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曉南

黃賓虹花鳥畫法簡析—以安徽博物院館藏黃賓虹花鳥畫為例

◇ 張曉南

黃賓虹的山水畫渾厚華滋，其成就毋庸置疑，然其花鳥畫另辟了一個新的世界，古靜淡雅，剛健婀娜，“簡、淡、拙、健”，全無山水中“黑、密、厚、重”的面貌〔1〕，看似戲筆草草，實則筆筆滲透著山水畫和書法的滋養(yǎng)。

縱觀黃賓虹的花鳥創(chuàng)作，目前能見到最早的花鳥畫是其60歲前后的作品。王伯敏認為黃賓虹的一生可分三個時期：第一時期，50歲以前，師古人；第二時期，50—70歲，師法自然；第三時期70—92歲，自我創(chuàng)造。80歲之前的的花鳥畫筆法、墨法、色法較為簡淡，風(fēng)格清雅自然。80歲以后多以色為主、墨為輔，具有沉郁厚重、古蘊渾厚的氣息〔2〕。安徽博物院（以下簡稱“安博”）館藏黃賓虹花鳥作品并不多，分別有《梅竹雙清圖軸》《草蟲軸》《墨梅軸》《芙蓉百合圖軸》《秋花圖軸》《玉蘭新枝軸》《花卉冊》。其中署年款的花鳥作品并不多見，安博僅有《梅竹雙清圖軸》留有明確的年款，款識為“辛卯八十八叟賓虹寫”，應(yīng)是1951年的作品。本文選取館藏部分畫作，通過畫法分析，逐一探索。

一、館藏黃賓虹花鳥作品畫法

黃賓虹在花卉畫法上提倡“點染法”，喜用“漬色法”，同山水中的“漬墨法”相似，色澤清麗，筆筆剛健有力如篆籀，揮灑自然，以元人筆調(diào)出之，自有一種清新爛漫的品格。

1．點染法

“點染法”，不同于工筆的分染和暈染，是用毛筆蘸墨或顏色直接點染而成的畫法，即以點代染。畫家一般落筆成形，無需涂改，墨跡干濕濃淡變化豐富。這就要求畫家在作畫時意在筆先，熟記花卉生長特點，落筆時一氣呵成，氣脈連貫。黃賓虹曾說：“作畫用筆忌描、抹、涂，花卉尤重點筆，古曰點染。”〔3〕雙鉤花卉時也是如此，以點染代替填色，點染法展現(xiàn)了黃賓虹花鳥畫獨樹一幟的新面貌。

如《墨梅軸》，畫墨筆梅花，上小幅題“誰向羅浮夢玉人”絕句一首，蓋“黃賓虹”印一方，右下角蓋“賓虹草堂”，左下角蓋“浙江博物館藏”印各一方；下小幅右上角題“碧蘚蔭虬干”五絕一首，后蓋“賓虹”方印一方，左下角蓋“虹廬”長印一方。看似天真爛漫、身姿婉轉(zhuǎn)的梅花，細究其線條點畫則老辣狠透。雖著墨不多，但筆力圓潤，連貫一致，蘊含著“以書入畫”的根本。其上自題：“誰向羅浮夢玉人，香魂元是一枝春。微風(fēng)霽雪相看處，瘦影疏花絕點塵。吳城。”又題：“碧蘚蔭虬干，清香透竹籬。山間一夜雪，著屐問春枝?！笨梢婞c染法用法靈活，一般為了更好地處理主賓關(guān)系，不刻意細化局部，但求整體效果，讓人感到“墨中見筆筆含墨”〔4〕的效果。

