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華
雷鳴電閃
◎王春華
農(nóng)村里5月份算是個空閑時節(jié),一大清早,丁振業(yè)的老婆孫丁香就在罵街。去年麥收過后,孫丁香家的麥茬不知被誰點燃了,村里就下通知,罰孫丁香家五百塊錢。孫丁香不服,因為她確實沒有燒自家的麥茬。
孫丁香在村委會的門口堵著了賈大麥。孫丁香雙手掐腰,姓賈的你別走!賈大麥說,燒麥茬那件事已經(jīng)重打鑼鼓另開張了,你說說,你南北找也找了,祖宗十八代你也罵了幾十板車,你還想怎樣!孫丁香說,我到死都不服!你不服你可以去上面告我??!孫丁香說,我們家上頭不是沒有人撐腰嘛!賈大麥說振業(yè)家里,大早上的,你吃什么蒜呢?孫丁香說,你女人不吃蒜嗎?難道說她不是中國人!看賈大麥撇嘴,又說,我吃蒜怎么啦?你當干部的嘴大,你管天管地還能管百姓屙屎放屁不成!話一出口,孫丁香覺得自己將自己給侮辱了,繼而說道,大蒜祛毒敗火!還治壞心眼!賈大麥說你離我遠點兒,我實在是受不了你滿嘴的蒜臭味!孫丁香說,你受不了你去死啊,北邊有錢塘江,南邊有樹林,投河上吊你隨便,用你們公家過去計劃生育的口號話說,上吊給你繩,喝藥不奪瓶!賈大麥說,你別凈扯閑篇兒,咱們說正事,你天天說你家的麥茬不是你燒的,會是走大路燒的?孫丁香說,我沒燒就是沒燒,你無憑無據(jù)罰我就是不行,不然你去調查。賈大麥說,事實明擺在那里,還調查個屁!孫丁香說,聽人說,有人看見那天晚上一個穿得破破爛爛、一臉臟兮兮的討飯老頭坐在俺家的地頭燒麥穗吃。賈大麥說,你得告訴我誰說的,我去找他對質。孫丁香的腦袋一下短路了,怎么也想不起來是誰和她說過這么一句話,她拼老命地回憶,然而就是回憶不起來。孫丁香也覺得奇怪,難道說是自己得了失憶癥,或者是自己的臆想?孫丁香眼睛憋得通紅,說反正我們家沒人點火!賈大麥獰笑,我說振業(yè)家里,你別強詞奪理了,你若能說出來誰告訴你的看見要飯的老頭在你的地頭燒麥穗吃,要不你將那個燒麥穗的老頭帶到我的面前也行,我就不罰你的款,否則的話,這個罰款,你必須得交!
當時,孫丁香也是這樣,一屁股坐到地上,放聲大哭起來,這是哪個狗娘養(yǎng)的報復使的壞??!坑我們??!因為孫丁香的大閨女過去與賈大麥的兒子搞對象,結果沒有談成,為此兩家結下了冤仇。孫丁香話中有話,賈大麥能聽不明白嗎?賈大麥說,振業(yè)家里,不管是誰報復也好誰使壞也罷,反正你家的麥田著火,你們家就得負責,你不光污染了環(huán)境,還影響了我們村以及我們鄉(xiāng)的先進。
燒麥茬事件的第二天,賈大麥就上門要罰款,孫丁香脾氣也烈,拍著胸脯,要錢沒有,老娘有命,你拿去!當過治保主任的賈大麥不怕這個,回村里找?guī)讉€民兵,不容分說,將孫丁香家圈里還沒有長成的一頭白豬給逮走了。
從那,孫丁香就走上了上訪的道路,一有空,像只無頭蒼蠅去鄉(xiāng)里,縣里、市里她也是如走平路一般。他們說,市縣信訪局的門口都被孫丁香踏得不長草了!有一次,她竟然摸到了市長家里,弄得陳鄉(xiāng)長受到了上級嚴肅的批評。這天,陳鄉(xiāng)長將孫丁香請到了鄉(xiāng)政府,說孫丁香你是我的姑奶奶行了吧,你能不能別去上訪了,你那頭豬值多少錢,我賠給你行不行!孫丁香眼睛一翻,我的豬是賈大麥逮走的,要賠也是他賠!你陳鄉(xiāng)長賠給我算是怎么回事呢?他姓賈的,不光要賠我的豬,我還要讓他給我寫檢討,貼在村委會的大門口才行。賈大麥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村主任,可是他的親弟弟賈大樹跟著縣長當秘書,陳鄉(xiāng)長不敢惹賈主任不高興,所以,孫丁香的事情就這么一直拖著,沒有結果。
