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光

俄美關系一直糾紛不斷，近期又圍繞敘利亞局勢、烏克蘭問題等多有沖突，俄羅斯網絡干擾美國總統(tǒng)大選，美國“通俄門”調查也加劇雙方矛盾。6月19日俄羅斯警告說將對敘利亞境內美國主導的國際聯(lián)盟所有戰(zhàn)機實施追蹤監(jiān)控，以回應美國戰(zhàn)機擊落一架敘利亞政府軍戰(zhàn)機。6月23日美《華盛頓郵報》又披露美國計劃向俄羅斯的基礎設施中植入“數(shù)字炸彈”，一旦美俄關系惡化可隨時引爆。一時間美俄之間情報領域的博弈呈現(xiàn)新形態(tài)。

一、美國將“數(shù)字炸彈”植入俄羅斯基礎設施系統(tǒng)

美國政府一項秘密計劃近期被《華盛頓郵報》曝光，奧巴馬執(zhí)政時批準采取一個秘密行動，授權對俄羅斯的基礎設施植入網絡武器，一旦美國發(fā)現(xiàn)自己與莫斯科的交手愈演愈烈就會“引爆”這個“數(shù)字炸彈”。

2016年8月，時任中情局長布倫南向白宮遞交一份報告：深藏在俄羅斯政府內部的消息源揭秘說俄總統(tǒng)普京直接參與網絡戰(zhàn)，目的是破壞美國大選，目的就是阻止希拉里當選，幫助特朗普。2016年12月29日，距離獲知普京計劃的四個月后奧巴馬采取了行動。列出名單，要求一些俄羅斯特工必須在72小時內離境。但實際上美國背后還有更為嚴厲、更為隱秘的舉措。這些措施包括向中情局、國安局和網絡戰(zhàn)司令部下達指令，著手從事一項長期項目，找到俄羅斯基礎設施網絡的脆弱之處。報道稱奧巴馬批準了在俄羅斯基礎設施系統(tǒng)中植入數(shù)字武器的計劃，這種武器相當于“數(shù)字炸彈”，能在與俄羅斯關系嚴重尖銳化的危急關頭發(fā)揮作用，破壞俄羅斯具有戰(zhàn)略意義的重要基礎設施網絡，這一切由美國國家安全局遠程操控且“未來隨時可以引爆”。因為對希拉里信心百倍，覺得她贏定了，所以奧巴馬雖然成立了專責小組收集俄羅斯企圖干涉美國大選的情報，還批準了“數(shù)字炸彈”計劃，但是并沒有立刻反擊，而是打算等希拉里贏得大選之后再說。誰知現(xiàn)實總是這樣詭異，特朗普打敗了希拉里。

熟悉這些措施的美國官員說，政府中的一些人擔心這些網絡武器造成的損害可能難以控制。網絡行動目前仍處于早期階段，項目研發(fā)在特朗普當選總統(tǒng)后延緩了。但這一行動經過奧巴馬簽字后已經啟動，不需要來自特朗普的進一步批準。有官員說特朗普必須簽署一份取消命令才能停止這一行動。但他們還沒有看到特朗普會這么做的跡象。

此外維基揭秘網的機密文件于2017年3月還揭秘了中情局的惡意代碼庫以及數(shù)十個被稱為“零日”的黑客工具，有了這些工具他們可以輕松侵入蘋果手機、谷歌的安卓系統(tǒng)、微軟的視窗操作系統(tǒng)甚至三星智能電視等大量流行的數(shù)碼產品，直接將人們身邊的智能裝備變成間諜工具，通過遠程操控這些數(shù)碼產品進行錄像、錄音，并悄悄將錄下的內容交給美國中情局。文件還透露，中情局擁有一個黑客軟件圖書館，其中的軟件“偷自”俄羅斯和其他一些國家，從而在攻擊時留下“假指紋”，誤導調查人員。

二、俄羅斯雙管齊下干擾美國大選

（一）俄羅斯網絡攻擊干擾美國大選

俄羅斯黑客干擾美國大選？敘利亞戰(zhàn)場上美俄正斗的如火如荼，雙方紛紛撂下狠話要將戰(zhàn)斗進行到底，如今這把火燒到了網絡戰(zhàn)場。6月7日美國官方首次點名俄政府與近期美國多個政治組織郵件泄露有直接關系。對此俄羅斯回擊這是美國的一場“政治游戲”。