又如《玉蘭新枝軸》，畫著色玉蘭兩枝，交叉斜撐，玉蘭兩枝下中蓋“黃賓虹”小印一方，左下角蓋 “賓虹學(xué)堂”“浙江博物館藏”印二方。玉蘭花瓣的勾勒以及主枝葉脈的走向，把玉蘭的秀麗多姿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枝干的勾線在隨意中流露出深厚的功底，墨色的濃淡干濕、中鋒用筆的老辣蒼拙與書法如出一轍，正如其所說“柔中含剛，虛中運實”〔5〕。此圖多以勾勒完成，點線結(jié)合，積點成線，如屋漏痕，筆筆沉穩(wěn)，方中帶圓。畫家在作品中通過筆的轉(zhuǎn)動、勾畫，在轉(zhuǎn)折提按中將用筆的豐富性發(fā)揮到極致。

再如《梅竹雙清圖》，畫設(shè)色梅竹，自題“辛卯八十八叟賓虹寫”，蓋有“黃賓虹”印一方。88歲的黃賓虹此時處于近乎失明的狀態(tài)，但這種老眼昏花造成的墨韻層次，有著深厚底蘊。竹子主葉和梅花枝干雖無穿插，但這種樸拙和苔點點綴卻豐富了墨韻變化。特別是在畫中極黑處，凸顯“亮墨”，成為此畫之精神，體現(xiàn)其高超的筆墨體悟。

黃賓虹 梅竹雙清圖軸

87cm×32cm 紙本設(shè)色 1951年 安徽博物院藏

款識：辛卯八十八叟賓虹寫。

鈐?。狐S賓虹（白）

黃賓虹 墨梅軸

紙本墨筆 安徽博物院藏

款識：誰向羅浮夢玉人，香魂元是一枝春。微風(fēng)霽雪相看處，瘦影疏花絕點塵。吳城。碧蘚蔭虬干，清香透竹籬。山間一夜雪，著屐問春枝。

鈐印：黃賓虹（朱） 賓虹草堂（朱） 浙江博物館藏（朱）賓虹（白） 虹廬（白）

2．漬色法與破色法

黃賓虹的花鳥作品在清新自然的同時，又融入古拙沉穩(wěn)的氣質(zhì)，正是來源于他山水畫中的墨法，最為獨特的是把“漬墨法”和“破墨法”運用為花鳥中的“漬色法”和“破色法”，追求“淡破濃、水破墨、水破色”的效果。漬墨法即“以重墨飽筆浸水而出之，中有筆痕而外有色暈”〔6〕。先用筆蘸濃墨，墨如果過豐，在硯臺上略加揩拭，然后筆略蘸清水，作畫行筆，中間濃，四邊淡，水漬墨色自然融化，滋潤靈活?！捌颇ā笔怯媚ヅc未干的色彩相融相破或用色與未干的水墨相破相融。其方法是直筆以橫筆滲破之，橫筆以直筆滲破之，均于將干未干時行之，利用其水分自然滲化。這種在山水畫創(chuàng)作中經(jīng)常使用的“漬墨法”和“破墨法”轉(zhuǎn)換到花鳥畫的創(chuàng)作中，把“墨”改成了“色”，或者“色”“墨”混用形成了“漬色法”和“破色法”?；B畫雖然沒有山水畫墨色豐富，但色彩的層層疊加、色墨交融、用筆錯綜，令人聯(lián)想到他吸收海派花鳥的用色方式以及西方印象派的某些意趣。

如《草蟲軸》，畫著色花卉，花中有一綠色草蟲，右下角蓋“黃賓虹”印一方，左下角蓋“浙江博物館藏”印一方。畫中色墨與水混合后更加清澈透亮，達到了干濕隨意、拙中見巧的效果。畫家略加點染前景中的花瓣，并用“漬色法”漬出近景葉子和遠景花苞枝干，并稍加勾勒葉筋以及螳螂，整個畫面色墨對比，渾然天成。此圖線條松散，均是一筆一畫寫出來，而非大片渲染涂抹，筆墨趣味濃厚，體現(xiàn)了畫家信筆涂抹，隨心所欲的豁達。

