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驪山 夜

字幕：唐玄宗天寶十四年(755)十一月十五日。

驪山迤邐，東秀嶺與西秀嶺在晚照中顯得愈加巍峨拔挺，高插云際。羯鼓樓、翠云亭、望京樓、鐘樓，隱隱綽綽，籠罩在山嵐中。

下弦的殘月在云層忽隱忽現(xiàn)，華清宮內(nèi)外景物忽明忽暗。

驪山山麓，各種殿、樓、閣、觀、軒、舫、榭、臺，鱗次櫛比，重重迭迭。

長生殿、飛霞殿、九龍殿、玉女殿、逍遙殿、老圣殿、講武殿、斗雞樓、暖殿、筍殿等，雕甍繡檻，皆隱于樹杪之間，殿與殿之間，有游廊相連。

荔枝園、芙蓉園、石榴園、連理木園、椒園、粉梅壇、西瓜園、牡丹溝，四季姹紫嫣紅。

星辰湯、蓮花湯、海棠湯、芙蓉池、長湯、阿湯，長年水氣氤氳，洇潤如春。

蒼松拂檐，青溪瀉玉，玉蘭繞砌，百鳥弄舌?？潐ν?，山峰瓚岏，石磴穿云。

重明閣下的方池，碧波瀲滟。時值晚秋，荷葉枯敗，蒹葭飛白。

夜色漸濃。

2.按歌臺 夜

從開陽門方向，傳來隱隱約約的歌聲。

遁聲走去，一座雄麗的建筑聳立在面前，門匾上有三個大字：按歌臺。字體顏筋柳骨，不知出自何人手筆。外墻上，爬滿了密密層層的蘿藤，此時蘿藤葉片還顯得碧翠欲滴，藤絲依然在晚風(fēng)中飄飖搖曳。庭階上，黃葉隨風(fēng)飄旋飛舞。

走進按歌臺，燈籠、巨燭，把室內(nèi)照耀得如同白晝。舞臺稍高，鋪著西域和闐國進貢的飾有牡丹花的毛毯。

臺下，黑壓壓一片，坐滿了看客，其中有文武高官、梨園子弟。

人們興致勃勃，議論紛紛。

“貴妃娘娘今晚親自登場，真是飽了眼福了?！?/p>

“貴妃娘娘表演的可是皇上創(chuàng)制的《霓裳羽衣舞》，難得一見??！”

“聽說了嗎？皇上今晚要手執(zhí)玉笛，為愛妃伴奏助興。他今晚也要表演他的拿手絕技，擊羯鼓?！?/p>

3.屏風(fēng)后 夜

唐玄宗親自將金釵、步搖、螺鈿等插在楊貴妃的鬢髻上。

4.臺上 夜

樂聲悠揚和諧，曲折搖曳。

唐玄宗磬、簫、箏、笛，遞相彈奏，擊按彈吹，在樂曲聲中，楊貴妃作起舞狀。

突然，樂曲由柔轉(zhuǎn)剛，擘騞作響，如同秋竹拆裂，春冰迸散。此刻，貴妃翩翩起舞，輕盈，飄飄如流風(fēng)回雪，疾速，如游龍受驚。

貴妃時而揮動輕柔的廣袖，若弱柳迎風(fēng)，時而搖曳羅裙，似流云繚繞升騰。衣袖低昂，眉目傳神，姿態(tài)好似上元夫人(仙女，簡稱萼綠)，又似西王母揮手與許飛瓊(神話傳說中的西王母侍女，美艷絕倫)告別。突然，繁音促節(jié)，像跳珠撼玉……

此刻，唐玄宗眼前幻變出貴妃出浴的場景來，在海棠湯浴罷，貴妃出浴，顯得體弱力微，若不盛羅綺，文采映發(fā)，盼顧神飛。唐玄宗神情恍惚，貴妃冰膚玉骨，如出水芙蓉那樣豐腴，嫵媚，婀娜，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宮粉黛無顏色”。唐玄宗心旌搖搖，神魂顛倒。

5.幽州雄武城內(nèi) 日

李白走在街上，異常的情況讓他不時地左顧右盼。

裁縫店都在趕制各色旗幟，紫、深緋、淺緋、深綠、淺綠等色的官服，鐵匠鋪，爐火熊熊，火星四濺，趕制刀矛、鎧甲、頭盔，街面上張貼著安祿山招兵買馬的告示，士兵們忙著將各種兵器、糧草卸運到城庫里。

李白自言自語：“安祿山要反叛了，此地不宜久留?！?/p>

6.常山 日

李白正騎馬趕路，對面馳來一匹馬拉囚車，兩個差役坐在轅上，一個差役不停地揮動馬鞭。

囚車內(nèi)的人高聲吶喊：“冤枉啊，冤枉?。　?/p>

李白走近囚車，囚車?yán)锏娜讼日J出了他：“你不是李翰林嗎？”

李白辨認著此人。

那人說：“我是何昌浩的朋友。那年我們?nèi)嗽陂L安曲池一家胡姬酒店飲酒，還看了胡旋舞?！?/p>

李白：“你犯了什么罪？”

那囚犯原是漁陽郡潞縣的縣令，哭泣著說：“我有什么罪??！上個月，我出差到幽州，看見雜種胡人安祿山有反叛的跡象。我日夜兼程趕至西京，向朝廷報告幽州的動態(tài)?；噬暇拐f我是‘造謠惑眾，圖謀不軌’，把我五花大綁，押送到范陽，交安祿山處置。在我以前，已有兩人送到安祿山手里，一個梟首城樓，一個剝皮暴尸街頭。如今，一代明主已變成曠世昏君，唐朝社稷已是幕燕魚鼎！”

李白從腰間拔出鞘中的寶劍，對著差役的胸口命令道：“快開鎖放人！”

兩個差役嚇得面色如土，渾身顫抖，跪在地上不住叩頭：“官人，我們是奉命辦差！”

李白：“少說廢話，你們放不放人？”

兩個差役顫巍巍地開了鎖。

縣令低頭爬出囚籠，站在地上趔趔趄趄，李白上前攙扶。

縣令激動得涕流滿面，跪倒在李白面前，喃喃說：“以前聽說你是俠義之士，果然名不虛傳！”

李白把劍插回刀鞘，從胸口掏出一錠銀子，交給差役：“你倆把囚車燒掉，各奔前程吧！”

兩個差役又是作揖又是道謝，卸下馬，把囚車推到路邊，點火焚燒了。轉(zhuǎn)眼間，一溜煙地跑了。

李白對縣令說：“你跟我到南方躲一躲吧？”

縣令：“李翰林，不行呀。我家室還在潞縣，我得回去安頓一番。”

李白：“那也好，以后有事到廬山找我?！?/p>

縣令搖晃著李白的手：“多謝恩人，但愿以后還有見面的機會?！?/p>

李白：“你就騎上那匹馬，快快走吧！”

縣令上了馬，揮動鞭子，依依不舍地告別了李白。

李白目送著他，直到人影消失在天邊，才躍上馬鞍，繼續(xù)連路。

7.河南陳留 日

李白吆喝馬停了下來，他口中念念有詞：“要不要到長安，把幽州的異象報告朝廷？”

旁白：后來，李白在《經(jīng)亂離后恩流夜郎，憶舊游，書懷夏韋太守良宰》一詩中說：“十月到幽州，戈鋌如星列……心知不得語，卻欲棲蓬瀛……”

李白搖搖頭，長嘆一聲，勒轉(zhuǎn)馬頭，向南方繼續(xù)奔馳而去。

8.薊城 傍晚

安祿山正在主持誓師大會。

他嚎叫道：“我接到皇上的密詔，要我起兵誅滅奸相楊國忠……有異議煽動軍人者，斬及三族……”

將領(lǐng)們面面相覷，感到蹊蹺，但誰也沒有說話。

安祿山：“我命令，范陽節(jié)度副使賈循駐守范陽，平盧節(jié)度使呂知海駐守平盧，別將高秀巖駐守大同軍。其余諸將由我率領(lǐng)，連夜出發(fā)，向洛陽出發(fā)！”

9.路上 夜

安祿山坐在鐵甲車?yán)?，在路上飛馳，騎兵、步兵緊隨其后。

馬蹄得得，腳步趵趵，約15萬人像飛蝗鋪天蓋地，像洪水泛濫橫流，像地震地動山搖。

10.一組鏡頭

一郡縣，官員們率部奮力抵抗，終因力量不支，士兵被擒被殺，官員殉節(jié)自刎。

另一郡縣，安祿山大軍攻破城池，有官員率部棄城逃跑，有官員率部投降。

縣城內(nèi)，賊軍過處，搶劫，奸淫，點燃房舍，無惡不作。

烈火熊熊，濃煙滾滾，雞飛狗叫，鬼哭狼嚎，到處是百姓的尸體。

深山老林，一些百姓拖家攜口逃難其中……

11.清華宮按歌臺 夜

楊貴妃舞姿急促捷速，如鸞鳳罷尾斂翅。

曲終的一聲長引，如同空中的一聲鶴唳。

12.按歌臺外 夜

太原使者騎快馬趕來，他看到高力士，便匆匆上前。

使者：“公公，快讓我謁見皇上，有十萬火急的要事報告！”

