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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毛·信

2017-10-17 21:48十三少
今古傳奇·武俠版 2017年9期
關(guān)鍵詞:管事小石老實

十三少,男,在校大學(xué)生,愛好讀書寫作打游戲。平凡人生,放手去追。

酒館里人來人往,大家都在喝酒劃拳,沒人注意到酒館里什么時候多出來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那老人一副說書先生的模樣,身邊的小女孩稚氣未脫,一老一少倒也尋常普通得很。

小孩搖晃著腦袋上的沖天辮,拍手叫道:“爺爺,我想聽故事?!?/p>

說書先生摸著小孩的后腦勺,慈愛地笑道:“你想聽什么故事呀?”

小孩想了想,道:“我想聽十二生肖的故事?!?/p>

一聽到“十二生肖”這四個字,酒館里正在喝酒劃拳的大漢們都扭頭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孩,大家不知道小孩口中說的十二生肖是神話故事,還是江湖中如日中天的那個十二生肖。

說書先生道:“十二生肖?你說的可是天支老人手下的那十二位徒弟?”

小孩點(diǎn)點(diǎn)頭。

說書先生沉吟道:“既然今年是雞年,我們就說說酉雞的故事吧?!?/p>

小孩道:“公雞打鳴,據(jù)說雞是十二生肖里最守信用的那個?!?/p>

說書先生點(diǎn)點(diǎn)頭道:“今天我們就說一個關(guān)于一封信的故事?!?/p>

兩人周圍不知何時圍滿了人,有人叫來小二給說書先生上了一碗酒。

說書先生喝了口酒,道:“楊漣楊大人的故事你有沒有聽過?”

小孩道:“是那個‘正宮闈,劾魏閹的楊大人嗎?”

說書先生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小孩道:“我只聽說楊大人一生清廉忠義,不屈權(quán)貴,卻不知楊大人和酉雞有什么關(guān)系?!?/p>

說書先生嘆了口氣,道:“當(dāng)時楊大人已經(jīng)被魏忠賢那閹狗用大鐵釘頂入頭部,害死了。只不過這件事卻和他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

小孩道:“什么關(guān)系?”

說書先生道:“據(jù)傳楊大人在獄中被嚴(yán)刑拷打,他憑著堅韌的毅力,寧死不屈,暗地里咬破手指寫了兩封信。一封被監(jiān)獄看守搜查了出來,那看守本是準(zhǔn)備邀功,但看完整封信的內(nèi)容之后,他也被楊大人的氣節(jié)所感動,悄悄地把信帶回家,對妻子說,‘有朝一日,閹黨倒臺,冤獄得反,我一定會將這封血書公之于天下?!?/p>

周圍的人都拍手稱贊這監(jiān)獄看守識大體。

小孩問道:“那另一封信呢?”

說書先生向遠(yuǎn)方凝視半晌,道:“另一封信寫完后交給了與他同時入獄的顧大章,輾轉(zhuǎn)了好幾個地方,直到顧大章被審。一個神秘的燕大俠將顧大章從詔獄中提到刑部大堂審問,顧大章原為刑部官員,在刑部公審有望逃脫一死,這本是燕大俠的打算,可顧大章同意這個做法卻完全是為了公開楊漣的這封信?!?/p>

眾人又是一陣喝彩。

說書先生續(xù)道:“可是這時魏忠賢卻得到密報,知曉了這封信的藏處,秘密地派出東廠的人想要奪回這封信。”

(一)

清晨,天空中浮著一層薄薄的霧靄,木葉間蓄滿了晶瑩的露珠。

小石無家可歸,也無淚可流。他是個孤兒。沒人知道他是從哪里來的,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就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小石,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小石。

小石還在睡覺,潮濕的露水已浸濕了他身上僅有的薄衫,他蜷縮在墻角瑟瑟發(fā)抖??伤哪樕线€帶著笑,甜蜜的笑,像是小孩子躲在角落里偷吃糖果的那種笑,他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可是再甜美的夢也總有醒來的時候,小石醒了,他說不清自己是被清晨的寒露沁醒的,還是被腹中的饑餓攪醒的。

他雖然醒了,臉上的笑容卻沒有消退半分,他撐起身子,用力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就像是剛從富貴人家的大紅軟床上睡醒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輕微地轉(zhuǎn)動著發(fā)僵的脖頸,肌肉拉扯的疼痛使他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但他還是保持著微笑。

同樣是活著,微笑豈非比沮喪更讓人愉快?

