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新財

丘比特之箭

吳新財

1

胡淑敏回到臥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她沒想到能在紅建集團意外遇見郝聞華。她更沒想到郝聞華的兒子已經上幼兒園了。她如果不遇見郝聞華也許心情不會這么復雜，焦慮，更不會意識到自己是個大女人了。大女人不應該獨身生活，而是應該結婚，有自己的男性配偶。她產生了迫切想找個男人嫁出去的愿望，如果不盡快嫁出去就有被剩在家里，沒人娶的危險。她從沒有這么急著想嫁人的想法。她經常會把自己當沒長大的孩子，用這種方式來調解性情。她在遇見郝聞華后想法改變了。她內心涌起情潮，感情的湖水攪動起來，蕩起陣陣微波，撞擊著心靈的岸堤。她心想郝聞華二十四歲結婚，未婚先孕，不到二十五歲生了孩子，當了媽媽，過起了一家三口小家庭生活。而自己眼看就到三十歲了，還沒男朋友，更不用說結婚和生孩子的事了，這跟郝聞華是多么大的反差。

這種反差帶不來自信，而會產生自卑。因為人生路上她掉隊了，沒能跟上歲月前行的步伐。她必須快步追上。

此時她想嫁人，想結婚，想生孩子，也想當媽媽，這些都是女人在人生路上必須要經過的事情，正常情況下是躲不開，回避不了的事。如果少了哪件事都不正常，都不是女人完美的生活。而愛情是嫁人，是結婚，是生孩子的起點。沒有愛情做基石生孩子、結婚、嫁人等事情都無從談起。

她還沒有經歷過愛情。她渴望得到愛情，而又怕得到愛情。她不知道會跟什么樣的男人戀愛。男人的好與不好決定著她的愛情生活。因為愛情到來將改變她從前的生活。

她在思索有關女人一生的生活軌跡。當媽媽，生孩子，嫁人是女人的一種生活方式，也是人生里程碑。

碑這邊是一種生活風景，碑那邊是另一種人生風景。

碑那邊的生活可以沒有男人相隨相伴，碑這邊的生活離不開男人，必須有男人相隨相伴。因為談戀愛得有男人，結婚得有男人，生孩子也得有男人，這些都離不開男人，沒有男人配合女人自己無法完成，實現不了。

她沒想到男人對女人的生活能起這么大的作用。因為男人會影響到她以后的生活質量與幸福，所以她在選擇嫁給什么樣的男人時非常謹慎，甚至挑剔。

她再次在記憶中搜索可以嫁的男人了。

目前追求她的男人只有程愛民一個。她還沒有去追求男人的想法與目標。準確地說她現在沒有第二個男人可以選擇當男朋友。她如果不嫁給程愛民就如同嫁不出去似的。

她的父母認識程愛民，對程愛民印象很好，認可程愛民做她男朋友。如果她想嫁給程愛民父母是支持的，會了卻父母的心事?？伤龑Τ虗勖駴]有愛的感覺，感情上不來，提高不到愛情的層面上，交往得不到加深。她認為程愛民是好同事，好朋友，但不是理想中的男朋友，或丈夫。

她不選擇程愛民做人生伴侶不是程愛民不好，而是她愛不起來，如同音樂中少了那種愛情和弦似的。她不自覺地想到了陸杰飛，回想著跟陸杰飛這個人。雖然她是第一次見到陸杰飛，但在第一次接觸就萌生了不同的感覺。她臉有點熱，心跳的速度也加快了，好像有什么話要說而又難開口。

她手里的手機自動關機了。她的手機設定了自動開關機，晚二十二點到早晨六點是關機時間。這是她睡覺時間。她睡覺時不想讓電話影響睡眠。一般情況下，她晚上二十一點就睡了?？山裢硭龥]有絲毫睡意。她回想著郝聞華、程愛民、陸杰飛等人，這些人活靈活現的在眼前晃動，使她精神興奮。她了解郝聞華和程愛民，而對陸杰飛不了解，很陌生。郝聞華和程愛民影響不了她的情緒，也影響不了她的睡眠，而陸杰飛影響她了。她想了解陸杰飛的生活。她打開手機給郝聞華打電話，想通過郝聞華了解陸杰飛的品德與生活。

2

郝聞華回到家石向遠還沒回來。她看了一眼時間，認為石向遠快回來了，便進廚房給石向遠做飯了。

石向遠雖然是在棘洪鎮(zhèn)政府組織科工作，單位允許加工作餐，因為科長年齡偏大，思想固執(zhí)，又是溫良市的勞動模范，晚上加班只給加班費，不給加餐。這是組織科與別的科室在加班時不同的地方。別的科室加班晚了都加餐。他回到家時看著剛做好的飯菜問：“今天你怎么吃這么晚？”

“我剛回來一會，沒在家吃?！焙侣勅A說。

石向遠問：“去我媽那兒了？”

“在單位吃的?！焙侣勅A說。

石向遠羨慕地說：“還是你們單位好，晚飯也可以在單位吃。”

“單位好與不好不在于管不管飯。如果企業(yè)好還能有那么多人爭著搶著往政府機關去嗎。政府機關是執(zhí)政者，待遇比企業(yè)好?！焙侣勅A沒在政府機關工作過，一直在企業(yè)工作，企業(yè)人員流動性大，她先后換了好幾次工作，對換工作產生了厭煩情緒。

石向遠說：“主要是企業(yè)工作不穩(wěn)定，變化大?！?/p>

“企業(yè)也太累了?！焙侣勅A說。

石向遠說：“政府機關也不輕松。企業(yè)累的是身體，政府機關累的是腦子。在政府機關工作如果人際關系處理不好，工作非常難干。我們鎮(zhèn)這次提拔副科級干部，爭得特別厲害，為了提級能調動的關系幾乎全用上了。”

“你有希望嗎？”郝聞華問。

石向遠說：“有點希望，不算大。如果提副科了，可能會調到別的部門工作?！?/p>

“能調到哪個部門？”郝聞華問。

石向遠說：“不知道?！?/p>

“你預測能調到哪個部門？”郝聞華問。

石向遠說：“也許會去宣傳科。宣傳科的副科長上個月調到區(qū)政府辦公室了，副科長的位置還沒人?！?/p>

“沒人領導不一定會讓你去?！焙侣勅A說。

石向遠說：“在后選人員中我的文筆是最好的，宣傳科缺少寫材料的。”

“你得努力。”郝聞華說。

石向遠吃過飯，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說：“你這么看重我的職位?！?/p>

“夫貴妻榮嘛。我和兒子希望你的職位越來越高，錢越掙越多，咱們日子越過越好?！焙侣勅A洗涮碗筷子。

石向遠去衛(wèi)生間洗澡了。

郝聞華從廚房回到客廳，拿起手機，想給胡淑敏打電話，問到家沒有。她剛要撥號，聽見石向遠在衛(wèi)生間喊：“給我找一條褲衩?！彼弥謾C，到臥室從衣櫥里找了一條石向遠的褲衩，走向衛(wèi)生間，拉開衛(wèi)生間的門說：“你也不提前找好了?！?/p>

“我是想讓你看一看我的裸體?！笔蜻h說。

郝聞華說：“有什么好看的，哪天睡覺你不是光著身子?！?/p>

“你說錯了，我是文明人，睡覺時穿著褲衩呢?！笔蜻h說。

郝聞華說：“穿褲衩和光著身子還有區(qū)別嗎？”

“當然有了?！笔蜻h說。

郝聞華說：“區(qū)別在哪？”

“不穿褲衩能一目了然看見生殖器。穿著褲衩就看不見了。”石向遠說。

郝聞華說：“你快穿上吧，我都看夠了?！?/p>

“兒子不在家，不用穿了。”石向遠拎著褲衩，赤裸著身體走出衛(wèi)生間。

郝聞華問：“你希望兒子在家還是不在家？”

“偶爾不在家?guī)滋煲餐?。”石向遠說。

郝聞華問：“為什么？”

“兒子懂事了，有束縛感。如果兒子在家我能赤身裸體在屋里走來走去嗎。兒子在家也影響做愛的感覺與心情。”石向遠說。

郝聞華問：“如果是女兒呢？”

“那我更得注意了?！笔蜻h說。

郝聞華問：“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喜歡兒子?！笔蜻h說。

郝聞華問：“為什么？”

“兒子是男子漢，能頂天立地。”石向遠說。

郝聞華說：“有人說兒子是父親的敵人，你相信嗎？”

“胡說八道。沒有父親哪有兒子。應該說兒子是父親的繼承者?！笔蜻h說。

郝聞華坐在床邊，低頭看著手機屏幕，找胡淑敏的手機號碼，準備給胡淑敏打電話。石向遠上了床，拉了一下郝聞華，示意上床。郝聞華看了一眼石向遠說：“我打個電話?！?/p>

“給誰打？”石向遠問。

郝聞華說：“胡淑敏?！?/p>

“胡淑敏是誰？”石向遠對這個名字沒印象。

郝問華說：“我高中時的同學，多年沒聯(lián)系了，今天遇見了，在一起吃的晚飯。我問她到沒到家。”