在《秋花圖軸》中，畫著色秋花，穿插在山石間，石系墨筆，左上角蓋“黃賓虹”“賓虹草堂”二印，右下角蓋“浙江博物館藏”印一方?；ǘ湟缘窗?，筆筆分明；葉子以濃淡墨點染漬之，紛而不亂；石頭點染數(shù)層，稍干未干，再用水墨漬之破之滲之，濃宿墨勾之，畫面顯得異常渾厚有精神，讓人感覺清新自然。圖中太湖石的描繪，可以發(fā)現(xiàn)畫家用墨，不僅僅是一層兩層的堆積渲染，而是多達四五層的漬墨、破墨、宿墨、積墨交互結(jié)合的靈活運用。

黃賓虹畫山水，多作加法，用墨濃重，花鳥多作減法，相對清淡?；ɑ苤韵鄬η宓c他充分運用“漬色法”、運用水法有關(guān)?？墒屈S賓虹的清淡和他在山水畫上的濃，精神內(nèi)涵一樣豐足，這是因為即使運用淡墨，一定也要拙辣的老筆。

黃賓虹 玉蘭新枝軸

66cm×33cm 紙本設(shè)色 安徽博物院藏

鈐印：黃賓虹（白） 賓虹草堂（朱） 浙江博物館藏（朱）

黃賓虹 草蟲軸

66cm×33cm 紙本設(shè)色 安徽博物院藏鈐?。狐S賓虹（白） 浙江博物館藏（朱）

3．題材、用色與章法

在題材上，黃賓虹除了喜歡“四君子”中的梅竹，更加偏愛那些山間野卉、閑花蟲草，正是這些鄉(xiāng)野之氣才更顯畫面生氣。例如梅花、竹子、玉蘭、牡丹、芍藥、牽牛、月季、桃花以及雜草等等。例如《花卉冊》小品，12開，分別繪有設(shè)色月季桃花，蓋“賓虹”“浙江博物館藏”兩印；設(shè)色花卉，蓋“賓虹草堂”“浙江博物館藏”二??；設(shè)色蝴蝶花，蓋“賓虹”“浙江博物館藏”二?。辉O(shè)色芙蓉，蓋“賓虹”“浙江博物館藏”二印；設(shè)色花卉，蓋“虹廬”“浙江博物館藏”二印；設(shè)色牡丹，蓋“黃賓虹”“浙江博物館藏”二??；設(shè)色牡丹，蓋“賓虹”“浙江博物館藏”二?。辉O(shè)色牡丹，蓋“黃賓虹”“浙江博物館藏”二??；設(shè)色木堇花卉二種，蓋“賓虹草堂”“浙江博物館藏”二??；設(shè)色重綠海棠，蓋“黃賓虹”“浙江博物館藏”二??；設(shè)色牡丹，“黃賓虹”“浙江博物館藏”二??；設(shè)色黃花菜，“黃賓虹”“虹廬”“浙江博物館藏”三印。體現(xiàn)了“枝梗轉(zhuǎn)折，向日舒笑，迎風(fēng)欹斜，含煙弄雨……妙合天趣，自是一樂”〔7〕的特點。

黃賓虹在用色上，相對于山水畫更加豐富。如《草蟲軸》、《花卉冊》，有吸收民間色彩的感覺，特別是青綠和玫紅顏色的結(jié)合，多民俗感而少塵俗味，雅俗相宜。畫面初看是灰蒙蒙的一片，甚至有些“臟”與“濁”的感覺，細看則包含著變化豐富的水墨層次，氤氳豐厚，精妙之極。