他的笑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他一無所有,但至少他還擁有一個可以選擇心情的權(quán)利;他貧窮,但卻比大多數(shù)人都富裕得多,他擁有別人沒有的快樂。

但是今天小石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要做一件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從地上爬起來,撣掉衣服上的灰塵,昂起頭負(fù)手向前走去。

小石愉快地走在路上,像是已經(jīng)想通了,就算想不通又能怎樣?坐在地上抱頭痛哭嗎?小石笑了笑,腰桿挺得更直了。

人生豈非總要做些自己不愿做的事情?這才是生命的價值。

去往張老實家的路很近,小石卻走了很久,他雖然精神飽滿,肚子卻是空的,幾天沒吃飯了,換作是其他人,還能站起來就不錯了。

小石很瘦,很矮,雖然已經(jīng)十二歲,卻只有普通孩子九歲的身高。他努力挺直的脊梁走路時還是佝僂著,干癟的皮膚緊緊地包著骨頭,像是已到了古稀之年的垂垂老人。

這并不能怪他,其他人若是經(jīng)歷過他的生活,現(xiàn)在能活著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張老實家大門敞開,張老實是個老實人,一輩子不偷不搶,家里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他家的大門從來不關(guān)。門口放著一個大箱子,上面寫著兩個大大的字“募捐”。小石不識字,但他知道這個箱子的用處,這是用來給張老實的女兒治病的。張老實的女兒已經(jīng)病了半個多月了,張老實幾乎花光了他大半輩子的積蓄,眼看著女兒的病越來越重,張老實只能拉下臉皮在門口放一個募捐箱,希望街坊鄰里可以救濟(jì)一下。

小石躲在張老實家門口,有些躊躇,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已經(jīng)消耗在走來的路上了,即使他再不明事理,也知道這是張老實女兒的救命錢,是不應(yīng)該偷的。小石的心里打起退堂鼓來,肚子卻“咕?!苯辛艘宦?,他摸了摸肚皮,這些日子他只能靠喝井水充饑,肚子里灌滿了水,翻來覆去地難受,再不吃一點(diǎn)食物他可能真的要餓死在街頭了。

我只拿一串銅錢,小石悄悄地對自己說,只要能撐過今天我一定可以找到吃的,到時候再拿來還給張老伯。

想到吃的,小石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朝著募捐箱走去。晨曦已漸漸地驅(qū)散了霧靄,這條街上已有人出來走動的跡象,小石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募捐箱的后面,募捐箱的后門敞開著,就像張老實家的大門一樣。endprint

或許張老實從來沒想過有人會來偷錢吧,小石一想到張老實那副敦厚老實的模樣,伸出的手猶豫起來。

突然一聲雞鳴從張老實家里傳出,小石打了個激靈,一把抓起一串銅錢消失在冷清的街道上。

募捐箱的后門輕輕搖晃了幾下,底板上留下一個烏黑的小手印。

(二)

太陽已從東方探出腦袋,不知為何大街上依舊冷冷清清的,沒人出來走動。

這時,街道上馳來三十六匹健馬,馬蹄踏在青石板上,如密語敲窗,戰(zhàn)鼓擂鳴。

當(dāng)先一管事頭戴圓帽,腳著皂靴,身穿褐衫,余人頭戴尖帽,腳著白皮靴,穿褐色衣服。一行人一個個全都精壯彪悍、身手矯捷。

三十六匹馬同時停在張老實家門口,管事從懷中拿出地圖指著上面的紅點(diǎn),對旁邊一領(lǐng)班問道:“是這里嗎?”

領(lǐng)班應(yīng)道:“是,大人?!?/p>

管事點(diǎn)點(diǎn)頭,細(xì)聲道:“走,進(jìn)去瞧瞧?!?/p>

話音剛落,管事已帶頭躍過張老實家低矮的院墻,輕飄飄地落在院子里。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廚房還冒著煙,給整個院子添了幾分生氣。

張老實端著一碗藥湯匆匆忙忙地從廚房走出來,院子里突然擠滿的人令他吃了一驚,湯碗“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湯藥盡數(shù)潑在地板。

張老實顧不上管地上的湯藥,垂著頭走過去,哈著腰問道:“幾位官爺這是要干什么?”

管事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小老頭,問道:“你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張老實應(yīng)道:“小的正是?!?/p>

管事道:“你在這兒住多久了?!?/p>

張老實嘿嘿一笑,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他笑道:“小老兒也記不得了,從小就住這里,約摸著有六七十個年頭了吧?!?/p>

管事盯著張老實,良久,又問:“屋里有人病了?”

張老實嘆道:“是小女,前些日子染了風(fēng)寒,一直臥床不起,小老兒正要喂她喝藥呢。”

管事招招手,細(xì)聲道:“看看去?!?/p>

張老實擋在前面,大聲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前面一干事用力一推就把張老實推翻在地,張老實倒在地上,一邊呻吟,一邊大叫。一行人卻不管不顧走到門口,一字排開,管事掩嘴笑了笑,往屋內(nèi)走去。

簡陋的房屋里只有一張桌子、兩張凳子和一張床,右邊是里屋,一老婆婆正伏在床前給女兒掖被子。

屋內(nèi)光線昏暗,管事帶著六個領(lǐng)班向里屋走去,張老實想要跟進(jìn)來,被攔在門外。老婆婆像是此時才察覺到外面的動靜,轉(zhuǎn)過頭看著屋里進(jìn)來的一群陌生男子,有些不知所措。

管事走到床前,問道:“床上是你女兒?”