高力士不慌不忙地說：“有什么十萬火急的要緊事，明天報告吧！皇上正在看娘娘的《霓裳舞》入迷呢！”

使者：“公公，事不宜遲，快讓我進去吧！”

高力士不耐煩地說：“有什么要緊事？”

使者對高力士耳語道：“安祿山反叛了，現(xiàn)在正向洛陽進發(fā)。”

高力士一驚，手中的拂塵不覺掉落于地，他忙拾起拂塵說：“好，你在外面等等，我去稟告皇上?！?/p>

13.按歌臺 夜

高力士躡手躡腳地來到唐玄宗面前，弓腰低聲說：“太原來人，報告安祿山反叛了！”

唐玄宗似乎沒有聽清楚：“你說什么？”

高力士：“安祿山在范陽反叛了！”

唐玄宗厭煩地揮揮手：“都說安祿山要反叛，快十年了，他始終對我忠心不二，并沒有反叛。有人嫉妒他，造謠污蔑他，敗壞他的聲譽！”

“皇上……”高力士欲言又止。

唐玄宗：“算了，算了，把太原使者抓起來！”

高力士嘟噥地說：“皇上，這次也許是真的……”

唐玄宗勃然大怒：“滾出去！”

14.按歌臺外 夜

高力士怏怏不樂地走到門口，召喚太原使者：“你快快走吧！”

片刻，朔方軍使者騎快馬來到門口，邊下馬邊高喊：“公公，不好了，安祿山在十一月九日起兵反叛了！”

15.按歌臺 夜

高力士走進，對唐玄宗嚅囁說：“皇上，朔方軍使者報告，安祿山賊兵已臨近博陵了！”

唐玄宗半信半疑：“又是安祿山反叛的消息？”

唐玄宗悻悻地跟著高力士走到門外。

16.驪山行宮 夜

河北平原郡司馬參軍李平氣喘吁吁地說：“安祿山反叛了！”他邊說邊從胸口衣襟里掏出一張紙，“皇上，這是他們張貼的榜文?！?/p>

唐玄宗接過榜文瞥了一眼，啞口無言，半晌，如夢初醒：“這個白眼狼真的反叛了！”轉(zhuǎn)向?qū)Ω吡κ空f，“快通知宰相、三品以上文武官員，到九龍殿廷議！”又補充說，“準(zhǔn)備鑾車?！?/p>

17.某城池 夜

安祿山賊軍以破竹之勢，攻破城池，大軍涌入城中。

18.華清宮在按歌臺門口 夜

楊貴妃汗涔涔地走到唐玄宗身邊：“出了什么事？”

唐玄宗：“你快回飛霜殿收拾一下，準(zhǔn)備回長安！”

楊貴妃曳裙匆匆奔向飛霜殿。

19.馳道上 夜

鑾車飛馳，駿馬脖頸下的銅鈴發(fā)出呻吟而破碎的聲響。

楊家五輛鈿車，篷頂上嵌滿珍珠、翡翠、寶石，別為一隊，各為一色，照映如百花煥發(fā)。遺鈿墮鞋，瑟瑟珍珠，狼藉于道，香遺數(shù)十里……

20.大殿 日

字幕：安祿山賊軍于天寶十四載(755)十二月攻破東京洛陽。

一批僧人、道士、耆老、名流立于殿下。

一耆老：“我等前來上表勸進，請安將軍登基即皇帝位。”

安祿山心花怒放，得意地說：“即帝位仍我一世心愿，擬旨，我——雄武皇帝今日登基，國號大燕?！?/p>

眾人跪拜。

21.洛陽凝碧池 日

安祿山坐于上位，樂工們盛奏眾樂，以示慶賀。

演奏不多時，樂工雷海青把樂器重重摔碎在地上，向西慟哭。

叛賊蜂擁而上，把他捆綁起來，押了下去。

其余樂工在刀矛威逼下，一邊演奏，一邊哭泣。

22.大殿 日

此時，安祿山已雙目失明，他正在享受音樂。

近侍報告：“王維抓來了！”

安祿山顯得有些高興：“帶進來！”

詩人王維被軍士帶入。叛亂前因為他當(dāng)時名氣大，被賊軍認出，俘獲后押至洛陽。

安祿山奸笑道：“噢，你來。你曾就任唐廷給事中，名氣很大呀，我也不會將你怎樣，就在大燕國做官吧！”

王維：“我患有痢疾，久治未愈。另有瘖疾，做官不得。”

安祿山：“你嫌官小是吧？”

23.菩提寺 日

王維被禁閉在這里。

詩人裴迪進來：“王大人！”

王維意外地：“裴大人，你怎么到這來了？”

裴迪：“我是專程來看你的，聽說，安祿山不經(jīng)過你的同意，即宣布了對你的任命？”

王維氣憤地：“我可沒答應(yīng)！”

裴迪：“別動怒，小點聲，我可是偷偷來的。凝碧池演出的場景你聽說了嗎？”

王維點點頭，悲痛交加，馬上吟道：

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僚何日更朝天。

秋槐葉落空宮里，凝碧池頭奏管弦。

24.長安皇宮大殿 日

楊國忠在向唐玄宗稟報：“哥舒翰雖然率兵出征，可他在潼關(guān)閉關(guān)不出，我看他是貪生怕死，恐與賊軍有勾連?！?/p>

唐玄宗：“他本是員老將，朕平日待他不薄，雖然帶病出征，但國難當(dāng)頭，難道他想步封常清、高仙芝之塵，失律喪師嗎？下旨，哥舒翰必須開關(guān)與賊軍決戰(zhàn)！”

25.皇宮延秋門 黎明

唐玄宗和楊貴妃一行出逃。

旁白：“天寶十五載(756)六月十三日，決戰(zhàn)失利，哥舒翰被部下綁赴賊營，潼關(guān)失守，隨后，西京長安陷落。至德元載(756)六月十二日，唐玄宗逃往四川成都。六月十四日，唐玄宗一行人來到馬嵬驛，羽林禁軍發(fā)動兵變，殺死楊國忠、楊铦、楊锜、虢國夫人、韓國夫人、秦國夫人等。楊貴妃在附近的一座佛堂內(nèi)，被逼自縊身亡。”

26.寧夏靈武 日

大殿內(nèi)，李亨端坐龍位。

一大臣：“太子李亨平息叛亂，中興王室，今即皇帝位，是為肅宗，尊玄宗隆基為太上皇……”

27.靈武大殿 日

近侍向肅宗報告：“回紇汗國使節(jié)求見?！?/p>

肅宗走出殿外，互相施禮。

使節(jié)：“聽到安祿山反叛的消息后，可汗立即派我來，請求派兵協(xié)助唐廷平定叛亂?！?/p>

肅宗喜出望外：“謝謝葛勒可汗。只是眼下我們正從各地征召人馬，至今尚未到齊。另外，有些情況惝恍不明，尚待觀察數(shù)日。你先回去報告可汗，朝廷感謝回紇汗國勤王。到需要時，我們即派特使向你們借兵。你們時刻聽候敕令?！?/p>

使節(jié)：“好，我回去后，把皇上的圣意稟告可汗。如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告辭了！”

近侍取出兩匹綢緞交給使節(jié)。

肅宗：“這是給可汗的一點禮物，不成敬意?！?/p>

使節(jié)拜謝。

28.鳳翔 日

杜甫拜見肅宗：“杜甫叩見皇上！”

肅宗見他狼狽相，說：“你風(fēng)塵仆仆而來，堅貞不渝，難能可貴，封你左拾遺吧！在動亂中，你把家人安頓在羌村，兵荒馬亂的，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如何，你先回去看看吧！”

杜甫十分感激，叩首道：“謝謝皇上！”

畫外音：“杜甫是一位偉大的現(xiàn)實主義詩人。他目擊了回紇軍的‘勇決’，對所謂回紇兵‘燒殺擄掠’只字未提。后代史家戴著有色眼鏡，看待回紇‘勤王’之舉，以致以訛傳訛。五代末，北宋初著名史學(xué)家王溥在《唐會要》卷九八《回紇》中，對回紇‘勤王’過程中所謂‘燒殺擄掠’也沒有只言片語的記載。杜甫在三首詩中，描寫了回紇‘勤王’之舉，稱贊他們是‘天之驕子’?！?/p>

