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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罕河人

2017-10-25 18:31董春寶
少年文藝 2017年9期
關鍵詞:灰灰黃沙二叔

董春寶

1

“大駱,再去問問,看路對不對?!绷懔阈切堑拇迓渖⒙湓谝煌麩o際的原野上,房屋間的距離很遙遠,路人很少。好不容易看見一個人,二叔讓我去問路。

“大叔,打聽一下,去老罕河這么走對嗎?”我急急忙忙地跑了過去。

“對,就一直往前走?!?/p>

“大叔,還有多遠?”

“不遠了,繼續(xù)往前走吧?!?/p>

“大叔再問一下,這是你的羊嗎?這羊是我們撿來的?!?/p>

大叔走近了我們趕的羊群,搖搖頭說:“不是?!?/p>

“好漂亮的羊群??!一定能賣個好價錢?!贝笫逵终f。

“你知道是誰的嗎?”

“不知道。”大叔又搖搖頭。

這樣,按路人們的指點,我和二叔趕著羊群,邊打聽去老罕河的道路,邊尋找羊群的主人。

我們往前走著。

“二叔,你看,到了!”幾天后的早晨,我和二叔爬到一個高高的沙丘上,向遠處眺望。我的眼睛頓時一亮,幽藍的老罕河深深地嵌入碧綠的原野上——彎彎曲曲曲曲彎彎,時窄時寬,時寬時窄,泛著清幽的光,就像神話中的仙女隨意甩下的飄帶,向遠方延伸而去,悠然地流向遠方。

看到老罕河意味著快到家了——順著老罕河往下一直走,就是我們的家。

“到了!”遠遠地看到了老罕河,我高興地說。

“看來晚上就可以到老罕河了?!倍逋h處說。

“還要一天啊?”我驚訝地說,當然也有熱盼的心情。我熱烈地盼望著盡快來到老罕河邊。

“是。看著近,還遠呢。‘望河跑斷牧人腿?!倍逭f。

“望河跑斷牧人腿”,真是如此,就像追逐希望,看似很近卻異常遙遠,同希望一樣,老罕河盡管遙遠,卻吸引著我們,也吸引著羊群。我們越過一個沙丘,又越過一個沙丘;穿過一個村莊,又穿過一個村莊;走過一片樹林,又走過一片樹林……

我們繼續(xù)走著。

紫紅的落日像熟透的橘子懸浮在云霞之間的時候,我們終于站在老罕河的河灘邊上。我向天空望去,天空殷紅而高遠,一半紅一半白的塊塊云朵變幻著形狀,從遙遠的東方的地平線涌來,閃了一下淡紅色的影子,瞬間又扎去遙遠的西方,也許它們累了,像太陽一樣休息去了;我又向老罕河那邊望去,老罕河金波粼粼,像誰撒了一層金屑。微微的河風徐徐吹來,齊腰深的野草被推倒,微風過后又重新站立,形成了跌宕起伏的草浪,“沙沙”地涌向我們,最后終止在我們的腳下。隨后,甘甜、苦澀、醇厚而略帶魚腥味的氣息撲面而來,沁入了我們的鼻腔。

羊們可不在意這些,“呼啦”一下,它們像脫韁的野馬奔進了河灘地,瞬間淹沒在齊腰深的野草中。野草被風壓倒后,才勉強看到它們的脊梁。“風吹草低見牛羊”,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

“二叔,羊!”我驚訝地喊二叔。

“就讓它們好好地吃吧?!倍逭f,“它們很多天沒有吃到青青的野草了。”

“走,到河邊去。”二叔說。

我和二叔穿行在河灘上。濕潤的河灘上,長滿了蘆葦茅草澤瀉麥冬……紅的紫的黃的各色野花點綴在它們之間?!皣W啦啦——嘩啦啦——”野草在相互碰撞。“撲棱棱——撲棱棱——”野鳥被驚起。

我們來到河邊看著,靜靜流動的清澈見底的河水泛著暗紅的光和習習的河風吹皺起的淡淡的波紋,一片片枯葉隨著水流慢慢漂去,扎在河里的枯枝,泛著黑光,被洗得干干凈凈。一群小魚,長條形的,搖著身子,舔了幾下河底的一片枯葉,又吞一口河底的泥沙,之后使勁甩了一下尾巴,逆水而去。