老婆婆垂頭答道:“是,大人?!?/p>

管事道:“她怎么了?”

老婆婆悲痛地道:“前陣子小女偶感風(fēng)寒,本以為沒什么大事,不曾想竟是越病越重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臥床半個多月了,眼看著一點(diǎn)起色都沒有,這可怎么辦吶!”

管事露出神秘的微笑,道:“風(fēng)寒嗎,正好我學(xué)過一些醫(yī)術(shù),或許可以為她治好?!?/p>

老婆婆像是被管事的話嚇呆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管事微笑著掀起被子一角,喃喃道:“怎么裹得這么嚴(yán)實?”

被子只掀開一角,管事的動作突然停下來,就連呼吸都好像已停止。一條潔白豐盈的大腿從被子里露出來,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還是美得令人窒息,遮掩在被子內(nèi)的軀體就更引人遐想了。

老婆婆在他背后露出了陰毒的笑容,她的雙手突然從袖子里伸出,分別擊向管事身后兩個領(lǐng)班的眼睛,與此同時,床上的那條腿突然踢向管事的下顎。

就在白嫩的玉足將要擊中管事的下顎時,那管事好似笑了笑,右手在玉腿內(nèi)側(cè)的曲泉穴上輕輕一點(diǎn),女人的整條腿已無力地垂下。

老婆婆的鷹爪已將要擊碎兩個領(lǐng)班的四只眼睛,只覺得大椎穴一陣疼痛,腦袋眩暈,一下子癱軟在地上,鮮血從老婆婆扭曲的五官中汩汩而下。

管事面無表情地盯著床上的人,輕輕拂去左肘處的灰塵,道:“現(xiàn)在總該讓我瞧一瞧你的臉了吧。”

棉被輕輕地掀開,露出一張秀氣的瓜子臉,女人眉頭微蹙,臉上夾帶著一絲痛楚,嘆道:“我實在想不通。”

管事得意地笑道:“想不通什么?”

女人翻身坐起,用棉被遮擋住前胸,卻露出潔白如玉的香肩,屋內(nèi)平添了幾分春色。她懂得怎樣展示自己誘人的地方。她伸手揉了揉膝蓋,道:“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看到玉體橫陳都難免會分神,我實在想不通你怎么會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

管事陰沉著臉,冷聲道:“你很快就會想通了?!?/p>

女人展顏一笑道:“你這么一說我好像真的想通了。你之所以沒反應(yīng),是不是因為你不算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管事陰鷙地盯著她,道:“你的話太多了,我只問你那封信在哪?”

女人眨眨眼,抿嘴笑道:“聽說東廠的管事雖然一部分是從錦衣衛(wèi)里調(diào)過來的,但還有一大部分卻是真正的太監(jiān)?!?/p>

管事冷冷地盯著女人,許久又笑了笑,道:“你激怒我實在是不明智,你無非是想讓我直接把你殺了,免受皮肉之苦?!彼樕珴u漸變冷,揮了揮手,“把那老頭帶進(jìn)來?!?/p>

張老實垂著頭,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拖進(jìn)來,血跡從他的腳下蜿蜒到屋外,他的手因痛苦而攥著,卻怎么也攥不緊。他的手指已經(jīng)被削掉了大半,傷口處插著幾根像竹簽一樣的東西,右腿已經(jīng)被打折,小腿與大腿之間只靠著一絲皮肉連接著。他雖然受了這么多痛苦,卻還是清醒著,他若是能暈過去,一切反而沒有那么痛苦了??墒菛|廠的人有兩百三十一種法子能讓你清醒著。

女人看著匍匐在管事腳下的張老實,再也笑不出來了,顫聲道:“你……你想怎么樣?”

管事俯身捏起女人精致的小臉,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微笑道:“我只想讓你知道,東廠想要一個人三更死,他決不能活到五更,東廠若是想讓一個人活到明天,他也決不會死在今天。”管事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用力捏著女人的下巴,看著女人因痛苦而皺起的秀眉,心里一陣暢快,“所以,那封信到底在哪?”endprint

女人顫巍巍地道:“在……在……”

張老實猛然抬起頭,怒道:“不能說!死也不能說!”他不抬頭還好,一抬頭女人反而更害怕了,她的臉就好像被重錘擊碎了一樣扭曲著,說話時血沫子帶著幾顆斷牙從嘴巴里噴出來。

管事一腳踢在張老實的臉上,張老實翻了幾個滾,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管事挑起女人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淫穢地笑道:“你,說還是不說?”