美國情報部門發(fā)表報告指出普京“導演了一個包括網絡攻擊在內的復雜的計劃”，來干擾民主黨的競選進程。

2016年10月7日，在美國政府公開指責俄國干涉大選數(shù)小時之后，維基解密網站再度公布了超過2000封郵件，據(jù)稱是黑客從希拉里競選主席波德斯塔郵箱中找到的。據(jù)報道郵件中包含希拉里為華爾街公司做閉門演講的講稿內容。此前黑客Guccifer 2.0曾公布大量民主黨全國委員會（DNC）成員的郵件內容，曝光委員會內部試圖破壞民主黨總統(tǒng)參選人桑德斯的競選，最終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舒爾茨被迫辭任。Guccifer2.0還入侵民主黨國會競選委員會（DCCC）的捐款人數(shù)據(jù)系統(tǒng)。該黑客網站上還公布了疑似為克林頓家族基金會捐款人信息的數(shù)據(jù)內容，但這些數(shù)據(jù)被視為疑點頗多，目前尚未被確證。這次的聲明是美國聯(lián)邦政府首次正式指責俄國通過網絡攻擊干擾選舉。對于美國的指控，普京的新聞秘書德米特里·佩斯科夫稱是“無稽之談”。他表示每天都有許多黑客試圖攻擊普京的網站，不少攻擊還是顯示來自美國的，但俄國并不會每次都指責是美國在背后指使。

2016年12月美國總統(tǒng)大選剛剛結束一個月，奧巴馬就公開宣稱俄羅斯網絡黑客曾以多種方式干擾大選，要求情報機構就此問題提交調查報告。并將俄黑客干擾大選行動稱為“多面影響戰(zhàn)”。它的主要特點是綜合各方面力量，運用切斷、欺騙、宣傳等多種手段給俄方所不喜歡的希拉里制造不利影響。黑客活動所針對的目標包括重要的競選機構、智庫和贊助單位。民主黨國家委員會、民主黨國會競選委員會、希拉里競選團隊資深成員的個人電子郵件賬戶等都遭受了黑客入侵，大量敏感信息被竊取和披露。與之相比共和黨競選機構雖也遭受了俄方黑客入侵，但其中對特朗普不利的信息并未被披露出來。作為網絡世界的頭號強國，美國向來是用網絡工具影響他國內政的高手，如今竟成為“受害者”，當然不能善罷甘休。12月29日奧巴馬簽署了對俄進行制裁的總統(tǒng)行政令，對象包括俄聯(lián)邦情報總局（GRU）、聯(lián)邦安全局（FSB）和為他們提供支持的3家公司，另外還有兩處領館被關閉，35名俄羅斯外交官被驅逐出境。

2017年1月8日美國候任總統(tǒng)特朗普團隊首次承認，俄羅斯黑客曾經入侵并干擾美國大選，并表示將采取應對措施。特朗普此前一直拒絕“俄羅斯黑客干擾美國大選”或是“俄羅斯黑客幫助特朗普贏得總統(tǒng)寶座”的類似言論。

（二）俄羅斯間諜干預美國大選

據(jù)一名美國情報官員披露，在2016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期間，兩位俄羅斯外交官被發(fā)現(xiàn)在沙漠的中心地帶徘徊。有趣的是這兩人流連的位置似乎都是有地下光纖電纜運行的區(qū)域。這一趨勢導致情報官員們得出結論說，克里姆林宮正在發(fā)動一場沉默的攻勢，試圖繪制美國的電信基礎設施地圖，或許正在為一個試圖破壞這種基礎設施的機會做準備?！坝幸话氲臅r間，我們永遠不會跟他們發(fā)生面對面的對峙。我們認為他們可能正在繪制我們的基礎設施地圖?！彪S著美國傳媒對于唐納德·特朗普的競選團隊工作人員是否與克里姆林宮存在勾結的問題陷于近乎癡迷的關注，美國的情報官員稱莫斯科間諜的“地面戰(zhàn)”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大和無所顧忌。

這一問題日益引起情報界的關注，包括聯(lián)邦調查局。在忽視俄羅斯威脅長達十年之后，美國因為莫斯科的選舉操縱而陷入窘境?，F(xiàn)在官員們正在手忙腳亂的試圖弄清楚如何遏制一個復雜的情報網絡，而在多年的忽略之后，這一網絡在美國國內已經得到顯著加強。這是情報界人盡皆知的秘密之一：俄羅斯的攻勢經常落入一個復雜的法律監(jiān)管灰色地帶。例如在沙漠游蕩的俄羅斯外交官或許違反了某些旅行規(guī)定但卻未必是非法的。而在過去大多數(shù)美國的情報官員都能夠講述偶遇俄羅斯情報特工的故事，通常是在夜間作為游說者、外交官或商人活動，出現(xiàn)在華盛頓熱門的享樂場所和活動中。