我倆貓下腰,蹲在河邊,伸出雙手,捧一捧清涼的河水,抹在臉上,頓覺渾身透亮無比,好爽!好爽!河水洗去了我們臉上的塵沙,也洗去了勞累。

“真甜?!蔽遗跻慌跛秃攘艘豢?,甘甜而醇厚的味道,沁滿了我的脾胃。

“二叔,咱的羊也不知道在哪里?”我問二叔。我看著河灘上時隱時現(xiàn)的羊群,又想起了我們的羊群。我又要哭。

“精神點兒,別垂頭喪氣的?!倍暹呄茨樳呎f,“早變成僵尸了。別惦記它們了,命保住都不錯了?!倍逵謩裎?。

“可也是?!蔽艺f,“可——”我還想問二叔點兒什么。

“可什么?羊沒了就沒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是正常的事,你精神起來就好,回去好好念書就是了?!蔽疫€想再問二叔點兒什么,可他不允許我再往下問。

“二叔,你看!”我邊抖落手上的水珠邊回頭看羊群,大喊二叔。

“看什么?”二叔猛地回過頭。

“二叔,你快看???”我急切地喊二叔。

2

爸爸病了很長時間,干不了活。快開學了,可我的學費還沒有著落。

“爸爸,我不想念書了。”這個假期,我總對爸爸說。

“為什么?”

“不為什么,就是覺得念書沒啥意思?!?/p>

“那怎么行?!?/p>

“那?”

“是不是考慮學費的事?”爸爸皺了皺眉頭說,“這不用你考慮,你安心念書就好?!?/p>

其實爸爸比我還著急。

“小駱要開學了吧?”幾天前的一個晚上,二叔來到我家問爸爸。

“嗯?!卑职置嬗须y色地說,“可——”

“大哥,沒事,小駱的學費你不用愁,你就專心養(yǎng)病好了。”

“有別的掙錢道嗎?”爸爸問二叔。

“老本行?!倍逭f,“我看販羊還是挺掙錢的。”

“二叔我也跟你去?!弊詮陌职植×撕螅业膶W費都是二叔給拿,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就說。

“不行!”爸爸和二叔異口同聲地對我說。

“怎么不行?”我問他倆。

“還沒到你掙錢的時候?!卑职趾投逵之惪谕暤貙ξ艺f。

……

“好,大哥,你休息吧,我明天就去。”二叔臨走時對爸爸說。endprint

“二叔,我也跟你去?!倍宄鲩T時,我攆上二叔說。

“你去?”二叔瞪著眼睛對我說,“不行,你去的話,你爸爸更上火。”

3

販羊,得到北方的科爾沁草原。那里水草肥美,牛羊成群,獨特的環(huán)境養(yǎng)育了獨特的牛羊,尤其是羊肉更與眾不同,那里的羊肉鮮嫩可口,是上等的食品和補品。販羊就是在草原上低價收購,趕到我們這里高價賣出。

弄好了,會掙上一大筆,弄不好,那就不好說了,可能血本全無,甚至把命搭上。原因是到科爾沁大草原販羊必須穿越那片沙漠——葛爾穆。葛爾穆是那片沙漠的名字,我不知道它名字的由來,只聽說那里曾是古時候罪犯的流放地。葛爾穆里漫漫黃沙,黃沙漫漫。春天刮西南風,秋天刮東北風。春季西南風把黃沙推到東北,秋季東北風把黃沙送還給西南。當?shù)厝藗冇羞@樣幾句歌謠:

黃沙黃,黃沙瘋,

坨子一年兩次風,

一次大風六個月,

正月初一沙揭棚。

那里環(huán)境更是瞬息萬變,今天是沙坑,一場大風掃過,明天早上就可能成為沙崗,隨時都可能掩埋里面的生靈。沙丘、沙坑互相變換著。葛爾穆里根本就沒有成形的路,也不能修公路。人們曾經(jīng)修過多次路,可一場沙暴蕩過之后,修成的路就被黃沙掩埋得無影無蹤,看不到任何痕跡。所以人們進出葛爾穆的交通工具還一直極其原始——雙腿。

寬寬的葛爾穆像固體的河流橫臥在那里。

販羊很冒險。

“二叔,等等我。”我大了,不能總讓二叔為我操心,我要跟他一起販羊。第二天早上,二叔已經(jīng)走出很遠,我攆上了二叔。

“干什么?有事嗎?”二叔問我。

“我也跟你去販羊?!?/p>

“你爸爸讓嗎?”