黃賓虹 花卉冊

18.5cm×39.5cm×4 紙本設(shè)色 安徽博物院藏

鈐?。嘿e虹（白） 虹廬（白） 浙江博物館藏（朱） 黃賓虹（白）

在章法上，黃賓虹一般采取開門見山，單刀直入的章法，或倚角取勢扇形展開，或一邊開出。如《芙蓉百合圖軸》，屬設(shè)色花卉，蓋“黃賓虹”印。芙蓉與百合穿插交互，姿態(tài)妖嬈，成“S”形曲線，花卉勢態(tài)與用筆的“一波三折”交相輝映。他從太極圖中的“S”形悟出了中國書畫中“一波三折”的深刻內(nèi)涵，而“一波三折”起于有鋒、有腰、有筆根的一點?；ɑ苤媚路?，非“一波三折”，不能盡其曲折變化之態(tài)。

從上三點可得，黃賓虹的花鳥畫呈現(xiàn)輕松自如的狀態(tài)，一掃山水畫中黑密厚重的風(fēng)格。這如同一種調(diào)節(jié)，每天重復(fù)力透紙背、狠辣倔強的山水畫，難免乏味，偶爾來點小清新式的感覺也是無可厚非，但這并沒有降低黃賓虹花鳥畫的藝術(shù)品格。黃賓虹在給好友傅雷的信件中表達過別人不理解自己畫面太黑，而自己越畫越黑的情況，心情十分抑郁?？梢哉f是花卉創(chuàng)作從某種程度上化解了黃賓虹的郁結(jié)，讓畫面輕松自在，與山水畫一起達成筆性與墨性的統(tǒng)一。

4．師古與師造化

黃賓虹主張“學(xué)古在知新”，只有“學(xué)古知新者”才為“真知”者〔8〕。他曾說：“藝本樹藝，術(shù)是道路，道形而上，藝成而下，畫之創(chuàng)造，古人經(jīng)過之路，學(xué)者當(dāng)知有以采擇之，務(wù)研究其精神，不徒師法其面貌，以自成家，要有內(nèi)心之微妙?！薄?〕黃賓虹的一生，無不在對古畫的研究、臨摹和探索中。陳若木對他的花鳥畫影響最深，但他沒有專師一家，而是博覽百家。元代王淵，明代沈周、周之冕、陳淳、徐渭、陳洪綬、詹景風(fēng)，清代惲南田、陳若木、趙之謙、蒲華等人皆對他有所影響。通過博采眾長，兼收并蓄，融會貫通，而后自成面貌。在他標明“寫生”的作品中，卻多有古雅之趣，可見他已隨心所欲地將古意與己意巧妙地交織在一起了。

相較于山水的“以自然為極則，我即自然”〔10〕的方式，花鳥更加注重寫生臨摹。黃賓虹的山水寫生往往是主觀與客觀的結(jié)合，等于是在臨摹古意的印象中進行對景寫生。而花鳥寫生比較尊重花卉植物本身的狀態(tài)，植物多是整株的，折枝的東西不多，如《花卉冊》。帶有蟲草的作品中，蟲草基本是臨摹的，很少是寫生的，如《草蟲軸》。細節(jié)勾勒處，雖相對自然，但勾連點畫，筆性自然，不加雕琢，不在一撇一點上修飾完整，有時未免粗放。因此在他手中的一枝花，可以萬毫齊力、神氣莫測。

二、小結(jié)

較之山水畫，黃賓虹的花鳥畫相對來說不為人們熟知，但他在花鳥畫中取得的成就同樣值得我們關(guān)注。潘天壽曾云：“人們只知道黃賓虹山水絕妙，其實他的花卉更妙，妙在自自在在?！薄?1〕黃賓虹認為：“畫山水要有神韻，花鳥要有情趣……畫花草，徒有形似而無情趣便是紙花。”〔12〕本文以安徽博物院館藏黃賓虹的花鳥作品為例，感受其深厚的文人修養(yǎng)和藝術(shù)家特有的細膩敏感，品味其筆法剛健、勢態(tài)婀娜、意蘊古拙的內(nèi)涵美。雖然安博館藏黃賓虹花鳥作品數(shù)量并不多，但通過畫法分析仍可觀其藝術(shù)風(fēng)貌，正如黃賓虹自己晚年的作品《芙蓉》所題“以點染寫花卉，含剛健于婀娜”〔13〕。