事情沒有眉目,孫丁香的罵聲就一直沒有停止:你不得好死啊!你欺負我們家窮你缺大德啊!人在做天在看,趕明兒你家生孩子都沒有屁眼兒?。±咸鞝敯?,你打個雷吧,劈死那個頭頂生瘡腳底淌濃的壞種吧……
太陽平西,丁振業(yè)從自家的麥田里踩著自己的影子不緊不慢地往家走,自打麥子灌漿,丁振業(yè)沒少往麥田跑。若是哪一天不到麥田聞一聞麥子的氣息,就覺得這一天渾身沒點兒精神。
他們兩口子唯一的希望就是兒子秋收,秋收就在幾里之外的煤礦上下井。想到這里,丁振業(yè)不由抬頭望著遠處高高的井架。兒子一個月有兩千多塊錢的收入,他的錢一分都不能動,留著將來蓋新房給他結婚用。眼看著兒子秋收已經(jīng)二十二三了,也該找對象了,不過,農(nóng)村說媳婦沒有房子那是萬萬不行的。不但要建座三層小樓,還要給女方一筆彩禮。單這個彩禮錢就讓丁振業(yè)惆悵了,過去彩禮錢是萬里挑一(一萬零一塊),現(xiàn)在又漲了,要四萬一帶手機,不過,聽說最近又變了,十萬兩聽一響(一響即汽車)。前有車后有轍,農(nóng)村都是這樣,他們家怎么能例外呢!現(xiàn)如今蓋一棟三層小樓,沒有十幾萬怕是不行,現(xiàn)在家中的存款離這個目標還遠著呢。別說是十萬兩聽一響那種遙不可及的嚇死人的彩禮錢了。村里的媒婆知道丁家的實底,所以也沒有急著上門提親。丁振業(yè)也想隨兒子去礦里下井,多掙些錢,盡快將房子蓋起來。煤礦是三班倒,家里有個神經(jīng)兮兮的老婆,讓他寸步難行。
穿過后院的菜地,丁振業(yè)順手拔了幾棵嫩菠菜,他想中午和老婆下碗雞蛋面條吃。他一輩子就喜歡吃面條,天天吃頓頓吃總也吃不夠。猛然想起來家中沒有雞蛋了,就準備停一下去村里超市買一些。到了前院,剛在自來水龍頭洗著手,猛然看見有人進了自家院子。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見來人喊道,丁叔,快快快快,來接雞蛋。丁振業(yè)一瞧來人,認得,是任文化的司機小梁。一手拎著一籃子滿滿的雞蛋,臉紅得像已經(jīng)劈開雙腿準備泛蛋的雞。這是任總讓我送來的。小梁見丁振業(yè)沒有伸手接,便將籃子放在地上。丁振業(yè)這才發(fā)現(xiàn),門口不知啥時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不用說,那是任文化的坐騎。