字幕：

《洗兵馬》

……

京師皆騎汗血馬，

回紇喂肉葡萄宮。

已喜皇威清海岳，

常思仙杖過崆峒。

……

《留花門》

……

花門天驕子，

飽肉氣勇決。

高秋馬肥健，

挾矢射漢月。

……

《北征》

……

陰風(fēng)西北來，

慘淡隨回紇。

其王愿助順，

其俗善馳突。

送兵五千人，

驅(qū)馬一萬匹。

此輩少為貴，

四方服勇決。

所用皆鷹騰，

破敵過箭疾。

……

29.鳳翔 日

郭子儀向肅宗建言：“回紇有汗血馬，又善騎射，有‘引弓之民’之稱。而且，訓(xùn)練有素，富有戰(zhàn)斗力，對賊兵有威懾作用。何況他們曾主動請纓?！?/p>

“你跟我想到一塊了?！泵C宗笑道，“你看派誰去借兵？”

“敦煌郡王李承采跟仆固懷恩是最好的搭檔。懷恩是鐵勒人，與回紇有血緣關(guān)系，熟悉路況?！?/p>

“好！”肅宗立馬答應(yīng)，“侍衛(wèi)，傳呼李承采和仆固懷恩到廷?！?/p>

瞬間，李承采和仆固懷恩幾乎同時報到：“叩見皇上，有什么圣旨？”

“你們兩人再帶兩個隨從，到回紇汗國去一趟，向葛勒可汗借兵剿賊。多帶些禮品。路途遙遠，要多帶些干糧、水和馬料。到了汗國，要注重禮節(jié)?！?/p>

“是！”李承采和仆固懷恩同聲應(yīng)道。

30.漠北草原 日

天邊出現(xiàn)四個黑點，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是李承采和仆固懷恩一行。

仆固懷恩指著北方黑黝黝的山脈：“那就是杭愛山?；丶v汗國的牙帳就在烏德鞬山和昆河之間，大約還有一天的路程?！?/p>

李承采見到這么廣袤平坦的大草原，十分興奮。

青山，云杉，綠水，藍天，白云，清風(fēng)；星羅棋布的白色氈房，裊裊飄蕩的炊煙；牛、羊、馬、駝，如珍珠瑪瑙般撒滿草原。一群百靈鳥唱著宛轉(zhuǎn)的歌從頭頂掠過，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形隊列在高空由北方飛向南方。草已枯黃，但有種野花，卻頑強地挺立著，開放著猩紅的花朵。

不遠處，傳來牧人的歌聲：

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

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

歌聲粗獷而悠揚。

仆固懷恩：“這是鐵勒人斛律金創(chuàng)作的，這首歌如今已唱響了漠北草原。”

李承采：“你們鐵勒人人才濟濟，英雄輩出，在朝廷擔(dān)任武將的就不少?！?/p>

仆固懷恩臉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31.宏大敞亮的帳篷 日

帳門東向，上下兩層。門前的旗桿上，飄揚著一面狼纛。

李承采和懷恩下馬把韁繩系在木樁上，隨后，畢恭畢敬地向狼纛施禮。

侍衛(wèi)向葛勒可汗報告：“唐朝使者來了！”

葛勒可汗忙從榻上起身，走出帳外，見唐朝四人正向狼纛致敬，喜甚，忙說：“尊貴的客人，快進帳房?！?/p>

李承采和懷恩向葛勒可汗屈膝施禮：“尊敬的可汗好！”

李承采抬頭細看，可汗50多歲，頭戴高而尖的氈冠，冠后垂帶，身穿絳色長袍，腰系鑲有寶石的革帶，佩短刀，腳穿長筒革靴。

可汗看到李承采，暗中喜歡上這位英俊瀟灑、文質(zhì)彬彬的小伙子。

李承采和懷恩坐在可汗兩旁，侍女給每人斟上一杯馬奶酒。

可汗：“怎么樣，還習(xí)慣喝馬奶酒吧？”

李承采笑道：“這是頭次喝，感覺還不錯?！?/p>

“那就好，那就好。”可汗?jié)M臉喜色，面龐微微發(fā)紅。

李承采開門見山地說：“這次來可汗牙帳，有件大事，就是向你借兵，平定安祿山叛賊?！?/p>

可汗：“我見過安祿山，此人陰險奸詐，是個披著羊皮的鬣狗。先帝受他蒙蔽，讓他爬上了高位，還收他為干兒子。積雪藏不住馬糞。如今，他原形畢露，給唐朝帶來了巨大的創(chuàng)傷?！笨珊购攘丝隈R奶酒，“我們回紇人把中國叫做‘桃花石’，翻譯過來，意為古老而偉大的國家。我們都是桃花石的子孫，我們?yōu)槌蔀樘一ㄊ淖訉O而驕傲。如今，國家有難，出兵勤王義不容辭！我們早就準(zhǔn)備就緒，你們看什么時候出發(fā)？”

李承采：“越早越好。”

可汗：“那好，明早開拔！”轉(zhuǎn)身對身邊的侍衛(wèi)說：“快喚葉護和帝德來牙帳?！庇謱畛胁山榻B說，“葉護是我的長子，帝德是將軍?！?/p>

葉護身材魁梧，英氣勃勃。帝德顯得略胖，但兩眼炯炯有神，威風(fēng)凜凜。兩人進帳。

可汗帶著命令的口吻說：“明早，你們跟郡王出發(fā)。”

李承采、仆固懷恩分別與葉護、帝德互相擁抱。

可汗：“我差點忘了一件大事，我想把我女兒嫁給郡王做可敦(妻子)?！闭f著，吩咐侍衛(wèi)，“喚毗伽公主?！?/p>

不一會兒，一位20多歲的姑娘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雖經(jīng)草原風(fēng)霜磨礪，但面色紅潤，明眸皓齒，婷婷裊裊，略帶靦腆。

可汗指著李承采：“這是我的女兒?！?/p>

李承采喜形于色，忙說：“這次讓毗伽公主跟我們一起走吧，讓皇上定奪，冊封?！?/p>

可汗仰面大笑：“女兒，人家把你搶走了！”

32.彭原 日

唐肅宗設(shè)宴款待回紇將士。

唐肅宗滿心歡喜，高興地說：“回紇兵的到來，讓朕特別高興，今冊封毗伽公主為王妃，提拔李承采為開府儀同三司，拜宗正卿?！庇职褟V平王李俶和葉護拉在一起，“你們以后就以兄弟相稱吧！”

李俶與葉護雙雙擁抱。

肅宗莊重地對葉護說：“攻下長安后，土地、士庶歸唐，黃金、絲帛及子女皆歸回紇。”

葉護忙說：“不可！不可！來前，父王再三叮囑，平叛中一不可妄殺無辜，二不可搶掠。”

肅宗：“好。勞苦不會白費?！?/p>

33.扶風(fēng) 日

郭子儀在大擺宴席犒勞回紇軍。

郭子儀頻頻向葉護敬酒，說：“你們回紇軍來了，我的信心陡增。”

葉護覺得有些過于糜費，說：“這宴席擺了三天了，是否……國家有難，我們來助討逆賊，何敢接受如此犒勞？”

郭子儀解釋道：“你們幾千里迢迢而來，在這里休整三天吧，要吃好喝足，以恢復(fù)體力，準(zhǔn)備投入戰(zhàn)斗！朝廷指示，以后每天給你們供應(yīng)牛20頭，羊50只，米40斛。”

葉護：“謝謝你們?nèi)绱耸⑶榈恼疹?。賢圣見之于講壇，英雄考驗在沙場！”

34.一組鏡頭

廣平王李俶率領(lǐng)郭子儀軍在進發(fā)。

大營東，叛賊埋伏精兵，準(zhǔn)備襲擊唐軍之背。

一陣殺喊聲傳來，葉護率部沖來，叛軍的伏兵見了回紇兵，出乎意料之外，交戰(zhàn)幾回合后，一敗涂地，逃之夭夭。

唐軍與賊軍酣戰(zhàn)至傍晚，賊兵抵擋不住唐軍、回紇軍聯(lián)合攻勢，節(jié)節(jié)敗退，逃跑時，你擠我擁，不少賊兵落入護城壕而溺死。

唐軍、回紇軍從兩邊包圍長安。

深夜，長安城內(nèi)人聲喧嘩，戰(zhàn)馬嘶鳴。

葉護向李俶請戰(zhàn)：“賊軍可能要趁夜逃跑，讓我們沖入城內(nèi)，把賊軍一掃而光！”

李俶：“你們已經(jīng)人饑馬乏，不宜戀戰(zhàn)。他們趁夜逃跑，兵不血刃，也是我們的勝利?！?/p>

翌晨，唐軍、回紇軍入城，發(fā)現(xiàn)賊將賊軍已逃光了。

旁白：“失陷一年零三個月的帝都長安收復(fù)了。”