管事從屋子里走出來時,太陽已經(jīng)直直地懸掛在上空,女人雖然說出了藏信之所,管事卻也沒輕易地放過她,他終于讓她知道即使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算是真正的男人,卻也能做出一些連真正的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春天的陽光像情人的手溫柔地?fù)崦蟮兀苁碌男那橐蚕袷潜磺槿藫崦^一樣,變得溫和起來。他領(lǐng)著一群人走到張老實家門口的募捐箱前站定,他知道在方才那種情況下女人是絕對不會說假話的,就算你問她有過幾個情人,她也會老老實實地回答。

管事微笑著俯下身,他的笑容突然僵在臉上。

募捐箱的后門敞開著,箱內(nèi)空無一物,管事只覺得心里一陣怒火上涌,正準(zhǔn)備回屋再次拷問女人,他的眼睛突然定格在募捐箱的底部。一個烏黑的小手印赫然浮現(xiàn)在底板上。

(三)

小石小跑著消失在街道的一頭,一直跑到包子鋪前面才停下來。他氣喘吁吁地捂著胸口,靠在墻上,只覺得心驚肉跳。

口袋里叮當(dāng)作響的銅錢提醒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覺得有些慚愧,他在街頭流浪,扒過垃圾堆,乞討過,甚至還為了地上一個臟饅頭跟別的乞丐打過架,但是他從來沒有偷過任何東西。

直到今天,他餓了幾天的身子實在撐不下去了,他才決定去偷竊。希望張老伯不會怪我吧,小石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是張老伯怎么可能不怪我呢?說不定他為他女兒抓藥剛好差這點(diǎn)錢呢?小石的內(nèi)心忐忑不安。

最后,他捏了捏口袋里的銅錢,對自己說,今天早上吃完包子有力氣了趕緊去找個活兒干,等過兩天賺到錢,還張老伯兩串銅錢,到時候張老伯一定不會怪我的。

口袋里似乎還裝著別的什么東西,小石沒有在意。他又挺起他干癟的胸膛,朝著包子鋪?zhàn)呷ィ粋€老乞丐蜷縮在包子鋪一旁艷羨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他一定像我一樣餓了好久了吧。小石從老乞丐旁邊走過,買了兩個包子,又悄悄地走回來,坐在老乞丐的旁邊。

“吃嗎?”小石把一個包子遞到老乞丐面前,笑道,“趁熱吃了吧?!?/p>

老乞丐毫不客氣地奪過小石手中的包子,三口兩口地吞咽下去,回過頭又眼巴巴地望著小石另一只手中的包子。

小石嘆了口氣,把手中的包子掰成兩半,遞給老乞丐。老乞丐接過來,似是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啃著手中的包子。

小石對老乞丐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然后低下頭慢慢地咀嚼著手中的包子。他吃得很慢,仿佛要把里面的精華全部吸收。直到嘴巴里的包子被他嚼得爛碎,他才小心地吞咽下去??墒前雮€包子還是很快就吃完了,小石嘆了口氣,耷拉著腦袋,愁眉苦臉地蹲在地上,想著怎么攬活。

突然間,他又想起了剛剛口袋里的東西,伸手往口袋里摸去,接著他的臉色變得煞白,他像是摸到了一張銀票,難道是方才不小心拿走了募捐箱里的銀票?一張銀票可是要抵得上好多銅錢的,他從來沒想過要去拿里面的銀票,只想拿一串銅錢用來買包子。

小石顫抖著把口袋里的東西掏出來,仔細(xì)一看,這才松了口氣。他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銀票,卻也能認(rèn)出手中拿著的是一封信,而不是銀票。

只不過這封信是哪里來的呢?小石想不通,也沒有繼續(xù)往下想,看到手中拿的不是銀票,他舒心地笑了,至于這封來歷不明的信是怎么到他手上的,他并沒有在意。

若是旁人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定會以為他是個傻子,竟然有人希望自己懷里揣的不是銀票,別人還巴不得自己家里的所有紙張都是銀票呢。

可小石就是小石,不是其他任何人,所以他的想法也和別人不同。他雖然偷了張老實的銅錢,但他已決定過兩天加倍還給張老實,若是偷了銀票就不同了,他并沒有能力償還,那等于斷了張老實女兒的生路。

小石笑了笑,把手中的信揉成一團(tuán),卻沒注意到旁邊的老乞丐早已變了臉色。就在小石準(zhǔn)備把手中的信扔出去的時候,老乞丐伸手扯了扯小石的衣袖,神色凝重地道:“孩子,能不能讓我看看你手中的信?”

小石滿不在乎地把信交給老乞丐,笑道:“老頭,想不到你竟然還識字呢?!?/p>

老乞丐也不搭話,只是悶頭看著手中的信,小石似也看出這封信有些不對勁,凝神看著老乞丐。只見老乞丐的臉色愈發(fā)凝重,就在小石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老乞丐終于把信上的內(nèi)容看完了。

老乞丐扭頭向四周張望了一下,這才拉著小石,沉聲道:“孩子,你過來?!?/p>

小石好奇地湊過腦袋,老乞丐在他耳邊悄聲說著什么。小石的臉色一會兒變得驚奇,一會兒又變得興奮,一會兒又顯得凝重,不住地點(diǎn)頭。

良久之后,小石縮回腦袋,悄聲道:“大叔,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老乞丐點(diǎn)了點(diǎn)頭,沉聲道:“這件事一旦讓別人知道就會有殺身之禍?!闭f著比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小石點(diǎn)頭道:“我一定會按大叔說的去做?!?/p>

“記住,千萬不要回頭?!崩掀蜇膽阎刑统鲆桓纂u毛遞給小石,道:“一旦遇到危險,你就在附近的城鎮(zhèn)里找到四寶文玩店,把這個交給店里的老板,問他‘有沒有這種金毛筆,記住問的話一個字都不能錯?!?/p>

小石應(yīng)道:“嗯,我記住了?!闭f著舉起右手。

老乞丐愕然道:“你這是干什么?”