“我沒跟他說去販羊,說學校有事,去學校一趟?!?/p>

“到學校有事?”二叔說,“你怎么撒謊啊?”

“這不是撒謊,這叫先斬后奏?!?/p>

“好小子,行行行!跟你爸似的?!倍迮牧伺奈业募绨蛘f,“走。”

我樂呵呵地跟著二叔往北方去了。

4

我們回來了。幾天前,我們趕著羊群走在葛爾穆。

平靜時,葛爾穆的景色很美。天空上棉花團一樣的大塊兒云朵變幻著形狀,向遠方飄去。這里的小路(其實不是路,只是我們走的路徑)時而寬闊明朗,時而又狹窄擁擠;時而筆直悠遠,時而又扭曲盤旋,時而婉轉細長……總讓人感覺虛無縹緲,有界限而沒有邊緣。我們面前時而閃現(xiàn)一片片四棱形的問荊,時而閃現(xiàn)一簇簇刺人的沙拐棗,時而閃現(xiàn)一團團隨微風擺動的沙蓬,還有燦若晚霞火一樣的歐李稞子……再有就是蹦來蹦去的野鼠,歪著光滑脖子閃著透明眼睛看看我們的沙蛇,還有時而飛起時而落下的沙百靈……高空還有幾只大鳥,它們一直在悠然地跟著我們。

太美了,美極了。

我開始唱歌——

清清的老罕河河水啊

是我甜甜的乳汁

翠綠的草原啊

是我嬉鬧的地方

胭紅的霞光啊

是爐膛里的火焰

輕輕的霧氣啊

是涌動的炊煙

茫茫的高山那邊啊

有我無限的向往

……

唱著唱著,我覺得我徹底融入了葛爾穆,變成了葛爾穆一粒晶瑩的坨沙。

唱著唱著我不唱了。此時,我們站在一個高高的沙丘上,看到了遠方的樹木像一團團綠色的霧,呈現(xiàn)在那里,還依稀可見裊裊的炊煙慢慢融化在高空的白云里。是它們打斷了我的歌聲。綠色!綠色!綠色代表我們快走出葛爾穆了。

“二叔??炜?,到了!”我高興地對二叔說。

“是快了,不過別高興得太早?!倍咫S口就說出了這句順口溜,“望見一點綠,還有一二里?!?/p>

“要出葛爾穆,人要雞叨米!”二叔又補了一句。

“不就一二里地了嗎?”

“你理解錯了?!倍逭f,“它的意思是關鍵時候要貓腰走路,向沙漠低頭?!?/p>

說話間,天氣變得異樣悶熱,我們周圍熱浪翻騰,就像一鍋沸水。我們像被燜在蒸籠里,喘不過氣來。羊群熱得把頭使勁扎在一起,恨不得搞鴕鳥戰(zhàn)術一頭鉆進沙子里。

“這么熱,可別……好像要出事?!倍搴軕n郁。

“出事?出什么事?”我問。

“嗯,好像。啊,你不知道?!倍暹豆玖艘痪?,“鬼地方?!?/p>

“啾——啾——”成群的野鳥哀鳴著,沒有目標地亂飛?!爸āā币笆蠡呕艔垙埖厮奶幪由ⅰ!吧场獓W啦啦——”“沙——嘩啦啦——”沙蓬抖動,歐李稞子抖動,沙拐棗抖動……一切都在抖動。

“不好!大沙暴!”二叔大叫一聲。

“人要雞叨米?!闭嫦穸逭f的那樣,沙暴來了!