“又沒急事，打電話著什么急，過一會再打。”石向遠使勁拉了一下郝聞華。郝聞華身體朝床上倒了過去。石向遠脫去了郝聞華身上的衣服。

郝聞華明白石向遠的意思，情欲被勾起來，把手機放在床邊。石向遠爬上了郝聞華的身上。郝聞華微閉著眼睛，雙手如同投降似的貼在床上，在享受著情愛。

床邊的手機響了，石向遠掃興地看了一眼手機。郝聞華側臉看著手機，伸手去接聽。石向遠從郝聞華身上滾下來，躺在旁邊。郝聞華側臥著身子，拿起手機。電話是胡淑敏打來的。這個電話打來得不是時候，影響了郝聞華和石向遠做愛。郝聞華有點不高興，本不想接，可這是她跟胡淑敏第一次通電話，如果不接聽容易產生誤會。她摁下接聽鍵說：“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

“咱倆想到一起了?！焙缑粽f。

郝聞華說：“陸杰飛把你送到家了吧？”

“送到我家樓下，我沒讓他進屋?！焙缑舾杏X沒讓陸杰飛進屋有失禮貌。

郝聞華說：“你們剛認識，他又是男人，不讓進屋是對的?！?/p>

“陸杰飛挺幽默的?！焙缑粽f。

郝聞華說：“他在我們公司人緣挺好。員工對他印象好，黑總對他也不錯?！?/p>

“黑總對他好怎么還讓他當保安呢？”胡淑敏有點瞧不起保安這個職業(yè)。她認為保安就是看門的，一沒技術，二沒文化，三沒發(fā)展前途，只有游手好閑，不要求進取的年輕人才會從事這個職業(yè)。

郝聞華說：“他不是普通保安，他是保安部經理。管著一百多名保安呢。”

“保安部經理不也是保安嗎？”胡淑敏認為保安部經理跟保安都屬于保安職業(yè)范圍內，沒有太大區(qū)別。

郝聞華說：“保安部經理跟普通保安不一樣。保安是職員，保安部經理是管理人員，是公司中層領導，在待遇和工作性質上差大了。”

“保安部經理在你們公司這么重要嗎？”胡淑敏用懷疑的口氣說。

郝聞華說：“當然了。陸杰飛在黑總面前說話比副總經理還好使呢?！?/p>

“你很在意陸杰飛？”胡淑敏說。

郝聞華說：“算不上在意，但得處理好關系，如果他不讓我在紅建集團干，我就得立刻走人。”

“沒這么嚴重吧?！焙缑粽f。

郝聞華說：“雖然有點夸張，但也是事實?！?/p>

“我怎么感覺你是在替陸杰飛吹噓呢?！焙缑粽f。

郝聞華說：“我跟陸杰飛無親無故的，替他吹什么。你不在企業(yè)工作，對企業(yè)里的事不了解。企業(yè)跟政府機關不同，政府機關調動人需要經過組織部、領導開會研究，企業(yè)沒這么煩瑣，解聘人，招聘人，主管領導一句話就能決定?！?/p>

“陸杰飛來你們公司多長時間了？”胡淑敏問。

郝聞華說：“時間不算長?！?/p>

“他是應聘來的嗎？”胡淑敏問。

郝聞華說：“不清楚。”

胡淑敏停頓了一下，好像不知往下說什么了。

郝聞華說：“你怎么對陸杰飛這么感興趣，好像很關心他，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怎么會呢?！焙缑舴裾J地說。

郝聞華說：“雖然陸杰飛人不錯，但我感覺配不上你。”

“你指的是什么？”胡淑敏問。

郝聞華說：“家庭條件，個人條件唄。你爸是教授，你媽是公安局的處長，你是研究生畢業(yè)，在政府機關工作。而陸杰飛家在黑龍江的北大荒，在溫良打工，除了長相之外，你們各方面都不成對比?！?/p>

“你的意思是他相貌比我好？”胡淑敏說。

郝聞華說：“他在相貌上能配上你，可找對象不能只看相貌，得看綜合條件，全方位衡量才行?！?/p>

“你說的有道理。不愧是過來人，有經驗。”胡淑敏贊許地說。

郝聞華說：“婚姻門當戶對很重要。你家跟他家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我感覺找對象，嫁人，只要人好，家庭條件不是很重要，又不是跟他家人過日子?！焙缑粽f。

郝聞華說：“雖然不是跟他的家人過日子，但他的家庭會影響你的生活?！?/p>

“你對象家影響你的生活了嗎？”胡淑敏問。

郝聞華說：“如果我嫁給市長的兒子，就不會在企業(yè)里工作了，就算在企業(yè)里工作也不會這么辛苦這么累?！?/p>

“你想高攀名門貴族呀，這種心態(tài)不好?！焙缑粽f。

郝聞華說：“我這輩子是高攀不上了，只能想一想，過一過嘴癮?！?/p>

“你別有這種想法，這種想法會影響你的感情，你的婚姻?！焙缑粽f。

郝聞華說：“婚姻的事你得抓緊，不然，真就不好找了。年齡對女人的婚姻非常重要。”

“男人有很多，適合的卻沒有。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胡淑敏傷感的把南宋詩人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詞說了一半。

郝聞華接著說出了詞的下半句：“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你不必傷感，你的心上人就要出現了?！?/p>

“我回過許多次頭，也沒看見想要找的人?！焙缑粽f。

郝聞華說：“如果你對陸杰飛感覺好，有這種意思，我可以去問一問他?！?/p>

“不用?！焙缑粽f。

郝聞華打了個哈欠。

胡淑敏說：“睡覺吧。有時間再聊?！?/p>

“你快點找個心上人，咱們來個家庭聚會?！焙侣勅A說。

石向遠在床上聽著郝聞華跟胡淑敏說話，插不上言，覺得無聊，用手搓著肚皮，剛洗過澡肚皮光滑。他想讓郝聞華盡快終止跟胡淑敏的通話，用手觸摸著郝聞華的下身。郝聞華感覺癢癢，情感涌動，斜視了石向遠一眼，用手撥開。她本不想說下去，如果不是多年沒見胡淑敏了，會找借口掛斷電話的。她沒主動掛斷電話是怕胡淑敏掃興。當胡淑敏有意掛斷電話時，郝聞華順水推舟的結束了通話。她雖然跟胡淑敏只通了十幾分鐘電話，但讓石向遠等的焦急，覺得時間漫長，剛才的激情與沖動消失了很多。石向遠在郝聞華放下電話時，急不可耐的朝郝聞華身上壓去。

郝聞華有些日子沒跟石向遠過夫妻生活了。他們的兒子三歲多了，每晚非要睡在兩個人中間不可，讓他們沒有機會。他們等兒子睡著了后，也困了，疲倦的不想動了。白天上班，兒子上幼兒園。他們的夫妻生活被兒子剝奪了。兒子今天被石向遠的母親接走了，得到了少有的放松。她渴望這種感覺，配合得非常好，如同新婚之夜入洞房般的體驗。

人類兩性之間少不了男歡女愛這種行為，這是上帝制造人類時特意安排的，無法更改，只能延續(xù)。

石向遠達到性高潮時郝聞華沒有達到，郝聞華有點不滿意地說，時間這么短，你的身體真不行了，你不能總在辦公室坐著，得鍛煉身體了，不然，夫妻生活都維持不了。石向遠說主要是不經常做了。郝聞華說時間長不做更應該時間長點。石向遠說做愛就跟跑步似的，得經常練習，不經常練習就會退縮。石向遠在郝聞華身上停了片刻，然后如同泥團似的滾落下來。因為做愛累了，他不想說了。這種累如同農民鋤地似的到了地頭，放下鋤頭，休息時才感覺到累，但這種累舒心。

郝聞華沒達到性高潮。她跟石向遠過夫妻生活很少能達到性高潮，如果想達到性高潮，得用手淫做補充。她想調整身體姿勢，用手的觸摸達到性高潮，無意中碰到了身邊的手機了。她摸起手機看了一眼，驚詫地說：“怎么沒掛斷電話呢？”

“這是你的問題。”石向遠漫不經心地說。

郝聞華說：“你太著急了。雖然我忘掛斷了，可胡淑敏應該掛斷呢。”

“她可能也在跟男人做愛吧?！笔蜻h說。

郝聞華說：“她還沒對象呢，跟誰做愛?！?/p>

“女人如果想做愛，男人會有很多，能隨叫隨到?！笔蜻h說。

郝聞華說：“男人不怕得艾滋病嗎？”

“我不怕，只要有女人找我，相貌好，我就去?！笔蜻h說。

郝聞華說：“你處在陽痿前期，也就說一說而已，動真的不行。也就我將就你，換成別的女人早不跟你過了?！?/p>

“陽痿是男人的恥辱，也是男人的悲哀與不幸。慶幸我還沒有陽痿，只是動力不足，缺少激情。我以后得加強鍛煉身體，保持好心情，讓你達到性高潮。”石向遠說。

郝聞華說：“剛才咱們在一起時胡淑敏不會聽見吧？”