35.長安城 日

廣平王、李光儀、仆固懷恩、葉護、帝德走在隊伍前面。

群眾夾道歡迎，有的欣喜雀躍，有的涕流滿面，歡聲雷動。

廣平王李俶懼怕葉護要求踐約，拜在葉護馬前，說：“今天剛剛收復(fù)長安，如果你們?nèi)氤呛蟀l(fā)生搶劫，洛陽民眾聽了這個消息，就會站在賊軍一邊。我們一旦失去了人心，洛陽就難以收復(fù)了！”

葉護見狀一驚，翻身下馬，抱著廣平王的腿，誠懇地說：“廣平王，我已說過，我們不同于安祿山的虎豹之師，我們絕不會搶劫老百姓的財物?！?/p>

廣平王感動地說：“葛勒可汗不愧是具有雄才大略的可汗！葉護不愧是英雄之子！”用衣袖拭著眼淚，“以后你們就在上林苑葡萄宮食宿吧！”

36.一組鏡頭

賊軍大營，一片混亂，兩伙人馬持槍對峙。

潼關(guān)城，廣平王率領(lǐng)的唐軍、葉護率領(lǐng)的回紇軍、尉遲勝(和闐國國王)率領(lǐng)的西域軍在攻打城關(guān)。

旁白：“長安的失敗，引起賊軍內(nèi)部的傾軋，罪魁禍?zhǔn)装驳撋奖粌鹤影矐c緒謀殺。收復(fù)長安后，廣平王率部及其聯(lián)軍乘勝攻破潼關(guān)?！?/p>

37.洛陽城內(nèi) 日

安慶緒焦躁不安地對眾將說：“我們要咬緊牙關(guān)，打好新店之戰(zhàn)！”

叛將阿史那承慶說：“唐若獨與漢兵來，我們可以與他們一搏。倘若與回紇軍一起來，其鋒不可擋。我們宜退守河陽，以避鋒芒，保存實力。”

安慶緒怒發(fā)沖冠：“你不要滅自己的威風(fēng)，長敵人的志氣！”

眾賊將都為阿史那承慶捏了一把冷汗。

38.潼關(guān)城 日

葉護對廣平王李俶、郭子儀說：“困獸猶斗，我們不能麻痹。我已派馬探前去偵察……”

門外傳來馬探的叫聲：“葉護，我回來了！”

葉護：“好，你快匯報情況。”

馬探：“南山北面，有一條小路，人馬可以通行。賊軍一部埋伏在山谷中，大部布陣在山頭樹林里……”

葉護：“這次我們要出奇兵，挫其銳氣，滅其威風(fēng)，務(wù)必全勝。”

廣平王點點頭，說：“講講你的奇招吧！”

葉護：“軍馬卸鈴，嘴帶套，士兵銜枚，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乘著夜色沿著南山北面小道行進，一直走到新店的東頭，駐扎于嶺北，然后……”

39.新店 拂曉

郭子儀軍與賊軍正面相遇，賊軍像一群毒蜂似地從樹林里吶喊而下。

郭子儀軍與賊軍交戰(zhàn)了幾個回合，佯裝后退，賊軍自以為對方中計，一路追擊。

片刻，黃埃彌散處，十余支鳴鏑帶著哨音，飛向賊軍。

賊軍回頭一看，驚呼：“回紇軍來了！”

隨著鳴鏑聲，賊軍人仰馬翻，人馬互相踐踏。

此時，郭子儀軍調(diào)頭襲擊賊軍的腹部。

郭子儀軍、回紇軍前后夾擊，賊軍大敗，尸體蔽野。

旁白：“在唐、回大軍的強大攻勢下，安慶緒殺死唐將哥舒翰等30余人，帶領(lǐng)1300多人從苑門逃出洛陽，向鄴城逃去。隨后，廣平王李俶率唐軍入洛陽，失陷一年零十個月的東京洛陽光復(fù)?！?/p>

40.洛陽城 日

洛陽城居民紛紛把家中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堆放在街頭路旁，犒勞回紇軍。

葉護看著自己的隊伍，說：“這些東西我們不能收領(lǐng)。”

廣平王勸說道：“這是百姓自發(fā)犒軍的，你們還是收領(lǐng)下吧！”

葉護想了想，說：“那就把東西分發(fā)給戰(zhàn)士們吧！”

41.西京 日

唐肅宗在宣政殿宴請回紇軍。

葉護與肅宗并列站在臺上，其余回紇將士列于階下，朝廷給回紇軍將士頒發(fā)錦繡繒綵、金銀器皿。

唐肅宗對葉護說：“能為國家就大事，成義勇者，卿等力也！可是你為什么急于回國呢？”

葉護奏曰：“軍中馬少，我想把回紇軍馬暫留沙苑監(jiān)，我準(zhǔn)備回國，再籌備些汗血馬和馬料，以便攻打范陽，搗毀賊軍老巢！”

唐肅宗：“朕要向你頒發(fā)《封回紇葉護忠義王制》?！鞭D(zhuǎn)對內(nèi)侍，“宣！”

內(nèi)侍畫外音、字幕：《封回紇葉護忠義王制》。功濟艱難，義存邦國，萬里絕域，一德同心，求之古今，所未聞也?；丶v葉護特稟英姿，挺生奇略，言心忠信，行表溫良，才為萬人之?dāng)常涣兄T蕃之長屬。兇丑亂常，中原未靖，以可汗有兄弟之約，與國家興父子之軍，奮其智謀，討彼兇逆，一鼓作氣，萬里摧鋒。二旬之間，兩京克定，力拔山岳，精貫風(fēng)云，蒙犯不以辭勞，急難無以踰其分，固可懸之日月，傳之子孫，豈唯裂土之封，誓河之賞而矣！夫位之崇者，司空第一名，之大者封王，最高可司空，仍封忠義王。每載送絹二萬匹，至朔方軍宜差使收領(lǐng)?！?/p>

42.唐廷

字幕：乾元元年(758)。

多彥阿波拜見唐肅宗：“葛勒可汗派我來，請和親?！?/p>

唐肅宗沉思片刻，說：“葛勒可汗提出桃花石內(nèi)皆兄弟，這與古代圣人‘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不謀而合?？珊共焕⑹腔佞X汗國的一代圣主。他主動請纓，出兵勤王，對唐朝社稷有再造之功。他首先‘和親’，把女兒嫁給唐宗室。我沒有理由拒絕你們的和親之請。好吧，我決定把我的幼女寧國公主下嫁葛勒可汗。另派宗室女、榮王女兒以陪嫁的身份，隨寧國公主出塞?！?/p>

多彥阿波大喜，拜謝不迭。

唐肅宗：“另外，我決定冊封葛勒可汗為英武威遠毗伽可汗?！?/p>

內(nèi)侍宣詔：“堂弟銀青光祿大夫、殿中監(jiān)、漢中郡王王瑀為冊命使，司郎中巽并御史中丞宋子右為禮會使，堂姪正儀大夫、行右司郎中、上柱國、上邽縣公為副，特差重臣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左仆射、冀國公裴冕送至邊界?！?/p>

43.咸陽磁門驛 日

公主出塞，唐肅宗送至此。

唐肅宗叮嚀道：“去后，要多多保重，要恪守回紇的禮節(jié)?！?/p>

公主把頭埋在唐肅宗的肩上，哭泣道：“國家多事，我死而無憾！”

近20輛婚車，載著公主及其衣物、妝奩和彩禮，向漠北草原緩緩駛?cè)ァ?/p>

唐肅宗目送婚車消失在地平線，流淚不止。

內(nèi)侍畫外音、字幕：《寧國公主下降制》?！啊侨庵異?，人情所重，離遠之懷，無屬尤切。況特適異域，寧志軫念。但上緣社稷，下為黎民，遂仰深慈，為國大計，是用筑外館，割愛中闈，將成萬里之婚，冀定四方之業(yè)……回紇特表忠誠，載懷奉國，所以兵踰絕漢，力徇中原，亟除青犢之妖，實賴回紇之助?！?/p>

字幕：至德二載(757)十月二十八日，肅宗駕臨丹鳳樓，宣布大赦令：死刑者降一等，其余釋放。投敵和任敵官者，按情節(jié)輕重處置。立廣平王為楚王，封郭子儀為司徒，李光弼為司空，王維為尚書右丞。杜甫因上疏言房琯無罪，龍顏大怒，貶為華州司功參軍。

字幕：寶應(yīng)元年(762)四月五日，太上皇唐玄宗在皇宮神龍殿駕崩，終年78歲。四月十八日，唐肅宗在華清宮長生殿駕崩，終年52歲。太子李俶即皇帝位，是為代宗。

44.回紇汗國牙帳 日

冊封使王瑀宣布完冊封令，隨后對葛勒可汗說：“我朝彩禮已以，現(xiàn)交付可汗?！?/p>

葛勒可汗十分高興：“皇上的恩德可汗永記心中，可汗備有良馬五百匹，還有貂裘、白迭等作為聘禮，請王大人過目。”