還沒等我緩過神來,數(shù)丈高遮天蔽日的滾滾黃沙排山倒海般從天際間向我們涌動過來?!班АА薄班枥锱纠病保潮┎恢缽哪睦锞韥淼目葜∪~,揚滿了天空。太陽開始像個燒餅,掛在天上,瞬間就被黃沙吞沒了。天空頓時暗淡無光,昏黃一片。

“沙—沙—”“嗷—嗷—”“咩—咩—”“哞—哞—”葛爾穆像瘋狂的野馬,又像憤怒的公牛。

“二——叔!羊,羊——”黃沙把我的話嗆了回去。我勉強睜開眼睛看著漸漸被卷向沙凹里的羊群,對二叔喊。

“快回來,你不要命了!”說話間,我要去攆羊群,二叔一把把我拽了回來。

“不要分開,抱住水和干糧,要頂風跑,跟住我?!倍遄е遥辉僬f話。

我回頭再看羊群時,“唰啦啦——唰啦啦——”一股股黃沙正像瓢潑一樣填埋著羊群。

“快跑!背好水和干糧!”二叔使勁拽我。

“還看?快跑!”二叔又使勁拽我。當我再回頭時,掩埋羊群的地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高高的沙丘。endprint

沙暴越來越大,我們周圍像一鍋煮滿黃沙的沸水?!班枥锱纠病?,沙子打在臉上,針扎一樣。沙子迷住了我的眼睛,塞滿我的耳朵,堵住了我的嘴。二叔一手拽著我,一手擋在額頭。我倆貓腰弓背,迎著沙暴,往前跑著。說是跑,其實也不過就像在沼澤地里跋涉——前腿剛剛邁出,后腿就被刮來的黃沙掩埋了膝蓋。

“快!快!”二叔拽著我喊。

“要出葛爾穆,人要雞叨米!”我們一步一步一磕頭地“跑”著。

跑著跑著,忽然我眼前一黑……

等我醒來時,我躺在平靜的沙丘上,二叔坐在我身邊。他臉色灰白,干枯的嘴唇裂成許多橘子瓣,裂縫間滲著殷紅的血絲。二叔默默地看著我。

我晃晃腦袋,抖落一下頭發(fā)里的沙子,舔了舔嘴唇,覺得扎心的疼。

“二叔——”我吐出嘴里沙子,撲在二叔的懷里,哭了。

“大駱,別哭,別哭?!倍灞е?,邊撲棱撲棱我頭上的沙子,邊勸我。

羊!我的羊!我的羊啊!

我抬頭看著遠遠飄去的大塊云朵,低頭看著晶瑩的沙粒,又看看無邊無際波浪般起伏的金色沙丘,怎么也不敢想,綿羊般的葛爾穆,怎么會這樣???

“大駱,別哭了,吃口東西吧?!倍逭f。

“二叔,我們這是在哪里?。俊倍鍙谋丑锬贸龈杉Z和水。我倆吃著,喝著。我問二叔。

“我也不知道?!?/p>

“迷路了?”

“是?!?/p>

……

5

“咩——咩——”我和二叔向河灘望去。有個人正在河灘上追打著羊群。他已經(jīng)把羊群圈在了一起,看樣子,他要把羊群趕走。

“二叔,你看!有人抓羊!”我又喊了一聲二叔。

“二叔,二叔!”

“住手,不許趕羊!”我們跑到他的跟前,大喝一聲。

“這是我丟的羊,怎么不能趕?”那人停下鞭子,語氣很生硬,還陰沉著臉。

“你的?”

“你說是你的?憑什么?”二叔問。

“我知道這群羊的特征。”那人說, “這群羊一共有三十只,全是公羊,其中有五只黑頭羊,五只黑尾巴羊,其余全是白羊。”

“啪?!蹦侨怂懥吮拮优み^頭剛要趕走羊群。

“慢著?!倍蹇此谅臉幼訑r住了他,說,“看來這羊群確是你的。不過你不問問我們是怎么撿來的嗎?老罕河人可不這樣?!?/p>

“嗯?”那人覺得理虧,面容由尷尬變得和藹,“這——兄弟,對不起了。”

6

我們面對面坐在一起。

“兄弟,你們是怎么撿來的?”那人語氣溫和地問我倆。

“好,你聽我說——”