“好像咱們沒說話?！笔蜻h回想著說。

郝聞華說：“可是有聲音?！?/p>

“你的同學沒經歷過這種事，聽不出來這是做愛聲音?！笔蜻h說。

郝聞華說：“你不知羞恥。”

“羞恥是什么？哪家男人跟女人不干這種事。干這種事正常，不干這種事反而不正常了?！笔蜻h說。

郝聞華說：“你臉皮真厚?！?/p>

“你臉皮薄別長這東西?！笔蜻h說。

郝聞華說：“你怎么不當著你媽面干這種事呢？”

“當著你媽面干我也敢?！笔蜻h說。

郝聞華說：“如果像你這么想，人跟畜生還有區(qū)別嗎？”

“在這種事情上人跟畜生是一樣的，都在傳宗接代，沒區(qū)別?！笔蜻h說。

郝聞華說：“畜生不分地點，不分時間交配。你行嗎？”

“如果你同意，在大街上我也敢?！笔蜻h說。

郝聞華說：“你吹吧?！?/p>

“我沒吹，女人敢在大街上脫褲子，我就敢掏出生殖器。”石向遠說。

郝聞華說：“你還是國家干部呢，這哪像國家干部說的話。”

“不管多大的干部，睡覺時也得脫衣服，也得做愛，也得生兒育女?！笔蜻h用手拖起被子，低頭看著身體，如同欣賞風景似的。

郝聞華突然笑了。

石向遠收回目光，看著郝聞華不解地問：“你笑什么？”

“你說咱倆剛才說的話多有意思，如同在演小品?！焙侣勅A說。

石向遠說：“有點水平，但這種小品不能公開演出，只能在夫妻，或情人之間表演。”

“如果我是作家就好了，把剛才說的話寫到小說里，這種情節(jié)肯定會吸引讀者，小說一定會暢銷?！焙侣勅A說。

石向遠說：“是有點可惜了。不過，你可以記錄下來，把情節(jié)賣給作家。作家也許會付錢給你?！?/p>

“你不也會寫稿嗎，你可以把咱倆的對話寫成文章在報刊上發(fā)表賺稿費嗎？”郝聞華說。

石向遠說：“我是寫新聞稿和工作報告的，不會寫小說和故事，如果把這種話寫成新聞稿發(fā)表了，不只是我的工作沒了，連領導的工作也沒了。作家就不一樣了，小說和故事是虛構的，是藝術表達方式，符合藝術表達手法，沒人對號入座，不會引起麻煩?！?/p>

“你不愧是在政府機關工作的，對國家法律了解的這么多?！焙侣勅A說。

石向遠有點自滿地說：“我大學畢業(yè)后就分配在政府機關工作了，算來也有五六年的時間了，如果連這點思想意識沒有，早就被辭退了?！?/p>

“你當時為什么看上我了？你完全可以找個比我好的大學畢業(yè)生，同在政府機關工作的對象。”郝聞華說。

石向遠說：“愛情沒有原因，俗語說：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唄?！?/p>

“這話太難聽，以后別跟我說了?！焙侣勅A說。

石向遠說：“睡覺吧。明天還上班呢?！?/p>

郝聞華是紅建集團行政部主管，主管職工餐廳工作。職工餐廳工作事情瑣碎，雜事多，會有事隨時找她。公司不允許她關手機，手機必須二十四小時暢通。她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關燈睡覺。手機響了，她伸手拿起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上面顯示是陸杰飛的手機號碼。她不知道這么晚了陸杰飛打電話給她有什么事，客氣地說：“陸經理？”

“沒打擾你吧。”陸杰飛說。

郝聞華說：“沒有?！?/p>

“我把你同學安全送到家了，跟你說一聲?！标懡茱w說。

郝聞華說：“謝謝陸經理。”

“應該的。你同學人不錯。”陸杰飛說。

郝聞華說：“讀高中時她就這樣?！?/p>

“你沒喝好。哪天再喝。”陸杰飛說。

郝聞華說：“我酒量不行。今晚喝得挺多。”

“你明天把出租車票給我，我給你報了?！标懡茱w說。

郝聞華說：“謝謝，我坐公交車回來的。”

“你真是位好員工，公司應該號召員工向你學習?！标懡茱w說。

郝聞華說：“如果那樣，我離辭職就不遠了。”

“你休息吧，明天上班見。”陸杰飛說。

郝聞華說：“晚安?！?/p>

石向遠問：“誰打的電話？”

“我們公司保安經理?！焙侣勅A說。

石向遠問：“今晚他也跟你在一起吃飯了？”

“他請客，公司報銷。不然就得我花錢。”郝聞華說。

石向遠說：“你今晚接這兩電話挺有意思，一個是在做愛前，一個是在做愛后，打電話又是剛跟你在一起吃過晚飯的兩個人，這兩個人分明有合伙騷擾咱們的意思。他們是單身吧，可能沒有性生活，羨慕咱們做愛，產生了妒忌?！?/p>

“真讓你說對了，他們還沒對象呢，更不用說結婚了。”郝聞華說。

石向遠說：“你干脆做回好人，當個紅娘，幫他們牽個線，促成他們建立戀愛關系，結束單身生活算了。”

“你想得太簡單了?！焙侣勅A說。

石向遠說：“做媒婆還復雜嗎。”

“你說一個是從東北來溫良打工的小伙子，一個是教授的女兒，研究生畢業(yè)，在政府機關工作，兩個人差距這么大能行嗎？”郝聞華說。

石向遠說：“門不當戶不對是有點難辦。”

3

石向遠在機關工作，養(yǎng)成了到點起床的習慣。他上班時間比郝聞華晚。郝聞華去上班后石向遠在床上躺了一會，不情愿地起了床。他感覺有點累，不想動，可能是昨晚加班時間長了，也可能跟郝聞華做愛產生了疲勞，身體過度透支了，一夜過后沒休息過來。他洗漱過后，吃了點飯，穿上衣服，準備去上班。他剛走出家門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

他母親語氣急促地說小峰生病了，發(fā)低燒，讓他過去送小峰到醫(yī)院看病。石向遠說他今天有個會議，不能請假，讓聞華去吧。他母親說你跟聞華說吧。

石向遠說我給聞華打電話。他邊往外走邊給郝聞華打電話。

郝聞華走進辦公室，放下包，聽見包里的手機響了，拿出手機看電話是石向遠打來的，問：“有事嗎？”

“小峰病了，你去看一看吧?！笔蜻h說。

郝聞華說：“昨天還好好的呢，怎么會病了呢？”

石向遠說：“我媽說發(fā)低燒?！?/p>

“你去不行嗎？”郝聞華說。

石向遠說：“我有個會，走不開?！?/p>

“家里每次有事你都走不開，都是我請假。我可以請假，全力支持你工作。但這次提拔副科級干部必須有你，如果沒有你，你上不去，你就對不起我和兒子?！焙侣勅A說。

石向遠說：“為了兒子我會升職的?！?/p>

郝聞華掛斷電話后到職工餐廳看了看，安排完當天的工作，跟同事說出去辦點事，朝公司大院外走去。她在公司大院門口遇見陸杰飛開車進公司。陸杰飛從車窗探出頭，看著郝聞華有意搭話。郝聞華為了趕時間沒止步，朝陸杰飛揮了一下手，打了招呼，出了公司大院。一輛綠色捷達出租車開過來，她招了下手，出租車停住。她上了車。

石向遠的父親去世多年了，母親找個后老伴，跟后老伴住在青島李滄區(qū)。他母親是在他結婚后再婚的，他跟繼父沒在一起生活過，沒有感情基礎，平時來往少。李滄區(qū)跟溫良市相鄰，出租車跑半個時就到了。

郝聞華問：“什么時間開始的？”

“早晨起來發(fā)現的?！笔蜻h的母親說。

郝聞華問：“昨天下午沒事吧？”

“昨天下午好好的?！笔蜻h的母親說。

郝聞華說：“去醫(yī)院吧?！?/p>

“去婦兒醫(yī)院吧?！笔蜻h的母親說。

郝聞華說：“婦兒醫(yī)院遠，病人多，去了一時半會掛不上號，還是去八醫(yī)吧，八醫(yī)近，病人少?！?/p>

石向遠的繼父說：“還是去婦兒醫(yī)院吧，婦兒看孩子病比較專業(yè)。”

“婦兒醫(yī)院患者多，現在去一時半會排不上號。”郝聞華說。

石向遠的繼父說：“我同事的女兒在那當醫(yī)生，我去找她?！?/p>

郝聞華也想去婦兒醫(yī)院，畢竟孩子小，到專業(yè)醫(yī)院檢查放心。她抱起睡覺的兒子下了樓。石向遠的母親拿著孩子用的東西，鎖上房門，跟在后面。

石向遠的繼父開車。

婦兒醫(yī)院患者多。石向遠的繼父找到了同事的女兒。那位女醫(yī)生給孩子做了檢查后說沒什么事，只是著涼了，回家吃點藥就行。

郝聞華的手機響了，人事部通知她回公司開會。她想請假，人事部說：是黑總開會。郝聞華知道黑者明開會反感請假。她不想給黑者明留下不好印象，想把孩子放在石向遠的母親家，晚上下班后去接孩子，自己回公司開會。石向遠的繼父說我們去你那兒，你們少了麻煩，晚上你們下班后我們開車回來方便。