任文化進到院子里,我說老同學,你是剛從地里回來嗎?丁振業(yè)搬一只矮凳給任文化,你怎么知道我剛從地里回來?任文化說,我在車上就看見你在河岸上走著呢!又問道,嫂子沒在家?丁振業(yè)說,可能又去外頭罵大街了。剛才我在地里都聽見了她那大嗓門。任文化指著籃子里的雞蛋,剛剛從我家雞場路過,順便給你捎些來,新鮮著呢。丁振業(yè)說,我早晨剛剛在超市買了,也挺新鮮的,所以謝謝你了,你留著自己吃吧。任文化說,我說你真的假的?丁振業(yè)說,我從不說假話。任文化說,我好心好意送來了,總不能讓我再提走吧?丁振業(yè)提起兩籃雞蛋欲送回車上。任文化說,你即便真的買了,留著以后吃唄,何必呢?司機小梁看見老板使眼色,上前來勸,丁叔,你就留下來吃吧,這是任總一片真心。任文化尷尬地一攤雙手,就是嘛!丁振業(yè)哀嘆一聲,文化,我知道你是真心,可是我平白無故總不能老吃你的東西??!任文化說,你和我還客氣什么呢?我們還是不是老同學了?俗話講,一輩同學三輩親,打碎骨頭還連著筋呢!丁振業(yè)無奈一笑。任文化說振業(yè),那天在鄉(xiāng)里開會,鄉(xiāng)里羅書記見著我專門提到你呢。見丁振業(yè)一臉疑惑,又道,你不認識鄉(xiāng)里的羅書記?丁振業(yè)調侃道,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任文化說怎么不認識你呢?他告訴我,那天你拿著鍬在莊東大路上往洼坑里填土,正好羅書記的汽車經(jīng)過那里,對你好一番贊揚,他夸你多少年義務修路不簡單,還說你這種精神值得我們大家好好學習呢!丁振業(yè)被任文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有什么好學習的呢?那條路我也天天走,修平整了,我自己走在上面也不硌腳不是!任文化說,我說,你那是過河捋胡子牽須(謙虛)呢。哪天我與村里吳書記建議建議,在全村樹你個典型。丁振業(yè)說文化你饒了我吧,我什么都不怕,最怕樹典型。任文化說道,我是認真的!丁振業(yè)向任文化揮揮手,你別在這里大侃皮了,趕快忙你的正事去吧。任文化說,今天沒事,我就是來找你拉拉呱的。我一不吃你的二不喝你的,你攆我干什么呢?丁振業(yè)說,我現(xiàn)在混得不如意,越拉越傷心。文化說,當初你要是信我的話,不但村主任干上了,你兒子的婚事也解決了,你想想,一村之長的兒子要找個媳婦,那不是媒婆涌破門嗎?丁振業(yè)嘆一口氣,人家賈大麥有他弟弟撐腰,況且選舉前他給每家每戶送了一袋白面,咱們送什么,恐怕連一個饅頭都送不起!任文化說,當時我怎么說的,我支持你,別說是一口袋白面,就是一戶送個農(nóng)用車我也能替你送得起!你有錢是你的,我怎么能拿你的錢胡亂拋撒呢?再說,競選村主任,靠送東西也不光彩,那種不要臉皮的事情我丁振業(yè)做不出來。況且,村干部要帶頭致富,我自己連溫飽都險些解決不了,我還怎么帶頭致富呢?所以說,不當也罷,我沒有那個資格!任文化說,兩年很快過去,下一屆你一定要爭取干上村主任,我告訴你,即便你不貪不占不撈,一屆干下來,準保你脫掉一窮二白的帽子。我與你講,好處多了去了!任文化扳起手指,你比如,信用社貸款,誰不貸他們得優(yōu)先貸給你;再比如買個種子化肥農(nóng)藥什么的,那些商家賒賬都會往你家送。因為什么,因為你是一村之長啊,怕誰也不會怕你?。≡僬f你家秋收娶媳婦的事,我告訴你,只要你當上了村主任,我和你說,女孩子不要彩禮甚至倒貼恐怕都愿意。丁振業(yè)苦笑,你就吹吧。任文化說,我一點兒也不是吹,現(xiàn)實情況就是這樣。不信走著瞧!
丁振業(yè)說,我給你倒杯水喝吧?任文化說,你別趕我,我也不渴。你有事忙你的,我今天就賴在這里不走了,晚上還想在你家蹭一頓飯呢!