王瑀對可汗說：“皇上認為可汗有功，以愛女下嫁。寧國公主有德有貌，萬里來降，這真是天作之合?！?/p>

葛勒可汗笑容可掬：“以后，我會好好呵護公主，請娘家放心！”

45.牙帳外 日

人山人海，牧民從四面八方趕來觀看婚禮，有的騎馬，有的騎駱駝，有的騎毛驢，有的徒步而來。

鼓聲、琴聲、嗩吶聲、歌聲交織在一起，一片節(jié)日熱烈隆重的氣氛。

人群中，大媽們交頭接耳。

“新娘真漂亮，像仙女一樣?！?/p>

“可汗真有艷福?！?/p>

“新娘是唐天子的親生女兒呢！”

46.帳房二樓 日

葛勒可汗坐定，東向。下設(shè)毳幔，以居公主。

寧國公主已換上胡裝，在一位老媼陪伴下走出帳外，向西膜拜。旋而，復(fù)入氈幄，換上可敦服，拜可汗。

可敦服茜色，通裙大襦。戴金冠，金冠前后銳。

葛勒可汗：“今冊封寧國公主為可敦！”

寧國公主復(fù)出帳房，坐進花轎。有九位宰相分別抬花轎，在牙帳前自右而左旋轉(zhuǎn)了九圈。花轎停下后，公主走下花轎，上樓，與可汗并肩而坐，東向。

隨后，汗國的官員魚貫而入，拜謁可汗、可敦。

47.牙帳外 日

草地上鋪滿20多張毛氈，每片毛氈上放著小桌，各桌上擺放烤全羊、烤包子、抓飯、油馕、奶酒壺、西瓜、葡萄，招待一般親戚、客人和部落代表。

48.一組鏡頭

史思明分兩路南下，渡過黃河。

李光弼率軍向西撤退，洛陽居民隨軍西撤。

旁白：“乾元二年(759)九月，史思明進入洛陽城，洛陽第二次落入賊手。次年底，賊軍內(nèi)部發(fā)生內(nèi)訌，史朝義殺死父親史思明。上元二年(761)三月四日，史朝義即皇帝位，自稱“大燕皇帝”，改年號為顯圣?！?/p>

49.洛陽 日

探馬在向史朝義報告：“代宗任命兒子雍王李適為兵馬元帥，率領(lǐng)李光弼和回紇軍打來了！”

史朝義：“克星又來了，準(zhǔn)備迎戰(zhàn)！”

50.戰(zhàn)場上 日

塵土蔽日，戈甲遍地，尸體遍野。

史朝義大敗，他領(lǐng)著數(shù)百人，狼狽逃向鄭州。

旁白：“東都洛陽，又一次被唐軍收復(fù)?！?/p>

51.西京 日

唐代宗對劉清潭說：“史朝義一直是朕的心腹之患，朕意已決，消滅史朝義，早日結(jié)束戰(zhàn)亂。所以，我們還得向回鶻汗國借兵。你出使回紇汗國，再次去借兵?！?/p>

劉清潭：“此次與以往大有不同，不知能否借得兵來。葛勒可汗已病死，其次子移地健繼位為可汗，號牟羽可汗，其可敦為仆固懷恩的女兒。臣曾有耳聞，牟羽可汗與史朝義小有來往?！?/p>

唐代宗：“那就去見見他，探探虛實，再作道理?！?/p>

52.回紇牙帳 日

史朝義的使者在對牟羽可汗游說：“唐朝太上皇唐明皇和唐肅宗都已上天，國中連續(xù)發(fā)喪。現(xiàn)在中原已無天子了，我們可以趁此機會，聯(lián)手派兵到兩京庫府搬運金銀財寶?！?/p>

牟羽可汗一聽，喜上眉梢，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圈里生下羊羔，溪旁自有吃的草?！?/p>

兩人大笑。

53.忻州回紇行營 日

劉清潭向牟羽可汗弓身施禮，并遞上代宗的敕書：“我朝代宗皇上讓我轉(zhuǎn)答問候。”

牟羽可汗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說：“唐朝不是亡了嗎？”

劉清潭：“新天子已登基。新天子就是與你胞兄結(jié)為兄弟、一起收復(fù)兩京的廣平王?！?/p>

牟羽可汗驕橫傲慢，對劉清潭不屑一顧，對侍衛(wèi)說：“先把他軟禁起來?！?/p>

侍衛(wèi)用侮辱的口吻奚落劉清潭：“你們已經(jīng)國破家亡，淪為乞丐，還要來借兵，天大的笑話！”

劉清潭暗中指派一隨從，悄然說：“你趕快回長安，報告這里的情況。”

54.西京 日

劉清潭的隨從稟報完后，代宗和文武群臣都為之震驚。

代宗：“回紇轉(zhuǎn)變態(tài)度，可能是史朝義從中作祟，使他們中了奸計。”他想了想，說，“殿中監(jiān)藥子昂?！?/p>

藥子昂上前：“臣在?！?/p>

代宗：“你馬上趕到忻州，向牟羽可汗陳述利害，要不卑不亢，態(tài)度如以往那樣誠懇，熱情。”

藥子昂：“臣遵旨。”

55.忻州回紇行營 日

藥子昂拜見牟羽可汗：“劉清潭也許沒有把情況說清楚，使可汗產(chǎn)生了誤會。”

牟羽可汗靈機一動，說：“那好吧，你們把我岳父仆固懷恩請來相見?！?/p>

藥子昂：“仆固懷恩雖然駐守汾州，但我皇代宗早已派人請到仆固，他已趕到忻州。

牟羽可汗十分意外：“噢？”

這時，仆固懷恩已進入行營。

牟羽可汗一見仆固懷恩，連忙快步上前擁抱岳父：“你老人家累了吧？”

懷恩回答：“還好?！苯又?，語重心長地開導(dǎo)說，“女婿，現(xiàn)在唐朝一切如故，只是受了點重傷。史朝義一向懼怕回紇兵，所以皇上特來借兵。唐朝與回紇有兄弟之約、甥舅之好，你不能辜負了唐朝的恩德。你要像你父親那樣，目光深邃，胸懷寬廣。他生前說得好，回紇人和漢人都是桃花石的兒女。現(xiàn)在，賊軍還未徹底鏟除，你要鼎力相助?！?/p>

牟羽可汗的臉色由陰轉(zhuǎn)晴，對藥子昂說：“我立即派特使到長安向代宗皇上上表，一定按圣旨辦事，出兵攻打史朝義。”

56.陜州 日

雍王李適率部到來，進帳拜見牟羽可汗。

李適：“天下兵馬元帥拜見牟羽可汗！李適但見回紇軍已來到這里，如釋重負?！?/p>

牟羽可汗：“你為什么不盡拜舞之禮呢？”

隨從藥子昂答道：“按照古代禮制，不應(yīng)如此?！?/p>

回紇將軍車鼻上前說：“唐朝天子與回紇可汗結(jié)為兄弟，對于雍王來說，可汗是叔父輩，為何不能施拜舞禮呢？”

藥子昂：“雍王是天子的長子，現(xiàn)在是元帥，將來就是桃花石的皇帝。哪里有桃花石的皇帝向藩屬國可汗行拜舞禮的道理呢？況且太上皇、先帝都在殯中，還沒有安葬，按照禮制，是不宜行拜舞禮的?！?/p>

車鼻不服，說：“來人，把藥子昂、魏琚、韋少華、李進拉出帳外，各打一百大棍。”

李適強忍怒氣。

57.臨清城

唐軍及回紇軍與史朝義的軍隊在廝殺。

旁白：“唐軍所向披靡，賊軍連連失利，史朝義帶著幾十個殘兵敗將向西北逃遁，懷恩軍及回紇軍一鼓作氣追躡兩千余里。史朝義見大勢已去，走投無路，到平州石城縣一樹林里，自縊身亡。從天寶十四載(755)十一月安祿山發(fā)動反叛起，至寶應(yīng)二年(763)五月，史朝義授首為止，延續(xù)長達七年零三個月的安史之亂終于結(jié)束。”

58.振武 日

眾多經(jīng)商的隊伍經(jīng)過。

唐軍使張光晟打量著這些來往的外族人。

隨從在一旁說：“這些大多是中亞粟特人，他們在西京長安就有一千多人。他們以經(jīng)商為特長，人稱其是“經(jīng)商民族”。他們從絹馬貿(mào)易中大發(fā)其財，增殖財富極厚。聽說回紇汗國首領(lǐng)突董、翳密施等人從中原收購了一些珠寶、綢緞、瓷器和幾個女子，用駱駝運回國內(nèi)。就是這個駱駝隊。”

張光晟走到一驛吏身邊，說：“查一下，牛皮袋里可能裝有女子?！?/p>

驛吏攔住一支駱駝隊，用長錐穿刺皮囊，囊里傳出女子的叫喊聲。

另一支粟特商隊在一旁看著熱鬧。

有人說：“頓莫賀這個鐵血宰相，殺了一些為非作歹、興風(fēng)作浪之徒，搞得我們都不敢回到回紇汗國做生意。這個突董是宰相頓莫賀的伯父，突董販買唐女子之事非同小可，不知頓莫賀知道這事后，會如何處置。”