石向遠的繼父先送郝聞華回公司上班，然后開車去石向遠家。

郝聞華回到公司，看見院里停了很多車。她知道這些車是公司施工經理的。公司通知施工經理回公司總部開會都是重要會議，不重要的會議公司是不通知施工經理回總部開會的。她直接去了會議室。

黑者明嚴肅地坐在講話臺上，下面是公司主管級別以上的管理人員。黑者明宣布了對公司領導調整的決定。公司調整了三名施工經理及兩名主管，解除了一名副總經理的職務。

郝聞華是第一次看見黑者明發(fā)這么大火。會議室里鴉雀無聲，能聽見喘氣聲音。郝聞華感覺這不是好兆頭，公司發(fā)生了大事情，如同地震似的讓人恐慌。她珍惜這份工作，雖然不希望公司有變化，但這不是她能決定的。

4

陸杰飛感覺黑者明語氣不對，掛斷電話，拿著手機邊朝黑者明辦公室走去，邊琢磨黑者明為什么事找他。他走進黑者明辦公室時，黑者明一個人坐在那想著心事。黑者明靜靜地看著陸杰飛走進來沒任何反應。陸杰飛習慣性地坐在老板桌對面的沙發(fā)上看著黑者明，等黑者明布置工作。

黑者明臉色不好，少有的難看。他說：“我想讓你去膠州、萊西、平度幾個分公司待些日子，了解一下分公司的情況，你覺得怎么樣？”

“行?！标懡茱w答應說。

黑者明說：“分公司也許某些事情比總公司復雜，你挑選兩個人當助手，跟你一起去?！?/p>

“好?！标懡茱w說。

黑者明說：“發(fā)現問題你別說出來，裝成不知道，直接跟我說?！?/p>

“明白?！标懡茱w說。

黑者明說：“這是件特殊工作，你要辦好，不要走漏風聲。”

“知道。”陸杰飛說。

黑者明說：“有事及時打我的手機，如果我的手機不通，你就跟蔡驥聯(lián)系。”

“你跟他說這件事了？”陸杰飛認為這項工作既然這么重要就不應該讓蔡驥知道。他認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黑者明說：“沒有。你不用跟他說什么事，可以讓他通知我?！?/p>

“我先去哪個分公司？”陸杰飛問。

黑者明說：“先去膠州。你明天就去。我讓人事部跟分公司聯(lián)系，安排你們吃住及工作?！?/p>

“如果分公司人問我去干什么呢？”陸杰飛問。

黑者明說：“你說負責分公司的安全。分公司受到社會閑雜人員的騷擾了，為保障分公司工作正常運行，總公司派你們去的?！?/p>

“分公司有負責安全的經理?！标懡茱w說。

黑者明說：“人事部會安排好的。”

“你跟人事部交代一下?！标懡茱w說。

黑者明說：“你去準備吧，讓人事部經理來一趟。”

陸杰飛站起身，離開黑者明的辦公室。人事部跟保安部相隔三間辦公室。陸杰飛走進人事部經理的辦公室，對人事部經理說：“黑總讓你去他辦公室?！?/p>

“知道什么事嗎？”人事部經理站起身說。

陸杰飛說：“可能我去膠州分公司的事?！?/p>

“你調往分公司了？”人事部經理說。

陸杰飛臉上略帶笑容，沒回答。

人事部經理快步朝黑者明辦公室走去。

陸杰飛回到辦公室給保安部開了臨時性會議。他安排保安部這段時間由副經理盧長權主管工作。他帶王森林和王君成一起去膠州。王森林和王君成是高中畢業(yè)生，一米八五的個子，字寫得非常漂亮，是保安部里素質較高的保安。他倆被保安部稱為二王。如同當年遼寧犯罪分子“二王”似的出名。陸杰飛非?？粗厮麄z。開完會，他走出辦公樓，去了傳達室。

傳達室里有兩名年輕保安值班。保安看見陸杰飛走過來，多了幾分精神。陸杰飛跟保安說明天他就去膠州的分公司工作了。兩名年輕保安以為他是長期去膠州分公司工作呢，依戀不舍地說膠州那么遠，生活環(huán)境不如總公司方便，去那干什么。陸杰飛說得服從公司安排，公司讓在哪工作就在哪工作唄。

兩名年輕保安猜測說，你升職了吧，是不是去當分公司經理？陸杰飛笑著說我想升職，可公司沒同意。兩名年輕保安說你跟黑總提要求，不升職就不去。

陸杰飛說工作上不能總講條件，得服從安排。

他從傳達室出來遇見郝聞華了。從前他對郝聞華態(tài)度一般，見面禮貌的打招呼，少有交往。昨晚在一起吃過飯后，他態(tài)度改變了，對郝聞華在感情上近了。他問郝聞華早晨干什么去了，走得那么匆忙。郝聞華說孩子生病了，去醫(yī)院了。

5

胡淑敏昨晚沒休息好，身體疲倦，早晨遲遲不肯起床。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不情愿地下了床，走出臥室。

劉依琳和胡理學在吃早飯。早飯是胡理學買的油條、豆?jié){、還有點咸菜。胡淑敏伸著懶腰走到餐桌前坐下，看著劉依琳笑。劉依琳提醒地說：“快到上班時間了，你還不收拾自己?！?/p>

“你開車上班嗎？胡淑敏問。

劉依琳說：“你想用車吧?！?/p>

“你真是我媽，不是假的。我的想法你能猜出來?！焙缑粽f。

劉依琳說：“我不只是你媽，我還是警察?！?/p>

“警察跟我沒關系。”胡淑敏說。

劉依琳說：“怎么沒關系，沒有警察犯罪分子會擾亂社會，騷擾你的生活，你能生活的這么安寧嗎?！?/p>

“你已經有得職業(yè)病的風險了，不能繼續(xù)工作了，快退休回家安度晚年吧。”胡淑敏說。

劉依琳不服老地說：“我到晚年了嗎，我怎么沒感覺到老呢?！?/p>

“真怪事了，你比我爸工作忙，比我爸操心，我爸頭發(fā)全白了，你的卻沒白。”胡淑敏說。

劉依琳說：“你爸教書育人，累腦子，累白了頭?！?/p>

“你們警察破案不用腦子嗎？”胡淑敏說。

劉依琳說：“犯罪分子很狡猾，反偵察能力強，不絞盡腦汁能破案嗎?！?/p>

“你不像是我媽，像我大姐?！焙缑粽f。

劉依琳說：“我有那么年輕嗎？”

胡淑敏點點頭。

胡理學說：“你媽像你大姐，我像什么？”

“你像大叔?！焙缑粽f。

胡理學說：“我跟你媽差距那么大嗎?！?/p>

“有危機感了吧，多鍛煉身體，好好保養(yǎng)吧。不然，我媽會嫌棄你的。”胡淑敏說。

胡理學說：“你媽年輕時就漂亮，老了更漂亮?！?/p>

“你這么欣賞我媽?！焙缑粽f。

胡理學說：“要不能娶她嗎?！?/p>

胡淑敏仔細地看著劉依琳笑。

劉依琳說：“你快收拾自己，過會跟我去局里，把車開回來?！?/p>

“你把咱家車放在公安局了？”胡淑敏說。

劉依琳說：“我昨天不是退休了嗎，局里臨時通知我繼續(xù)工作，我在市里開過會，直接去春城區(qū)了。”

“你這個共產黨員做的還不合格，你應該開自己家的車辦公事，這樣才對得起廣大人民群眾，對得起黨?！焙缑粽f。

劉依琳說：“你是諷刺我吧?！?/p>

“當年我考大學時幸虧沒聽你的報考人民公安大學，跟你一起當警察，如果我當警察了，也許會跟你一樣，只想著工作，不考慮自己的生活?！焙缑粽f。

劉依琳說：“咱們母女倆一起警察多好?！?/p>

“可算了吧，咱家有你這一個警察就夠嗆了，如果再有個當警察的生活就更沒規(guī)律了。我不喜歡沒規(guī)律的生活狀態(tài)?！焙缑粽f。

劉依琳說：“你個人利益至上了，不像是我女兒?！?/p>

“我不像劉依琳，像胡理學。我不是劉依琳的女兒，是胡理學的女兒。”胡淑敏說。

劉依琳說：“老胡同志，你這教授是怎么當的，把女兒教成什么樣了。”