小石神色認(rèn)真地道:“我聽說書先生說江湖上的英雄好漢凡是做了約定的都要擊掌為信,做不到的就再也沒臉在江湖上混了?!?/p>

老乞丐看著小石稚氣的臉上滿是認(rèn)真的神色,也舉起右手,兩人用力擊掌,齊聲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眅ndprint

(四)

管事坐在內(nèi)衙的客房里,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在黃花梨木做成的椅子上。

院外一人急匆匆地沖進(jìn)來,跪在管事面前,道:“報告大人,小孩的來歷、去向都已查明?!?/p>

“說。”

“小石,十三歲又三個月,無父無母,常年在南環(huán)街流浪,大約今早辰初時刻有人見他從張老實家的方向匆忙地跑到街西的劉記包子鋪,買了兩個包子,之后跑出城外就再也沒人見過他了。”

敲擊聲停了下來,管事道:“去劉記包子鋪?!?/p>

日已偏西,包子鋪里只剩下伙計還在忙碌,老乞丐還在鋪前的墻根坐著,伙計走過來扔給老乞丐兩個剩包子,俯身擦拭著桌子。

包子鋪角落的兩個桌子上不知何時多出六個人,伙計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走過來賠笑道:“客官,本店要打烊了?!?/p>

一個領(lǐng)班掏出一錠銀子扔給伙計,道:“別廢話,我們大人問什么你就答什么,知道嗎?”

伙計端詳著手中的銀子,眼睛都直了,連連點(diǎn)頭。

管事輕輕地敲著桌子,道:“上午可有這么一個孩子來過?”

領(lǐng)班把手中的畫像遞給伙計,伙計仔細(xì)看了幾眼,急忙應(yīng)道:“這不是街上的那個小乞丐小石嗎?”

管事瞇著眼笑道:“你認(rèn)識他?”

伙計點(diǎn)頭道:“整條街上的人幾乎都認(rèn)識他,只不過平時沒人注意他罷了?!?/p>

管事道:“那小孩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舉動?”

伙計想了想,道:“他今天早上過來買了兩個包子,然后就坐在門口和那個乞丐一起吃了,也沒什么特別的舉動?!被镉嬕慌哪X門,叫道,“對了,之后他們兩個好像還湊在一起看什么東西?!?/p>

管事眼珠子一轉(zhuǎn),笑著提醒道:“是不是一張紙?”

伙計道:“得,大人這么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還真是一張紙?!?/p>

管事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掏出一錠銀子,厲聲道:“今天的事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否則小心我要你的狗命。”

伙計接過銀子,嘴巴都笑開了花,不停地點(diǎn)頭道:“曉得,曉得?!?/p>

幾個人跟著管事走出包子鋪,管事吩咐道:“你們?nèi)齻€去通知鷹組的人,讓他們盯緊那個小孩,那封信很可能就在他手里,把他去過的所有地方都搜一遍,一定要把那封信找到?!?/p>

三個干事領(lǐng)命,翻身上馬,健馬長嘶,三匹馬眨眼間就要沖出街道,馬上的人突地跳起來倒在地上,三匹馬已消失在街道盡頭。

三根白色的雞毛直直地插進(jìn)三個干事的脖頸里,鮮血這時才順著傷口流淌在地上。管事瞪著老乞丐,一字一字地道:“你不是趙大東?!?/p>

老乞丐斜靠在墻根,似是對周圍的一切都毫無察覺。

管事續(xù)道:“趙大東,丐幫外圍子弟,兩個月前在長江沿岸被人暗殺,尸體被投入長江,這樁案子做得可謂是毫無痕跡,可是再天衣無縫的事情,東廠也能找出個蛛絲馬跡?!?/p>

老乞丐雙目無神地望著管事,像是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管事笑了笑,又道:“張老實不是張老實,趙大東不是趙大東,只怕這家店的店家和伙計也不是真正的店家和伙計吧?!?/p>

老乞丐嘿嘿一笑,從地上爬起來,甩掉身上的灰塵,道:“果然還是瞞不過東廠的人,不過李大人最后一句話卻是說錯了。”

李管事道:“哦?”

老乞丐道:“這店家和伙計在這里已經(jīng)開了二十年的店了,只不過他們兩個在二十多年前就加入了我們?!?/p>

李管事皺眉道:“你們?”