正說著話,孫丁香挎著籃子從外面進來了。孫丁香說大兄弟來啦?任文化急忙站起身說嫂子出去了?孫丁香說,我又去罵賈大麥那個龜孫了!任文化說嫂子,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別再生氣了,假如氣出個好歹來,害得自己受罪不說,還得花錢看病。孫丁香說,我不能和他拉倒,我一天不罵他就一天睡不著覺。丁振業(yè)給任文化使眼色,意思是別提病字,免得孫丁香犯病。
孫丁香拿過來丁振業(yè)拔的菠菜蹲在地上撿,說文化兄弟,你一定幫幫我們,你說這是哪個缺心少肺的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壞種害的我們?讓我們蒙冤受屈不說,還逮走我們家一頭大白豬。文化兄弟,我那頭大白豬,再有個把月就能磅了,少說也能賣個七八百塊錢,讓那個狗日的賈大麥領人給逮走了。文化兄弟,你給我評評理,那個賈大麥,他憑什么逮俺的大白豬,他說俺家的麥茬是俺們家燒的,他有什么憑據(jù)?你說,也真是怪了,一個村里,誰家麥茬都沒事,唯獨俺家的麥茬被人給燒了。后來,的確是有人告訴我,麥茬著火的那天傍晚,有人看見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一臉臟兮兮的要飯老頭蹲在俺家的地頭燒麥穗吃,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來是誰和我說的了,我這腦子自從那天起就壞了,什么事都記不起來了,就像是屬老鼠的,撂爪就忘。偏偏那個賈大麥讓我交出看見那晚要飯燒麥穗的老頭,可我的腦子就是回憶不起來,禿子頭上虱子明擺著,那個賈大麥就是給我們家下的套,就是因為我的閨女沒有答應他家二兒子的婚事,他那個二兒子,好吃懶做還不學好,我閨女要是說給他,不是受苦受罪一輩子嗎?所以賈大麥就打擊報復,有時我就懷疑,說不定,俺家的麥茬就是那個賈大麥給點的!人在做天在看,干壞事會遭老天爺報應的,不是不報,是時候不到,時候一到,準會遭報!丁振業(yè)說,別說了,越說越多,生那個氣干什么呢!孫丁香說,一頭大白豬啊,就快好磅了呢,你不疼得慌啊?丁振業(yè)說,疼得慌有啥用,算了算了,陳鄉(xiāng)長要賠你,你又不要,怨得了誰呢?孫丁香白一眼男人,陳鄉(xiāng)長賠我算哪門子事?又不是陳鄉(xiāng)長逮走俺家的大白豬的!任文化勸,嫂子讓我說,你就別認這個死理了,你天天這么罵,別的沒有什么,咱們振業(yè)哥后年還要參加村主任競選呢,影響不好。孫丁香說,像賈大麥這樣的主任不當也罷!
任文化忽然想到了什么,說振業(yè)哥,有個好消息,今年聽說上頭嚴了。丁振業(yè)問什么嚴了?任文化說,我聽說今年上面加大了力度,說是如果再發(fā)現(xiàn)燒麥茬的,除了對燒的那家罰款之外,還對村干部進行懲處,就地免職。村里吳書記去縣黨校學習了,也就是說,只要是我們村里今年有一家燒麥茬的,賈大麥就得下臺!丁振業(yè)看到妻子孫丁香眼睛里有一道寒光一閃,心中不由一哆嗦,然后輕描淡寫地說,這算什么好消息,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誰沒事找這個鍋腔子蹲呢。
陽光一天天舒展,麥子一眨眼就到了各家各戶的院子里,新麥毫不吝嗇地將周身香氣全部散發(fā)出來,尤其是到了晚上,那香氣就像是一條蛔蟲,猛地一下鉆進你的肚子里,就那樣賴著不走了。
村里組織了兩輛皮卡小貨車,上面安裝了大喇叭,村主任親自掛帥檢查,白天一般出來得少,晚上兩輛皮卡車隔十幾分鐘就出來一趟,圍著全村巡邏,主要是查看燒麥茬的事情。
傍晚做了一鍋新麥稀飯,丁振業(yè)就沒有委屈肚皮,一連喝了兩大碗,到了晚上肚子還有些脹得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想找任文化說說,就借故出去走走。妻子孫丁香說你要出去?丁振業(yè)就隨便應一聲。隨口問道,你不去廣場看跳舞?孫丁香說,下午裝麥子腰閃了一下,不出去了。