“淑敏是像我。我為有這個好女兒感到自豪?！焙韺W笑著說。

劉依琳說：“你們父女倆在對付我是不是?！?/p>

“你太敏感，我和淑敏可沒這種想法?！焙韺W說。

劉依琳說：“你們的行為證明是合伙對付我?！?/p>

“媽，你是在用警察審視嫌疑犯的眼光看我和我爸嗎？”胡淑敏說。

劉依琳說：“有這種成分，不完全是?！?/p>

“不跟你說了，洗完澡，送你去上班?！焙缑粽酒鹕沓l(wèi)生間走去說。

劉依琳說：“你昨晚洗了，怎么早晨還洗?！?/p>

“你昨晚吃飯了，早晨怎么還吃。”胡淑敏說。

劉依琳說：“吃飯跟洗澡是兩回事，聯(lián)系不到一起去?！?/p>

胡淑敏關上衛(wèi)生間門。

胡理學說：“女兒大了，咱們老了，你讓點步，別那么強勢了。”

“我強勢嗎?！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你說呢？”

“我還得工作一段時間，咱們不能外出旅行了，這段時間你打算干什么？”劉依琳說。

胡理學說：“參加些活動?！?/p>

“要不你自己去新加坡看望兒子吧?！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我一個人去你放心嗎？”

“你的獨立生活能力太差，到哪兒都讓人牽掛?！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不是我生活能力差，因為我有一個當警察的老婆，有享受特殊保護條件。如果你不管我這么嚴，也許我不會養(yǎng)成依賴的習慣。”

“這事不怨我，怨你媽。你小時候你媽沒教育好你，所以你沒養(yǎng)成自立習慣?！眲⒁懒照f。

胡理學嘆息地說：“我媽去世多年了，謝謝你還記得她?！?/p>

“今晚回來嗎？”劉依琳問。

胡理學說：“這幾天有學術活動，住在青島方便，不回來了?！?/p>

“淑敏，你快點，時間來不及了?！眲⒁懒諞_著衛(wèi)生間喊。

胡淑敏拉開衛(wèi)生間的門，從里走出來說：“我收拾好了。”

“你吃點飯吧?！眲⒁懒照f。

胡淑敏說：“為了不耽誤你工作，飯不吃了，節(jié)省點時間?！?/p>

“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你吃點飯，時間來得及?！眲⒁懒照f。

胡淑敏拿起包說：“別啰嗦了，快走吧，耽誤了你上班時間我承擔不起?！?/p>

“你先下去，我馬上來?！眲⒁懒照f。

胡淑敏朝門口走去，關上門，下樓了。

劉依琳拿起包，把手機放在包里對胡理學說：“淑敏眼看要到三十歲了，找對象的事你抓緊點，上一上心，不能只讓我一個人操心。她再不結婚就嫁不出去了?！?/p>

“如果她不著急，不當回事，咱們著急沒用。”胡理學說。

劉依琳說：“正因為她不著急，咱們才應該著急呢。如果她有對象，結婚了，還用得上咱們著急嗎。”

“我們學院有個講師，家在哈爾濱，東北農大畢業(yè)的，小伙子人不錯，就是學者氣太濃了，人際關系有點差。我擔心淑敏看不上?！焙韺W說。

劉依琳說：“雖然淑敏不喜歡這種人，但你可以介紹他們認識，事情不是絕對的，也許可以呢?！?/p>

“找個機會我先問一問小伙子，看一看他的意思?！焙韺W說。

劉依琳伸手準備開門，門剛開。胡理學走過來。劉依琳問：“有事嗎？”

“想和你在一起了。”胡理學把劉依琳攬在懷里說。

劉依琳說：“誰讓你昨晚睡得那么死了?！?/p>

“你回來的太晚了，我累了。今晚我回來?！焙韺W說。

劉依琳說：“你不在青島住了？”

“我回來是生理需要?！焙韺W說。

劉依琳說：“走時鎖好門。”

“犯罪分子到警察家作案不是自投羅網嗎。”胡理學的話音還沒落下劉依琳已經關上門下樓去了。

胡淑敏沒想到劉依琳這么長時間才出來，等得有點著急，站在車旁邊玩著手機。她觀察著劉依琳的表情，想問為什么這么長時間才下樓，這不符合劉依琳利落的性格，可話到嘴邊沒說出來。

劉依琳上了車，胡淑敏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因為離溫良市公安局不遠，沒到上班高峰期，路上車少，一會就到了。劉依琳把車開進公安局大院，停在自己家車邊上說：“你跟我去辦公室認識一下王輝吧?！?/p>

“就是那個管資料的人嗎？”胡淑敏下了車說。

劉依琳說：“小伙子人不錯?！?/p>

“我說過我不嫁警察?！焙缑粽f。

劉依琳說：“你跟警察有仇嗎？”

“沒仇，但不喜歡?！焙缑粽f。

劉依琳有點生氣地問：“你喜歡什么人。”

“不告訴你。祝你工作開心?！焙缑魭伋鰝€微笑，上了自己家車，迅速發(fā)動車，開出了公安局大院。

胡淑敏讀大學時考了駕駛證，經常開車，車技很好。溫良市通往春城區(qū)的路況好，行車暢達。雖然昨晚她睡得晚，比往日少睡了兩個小時，可今天心情特別好，精神振奮。她來到辦公室時程愛民已經來了。

這間辦公室只有她和程愛民兩個人，一男一女兩個未婚青年人，坐對面辦公，如同領導有意安排似的，給他們創(chuàng)造愛情機緣。

程愛民在打掃辦公室的衛(wèi)生。他每天早晨到辦公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掃衛(wèi)生，這是他的習慣。他臉色憔悴，好像沒休息好。他看了一眼胡淑敏沒說話。

胡淑敏放下手中的包說：“以后這些活你別干，由我負責清理?！?/p>

“為什么？”程愛民說。

胡淑敏說：“你是領導，又是男人，打掃屋里衛(wèi)生的活應該女人干，不是男人干。我更不能欺負領導?！?/p>

“我是科長，你是副科級職員，我的職位只比你高半級，我就是領導了?！背虗勖裥χf。

胡淑敏說：“半級也是領導。我沒參加工作時，有一次我媽工作不開心，回家郁悶地說，官大半級壓死人。我當時想我媽可能是被比她高半級的官弄郁悶了。所以不能小看半級之差?！?/p>

“你媽那人挺好，有能力，做事干練?！背虗勖裾f。

胡淑敏說：“她工作起來有點像男人的性格?！?/p>

“她在家不是這樣吧？”程愛民說。

胡淑敏說：“她在家比較溫柔，體貼，應該算是好母親，好妻子?？伤龥]把心放在家務上，全放在工作上了。把“為人民服務”這幾個字用在她身上很貼切?！?/p>

“快退休了吧？”程愛民說。

胡淑敏說：“原本昨天退休，去辦理退休手續(xù)時，又被單位返聘回去了，說是忙什么案件。”

“警察破案需要有工作經驗，工作經驗對偵破案件非常重要，所以警察不應該退休太早?！背虗勖裾f。

胡淑敏說：“你這么高看警察呀?！?/p>

“我說的是事實?！背虗勖裾f。

胡淑敏說：“可算了吧，總統(tǒng)管理國家更需要工作經驗，可韓國法律規(guī)定總統(tǒng)只能干一屆。新總統(tǒng)沒有當總統(tǒng)的經驗不也把國家管理好了嗎。何況我媽只是個處級職位的小警察，在社會上能起多大點作用。”

“警察如果都像你媽這樣敬業(yè)，就沒人敢犯罪了。”程愛民說。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胡淑敏接起電話說：“你好?！?/p>

“淑敏，愛民在嗎？”趙小蘭說。

胡淑敏說：“在?！?/p>

程愛民看著胡淑敏不想接電話。

胡淑敏故意大聲說：“小蘭找你。”

程愛民接過電話說：“這么早打電話有事嗎？”

“你晚上有沒有時間，咱們去看電影?！壁w小蘭說。

程愛民說：“我爸病了，這幾天我沒時間。”

“什么病，沒事吧，去醫(yī)院了嗎？”趙小蘭說。

程愛民說：“去醫(yī)院看了，醫(yī)生說沒大事。”

“溫良是市醫(yī)院不行，得去青島大學附屬醫(yī)院，或青島市立醫(yī)院檢查才行。我在青島市立醫(yī)院有朋友，在青島大學附屬醫(yī)院有同學?！壁w小蘭說。

程愛民說：“在青島大學附屬醫(yī)院檢查的?！?/p>

“晚上我去看老人?！壁w小蘭說。

程愛民說：“不用?！?/p>

“晚上我來接你，咱們一起吃晚飯，吃過晚去看老人。”趙小蘭說。

程愛民說：“真不用。”

“你忙吧，就這么定了?！壁w小蘭掛斷電話。

程愛民放下電話看著胡淑敏有點無可奈何地說：“還有這種女人?！?/p>

“你別不識好歹，到哪找這么關心你的女人?！焙缑粽f。

程愛民說：“愛一個人，關心只是一方面，還要看感覺，如果沒感覺，無論怎么關心也愛不起來?！?/p>

“這個觀點咱們相同?！焙缑魶]想到程愛民這么說，這正好表達了她的想法，借機提醒程愛民不要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

程愛民說：“你對我沒感覺嗎？”