二叔說——

迷路后,我們沒有目標地往前走著。幾天后,我和二叔在遠遠近近的沙丘上,看見了稀稀落落的飛蓬、拐棗、問荊,還有零零星星的馬蘭花。

“大駱?!倍鍢泛呛堑亟形摇?/p>

“嗯?”一路上,二叔很少說話,一直很沉悶,樂呵呵的二叔讓我很驚訝。

“傻小子,發(fā)什么愣,不是告訴過你嗎,綠色,代表走出葛爾穆了。我們走出葛爾穆了,往后就是一馬平川了?!倍鍘缀醮蠛?,沉悶的心情得到了徹底的釋放。

“二叔,可咱的羊?”我哭了起來。

“精神點兒,別垂頭喪氣的?!倍逋?,“早讓狼吃了。別惦記它們了,命保住就不錯了?!倍逵謩裎?。

“可也是?!蔽艺f,“可——”我還想問二叔點兒什么。

“可什么——羊丟了就丟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這是很正常的事,你精神起來就好?!蔽疫€想問二叔點兒什么,可他背過頭去,不再回答我。二叔的目的是讓我平靜心態(tài)。

其實他的心里更不好受,只不過不能掉淚而已。

……

“二叔,你看!”我忽然大喊二叔。

“看什么?”二叔。

“咩——咩——”在我們的對面?zhèn)鱽硌虻慕新?。不一會兒,一群白云朵一樣的羊群向我們跑來?/p>

“羊!羊!二叔,咱的羊回來了!”我眼睛一亮,奔向羊群??傻浇耙豢矗臎隽?。哪是我們的羊群,根本不是。

哪里來的羊群?葛爾穆的邊緣怎么會有羊群?牧人不會到這里放牧的。我們環(huán)顧四周。近處沒人,遠處也沒有人。

“有人嗎?”我和二叔喊。

沒有人,只有回響在葛爾穆邊緣的回聲,沒有人的回答。

“有人嗎?誰的羊?”繼續(xù)喊。

“嗥——嗥——”我們剛想再喊,可停了下來。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狼的叫聲。

“不好!”二叔大喊起來,“有人沒有?沒有人,我們可要把羊趕走了?!?/p>

“大駱,趕羊?!倍逭f。

“那不是偷嗎?”

“我也這么想,唉!也許羊的主人……總比喂狼好。趕著,走,快?!庇谑牵液投遐s上了這群羊。

我們趕上羊群時,狼叫聲遠去了,漸漸消失在葛爾穆里。

……

“大叔,問一下,這是你的羊嗎?這是我們撿到的羊。”

大叔走近我們趕的羊群,他搖搖頭,說:“不是?!?/p>

“好漂亮的羊群??!一定能賣個好價錢?!贝笫逵终f。

“那你知道是誰的嗎?”

“不知道。”大叔又搖搖頭。

“老爺爺,問一下,這是你的羊嗎?這是我們撿到的羊?!?/p>

老爺爺走近我們趕的羊群,搖搖頭,說:“不是?!?/p>

“好漂亮的羊群?。∫欢苜u個好價錢。”老爺爺又說。

“你知道是誰的嗎?”

“不知道?!崩蠣敔斢謸u搖頭。

……

“這樣,我們趕著這群撿來的羊,一路走來。”二叔長嘆一聲。

7

“你的羊怎么丟的?”二叔問那人。endprint

“唉——說來話長?。 蹦侨藝@了口氣,說,“好吧,我跟你們講一下吧。”

“說來奇怪。”他無奈地說,“幾天前——”那人喉結動了動,咽了一口唾沫,講了起來——

他也是個販羊人。幾天前,他和他的同伴趕著羊群走進了葛爾穆。

一路上,他倆看著販來的羊,心里美滋滋的,總是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歡樂。

這天,他倆說說笑笑地走在葛爾穆深處。走著走著,葛爾穆忽然晃動起來,他們的身子也隨即晃動起來,險些摔倒。

“不好!好厲害的沙暴。”他們往遠處看去。遠處一個幾摟粗的巨型沙柱直立在葛爾穆里,還一下一下地往高空躥去。它邊扭曲邊旋轉膨脹邊向遠方爬行,不一會兒,沙柱的頂端極速張開,張成一個巨大的漏斗,旋轉扭曲膨脹爬行,爬行扭曲盤旋膨脹……直到再不能承載沉重的黃沙,一斜歪,傾倒了,緊接著黃沙流淌出去,潑水一樣?!稗Z隆隆——”激起漫天煙塵。這遠沒結束,一陣颶風忽然掃了過去,頓時,遠方黃沙蔽日,籠罩了葛爾穆的遠方?!吧忱怖病薄稗Z隆隆——”各種嘈雜的聲音混合在一起,那里像奔騰的馬群,又像廝殺的戰(zhàn)場。