一個粟特商人上前對張光晟說：“應(yīng)該把這些回鶻人統(tǒng)統(tǒng)殺死，所有的東西人人一份?！?/p>

張光晟掃了他一眼：“這無異于明目張膽地搶劫！”

粟特商人詭譎地說：“那好辦，我有一計，就看你有無膽量？”

張光晟說：“說來聽聽。”

粟特商人咬著張光晟的耳朵說如此如此。

張光晟心貪珠寶，順?biāo)浦鄣卣f：“那就試試吧！”

幾個粟特商人走到突董面前，故意推搡他，并說些臟話挑逗之。

突董大聲說：“你們想干什么？是不是看上了我們的貨物？”

一個粟特商人說：“我們才不稀罕你們的臭東西。我們懷疑你的這些貨物是偷盜來的?！?/p>

突董怒火中燒，揮起馬鞭向幾個粟特商人劈頭蓋臉地抽去。

張光晟走上前，說：“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來人，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捆綁起來，殺一儆百！”

59.西京 日

有大臣向代宗稟報：“突董等人的數(shù)千只駱駝、十多萬匹繒錦以及珠寶、瓷器等全被扣下，現(xiàn)下落不明?！?/p>

代宗怒道：“此事非小，影響唐朝與回紇汗國的關(guān)系。讓張光晟立刻回朝！”

60.西京 日

張光晟謁拜代宗。

代宗厲聲喝問：“回紇突董是有錯，但夠不上死罪。為什么不報告就把他們殺掉？你真是無法無天，狗膽包天！來人！”

幾個近侍走上來。

代宗：“把張光晟推出去斬首！”

張光晟被押出。

代宗：“立即派特使源休到回紇汗國道歉，說明原委?！?/p>

61.回紇汗國牙帳。

大宰相頡干迦斯接待了唐朝特使，他踞坐在地毯上，責(zé)問源休：“你們?yōu)槭裁赐龤o辜？”

源休：“事情是由張光晟和突董發(fā)生口角，后來互相格斗，突董等人在混亂中被殺。此事與天子無絲毫關(guān)系?！?/p>

頡干反駁道：“你說什么鬼話？既是兩人格斗，為什么其他回紇人也被殺了，駱駝和貨物也不翼而飛？”

源休不能自圓其說，欲言又止。

頡干：“殺人償命。作為特使，你們都逃脫不了干系。朝廷不殺你們，為什么嫁禍于我們？”起身拂袖而去。

62.氈房內(nèi) 日

源休等人唉聲嘆氣，坐臥不安。

一隨從：“咱們在這里已經(jīng)快50天了，還要待多久呢？”

源休：“我等必死無疑！就等著做替死鬼吧！”

這時，送飯的人進來，幾個人開始吃飯。

另一隨從：“每天都是豐盛的飯菜招待，從這看來好像還不會殺咱們吧?！?/p>

又一隨從：“但愿如此?！?/p>

63.氈房內(nèi) 日

宰相頓莫賀走進氈房，瞥了源休等人一眼，莊重地說：“國人都主張要殺死你們，以慰突董等在天之靈。我獨不以為然。突董等人既然死了，又殺你們，好像以火滅火，以血濯血，徒勞無益。作為宰相，我主張以水滅火，以水洗血。此舉不亦善乎！”

源休等人跪倒在頓莫賀面前，感激得涕流滿面：“感謝宰相寬宏大量！”

宰相說：“我們決定派將軍康赤與你們一起入朝。”

64.回紇汗國牙帳 日

幾個粟特商人圍著牟羽可汗，巧舌如簧地說：“經(jīng)過安史之亂，唐朝已經(jīng)奄奄一息。我們可以借他們喘息之機，入侵唐朝。唐朝的珠寶、錦繡多得很呢！”

牟羽可汗思忖：“唐朝南方是昌明隆盛之邦、花柳繁華之地，如綿羊的尾巴肥得很，我們可以到那里狩獵到一些寶物，以壯國威，稱霸漠北草原！”

這時，宰相頓莫賀急匆匆地趕來，單刀直入地問：“你是不是想入侵唐朝？”

牟羽可汗并不掩飾自己的野心，說：“有這個打算?！?/p>

頓莫賀義正辭嚴(yán)地說：“桃花石，祖國也。唐朝無負于我們。當(dāng)初，唐太宗派大將李靖、李績，率兵北伐，與我們一起夾擊東突厥，使東突厥滅亡。后來，又是唐朝派大將李道宗和阿史那社爾，分路擊敗薛延陀。從此，我們創(chuàng)立了回紇汗國。又是唐朝派來了一千多名朝官，幫助我們建立六府七州，使我們贏來鼎盛時期。我們疆域，東極室韋，西至金山，南控大漠，盡得古匈奴地。喝了甘泉不忘水源，吮了初乳莫忘母恩，我們怎能忘恩負義，去攻打桃花石呢？再說，前些時候，我到太原去取羊馬數(shù)萬。一路上，我看到田野長滿蒿萊，幾十里不見人煙，經(jīng)過安史之亂，桃花石元氣大傷?，F(xiàn)在，國家百廢待興，我們怎能去剜母親的肉，掏母親的心肝呢？是你，為了搶班奪權(quán)，毒死了胞兄葉護，是你，打死韋少華、魏琚。你作孽多端，整天像條狗，叮著骨頭。哪里有可汗的模樣和風(fēng)范？退一步說，今天你舉國遠斗，就如一滴水掉進海子，莫說掀不起驚濤駭浪，就連返回的水路都干涸了！剛才，我們召開了宰相聯(lián)席會議，認為你既違背了天神騰格里之意，又悖于人心?！闭f罷，聲挾雷霆地說，“來人！”

帳外進來兩個彪形大漢，把牟羽可汗摔倒于地，用羊毛繩把牟羽可汗雙手反綁起來。

牟羽可汗掙扎道：“我是可汗！”

頓莫賀斬釘截鐵地說：“推出去斬首！”又對部下說，“必須斬草除根，把他的朋黨和出謀劃策的粟特商人，一網(wǎng)打盡，否則后患無窮！”

65.大道 日

健達干背背弩弓，腰掛箭袋，騎著快馬，奔馳在參天至尊大道上。

66.勤政殿 日

健達干站于殿中。

唐德宗坐在龍椅上，仔細閱看頓莫賀的奏章。他不住地點點頭，嘖嘖稱贊：“頓莫賀是位挽狂瀾于既倒的棟梁之才。他燃犀燭怪，大義滅親，為唐朝除了一害。否則，大唐又要蒙受一場浩劫！”

旁白：“建中元年(780)，唐德宗詔京兆少尹源休持節(jié)赴回紇汗國牙帳，冊封頓莫賀為武義成功可汗?！?/p>

67.勤政殿 日

字幕：貞元三年(787)。

宰相李泌：“成功可汗派遣特使墨啜達干獻方物，并請和親。”送上奏章。

德宗看過奏章，想了想，說：“和親之事，還是等待子孫后代再考慮吧，朕不能答應(yīng)?！?/p>

李泌：“陛下心里還記著陜州的舊憾吧？”

德宗：“是的。朕因天下多難未能報，方去借兵?！?/p>

李泌：“侮辱并打死韋少華等人的是牟羽可汗。成功可汗知陛下即位，準(zhǔn)備償還往日的舊債。牟羽可汗欲出兵犯唐，但其圖謀剛出籠，即死于胎中，被成功可汗處斬。今成功可汗初立，遣使來告，垂發(fā)不剪，正翹首企盼陛下的敕書呢！張光晟殺害突董的事，他處理得無懈可擊。他說的一番話，感人肺腑。陛下還夸獎他是棟梁之才呢。源休等人也毫發(fā)無損，完好歸朝，這沒有錯吧？”

德宗：“卿所說都是對的。但朕有負于少華等，怎么辦呢？”

李泌：“臣認為陛下并沒有負少華，倒是少華有負于陛下。作為隨從，由于事前謀劃不周，毫無防范，致使陛下孑然處于虎狼險境。這不是他有負于陛下嗎？好了，這些都不說了。朝廷優(yōu)厚撫恤其家人，也就了卻了陛下愧疚之心。收復(fù)西京之前，先帝有約，‘克京之日，土地、士庶歸唐，玉帛、子女皆歸回紇。’收復(fù)西京后，回紇并未大掠，而是義無反顧地東向洛陽。成功可汗是牟羽可汗的伯父，是有膽有識有功之主，陛下為什么忘卻了呀？”

德宗聽了李泌一番話，心悅誠服，說：“好，就讓咸安公主下嫁回紇吧！”

