馬克思在對社會的結構分析中,走出了古典政治經濟學的意識形態(tài)藩籬,對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進行了審慎的剖析。通過深入利益、財產權與價值交換領域的背后,馬克思的討論延伸到了生產領域中,揭示了資本的運行機制,并通過對剩余價值的分析揭示了資本主義剝削的秘密,說明了平等、自由、財產權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的矛盾性與虛偽性。另一方面,通過明確指認“社會經濟形態(tài)的發(fā)展可以看作是一個自然歷史過程”,馬克思在《資本論》及其手稿中提出了“三大社會形態(tài)”的理論,更好地說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特殊性和歷史趨勢。從“人的依賴關系”經過“物的依賴關系”到“自由個性全面發(fā)展”的三大社會形態(tài)進階?輥?輷?訛,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的層面闡釋了“人的自由”在歷史中的實現。
由此可見,正是在政治經濟學批判的理論視域中,馬克思完成了對“財產權”與“自由”問題的回應與解答;而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肯定性判斷與否定性超越中,馬克思最終提出了與蒲魯東完全不同的解決方案,將對“財產權”的批判與超越深深地根植于政治經濟學批判的理論邏輯之中。
A Discussion on Proudhon and Marx in the History of Property Right
Li Lin
(School of Economics,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Abstract: Based on the intellectual history origin of "property right", Proudhon's thought of "property right" is introduced; further in the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Proudhon and Marx, the paper sorts out Marx's critical reflection on the thought of "property right".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Marx has completed the response and solution to the questions of "property right" and "freedom", on the basis critique of political economics' theoretical logic.
Key words: Property Right; Proudhon; Marx; Critique of Political Economics; Theoretical Logic; Philosophical Thou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