黃賓虹 花卉冊

18.5cm×39.5cm×3 紙本設(shè)色 安徽博物院藏

鈐印：賓虹草堂（朱） 浙江博物館藏（朱）賓虹（白） 黃賓虹（白）

現(xiàn)代學(xué)者張宗祥評價黃賓虹的花鳥畫時說：“講到花卉一門，工麗，人知為惲清如；透雅，人知為方蘭坻；古樸，人知為金壽門；放縱，人知為李復(fù)堂；俊逸，人知為華新羅；豪邁，人知為趙撝叔；爽辣，人知為虛谷；橫悍，人知為吳昌碩。無論再往前推，若南田、忘庵諸人，各家所畫花卉，也可以代表一時，垂譽世間了。賓老專寫的是山水，花卉是他陶情適性之作，但是請看，甚至那一種筆法、那一種設(shè)色甚至那一種布局，有沒有和以上各家相同之點？可以說完全另辟了一個世界，看起來覺得淡、靜、古、雅，使人胸襟舒適……”〔14〕可以說，筆墨的剛健有力，花卉勢態(tài)走向的婀娜風(fēng)姿，展現(xiàn)出黃賓虹花鳥畫力量與溫柔合體的卓越風(fēng)采。他以極其擅長的金文古籀筆法、飽滿的墨色，在隨意中出嚴謹，在奔放中展現(xiàn)簡潔明快，這種強烈的反差使得黃賓虹花鳥畫更加耐人尋味。所謂平、留、圓、重、變，所謂錐畫沙、折釵股、屋漏痕、高山墜石，所謂濃、淡、破、潑、積、焦、宿……筆墨豐富至極，一勾一勒，無不暗合太極之道，具體至花鳥，則如青銅之樸，如玉石之潤，而益見生機活潑。或許這種狀態(tài)正可以用“游于藝”論之。研究館藏黃賓虹的花鳥畫只是黃賓虹研究的冰山一角，賓老不是普通的單純的文人畫家，他將“豪杰之氣、學(xué)人之志、史家之眼、哲人之思、文人之慧、書家之筆，還有壽者之時，像求道那樣循序漸進地完成著他的藝術(shù)使命”〔15〕，他的藝術(shù)歷程值得我們深究。

注釋：

〔1〕王魯湘《黃賓虹全集》，河北美術(shù)出版社2008年版，第36頁。

〔2〕同上。

〔3〕〔5〕〔9〕〔12〕黃賓虹《黃賓虹談藝錄》，河南美術(shù)出版社2007年版。

〔4〕黃鑄夫《試論黃賓虹的花鳥畫》〔A〕.見：墨海煙云〔C〕.安徽：安徽美術(shù)出版社1991年版第40頁。

〔6〕黃賓虹著、王忠秀選編《黃賓虹論藝》，上海書畫出版社2012年版。

〔7〕黃賓虹《論徐熙黃筌花鳥畫之派別》，《黃賓虹文集》，上海書畫出版社1999年版。

〔8〕黃賓虹《致朱硯因書》，黃賓虹著、文明國編《二十世紀名人自述系列：黃賓虹自述》 ，安徽文藝出版社2013年版。

〔10〕〔13〕黃賓虹《黃賓虹文集》，上海書畫出版社1999年版。

〔11〕安慶吉《清淡簡約 稚拙剛健—談黃賓虹的花鳥畫藝術(shù)》，甘肅高師學(xué)報，2006年第1期，第67—68頁。

〔14〕王靖憲《另辟一個世界—讀黃賓虹花鳥畫雜記》，《黃賓虹藝術(shù)集—花鳥編》，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1997年版。

〔15〕王魯湘《黃賓虹研究》，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2014年版。

（作者單位：安徽博物院）

責(zé)任編輯：歐陽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