李泌：“那就對了?！?/p>

68.回紇汗國牙帳 日

回紇使者在向成功可汗報告：“德宗皇上對和親之事十分高興，欣然同意。臣在宮中聽說公主不僅天生麗質(zhì)，聰慧有加，又擅長琴棋書畫、習(xí)武射箭，是一位深明大義的女子。臣在麟德殿見了公主，德宗皇上還讓宮廷畫師畫了一幅公主像，請可汗過目?！边f上畫像。

成功可汗見到公主畫像，情不自禁，眉飛色舞：“這可是皇上的第八個親生女兒呀！”

69.大道上 日

十多輛婚車在行進。

忽然，樹林里涌出一群室韋人，擋住婚車去路。

宰相夾跌急忙跳下車，拔出腰劍，大聲喝叱道：“你們想干什么？”

一個室韋頭目說：“留下買路錢，或者把車上的彩禮留下來也行?！?/p>

夾跌怒不可遏：“你們知道我是誰？”

室韋頭目說：“管你是誰！我們認錢不認人！”

夾跌揮舞腰劍，連續(xù)砍倒幾個室韋人。其余的室韋人涌上來，跟夾跌拼命格斗。夾跌帶的千余名騎兵把室韋人團團包圍，雙方互相廝殺?；靵y中夾跌戰(zhàn)死，室韋人原本人少，又死了不少人，突破包圍圈，逃向樹林。

70.長安 日

回紇負責(zé)迎親的副將頡利發(fā)朝覲了德宗皇帝，把成功可汗的奏表呈上。

德宗打開奏表，細看起來。

成功可汗的畫外音：“昔為兄弟，今為女婿，半個兒子也！皇上若擔(dān)憂西戎之患，婿愿出兵除之。另奏請把‘回紇’改為‘回鶻’，義取回旋輕捷如鶻也！”

德宗爽然說：“改‘回紇’為‘回鶻’，朕同意?！睂?nèi)侍，“宣旨吧。”

內(nèi)侍宣讀圣旨：“冊封殿中監(jiān)嗣騰王湛然為咸安公主婚禮使，檢校右仆射關(guān)播護送至邊界。封成功可汗為汨咄祿長壽天親毗伽可汗。封咸安公主為智惠端正長壽孝順可敦。”

71.回鶻汗國牙帳附近 日

咸安公主身穿胡服，正跟一個老大娘學(xué)擠牛奶。

牛奶在她靈巧而輕盈的手指間，噴泉似地射入奶桶。

72.一棵大樹下 日

咸安公主在跟一位老年的草原游吟詩人學(xué)彈庫布茲琴。

游吟詩人有一副虬髯，他邊教邊彈邊唱。

骨連著肉，肉連著骨。

骨肉永遠不分離。

大漢人，回鶻人，

都是桃花石的兄弟。

誰挑撥離間搞分裂，

就是我們共同的死敵。

咸安公主：“老阿伯唱得真好?！?/p>

老人聽到夸獎，臉上的皺紋笑得像菊花開放：“我再給你唱一首草原民歌?！?/p>

高高鼻梁細細腰，

姑娘身段像柳條。

發(fā)辮紛披似檜柏，

小伙見了那能不魂消。

咸安公主：“這好像是首情歌?！?/p>

老人：“是啊，公主真聰明。”

咸安公主把手腕上的一對和田羊脂玉手鐲取下來，遞到老人手里。

老人不解地問：“學(xué)費？”

公主：“不，這是我孝敬老人家的禮物。”

“公主的話像麝香一樣芳香。”老人激動地說。

73.牙帳 日

咸安公主坐在長壽可汗面前，笑道：“自從我嫁到回鶻汗國，就是汗國的人了。我想請你教我騎馬?！?/p>

可汗笑道：“你在宮里不是學(xué)過嗎？”

咸安公主：“那是鬧著玩的?！?/p>

可汗笑道：“好啊，就騎我的馬，我的馬比較溫順?！?/p>

74.牙帳外 日

咸安公主換上一襲紫紅錦繡衣帽相連的斗篷式胡服，腳登高筒馬靴，靴外側(cè)各有一雙金色小鈴鐺。

可汗從拴馬樁上解開韁繩，遞給公主：“先把左腳伸進馬鐙，再手抓鞍橋，躍上馬鞍，兩腿夾著馬腹，抖抖韁繩，它就走了?！?/p>

咸安公主躍上馬鞍。

可汗：“不要怕，膽子大一點。要想讓它跑著快點，兩腿拍打馬腹，拉緊韁繩，用鞭子抽打它的后部，它就快跑了?！?/p>

咸安公主騎著駿馬，向草原遠處奔馳而去，胡服像鳥翼般翻飛。

75.牙帳 晨

咸安公主見可汗洗盥完畢，笑盈盈地說：“可汗，我有個想法，想跟你商量?！?/p>

可汗笑道：“你是可敦，不要那么客氣。你講。”

咸安：“我想向父母國上表，讓朝廷派一批工匠，來草原幫助我們修建幾座城郭?！?/p>

可汗：“這是好主意?！?/p>

76.草原上 日

鵜泉旁，公主城、眉間城，仙娥河北的富貴城，鄂爾渾河畔的哈喇巴剌合孫城(都城)相繼崛起。特別是都城，宮殿巍峨輝煌，四角翼然，碉樓高達12米，望樓高達14米。護城河環(huán)繞著城堡，碧水粼粼，荇藻搖曳，游魚唼喋。有吊橋，連著城堡。

殿前，沿河垂柳依依，牽風(fēng)蘸水，黃鸝弄舌其間?；ㄆ岳锲婊ó愝?，堆錦錯繡，芬芳馥郁，逗來蜂飛蝶舞。殿后，松林茂蔚，迭翠堆青，山風(fēng)颯至，枝葉戛戛然如吹塤箎。

牧民們成群結(jié)隊，爭先恐后地前來觀瞻，紛紛說：“公主來了，我們草原變得更美了！”

77.宮殿內(nèi) 日

咸安公主對可汗說：“可汗，我想把我的嫁妝珍珠、翡翠、瑪瑙、貓眼、珊瑚賣掉，再讓皇上支援一點，辦幾座府學(xué)、州學(xué)，讓草原孩子上學(xué)，學(xué)文化。再建幾座病坊，讓牧民有病痛可以得到及時治療?！?/p>

“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只是感到財力、人力不足，還是你有辦法。以后在城堡前面辦互市，進行絹、馬、茶、糖、鹽、糧食、珍寶交易。一來方便牧民生活，二來可增加稅收。國庫充盈了，牧民的賦稅負擔(dān)也減下來了?！?/p>

78.一組鏡頭 日

各府、州相繼辦起了府學(xué)、州學(xué)和病坊。

遠處的孩子騎馬而來，近處的徒步到校。

學(xué)府內(nèi)書聲瑯瑯，歌聲陣陣。

女兒扶著母親，到病坊就診。

互市也開張了，商品來自中原、西域、天竺、波斯、中亞以及歐洲。貨灘上，琳瑯滿目，商人和牧民熙來攘往，摩肩接踵。

79.病坊產(chǎn)房外 日

可汗不安地踱來踱去。

病坊外面擠滿了牧民，有大媽，有少女，有老叟，都焦急地等待喜訊。

“哇——”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傳出產(chǎn)房。

大家不約而同地問：“是狐貍(女孩)還是狼(男孩)？”

從產(chǎn)房內(nèi)傳出：“是狐貍?！?/p>

大家額手相慶。一個大媽祈禱著說：“我們草原又多了一只吉祥鳥?！?/p>

80.宮殿內(nèi) 日

可汗從搖籃里抱出嬰兒，親吻著嬰兒的額頭，笑瞇瞇地說：“我的小羊羔，我的寶貝心肝，長大了一定會像母親那么漂亮、聰明?！?/p>

咸安公主在一旁甜蜜地微笑著。

81.宮殿 日

宮殿內(nèi)外擠滿了人，有的嚎啕大哭，有的痛不欲生地扯破衣襟，有的嫠面，有的唱《哭喪歌》。

草原彌漫在悲痛而凝重的氛圍里。

旁白：元和三年(808)，咸安公主病逝。按照回鶻的收婚制，她先后嫁給了天親可汗、忠貞可汗、奉誠可汗、懷信可汗為可敦。居回鶻汗國凡21年，最終葬于漠北草原。

82.勤政殿 日

唐憲宗李純聽到咸安公主逝世的噩耗，黯然神傷地說：“她下嫁回鶻后，做了不少好事，唐朝與回鶻汗國之間太平無事，親密無間，無愧于‘智惠端正長壽孝順可敦’的封號?！?/p>