“快跑!”他倆趕著羊群向沙暴的反方向跑去。

好險。

他們遠離了沙暴,把羊圈在一起,站在一片平靜沙崗上,看著煙塵滾滾的遠方。

他們躲過了沙暴,但他們沒躲過狼群。

“嗥——嗥——”正當他們慶幸沙暴沒向他們襲來時,對面沙丘那邊隱隱約約傳來狼的叫聲。

“嗥——嗥——”狼叫聲越來越清晰,瞬間,狼群越過沙丘,向他們撲來。

“不好!狼!”他倆驚呆了。

還沒等他倆醒過神來。狼群已攜帶著滾滾黃沙沖到他們面前。

“咩——咩——”羊慘叫著。

一匹狼截住了他,另一匹狼截住了他的同伴,其余的狼迅速向羊群包抄過去,它們把羊緊緊地圈在一起。狼羊共同卷起漫天黃沙。等穩(wěn)住羊群之后,幾匹狼沖進羊群,開始抓羊。它們不是咬斷羊的喉嚨,掏出羊的內(nèi)臟,而是咬住羊的一只耳朵,目的是讓羊跟著它走。這樣,被叼住的羊由于疼痛就順從地走出羊群,但狼不是隨意牽出一只,而是專把他的羊挑出來,圈到一邊,再由兩匹狼看著,不讓它們亂跑。

不一會兒,狼就把他的三十只羊全部挑選出來。之后,狼趕著他的羊伴著滾滾沙塵,消失在葛爾穆深處。

“唉——我的羊就是這樣丟的。”那人長嘆一聲說。

8

夕陽落下,夜色迷蒙,很冷。老罕河的風吹來了,更冷。我們?nèi)计鹆梭艋?。篝火“噼噼啪啪”地響著,映著我們的臉。我們的臉被照得通紅,渾身暖洋洋的。

“你怎么找到了這里的?”看熊熊的篝火,二叔問那人。

“我是順著羊蹄印找到這里的?!蹦侨苏f。

“頭狼長的什么樣?”二叔突然問那人。

“白尾巴尖兒!”

“白尾巴尖兒,一定是它?!倍逡惑@。

“什么白尾巴尖兒?”我問二叔。

“這和你爸爸有關?!倍蹇粗艺f。

“怎么,和我爸爸有關?”我納悶地問。

“是?!倍逭f。

二叔給我們講起了爸爸的故事——

多年前的一天,爸爸忽然得病。本地醫(yī)生說,看來很嚴重,要馬上去城里。事不宜遲,二叔牽上我家的小毛驢灰灰往城里趕去。這樣,二叔牽著灰灰,爸爸騎在灰灰身上,他們上路了。去城里要越過那片茫茫的坨子。那天傍晚,他們走進了茫茫的坨子。

“踢踏踢踏踢踢踏踏,踢踏踢踏踢踢踏踏——”灰灰的腳步聲。

“突——突——”灰灰打著響鼻。

“叮當叮當叮叮當當——,叮當叮當叮叮當當——”灰灰脖子上的銅鈴聲。

他們越過一個坨崗,又越過一個坨崗,再越過一個坨崗……夕陽由亮麗潤朗逐漸變得鮮紅起來,紅的像血,整個坨子彌漫起金色的光。不一會兒,夕陽拖著沉重的步伐漸漸地下沉,最后佇立在坨子遠端的一個坨崗上,有兩朵云彩在夕陽里來回浮動。

“突——突——”灰灰突然停住了腳步,它打著響鼻,四處張望,最后灰灰向夕陽里那兩朵云彩張望。

“突——突——”望著望著,灰灰的整個身體哆嗦起來。

狼!狼!