老乞丐道:“我們,就是一群專門對付你們這些貪官污吏的人?!?/p>

李管事陰惻惻地笑道:“你現(xiàn)在怕是自身難保吧?!痹捯魟偮洌宽敽蛧鷫ι嫌侄嗔怂膫€領(lǐng)班、十六個干事。

老乞丐大笑道:“東廠還真是看得起我們,竟然準(zhǔn)備這么周全?!?/p>

李管事道:“你也知道這件事有多重要,魏大人的命令,只許成功不許失敗?!?/p>

(五)

小石實在是得意極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說書先生口中的那些大俠,聰明機(jī)智,威風(fēng)凜凜。

他為了防止別人跟蹤,出城以后又從護(hù)城林里繞了回來,在城鎮(zhèn)里繞了一大圈,幾乎走遍了城鎮(zhèn)的每一個角落。

他并沒有想到這樣反而更容易被人注意,他只覺得這是一個大俠防止壞人追蹤必備的本領(lǐng),說書先生不都是這樣說的嗎?

小石從城西轉(zhuǎn)出城門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黑了,他用兜里的銅錢又買了幾個饅頭留作過夜,他要去一個新的城鎮(zhèn),他在這里生活了十多年從沒去過別的地方,他現(xiàn)在只覺得又新奇又興奮。

好在他并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那張信紙已被他仔細(xì)地疊起來揣在兜里。

這是一條通往鄉(xiāng)間的小道,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空中漂浮著幾點(diǎn)綠油油的鬼火。小石走了一陣子后,方才的新奇興奮早已拋到了九霄云外,寂靜山岡中的每一絲聲響都在撩撥著他的神經(jīng)。

小石顫抖著,他也分不清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

又走了一段路,小石才發(fā)現(xiàn)這里似乎是一片亂墳崗,是埋葬死人的地方!

小石已忍不住想要狂奔回去了,可是一摸到懷中的那封信,他的心又安定了下來。

大俠是不怕這點(diǎn)磨難的,小石一邊走一邊給自己打氣,只要走過這一段路就好了,也不知道大叔怎么樣了。

夜色無聲地籠罩著這片大地,包子鋪靜悄悄的,只聽得到一群人的喘息聲。

李管事喘息道:“沒想到你這條老公雞還真有兩下子?!?/p>

老乞丐也不搭話,只是坐在地上呼呼地喘氣。房頂上的八個人卻已經(jīng)休息夠了,又打成一團(tuán),只聽見兵戈交織的聲音響作一片。

小石走了很久,還是沒有走出亂墳崗,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原本的一腔熱血已幾乎被山崗間的野風(fēng)凍成了冰渣子。

他哆嗦著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用說書先生口中的那些大俠們的故事給自己打氣,嘴里念叨著:“卻說秦王世民自滅化及之后,居于西府,廣納賢良,重用謀士......”endprint

“?!钡囊宦暎桓咨碾u毛打在一領(lǐng)班的劍脊上,劍尖在店家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店家驚出一身冷汗,手中的雁翎刀反手劈在領(lǐng)事的肩上,領(lǐng)事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店家百忙之中朝著老乞丐拱了拱手,道:“多謝?!?/p>

李管事盯著老乞丐的右手,原本夾在兩指之間的雞毛已經(jīng)不見了,李管事嘆道:“看來你已經(jīng)休息好了。”

老乞丐道:“你呢?”

李管事起身,冷聲道:“來吧?!?/p>

老乞丐手中又多了一根雞毛,揮手向李管事的面門攻去。李管事左手持匕首迎上老乞丐迎面而來的雞毛,右手自胸前擊出,連消帶打,將老乞丐的攻勢盡數(shù)化去,陰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真正的信應(yīng)該在你這里吧?”

老乞丐沉默著還了兩招,才道:“你就這么篤定?”

李管事道:“我查了那個小孩的底細(xì),他很清白,而且又不懂一點(diǎn)武功。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會放心交給一個不懂武功的孩子呢?所以那小孩只是個幌子,真正的信一定還在你這里!”

李管事躲過一根疾射而來的雞毛,續(xù)道:“況且,如果信真的在那個小孩那里的話,你現(xiàn)在一定拼了命也要拖住我,可你卻只想著如何脫身?!?/p>

老乞丐加快了攻勢,兩手中的雞毛以太極兩儀劍法向李管事攻去,口中卻道:“或許,我只不過是故意讓你以為真的信在我這里才沒有拼命的?!?/p>

李管事悠然道:“沒用的,就算信在那小孩那里也沒用的?!?/p>

老乞丐道:“哦?”