白居易上殿：“翰林學(xué)士白居易應(yīng)召前來拜見皇上?！?/p>

憲宗眼里閃動著淚花，泣不成聲地說：“咸安公主溘逝，我肝腸寸斷，你替我起草一篇祭文，讓我過目后，遣特使送到回鶻汗國?！?/p>

白居易：“遵旨?！?/p>

畫外音、字幕：“《祭咸安公主文》。維元和三年，歲次戊子三月癸未某日，皇帝遣某官以庶羞之奠，致祭于故咸安大長公主睹濬毗伽可敦之靈。曰：帷姑柔明立，性溫惠保；身靜修德，容動中規(guī)，度組紃之訓(xùn)，即習(xí)于公宮，湯沐之封，遂開于國邑。及禮從出降，義重和親，承渥澤于三朝，播芳猷于九姓，遠修好信，即申洽比之姻，殊俗保和，實賴肅雍之德，方憑福履，以茂輝榮，宜降永年。遽歸長夜，悲深訃告，寵極哀榮，爰命使臣往中奠禮。故鄉(xiāng)不返，烏孫(回鶻)之曲傳歸路。雖遙有冢之魂，可復(fù)遠陳薄酹，庶鑒悲懷。嗚呼！尚嚮?！?/p>

83.紫宸殿 日

字幕：貞元六年(790)。

唐德宗在召集宰相等文武大臣，廷議收復(fù)西域北庭、安西事宜。

旁白：“安史之亂發(fā)生后，唐朝把西域的駐兵基本都調(diào)至內(nèi)地。吐蕃貴族軍隊趁唐廷無暇西顧的機會，先后占領(lǐng)了北庭都護府和安西都護府，所到之處，燒殺擄掠，東西陸路交通也被阻斷?！?/p>

唐德宗：“我看收復(fù)北庭、安西的時機已經(jīng)成熟，大家的意見如何？”

翰林學(xué)士陸贄：“陛下的心事我明白?？墒?，現(xiàn)在是各藩鎮(zhèn)擁兵自重，要抽調(diào)大量兵力，可能不能如愿?；佞X素有與唐戮力同心的傳統(tǒng)。高宗永徽三年(657)，西突厥可汗、瑤池都督府都督阿史賀魯叛唐，侵占了北庭都護府等地，回紇大俟利發(fā)、左驍衛(wèi)大將軍、瀚海都督府都督閏婆奉唐朝之命，親率五萬驍騎與唐將契苾何力等一舉收復(fù)北庭等地。后又于顯慶二年與唐將蘇定方繼續(xù)追剿賀魯至石國(今烏茲別克斯坦塔什干)，被石國誘捕，賀魯父子被送交唐軍，從此西突厥滅亡。前些時候，回鶻汗國遣使節(jié)來朝，說愿意協(xié)助朝廷收復(fù)北庭、安西。我看可以向回鶻征兵?！?/p>

文武大臣們都附和陸贄的意見。

84.回鶻汗國牙帳 日

愛登里羅汨密施俱祿毗伽可汗(天可汗)看完德宗的敕書，說：“這是朝廷對我們回鶻汗國的信任，也是我們再次為桃花石建功立勛的機會。”

大小宰相異口同聲：“贊同天可汗出兵的決定。

“這次由我親自統(tǒng)帥大軍出征！”天可汗用不可質(zhì)疑的口吻說。

一宰相說：“家里無主，可能不妥吧？”

“現(xiàn)在汗國內(nèi)部安定，文武官員也都精誠團結(jié)，我看不會有意外之虞?！碧炜珊棺孕诺卣f。

85.行軍路上 日

天可汗率領(lǐng)五萬鐵騎，走過草原，越過沙漠，翻過大坂。

86.西州 日

唐朝留守將士兩萬余人在北庭節(jié)度使楊襲古的率領(lǐng)下，夾道熱情歡迎，互相擁抱。

“你們長途跋涉，辛苦了！”楊襲古緊緊握著天可汗的手說。

“你們深溝高壘，使西州固若金湯，又與唐廷失去聯(lián)系近十年，能堅持到如今，真是不容易??！”天可汗伸出拇指，贊嘆道。

“我們?yōu)槟銈儨?zhǔn)備了一些糧草?！睏钜u古說。

天可汗：“我們也自備了些。不夠的話，我們向吐蕃貴族借，但不打欠條?！?/p>

兩人哈哈大笑。

楊襲：“這里都是土坯房，住宿條件差一些?！?/p>

天可汗：“我們也自備了一些帳篷。”

揚襲：“我們研究一下戰(zhàn)術(shù)?！?/p>

楊襲古與天可汗走進一間土坯房。

87.北庭城 日

守城的吐蕃貴族慌張失措：“回紇軍與唐軍圍了城不說，還斷了水源，他們真心狠手辣。井打得怎么樣了？”

一將領(lǐng)：“挖了幾天，滴水不見?！?/p>

“人馬都要飲水，沒有水，我們就要困死在城內(nèi)?！蓖罗F族如熱鍋上的螞蟻，陡然，他心里一亮，“先喝馬尿。”

葛邏祿將軍：“馬沒飲水，哪里有尿??！馬尿也不能做飯，打馕??！”

另一位吐蕃酋長：“只有一條路，破城突圍！”

吐蕃貴族：“他們里三層、外三層把城堵得死死的，怎能破城突圍？”

吐蕃酋長：“下半夜，他們?nèi)胨?，我們挖開城墻，突圍而逃?！?/p>

88.西天山 日

暴風(fēng)雪狂勁，嚴(yán)風(fēng)似割，雪花似席，天地混沌一片。

天可汗走在隊伍前面，頂風(fēng)冒雪，牽著戰(zhàn)馬，艱難前進。將士們的帽檐上、睫毛上、馬鞍上，都是霜雪。馬鬃、馬尾上也綴滿冰凌。

一士兵憤憤地：“吐蕃、葛邏祿聯(lián)軍竟然半夜挖開城墻突圍而逃，害得我們在這里受罪，等追上他們，一定要殺他個片甲不留！”

天可汗喊著：“前面就要出山了！”

89.西天山麓 日

回紇軍、唐軍發(fā)現(xiàn)了吐蕃貴族軍，回紇軍張弓放箭，吐蕃軍丟盔棄甲，尸體枕藉，殘軍如鳥獸散。

旁白：“回鶻軍、唐軍奪回被吐蕃貴族軍劫持的農(nóng)牧民幾十萬，牛、羊、馬、駝不可勝計，并乘勝東進，收復(fù)了安西都護府。從此，吐蕃貴族勢力在西域的影響銷聲匿跡，東西交通大道通暢無阻，唐朝完全控制了西域。

90.北庭城 日

回鶻軍、唐軍凱旋。

彩旗飄飄，鼓聲咚咚，將士們互相擁抱，一片歡騰。

幾個人把天可汗拋向空中，又落入手臂之網(wǎng)。

91.北庭西大寺廣場 夜

篝火熊熊，映紅了將士們的臉龐，軍民手拉手，繞著篝火旋轉(zhuǎn)，起舞歌唱。

“桃花石萬歲！”“唐天子萬歲！”“天可汗萬歲！”口號聲此起彼伏，響徹西域夜空。

天可汗放開高亢的歌喉，唱道：

我們的西域是個聚寶盆，

阿爾泰的黃金光燦燦，

昆侖山的羊脂白晶晶。

烏孫的天馬像飛翔的彩云，

西州葡萄像情人的眼睛。

龜茲孔雀五色斑斕賽畫屏，

伊州甜瓜五湖四海馳名。

哎嘿——

我們的西域是個聚寶盆，

桃花石的兄弟姐妹一家親。

明天的西域會像天堂幸福安寧。

盜賊伸手，斬斷它的魔爪，

暴徒逞兇，讓它們滾進墳塋！

92.勤政殿 日

殿內(nèi)冠蓋如云，人人喜逐顏開。

德宗宣布：“冊封愛登里為保義可汗。”

旁白：“長慶元年(821)，保義可汗病逝，唐穆宗指示左贊善大夫白居易代擬祭文，悼念這位功勛卓著的回鶻可汗。”

白居易畫外音、字幕：“《祭回鶻可汗文》。維長慶元年，歲次辛丑月日，皇帝遣使朝議大夫、檢校右散騎常侍兼少府監(jiān)大夫、云騎尉、賜紫金魚袋裴通，致祭于故愛登里羅舊沒密施合毗伽保義可汗之靈?；浺杂⑽渲?，雄奇之軍，扶有九姓，制臨一方，氣吞諸戎，名播上國，況能向風(fēng)納款，繼好息人，代為親鄰，歲入職貢，方賴威略，共清寰瀛，倚為長城，永固中夏，而天殲驕子，國喪名王，奪氣色于陰山，隕精光于昂宿。兇訃云至，悲懷用深。故遣使臣往將國，命展吊奠之禮，申哀榮之恩，猶有明靈當(dāng)鑒誠意。尚嚮?！?/p>

旁白：“保義可汗助唐收復(fù)北庭、安西，為后來回鶻南下，成為新疆的主體民族，舉行了奠基禮。”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