“沒想過?！焙缑粽f。

程愛民說：“你想一想?！?/p>

“我要想的事情太多了，還沒顧得上想這件事。”胡淑敏說。

程愛民品味地說：“挺有意思，怎么會把咱倆安排在一個辦公室里呢，好像有意讓咱們談情說愛似的?！?/p>

“在一個辦公室里工作成不了夫妻，只能成為同事?！焙缑粽f。

程愛民說：“哪條法律規(guī)定的？”

“你看哪個政府機關單位有夫妻在同一個辦公室工作的?！焙缑粽f。

程愛民說：“沒有不等于不可以?！?/p>

“如果讓瓊瑤知道了，一定會寫成小說?！焙缑粽f。

程愛民說：“我真佩服瓊瑤阿姨的想象力，她怎么能寫出那么多吸引讀者的故事來。我想都想不出來，別說是寫了?！?/p>

“你喜歡瓊瑤阿姨嗎？”胡淑敏說。

程愛民說：“她比我媽年齡還大呢，喜歡也沒用，還是喜歡她寫的小說吧。不過喜歡她的小說不如喜歡你。”

“你這人真務實。喜歡我不如喜歡趙小蘭。趙小蘭給你打的電話這么勤，這么熱情，這么關心你，知足吧，別錯過機會?！焙缑粽f。

程愛民說：“熱情跟愛情關聯(lián)不大?！?/p>

“趙小蘭的熱情一般男人都會征服，沒有拒絕她求愛的勇氣?！焙缑粽f。

程愛民說：“我特殊?！?/p>

“趙小蘭挺執(zhí)著的。她不打你手機，總打辦公室電話。別的女人會打手機，不會打辦公室電話。”胡淑敏說。

程愛民沒想到胡淑敏注意到這方面事了。他知道趙小蘭有意這么做，有意讓胡淑敏知道她在追求程愛民，防止程愛民跟胡淑敏感情發(fā)生起電。

胡淑敏說：“你爸的病真沒事嗎。我昨晚想給你打電話了，可是回去太晚了，怕影響你休息。”

“我爸是沒事，可我有事了。”程愛民說。

胡淑敏不解地問：“你怎么了？”

“昨晚我們全家對我發(fā)動攻勢了，讓我把女朋友領回家。”程愛民說。

胡淑敏說：“這有什么難的，好幾個女人追求你，你領回去一個不就行了?！?/p>

“我領誰？你推薦一位吧。”程愛民說。

胡淑敏說：“趙小蘭和李順麗的家境和自身條件都不錯，你領其中哪一個回家，你們家都會同意?！?/p>

“我領你吧。”程愛民說。

胡淑敏說：“我不行，你家人看不上我?！?/p>

“你在找借口?！背虗勖裾f。

胡淑敏說：“你別把心事放在我身上，我對愛情沒感覺?！?/p>

“你不是對愛情沒感覺，是對我沒感覺?！背虗勖裾f。

胡淑敏說：“我的生活里好像沒有愛情?！?/p>

“老天爺怎么讓我遇見你了呢?！背虗勖駠@息地說。

胡淑敏說：“你不應該遇到我，遇到我影響你結婚了。”

“我等你一輩子?！背虗勖裾f。

胡淑敏說：“你可別等我，影響了你結婚，我心里有負罪感?！?/p>

“你一天不嫁人，我就一天不結婚?！背虗勖裾f。

胡淑敏說：“你這種癡心不改的想法不好。你可以耽誤自己，但不能耽誤愛你的女人，追求你的女人。”

“女人挺折磨人的。”程愛民說。

胡淑敏說：“女人折磨誰了？”

“折磨我了。”程愛民說。

胡淑敏說：“你被女人折磨應該感覺幸福。”

“這種幸福我有點承受不了，我快被這種幸福壓垮了?！背虗勖裾f。

胡淑敏說：“你還是男人嗎？有的男人就喜歡被女人折磨。折磨男人是女人的本性，也是本能，如果女人不吸引男人，男人就不會有快感，人類就不能進步?！?/p>

“你讀研究生時學的不是關于人類發(fā)展方面的課程，怎么會對這種事有研究呢？”程愛民說。

胡淑敏說：“天生的?！?/p>

“我為你而生。”程愛民說。

胡淑敏去棘洪鎮(zhèn)辦事了。程愛民去市政府參加個會議，兩個人先后離開辦公室。棘洪鎮(zhèn)離溫良市不遠，胡淑敏辦完事已經是中午了。棘洪鎮(zhèn)衛(wèi)生站朱吉余站長留胡淑敏吃中午飯。

朱吉余跟石向遠個人關系比較好，打電話找石向遠一起去飯店吃飯。石向遠請人吃飯時也找朱吉余，接到朱吉余的電話就過來了。

棘洪鎮(zhèn)政府定點接待客人的飯店在小街轉彎處，比較幽靜。石向遠跟胡淑敏不熟悉，第一次見面。朱吉余給他們倆做了介紹，三個人邊聊邊吃。

吃飯是中華民族一種文化，能促進交流，更能增加感情，許多工作是在飯桌上完成的。

石向遠想起昨晚郝聞華接電話的事了，試探性地說：“你跟聞華是同學吧？”

“你認識聞華?！焙缑粽f。

朱吉余說：“聞華是他老婆?！?/p>

“是嗎，真是太巧了。”胡淑敏驚訝地說。

石向遠說：“你昨晚跟聞華通電話時我才知道。因為沒見過面，剛才沒敢認?！?/p>

“時間有點晚了，影響你們休息了吧?！焙缑舨缓靡馑嫉卣f。

石向遠說：“沒有?！?/p>

“我跟聞華在學校時關系很好，后來斷了聯(lián)系。我們昨天偶然遇見了，在一起吃的飯?！焙缑粽f。

石向遠說：“前些年沒手機，電話也沒普及，通訊不發(fā)達，在同一座城市不值得寫信，交流不方便，如果不見面，沒法聯(lián)系?！?/p>

“我昨天跟聞華在一起吃飯，今天跟你在一起吃飯，看來咱們是有緣相識的。吃飯不只是能維持生命，還能聯(lián)系感情，增加交往?！焙缑粽f。

石向遠說：“你孩子多大了？”

“我還沒結婚呢。”胡淑敏說。

石向遠感覺這句話說的唐突，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讀過研究生的人在學校時間長，結婚相對要晚幾年?！?/p>

“聞華昨天跟你說過同樣的話，看來我真到嫁人的時候了，如果再不嫁人就無臉見江東父老了。”胡淑敏原本對談論結婚方面的事很排斥，自從昨天開始改變了想法，欣然接受了。

石向遠說：“你自身條件好，如果有結婚意愿很快就能實現?！?/p>

“明天，還是下個月？預測一下?！焙缑粽f。

石向遠說：“不會超過明年?！?/p>

“你的意思是在今年有結果唄?！焙缑粽f。

朱吉余說：“我們期待你大喜的日子?！?/p>

“我請你們當娘家人?！焙缑粽f。

朱吉余說：“我們一定去祝賀。”

“祝賀我這個剩女終于嫁出去了?！焙缑粽f。

朱吉余說：“不是剩女，是公主出嫁?！?/p>

“現在公主多，王子少，所以公主剩在家里，嫁不出去?！焙缑粽f。

朱吉余說：“你別總盯著王子，如果到民間尋找比王子更好的意中人，可能會得到別樣的愛情。”

“我也是這么想的，準備下嫁到人間了?！?/p>

朱吉余的手機響了，鎮(zhèn)長找他。他看了一眼時，已經是十四點了，隨口說了句：“時間過得太快了，還沒說完呢。你們聊著，我去拜見鎮(zhèn)長大人。”

“說話機會多著呢。我也得走了?！焙缑粽f。

石向遠說：“我跟你回區(qū)里?！?/p>

“咱們走吧?！焙缑粽f。

石向遠上午如果不開會就不來上班了，上午的會是鎮(zhèn)黨委書記召開的，涉及這次干部調整的事。他們組織科上午已經把材料整理好上報鎮(zhèn)黨委了，這項工作告一段落。他給科長打電話說去區(qū)里有點事?？崎L讓他到區(qū)組織部取一份材料。他上了胡淑敏的車。

胡淑敏把車開進春城區(qū)時問石向遠說：“你去哪兒?！?/p>

“把我放在公交站點上，我回家?！笔蜻h說。

胡淑敏說：“這么早就回家了。”

“孩子生病了，我回去看一看?！笔蜻h說。

胡淑敏說：“聞華在家看孩子嗎？”

“她送孩子去醫(yī)院檢查后，孩子沒有大事，她就回單位上班了。”石向遠說。

胡淑敏說：“咱們去紅建集團找聞華，如果聞華不忙，我跟你們去看孩子。”

“我還沒去過紅建集團呢，借你的面子去紅建集團一次?！笔蜻h說。

胡淑敏說：“為什么沒去過，聞華不讓你去嗎？”

“可能怕我丟她的人?！笔蜻h說。

胡淑敏說：“不會，如果聞華這么想就不嫁給你了?！?/p>

郝聞華看胡淑敏跟石向遠一起來了，吃驚地說：“你們倆認識？”