李管事急促地笑了笑,道:“他跑不掉的,不管他有沒有拿那封信,東廠的人都不會放過他的?!?/p>

月色暗淡,為整片山岡平添了幾分恐怖的氛圍。

小石已經(jīng)從“秦王北邙山射獵”想到“秦叔寶洛陽大戰(zhàn)”,平日里這些令他聽了熱血沸騰的故事被他自己念出來后反倒沒有了那種效果。他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冷,路越走越長,怎么也走不完。

“桀桀桀”,一陣可怖的笑聲從后方傳來,小石頭皮一陣發(fā)麻,雙腿幾近癱軟。

只聽后面一道似男似女,又非男非女的聲音陰惻惻地笑道:“哪來的小朋友打擾我老人家睡覺啊?”

聲音像是從腳下的土墳里傳來的,小石嚇得魂都要飛了,“啊”的一聲大叫著朝前面拼命狂奔。

他根本沒有看到前面有什么東西,一頭就撞了上去,像是撞在了鐵塊上一樣,又冷又硬。小石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個披頭散發(fā)的長發(fā)鬼。月光投射下,小石只看到半張慘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在齜牙咧嘴地笑。

鮮紅的血液流淌了一地,滿大街都是血腥味。伙計已倒下,他背上挨了十三刀,胸前被插了七劍。他雖然倒下,那些令他倒下的人卻也付出了代價,那真是沉重的代價!

店家半跪在房頂?shù)耐咂?,怒視著面前的三個領(lǐng)班,其他人都已喪生在他的刀下,可他也無力再斗了。

老乞丐無暇他顧,一邊打一邊退,口中卻道:“其實你也不確定那封信究竟在誰那里,你剛剛所說的話只不過是想擾亂我的心,打亂我的招式?!?/p>

李管事陰柔地笑了笑。

老乞丐道:“可是就算你真的抓到我又能怎樣?那封信你還是得不到的。”

李管事眨了眨眼,道:“你放心,你說什么我都不會信的,那個小孩自有人去對付,這些都不勞你費(fèi)心,你只要乖乖地跟我走就好了?!?/p>

老乞丐退到墻角瞪大眼睛看著李管事。

李管事張狂地大笑道:“不管是乞丐還是小孩,都逃不掉的,所有和魏大人作對的人都只有一個結(jié)局。”

他的聲音已凝結(jié)到了冰點(diǎn),冷冷地道:“死!”

長發(fā)鬼還在桀桀地笑個不停,小石癱軟在地上幾乎要昏過去了,可是他的手指一觸碰到懷中的那封信,慌亂的心就奇異地穩(wěn)定下來,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安撫著他,他當(dāng)然不會明白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小石站起來,努力讓自己的聲音穩(wěn)定而清晰,他一字一字地道:“你嚇不倒我的,我不怕你,你是人,不是鬼?!?/p>

長發(fā)鬼顫聲道:“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人比鬼更可怕嗎?”

小石大聲道:“那你也只是個半人半鬼見不得人的東西!”

長發(fā)鬼盯著小石,陰笑道:“我不是東西,但我現(xiàn)在卻想要你身上的東西?!?/p>

小石攥緊了懷中的信,不安地道:“你想要什么,我沒有?!?/p>

長發(fā)鬼又是一陣尖笑,道:“小鬼,你真可愛,我還沒說要什么呢,你就說沒有,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小石后退兩步想要設(shè)法逃跑。

長發(fā)鬼打了個哈欠,道:“小鬼,不和你玩了,今天等你也等得夠累的了,既然你不給,我就自己取了?!?/p>

小石只覺得眼前一花,手腕像是被敲了一下,懷中的信已經(jīng)不見了。

他咬了咬嘴唇,握緊拳頭,擺了個長拳的起手式,叫道:“你出手吧,我不怕你?!?/p>

長發(fā)鬼一腳把小石踢翻在地,嗤笑道:“聽說書聽多了吧?!?/p>

小石躺在地上呻吟著,全身都要散架似的,他還記得他和大叔的承諾,他用盡全力想要奪回那封信。

黑暗中多了一粒鬼火,長發(fā)鬼借著一絲幽光慢慢地把信展開,只見信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信是假的,誰信誰是王八蛋!

尾聲

酒館內(nèi)靜悄悄的,大家都沉浸在說書先生的故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說書先生已經(jīng)許久沒有說話了,直到小孩出聲詢問,眾人才反應(yīng)過來。

小孩問道:“爺爺怎么不講了?小石怎樣了?老乞丐死了沒?那封信究竟在哪?”

說書先生寵溺地摸著小孩的腦袋,笑道:“爺爺已經(jīng)講完了?!?/p>

小孩道:“可是結(jié)局是什么?”

說書先生道:“結(jié)局就是沒有結(jié)局,人世間的事情瞬息萬變,只要還活著就還有希望,就沒有結(jié)局。人這一生最終的結(jié)局豈非都是一死,可誰又能說死亡不是另一種生活的開端呢?你又何必執(zhí)著于結(jié)局呢?”