因為俄羅斯外交官反復違反旅行規(guī)定而深感沮喪的議員們在2016年的情報授權法案中加入了一項規(guī)定，要求俄羅斯外交官如果計劃到距離自己所駐位置超過50英里的地方旅行需要向國務院報備，此外還將要求聯(lián)邦調查局核實該次旅行。

在一場關系重大的總統(tǒng)選舉的背景下，奧巴馬政府在2016年11月8日前幾周的遲疑態(tài)度仍然令情報界的很多人感到疑惑不解。有人猜測迫切想要在敘利亞達成一項和平協(xié)議的國務卿約翰·克里要求白宮保持沉默。有人指責其是因為政府擔心會引發(fā)一場網絡戰(zhàn)，還有人則認為這是因為對于俄羅斯威脅的一種廣義的低估。然而與這一切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克里姆林宮在本國國內卻沒有表現(xiàn)出類似的遲疑和猶豫，其也沒有表示出愿意遵守美國傾向于奉行的“紳士”間諜規(guī)則，這種做法有時甚至令其自身的間諜組織也感到懊惱。

一起廣為人知的事件至今仍然令華盛頓的官員感到焦慮和憂心。2016年6月在一名美國外交官返回駐莫斯科大使館的時候，俄羅斯聯(lián)邦安全局的一名警衛(wèi)突然離開自己的崗哨襲擊了他。一段監(jiān)控視頻顯示這名警衛(wèi)揪住了這名外交官并且將其摔倒在地，之后后者吃力的拖著身軀狼狽逃入美國大使館的安全位置。據(jù)媒體證實這名美國外交官事實上是中央情報局的一名官員，他在這起事件發(fā)生之前做了某種不可能完成的事——他在莫斯科行動時甩掉了跟在身后的“尾巴”。憤怒的俄羅斯人派出了一名這位美國外交官不認識的聯(lián)邦安全局警衛(wèi)候在大使館外面等著他回來。結果這位中情局官員被毆打得非常嚴重，他立即飛離這個國家尋求緊急治療。正是這些事件讓美國人感到深深的擔憂和沮喪。間諜界“潛規(guī)則”對于克里姆林宮來說毫無意義。

三、美俄博弈進入網絡與地緣結合的新時代

如今特朗普為了撇清和俄羅斯的關系，慢慢走上了美國政客的傳統(tǒng)老路。6月2日到現(xiàn)在，美俄軍機和軍艦光是在波羅的海區(qū)域的互相“挑釁”已經有數(shù)十次了。

受“俄羅斯干預大選”事件影響，卡巴斯基實驗室在美備受壓力。2017年6月27日晚，聯(lián)邦調查局特工在美國多座城市搜查數(shù)名卡巴斯基員工的住所，而且沒有出示搜查令。6月28日美國國會參議院軍事委員會通過一份法案，旨在禁止軍方使用俄羅斯網絡安全公司卡巴斯基實驗室的產品，因為這家企業(yè)“可能易受俄羅斯政府影響”。民主黨籍參議員讓娜·沙欣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國會與總統(tǒng)唐納德·特朗普領導的政府已經達成共識：要保護美國關鍵基礎設施、特別是與國家安全息息相關的電腦系統(tǒng)，卡巴斯基的產品“不可靠”。這項法案將交由參議院和眾議院全體會議表決，再由特朗普簽字才能生效。美國情報界長期懷疑卡巴斯基實驗室及其領導層與俄羅斯政界關系匪淺。這種可疑關系始于2012年，當時這家網絡安全企業(yè)領導層進行大洗牌，引進的一些高級管理人員與俄羅斯三大情報機構有關聯(lián)。

美俄博弈進入網絡安全與地緣政治深度結合的新時代。隨著網絡空間日益緊密地與人類日常生活融合在一起，引人矚目的網絡安全事件也越來越多。但這次美俄圍繞黑客干擾大選事件的斗法，依然具有無可比擬的重要影響。互聯(lián)網的發(fā)展和廣泛應用曾一度讓不少人認為，當前以民族國家為主體的國際秩序將出現(xiàn)重大變革，政府的作用將不斷降低，由各類網民自愿組成的互聯(lián)網虛擬社團將擁有跨越傳統(tǒng)邊界的權利，以更為現(xiàn)代化的方式監(jiān)管社會。但實際上美國政府迅速地自我改進，越來越嫻熟地參與甚至主導網絡行動，以求達成地緣政治目標。雖然美國就俄黑客干擾大選事件給出的證據(jù)并不充分，但美俄兩個大國的三位總統(tǒng)都直接卷入這場紛爭，已經令人觸目驚心。換言之，網絡時代的到來，不僅沒有讓地緣政治成為歷史，反而為地緣政治競爭提供了更加行之有效的新工具。◆

（作者單位：國防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