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紅軍
打工一簇
苗紅軍
三只麻雀,五只麻雀,一群麻雀
落在公園的空曠處
它們總能啄到
城市遺落的食物
大門口,民工聚攏
幾個找不到活的人
吼幾嗓子
驚飛不遠處的
翅膀
身影不棄不離
時前時后,時左時右
學他,背大包裹,拄拐杖
坐路邊的石頭,嚼煎餅
此時,他背對省會城市
背對爛尾樓的工地,和
那個賣早點的胖女人
他走神,身影沉默
倒是西北風拼命吼叫
仿佛天空也欠了它一年工錢
葉子每天睡前
都要徹底地將自己
洗干凈
洗浴城墻壁上,還有亞當夏娃呢
一片樹葉遮掩著羞澀
卻遮掩不住男人釘子般的眼光
葉子每想到這
總是不停地涂抹沐浴露
閃亮的水珠順著葉子白嫩的肌膚
滑下來
像掉了一地欲望
他有一雙大腳
別人總忽略他的真名
只喊他大腳
大腳把故鄉(xiāng)的月亮
丟在村邊的小河,樹叢,或夢里
生怕被母親,女人
還有孩子思念的目光刺痛
最近,總擔心凜冽的西北風
將母親蹣跚的日子吹倒
在澡堂里
大腳仍光著一雙大腳
聊起往事
一口地道的方言
仿佛他的另一雙大腳
男人從貼身內(nèi)衣里掏出一沓錢
女人忙不迭地從枕頭下取出舊賬本
舒展的皺紋,蕩漾出朵朵春色
半壺老白干之后
曾經(jīng)讓他傷痛的城市
竟有那么多話題和興奮點
晚風扶著醉了的炊煙
淡去
女人手舞足蹈,也醉了一回
眼睛里燃燒著一團欲火
說節(jié)后,跟男人一起去
再不過牛郎織女般生活
夜里,木板床陡然增加了負荷,
一下子吃不消
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窗外卿卿蟲鳴頓止
張小三瘋了
因為女人的笑
女人濃妝的笑,女人曖昧的笑
他都曾迎合和追逐過
他苦苦尋找的是
一張女人白皙的笑臉
每次路過,她都含情脈脈的
眼睛像彎彎新月
細米牙,讓他想起兒時
扮家家的二丫
后來聽說她進城賣笑
再見面時,從未沖他笑過
他不顧一切地沖進去
夾雜著玻璃的撞碎聲
他仿佛抓住二丫的手,抱緊她
又是滿地玻璃的碎片聲
像她清脆的笑聲……
張小三老母親
得知兒子竊走塑料模特時
懵了,良久,一聲號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