小孩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懂非懂。

旁邊的大漢卻已等不及了,朝著說書先生面前扔了幾個銅板,嚷道:“少啰唆,講故事就是講故事,哪有沒有結(jié)局的故事。老頭兒,錢已經(jīng)給你了,別磨磨蹭蹭了,快講?!眅ndprint

說書先生苦笑著喝下碗中的最后一口酒,緩緩道:“如果非要一個結(jié)局的話,結(jié)局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小石是被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吵醒的,他醒來就看到一個人正靠在懸崖邊的一個大石頭上喝酒。

小石跳起來,叫道:“這是哪兒?那封信呢?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那個長發(fā)鬼呢?”

那人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才道:“你一下子問這么多我怎么回答得上來。我一個一個慢慢告訴你吧。這里是你住的城鎮(zhèn)旁邊的山頂,你已經(jīng)睡了一天了,那個長發(fā)鬼找不到你就走了?!?/p>

小石急忙問道:“那封信呢?你有沒有把它搶回來?”

那人眨眨眼,故意問道:“什么信?”

小石急了,大聲道:“就是那封要送往京城的信,你沒拿回來?”

那人搖頭笑道:“當(dāng)時你進(jìn)了四寶文玩店,說了那句話,我就知道是酉雞讓你來的,金毛筆代表著情況危急,我摁下機(jī)關(guān)后我們就掉了下去,至于上面發(fā)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p>

小石哭喪著臉道:“完了,完了,我把信丟了,我以后沒法在江湖上混了。”

那人“撲哧”一笑,劇烈地咳嗽幾下,顯然是被酒嗆到了。他拍了拍小石,笑道:“放心,真正的信早就被送走了。”

小石瞪著眼道:“真正的信?難道我手里拿的是假的?”

那人點(diǎn)點(diǎn)頭道:“你和酉雞手中的信都是假的,目的就是為了吸引李管事的注意,拖延時間,好讓真正的信送往京城。”

小石嘟著嘴,不滿地道:“那他為什么連我也一起騙了?”

那人道:“他不是騙你,他是怕你被東廠的人抓到后,不小心說漏了?!?/p>

小石漲紅了臉,辯解道:“我才不會呢。”

那人似笑非笑地盯著小石道:“不只是你,張老實他們一家、包子鋪的店家和伙計都以為自己守護(hù)的是真的信。只有我和酉雞知道真正的信在哪?!?/p>

小石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不滿地道:“你們這些在江湖上混的,居然連自己的人都騙。”

那人嘆道:“不是我們有意想要欺騙他們,只不過敵人太強(qiáng)大,太狡猾,我們不得不這么做?!?/p>

小石道:“那他們還那么拼命?”

那人正色道:“信雖然不在他們手上,但他們心中卻有信?!?/p>

小石道:“心中有信?”

那人點(diǎn)點(diǎn)頭,道:“他們心中始終堅守著自己的信仰,這也是我們這個組織存在的意義。信仰、信用、信義,這是組織里每一個人都要遵守的。不過這次若不是你,從不失約的酉雞只怕真的要失約了?!?/p>

小石好奇地道:“哦?”

那人道:“東廠早就得到消息那封信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們一直派人嚴(yán)密監(jiān)視著這片地帶,所有的一切都在東廠的掌控之中。酉雞本來的任務(wù)是把那封信放在募捐箱里,再由張老實把信帶到下一個地方?!?/p>

小石道:“募捐箱?”

那人道:“募捐箱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它的真正用途是用來放信的。東廠早就懷疑張老實了,只不過你的出現(xiàn)打亂了東廠的視線,他們不確定真正的信是在你身上還是在酉雞身上。其實你身上的那封信是酉雞放進(jìn)你口袋的,你去偷錢的時候酉雞就在旁邊?!?/p>

小石面紅耳赤,故意不理睬這人的話,只是問道:“所以大叔就趁那段時間偷偷地把信轉(zhuǎn)移走了?所以我和大叔只不過是為了拖延?xùn)|廠人的時間?”

那人神秘地笑道:“其實就連東廠的人也不知道,包子鋪里其實還有個老板娘,只不過那個老板娘又老又丑,所以就一直呆在后院從來沒出現(xiàn)過?!?/p>

小石奇道:“那老板娘是誰?”

那人指著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正是在下?!?/p>

小石瞪大眼睛盯著那人看了好一會兒,然后蹲在地上,捂著肚子大笑,“你明明是個男的?!?/p>

那人得意地笑道:“這就叫做,假做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p>

小石忽又皺眉道:“大叔呢?東廠的人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吧?!?/p>

那人道:“你放心,李管事絕對抓不住酉雞。他一直試圖用言語撩撥酉雞的神經(jīng),找出酉雞的破綻。他根本不知道我們早就把信送走了,他以為自己抓到了酉雞的破綻,其實那只不過是酉雞故意露出的?!?/p>

小石接著道:“所以,一旦李管事開始相信大叔的表演時,他就已經(jīng)死了?!?/p>

那人戲謔道:“你總該知道酉雞的演技并不差?!?/p>

小石的嘴巴又不滿地嘟了起來。末了,如釋重負(fù)般笑出了聲,洪亮得好似破曉的初啼。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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