“今天剛認識?！焙缑粽f。

郝聞華說：“你們怎么一起來了？”

“淑敏到我們那檢查工作，我跟她一起回區(qū)里了?！笔蜻h說。

郝聞華說：“聞華昨天來我們這兒檢查工作，今天去你們那，她這是跟咱們過不去?！?/p>

“我跟你們夫妻有緣分，不然怎么會昨晚跟你在一起吃飯，今天跟他在一起吃飯呢，也許明天就去你家吃飯了?！焙缑粽f。

石向遠對郝聞華說：“你上午請假了，怎么又上班了？”

“公司開會了。”郝聞華說。

石向遠說：“什么會這么重要？”

“黑者明拿掉了一位副總經理，處理了兩名分公司經理和幾名主管，公司管理人員變化不小?！焙侣勅A說。

石向遠說：“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郝聞華說。

胡淑敏說：“主管后勤挺有權力的。”

“我只想好好干，保住這份工作，沒別的想法?！焙侣勅A說。

胡淑敏說：“這么想就對了?！?/p>

“這樣睡覺時不會做噩夢?！焙侣勅A說。

胡淑敏說：“咱們去你家看孩子吧?！?/p>

“行。”郝聞華說。

他們剛要走陸杰飛來了。陸杰飛知道胡淑敏會來找郝聞華的，特意叮囑傳達室值班保安如果胡淑敏來了及時通知他。傳達室值班保安在登記本上記錄完胡淑敏的名字后給陸杰飛打了電話。陸杰飛說：“你們這是準備去哪？”

“吃飯。”胡淑敏說。

陸杰飛說：“誰請客?！?/p>

“我。”胡淑敏說。

陸杰飛說：“不請我嗎？”

“沒想過?！焙缑粽f。

陸杰飛說：“你應該請我，如果再不請一時半會可沒機會了?！?/p>

“什么意思？”胡淑敏說。

陸杰飛說：“明天我去膠州分公司上班了，你不會去膠州請我吧。我也不可能因為吃頓飯從膠州跑回春城區(qū)?！?/p>

“你去膠州分公司干什么？”郝聞華驚訝地看著陸杰飛。

陸杰飛說：“公司安排的。”

“公司沒跟你說去干什么嗎？”郝聞華說。

陸杰飛說：“公司怎么安排怎么干唄?！?/p>

“這次公司人事變動太大了。”郝聞華說。

陸杰飛做事有原則，應該說的說，不應該說的一個字也不說，這跟他當過特種兵有關。他沒把去分公司的真正原因說出來，轉移了話題說：“你們忙吧。”

“你現在忙嗎？”胡淑敏說。

陸杰飛說：“不忙?！?/p>

“晚上有約會嗎？”胡淑敏說。

陸杰飛說：“沒有?！?/p>

“你跟我一起去聞華家吧，然后我請你們吃飯，算是為你這位經理餞行?！焙缑粽f。

陸杰飛說：“這個想法好，我接受?！?/p>

“你別開車了，坐我的車?！焙缑粽f。

陸杰飛說：“我服從領導安排。”

6

劉依琳回到家時胡理學已經回來了。胡理學在筆記本電腦前看著艷情電影，尋找著青春逝去的感覺。他拉著劉依琳走進臥室，急不可耐的脫掉衣服，朝床上躺去。劉依琳知道這是早晨離開家時的約定，如果沒這個約定胡理學今晚就在青島住了。她沒想到胡理學會這么著急，心切。她沒有說話，默契地配合著胡理學。

胡理學雖然內心渴望，但體力不如年輕時了，時間短，一會就完事了。他感覺有點掃興，不像男人，自言自語地說：“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p>

“應該說一次不如一次了。你這次時間太短了，不會是身體出現問題了吧?！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這么長時間沒做了，時間能長嗎？”

“很久沒在一起了，應該時間長，不應該短?！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夫妻做愛跟運動員跑步似的，需要經常鍛煉才行?！?/p>

“你總會把責任推在我身上?！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娶個當警察的老婆房事也會受到限制?！?/p>

“娶我后悔了？”劉依琳說。

胡理學說：“沒有。”

“我去做飯?！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我做好了?！?/p>

“淑敏給你打電話了？”劉依琳說。

胡理學說：“她不回家吃晚飯了?！?/p>

“都說孩子跟母親感情近，淑敏跟你感情卻比跟我好?！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你關心她有點少了。”

“我忙過這個案子，有時間了，好好伺候你們。”劉依琳說。

胡理學說：“我沒想過讓你伺候，也不習慣讓你伺候，還是我伺候你吧。你盡快把案子破了，算是在退休前交個完美的答卷?！?/p>

“不好破，壓力挺大。如果好破局里就不用返聘我了?！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這個人可能沒老婆，要么不會強奸這么多女人。他也可能恨女人，不然不會專殺女人。”

“男人對女人的身體感興趣是生來具有的。比如你剛才跟我在一起就回到了原始時期，體現了動物的本能。”劉依琳說。

胡理學說：“女人沒有男人也不行。你剛才還抱怨我沒讓你達到性高潮呢。”

“男人和女人都有這種生理需求，很正常。但應該理性對待，不能違反國家法律和倫理道德?！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你二十三歲時咱們就在一起了，你二十五歲就生淑敏了。現在淑敏已經快三十歲了還沒男朋友，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p>

“她應該渴望這種感情?！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人到了年齡就應該結婚，這跟動物到了發(fā)情期一樣?！?/p>

“你還是大學教授呢，怎么說話這么赤裸，不能含蓄點嗎。”劉依琳說。

胡學理說：“你還是國家一級警察呢，怎么也干這事?！?/p>

“你是個不講理的教授，不知道你是怎么教學生的。”劉依琳說。

胡理學說：“你身體很好看?！?/p>

“跟剛結婚時有什么不同嗎？”劉依琳很少欣賞自己的身體，仔細地看著。

胡理學說：“跟結婚時肯定不同。那時多年輕，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三十年過去了?！?/p>

“再過三十年會是什么樣子？”劉依琳說。

胡理學說：“再過三十年淑敏的孩子也應該生孩子了。咱們可能去天堂了。”

“淑敏沒對象，不結婚，一個女人怎么生孩子。我看你對淑敏的婚事不關心，好像這事跟你沒關系?！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淑敏看不上教書的，可我接觸的全是教書的，我著急也沒用。”

“淑敏不會剩到家里吧?！眲⒁懒論鷳n地說。

胡理學說：“她學歷高，人也漂亮，咱家條件也不錯。這么好的條件，怎么會剩飯在家里呢。”

“現在城市姑娘嫁不出去的很多。嫁不出去的都是條件好的，條件不好的反而都嫁出去了。女人條件不好，有男人差不多就嫁。女人條件好，總認為男人配不上自己，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挑三揀四的，挑來挑去挑花眼了，婚事就耽誤了?！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你不是說你們單位有個小伙子不錯嗎。”

“淑敏不想嫁給警察。”劉依琳說。

胡理學說：“她對教書的不感興趣，對警察也不感興趣，可能咱們倆的職業(yè)影響了她的感情?！?/p>

“警察和大學講師不是好職業(yè)嗎？”劉依琳說。

胡理學說：“淑敏有逆反情緒?！?/p>

“她能想找個什么樣的對象呢？”劉依琳說。

胡理學說：“你是她母親，你在這方面可以跟她溝通?！?/p>

“我問過她，她說沒有標準，只看有沒有感覺?！眲⒁懒照f。

胡理學說：“沒有標準是最大的標準，因為這個標準在她心里，達不到她的標準，她就不會接受。這就是她到現在沒找到男朋友的主要原因?！?/p>

7

胡淑敏和陸杰飛在郝聞華和石向遠走后，也離開飯店了。胡淑敏說：“昨天你送我回家，今天我送你?！?/p>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我送你是應該的。”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你的意思我送你不應該唄?！?/p>

“我不想麻煩你?！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這算什么麻煩?！?/p>

“我感覺你跟溫良本地其他女孩不一樣?！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哪不一樣？”

“溫良本地女孩瞧不起打工的，更看不起保安這份工作?！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我也不喜歡保安工作?！?/p>

“工作總是要有人干的?！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怎么會當保安呢？”

“我剛來溫良時人生地不熟，工作不好找，我當過特種兵，應聘保安工作有優(yōu)勢?！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打算長期干保安嗎？”

“我不是在工作一線的保安，算是公司中層管理人員，工資待遇也不錯，先干著吧。”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你如果不干保安，離開紅建集團了，打算干什么？”

“還沒想過?！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應該想一想?！?/p>

“給別人開車，自己開公司都可以。”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如果開公司，你能開什么公司？”

“我可以把東北木耳、蘑菇、蜂蜜及東北大米運到溫良或青島賣。開個特色糧食批發(fā)店?！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東北大米好吃。這個想法很好。”

“我下次回家給你帶些來。”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那么遠的路不用帶，心意領了?！?/p>

“你以為我是背來嗎，我發(fā)快遞?！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快遞運費貴，在溫良也能買到東北大米?！?/p>