丁振業(yè)到任文化家,哪知撲了空,他老婆說男人飯碗一推就出門了,到哪去沒有說。丁振業(yè)沒有手機,覺得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任文化老婆要給男人打電話,丁振業(yè)沒讓。
在廣場上看了幾眼跳舞的人群,丁振業(yè)就回了家。院門沒有上鎖,堂屋門也沒有上鎖,妻子孫丁香卻不在家,妻子丟三落四的經(jīng)常這樣大敞門就出去,丁振業(yè)也沒在意,反正家中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讓人偷。
身上今天干活有點兒出汗了,丁振業(yè)就想燒點熱水擦擦澡,等他灌了一壺水放在煤氣灶上,卻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機了。他想這個東西不會挪地方,家里又沒有人會吸煙,打火機怎么會不翼而飛了呢?因為家中煤氣灶的打火開關壞了,沒有打火機,燒不了水,丁振業(yè)就找出一塊硬幣,準備去村里超市買只打火機。人都到了門口,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老婆明明說不出門的,為何現(xiàn)在沒了人影呢?還有那只打火機,做飯的時候還看見在灶臺上的,怎么就找不著了呢?丁振業(yè)的腦海里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天空陰霾,高遠的天際有幾顆星星偷覷著霧氣昭昭、光禿禿的田野。藏匿在暗處新麥的馨香依然在夜風中奔跑。
沒有看見妻子的身影,丁振業(yè)不由長舒了一口氣。他沿路信步向路盡頭走去,猛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一個身影一閃,那個身影丁振業(yè)很熟悉,雖然有霧氣的遮擋,她還能認得出來。怎么是他呢,黑更半夜的,他來這兒干什么,況且他家又沒有麥地。丁振業(yè)不由喊出聲來,文化,文化是你嗎?黑影沒有回答,三蹦兩跳就不見了蹤影……
黑影消失的地方,一股煙霧升騰起來,隨著噼噼啪啪的響聲,丁振業(yè)聞到了嗆鼻的麥草味道。正當他一愣神的工夫,遠處傳來宣傳車的警報聲。不好!丁振業(yè)知道有人燒麥茬了,很有可能就是剛才那個黑影干的。這是塊是非之地,別引火燒身,所以他沒有多耽擱,撒腿就向家中跑去。
妻子孫丁香正在院子里閑坐。丁振業(yè)問她去哪兒了?孫丁香直言不諱地說道,我去找賈大麥那個混蛋了!丁振業(yè)說,你安穩(wěn)日子不過,三更半夜的又去找人家干什么呢?孫丁香有些興奮,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丁振業(yè)說,你想起來什么?孫丁香說,去年在咱家地頭燒麥穗吃的那個老頭就是賈大麥那個混蛋裝扮的!丁振業(yè)說,你別說胡話了!孫丁香說,我現(xiàn)在清楚得很,雖然賈大麥下巴上貼了小胡子,還是被我識破了,那眉毛,那眼神……丁振業(yè)不耐煩地揮著手,好了好了,你別再胡說八道了!我問你一件事,灶臺上的打火機你見了嗎?孫丁香說,剛才我燒水還用的呢。哦對了,你快去看看,水燒熱了沒有。
夜里下了一場小雨,村里一些準備種豆子點玉米的人家高興壞了。
第二天上午,村委會門前的宣傳欄里貼出一張告示,內容大概是,昨夜突然電閃雷鳴大雨傾盆,閃電將村主任家的麥茬給點燃了,許多本村村民也證實的確聽到了打雷也目睹了閃電,關于村主任家麥茬被燒一事,純屬于天火,村委會已經(jīng)寫好了材料,準備將情況如實上報給上級有關部門。
周圍看告示的人相互問,說你昨夜聽到打雷了嗎?被問的人老實回答,沒有??!這時,賈大麥從村委會出來,被問者立即又改口,可能那會兒我睡死了吧。不過我看見了閃電,那閃電好亮啊!將整個天空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責任編輯/董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