夕陽中那兩朵浮動的云彩是兩只沙原狼,一只老狼,一只小狼?!班弧弧蹦侵焕仙吃钦谄鄳K地向天嚎叫。

“哥哥!你別再管了,治病要緊!”二叔要制止爸爸。爸爸就愿意救護動物,并且成功救過很多動物。

“不管怎行?快!快牽灰灰!”爸爸逼二叔。

……

二叔開始遲疑。

“快呀!沒聽見?。 卑职旨绷?。

“哥哥,那事我們管得了嗎?你就別管了!”二叔央求著爸爸。

爸爸看說不動二叔,說著“騰”地從灰灰的背上跳了下來,他奪過二叔手里的鞭子,又拽去灰灰脖子下的銅鈴,“當啷”一聲扔進暮色里,轉到灰灰的屁股后面,緊抽著灰灰。

“使勁牽!快!”爸爸喊。

“使勁牽!快走!”爸爸又喊。

……

二叔還是有些遲疑。

“你不牽,我牽!咳——”爸爸跳下驢背,抱著鞭子,蹲在沙面上咳嗽著。

“行行,我牽!”爸爸,永遠不容反抗的爸爸。二叔實在不想惹爸爸生氣,只得往前使勁牽灰灰。

夕陽沉入坨子深處,坨子變得暗淡起來,四周涌起暗淡的夜色,星星陸陸續(xù)續(xù)地眨起閃亮的眼睛,一顆,兩顆,三顆……

灰灰最怕狼,不肯前行,二叔在前面牽著灰灰,爸爸在灰灰的屁股后使勁抽打灰灰?;一业钠ü商手?/p>

不知走了多遠,他們來到了小狼的身邊,小狼是被獵槍打傷了,蜷縮著,身邊全是血。爸爸輕輕地抱起了小狼,它的身體很硬,像根木棍兒。爸爸把手放在小狼的鼻孔處,有微弱的氣息沖向了爸爸的手掌。endprint

“唉!傷得不輕?。【褪D敲匆豢跉饬?!”爸爸對二叔說。

“嘶——嘶——”爸爸撕開了棉襖,掏出一片棉花,迅速揉成團,之后用棉花團堵住血流,又脫下自己的棉襖,他把棉襖展開后平鋪在沙子上,像往襁褓里放嬰兒那樣輕輕地放小狼在棉襖上,又把小狼包裹起來,之后抱起小狼,用腳抹去坨沙上的血跡,迅速騎上灰灰,急急忙忙地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

“老弟,快去撿些柴火。”他們不知跑出多遠,爸爸感覺安全了,才放下小狼。

“呼——”一堆野火著了起來,小狼暖烘烘的,灰灰暖烘烘的,二叔和爸爸也暖烘烘的,整個坨子都暖烘烘的。

爸爸把小狼抱在懷里,用體溫溫暖著它。

……

星星陸陸續(xù)續(xù)地閉上了疲憊的眼睛,東方泛起了微弱的紅光。

晨陽快出來的時候,爸爸懷里的小狼蠕動起身體,并且努力地睜開了眼睛,它的眼里含著晶瑩的淚。

“它沒事了!”爸爸樂呵呵地說,“我們走吧,咳——”

他們走了,當他們站在一個坨崗上時,那只小沙原狼正艱難地爬起,遠方那只老沙原狼跑下坨崗奔向那只小沙原狼。

“嗥——嗥——”遠處的坨崗上傳來老狼的叫聲,整個坨子也回蕩著它的叫聲……

小狼跟媽媽走了。他們繼續(xù)往城里走去。

原本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到醫(yī)院,可他們第二天晚上才到。

“你們怎么才來,早幾個小時這病就去根兒了,可惜啊!”大夫說。

……

“你爸爸救下的那匹小狼就是白尾巴尖兒?!倍遛D過臉來對我說。

9

“白尾巴尖兒?”那人驚嘆地說。

“是白尾巴尖兒!怎么了?”二叔點點頭說。

“義狼白尾巴尖兒啊!”那人感嘆一聲,很慚愧地低下頭,不再說話。

“喂,你怎么了?”看那人低著頭,內(nèi)心很痛苦的樣子,二叔問他。

“當年,打傷白尾巴尖兒的人是我??!”那人抬頭說了這句話,又低下頭。

“是你?”二叔輕輕地問了那人一句,“為什么?”

那人還是低著頭,沒回答。

……

篝火更旺,像初升的太陽燃燒在老罕河岸邊。我們困了,都睡去了。

第二天,晨陽如血。等我和二叔醒來時,那人已經(jīng)走了,但羊群還在我們身邊。

“喂——你在哪里?你的羊群——”二叔對著老罕河喊。

“喂——你在哪里?你的羊群——”我也對著老罕河喊。

“喂——你在哪里?你的羊群——”我和二叔共同對著老罕河喊。

插圖/常德強發(fā)稿/沙群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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