“溫良市場賣的可能是純正東北大米，但不是當年產的，或許是陳米。當年新米價錢高，商飯賺錢少，一般尋找陳米與新米差價賣?！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說的有道理。”

“你工作挺清閑的。”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在政府機關工作就這樣，早九晚五，到點來到點走。”

“石向遠有點酒量，今晚沒喝好。”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聞華和石向遠是故意提前離開的。”

“為什么提前離開？”陸杰飛說。

胡淑敏知道郝聞華是在給她跟陸杰飛留出更多說話的時間。但她沒說出原因，裝作不知道地說：“不知道。”

“你問一問聞華?！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們是同事，你問吧?！?/p>

“我明天不在總公司上班，直接去膠州分公司了?！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這么急嗎?！?/p>

“公司這么安排的。”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你爸媽是干什么的？”

“我爸是農場生產隊的會計，我媽是農場計財科長?！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媽官比你爸大?！?/p>

“他們是上下級關系?！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這跟我爸媽差不多。”

“你媽不是處長嗎?！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處長比科長只大一級?！?/p>

“農場科長權力不大，不像溫良市公安局這么有權力。”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公安局只有抓犯人的權力，別的權力沒有。”

“聞華說你媽干練，漂亮。”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聞華在瞎說。”

“你這么漂亮，你媽應該更漂亮?！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的意思我的長相不如我媽好?！?/p>

“我沒這么說?！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有女朋友嗎？”

“曾經有，現在沒有。”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為什么分手了？”

“門不當戶不對。她爸是我們師長，我配不上她。她家人反對?！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們是怎么認識的?！?/p>

“她到部隊看她爸認識的?！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們談了多長時間？”

“不到一年?！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們還有聯(lián)系嗎？”

“沒有?！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還想她嗎？”

“這是她的照片?！标懡茱w把手機遞給胡淑敏說。

胡淑敏看著手機上的照片說：“你還想她?！?/p>

“畢竟交往了一年多，有些事是不能忘掉的?！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應該把手機上的照片換掉。”

“有女朋友了就換?！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想找個什么樣的女朋友？”

“像你這么漂亮就行?！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很在意女朋友的相貌？”

“不在意，但看著得順眼，不順眼沒法在一起生活。”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咱們想法差不多”

“跟你聊天愉快?！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男人跟女在一起聊天都覺得愉快?！?/p>

“我不是這種男人。”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你是哪種男人？”

“我看到不順眼的女人一句話也不想說。”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你多大了？”

“二十九。”陸杰飛說。

胡淑敏說：“幾月份生日？”

“八月?！标懡茱w說。

胡淑敏不說話了。

陸杰飛說：“你怎么問我這么多個人的事，不會是你媽讓你調查我吧，我是良民，沒有犯罪前科?！?/p>

“想給你介紹女朋友，你同意嗎?！焙缑粽f。

陸杰飛說：“我燒高香，女孩是哪的？”

胡淑敏說：“你很在意女孩子是什么地方的嗎？”

“不在意，但得知道?！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明天告訴你?！?/p>

“我到地方了。晚上我會做夢的?！标懡茱w說。

胡淑敏說：“你能夢見什么？”

“夢見你介紹的那個女孩?！标懡茱w說。

胡淑敏開車遠去了。她心情很好，這是少有的。

8

劉依琳和胡理學躺在臥室的雙人床上說著近來生活中的事。聽見房門開了，知道是胡淑敏回來了。劉依琳起身朝客廳走去。

胡淑敏進屋時客廳沒亮燈，黑黑的。她打開燈說：“怎么不開燈呢，我還以為屋里沒人呢。”

“你昨天在外面吃飯，今天也在外面吃飯，真是個大忙人。”劉依琳說。

胡淑敏說：“我才兩天沒在家吃飯你就妒忌了。你整天在外面我都沒這種想法。咱們倆的觀念真不同?！?/p>

“你最好把吃飯的時間用在找對象上，這樣我就不妒忌了?！眲⒁懒照f。

胡淑敏：“這么急著想把我嫁出去嗎？”

“不是我想把你嫁出去，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家。你到了出嫁的年齡，不出嫁違背人生規(guī)律?！眲⒁懒照f。

胡淑敏說：“說一說想找一個什么樣的女婿吧?！?/p>

“只要你愿意我們當家長的沒意見。”劉依琳說。

胡淑敏說：“找個掃大街的行嗎？”

“我跟你說正經事呢?！眲⒁懒照f。

胡淑敏說：“你真沒意見？”

“只要你開心就行?！眲⒁懒照f。

胡理學從臥室走出來，接過話茬說：“我也沒意見。”

“看來這個屋我真待不下去了，得有自己的小屋了。”胡淑敏做出惋惜的表情說。

胡理學聲明似的說：“我和你媽可沒有趕你出門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這是做父母對孩子的共同心愿?！?/p>

“都準備把我掃地出門了，還心愿呢。”胡淑敏做著不理解的樣子。

胡理學說：“我和你媽去世了，我們一切都是你的?！?/p>

“還有我哥呢。”胡淑敏說。

胡理學說：“你哥在新加坡，生活條件那么好，什么都不要?！?/p>

“我盡快給你們領回來個女婿，了卻你們讓我出嫁的心愿?！焙缑粽f。

劉依琳說：“是不是有目標了？小伙子是干什么的？”

“掃大街的?！焙缑粽f。

劉依琳說：“胡說八道?！?/p>

“你不是說我找什么樣的對象你都沒意見嗎，說話得算數，不能反悔。”胡淑敏擔心父母會干涉她談戀愛的事。

9

紅建集團公司在膠州少海修建一處54洞的高爾夫球場。這是一片鹽堿地，不長莊稼，地價便宜。修建高爾夫球場是為開發(fā)房地產做準備。公司準備在高爾夫球場附近修建高檔別墅區(qū)。工程已經開建兩年多了，預計再有一年多時間就能完工。土地經過改良后適合植物生長。高爾夫球場上已經種植了樹木、草坪、還建了人工湖，環(huán)境非常優(yōu)美。

早晨起來陸杰飛和王森林、王君成在餐館吃過飯，帶上行李及生活用品開車朝膠州少海方向駛去。王森林和王成君不知道陸杰飛去分公司的任務，只是感覺陸杰飛有心事，不怎么高興。

林少華是紅建集團膠州少海分公司經理。他已經接到總公司人事部經理的電話通知了，知道陸杰飛帶兩個人到分公司工作。他明白這是黑者明安排陸杰飛到分公司了解情況的。他很重視這件事，召開了管理人員臨時性會議，歡迎陸杰飛、王森林、王成君到分公司工作。

會議剛結束，陸杰飛正在跟林少華交流工作上的事，便接到了胡淑敏打來的電話。他開玩笑地說：“美女，早晨好?！?/p>

“快到中午了，已經不是早晨了。”胡淑敏語氣有點尖刻地說。

陸杰飛說：“早晨從中午開始嗎?！?/p>

“這好像是路遙遠寫的一篇文章題目。你的文學素養(yǎng)挺高?！焙缑粽f。

陸杰飛說：“我哪有什么文學素養(yǎng)，只是讀金庸、梁羽生的武俠小說讀膩煩了，才讀一讀路遙和梁曉聲、張抗抗的書?！?/p>

“梁曉聲和張抗抗是你們東北作家，你應該喜歡他們寫的書?！焙缑粽f。

陸杰飛說：“張抗抗是浙江下鄉(xiāng)到北大荒的知青，梁曉聲是哈爾濱人，不過他們早期作品多數是寫北大荒生活的?！?/p>

“你對作家的生活這么了解，這說明你認真讀他們的作品了?！焙缑粽f。

陸杰飛說：“你給我打電話是為了討論讀書的事嗎？”

“我想問你一件事?！焙缑粽f。

陸杰飛問：“什么事？”

“你昨天夜里做夢了嗎？”胡淑敏問。

陸杰飛說：“做了?！?/p>

“你夢見什么了？”胡淑敏問。

陸杰飛說：“夢見你給介紹的女朋友了?！?/p>

“那女孩你滿意嗎？”胡淑敏問。

陸杰飛說：“天亮了，從夢中醒來，什么也沒有?！?/p>

“黃粱一夢?！焙缑粜χf。

陸杰飛說：“你害得我一夜沒睡好，我得找你賠償精神損失?！?/p>

“你朝西看，往公路邊上走，夢就成為現實了?！焙缑粽f。

陸杰飛問：“什么意思？”

“我給你介紹的女朋友去找你了，你看是不是你夢里的人?！焙缑粽f。

陸杰飛不相信地說：“你又在開玩笑了?！?/p>

“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胡淑敏說。

陸杰飛拿著手機朝不遠處的大街上望去，看見胡淑敏站在那邊一處高坡草坪上。胡淑敏穿著粉紅色的連衣裙，微風吹動著連衣裙，如同天邊飄來的美麗女子。陸杰飛的血液沸騰了，快速朝胡淑敏跑去。

胡淑敏看著陸杰飛由遠而近的身影，知道丘比特的神箭已經朝她射來。她將邁向愛情的神堂，不再是獨身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