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珺鑫

(山東女子學院 經濟管理學院，濟南 250300)

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面臨的制度性約束分析
——以山東省為例

王珺鑫

(山東女子學院 經濟管理學院，濟南 250300)

農民財產性收入是農民收入增長中極具潛力的部分。以山東省為例，農民財產性收入呈現出三個特點：絕對額和增長速度均低于城鎮(zhèn)居民，收入結構不盡合理，存在較為明顯的區(qū)域差異。當前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面臨諸多制約因素，其中制度因素尤為重要?，F行的土地產權制度、土地流轉制度、農村金融制度等影響著農民財產性收入的增長。因此，需要清晰界定農民財產權利，建立健全農村土地市場和金融市場，這是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的有效途徑。

農民財產性收入；農村土地制度；農村金融市場；山東省

農民的財產性收入是農民總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最具挖掘潛力的部分。2016年中央農村工作會議和2017年中央一號文件均明確指出要增加農民的財產性收入，并進一步要求有效盤活農村土地，創(chuàng)造條件增加農民的財產性收入。然而長期以來，農民的財產性收入增長較為有限，對農民總收入的實際貢獻率較小。以山東省為例，改革開放以來，山東省農民收入水平不斷提高，人均純收入從1978年的114.6元增長到2015年的12848.6元。雖然農民的總收入水平在穩(wěn)步提高，但是收入結構并沒有發(fā)生顯著性變化。由表1可以看出，現階段家庭經營收入仍是農戶家庭收入的主要部分，但其所占比例呈逐年下降的趨勢；工資性收入成為家庭收入增長的主要來源，所占比例逐年提高；家庭經營收入和工資性收入兩者合計達到了家庭總收入的90%以上，而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所占比例非常小。相比農民的家庭經營收入、工資性收入、轉移性收入，財產性收入則具有更大的發(fā)展?jié)摿?，因為農民目前所有的資產，包括耕地、房屋、集體資產等，尚未發(fā)揮出自身在農民增收方面應有的潛力。由于農民的財產性收入來源、結構與政府頒布的政策法規(guī)息息相關，因此，從制度層面上探討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面臨的制約，尤其是大多數農民十分關注的土地經營權流轉、征地補償等方面的制度制約顯得十分必要，對提升農民財產性收入、優(yōu)化農民收入結構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表1 2008—2015年山東省農民人均純收入及其構成 (單位：元；%)

數據來源：相關年份《山東統(tǒng)計年鑒》，下同。

一、山東省農民財產性收入的現狀及特點

根據我國歷年的統(tǒng)計數據中對農民財產性收入類型的劃分，從目前的實際情況來看，農民的財產性收入主要歸結為以下四個方面：一是銀行存款利息、集體分配股息和紅利以及其他股息和紅利；二是通過出租土地或農業(yè)機械獲得的租金；三是通過轉讓土地承包經營權獲得的收入；四是政府征收農用地對農民做出的補償。具體來看，農民的財產性收入主要包括6個收入項目類型。由表2可知，2008—2011年，在山東省農民財產性收入構成中，占比排名前三位的分別是征地補償、租金和利息，2011年這三項收入占比之和達77%。從構成上看，其中征地補償在農民財產性收入中的比重由的2008年69%下降至2011年的30%，而利息和租金分別由2008年的8%、10%增長至2011年的24%、23%。此外，值得注意的是，“轉讓土地承包經營權收入”也由2008年的9%增長至2015年的35.2%。以上分析表明，近年來山東省農民的財產性收入構成伴隨著收入增長發(fā)生了顯著的結構性變動。

表2 2008—2015年山東省農民財產性收入水平及構成 (單位：元；%)

通過進一步分析發(fā)現，山東省農民財產性收入呈現以下一些特點：

(一)農民財產性收入水平和增速均低于城鎮(zhèn)居民

由表3可知，2015年山東省農民的財產性收入為326.3元，比2008年增加了162.37元，年均增速為10.33%，而城鎮(zhèn)居民的財產性收入由2008年的346.9元增長至2015年的2475.5元，年均增速達32.4%，因此與城鎮(zhèn)居民的財產性收入相比，農民的財產性收入在絕對值和增速上均較低，并且城鎮(zhèn)和農村居民的財產性收入差距也有增大的趨勢，這顯然不利于城鄉(xiāng)居民財產性收入的協(xié)調和統(tǒng)籌發(fā)展。

表3 2008—2015年山東省農民財產性收入城鄉(xiāng)比較(單位：元)

(二)農民財產性收入結構不盡合理

通過表2可以看出，盡管利息收入在山東省農民的財產性收入總額中占比有所增長，但征地補償收入和租金收入目前仍占農民財產性收入的主要部分，這說明農民的財產性收入主要還是與政府行為相關，而不是主要依靠農民進行投資行為獲得。也就是說，當前農民的財產性收入具有極強的政策依賴性。從農民財產性收入結構優(yōu)化的角度來看，這顯然是不利于農民收入結構改善的。

(三)農民財產性收入與自身所在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水平密切相關

從表4可以看出，就整體而言，現階段山東省17地市的農民財產性收入均較低，絕大多數地區(qū)只有數百元，有的地區(qū)(德州、棗莊)甚至低于百元，這與當前各地農民萬元以上的總收入水平相比較，顯得十分有限。從各地區(qū)比較來看，經濟較發(fā)達的地區(qū)，如濟南、東營、威海、煙臺等地的農民財產性收入相對較高，相應的所占比重也相對較高，而經濟相對落后的地區(qū)，如菏澤、萊蕪、德州、棗莊等地的農民財產性收入的數額較小，占當地農民總收入的比重也較低。這表明，經濟發(fā)展水平對農民的財產性收入增長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因為經濟發(fā)達地區(qū)的要素流動性較強、投資機會較多，并且政策環(huán)境一般較好，處于經濟發(fā)達地區(qū)的農民能夠通過多渠道實現農業(yè)要素流轉、財產性投資，從而有利于增長其財產性收入。

表4 2015年山東省各地市農民總收入、財產性收入及其占比 (單位：元；%)

二、影響山東省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的制度性因素分析

根據本課題組2015年7月對山東省部分農村地區(qū)的實地調查，并結合相關資料分析發(fā)現，影響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的制度性因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農地產權主體虛置導致農民的土地財產權益的流失

我國《憲法》第十條規(guī)定:“農村和郊區(qū)的土地除由法律規(guī)定屬于國家所有外，屬于集體所有?！薄锻恋毓芾矸ā芬?guī)定農村土地屬于三級所有，即“鄉(xiāng)集體所有、村集體所有、村民小組所有”。但是,目前的土地集體所有，對于農民尤其是長期在城市務工的農民來說，在某種程度上是沒有意義的。在現實生活中，很多地區(qū)的村民委員會充當集體土地財產的所有者代表，在村民法律法規(guī)知識積累有限、青壯年農民外出務工、留守人員大多文化素質不高的情況下，土地集體所有往往成為村長和村委會少數人所有。在部分地區(qū)，基層政府為了獲得自身的利益，違背村民意愿進行大面積土地流轉，導致很多適合農作物種植的土地轉成工業(yè)用地，而這種流轉帶來的巨額土地收益并未到達農民手中，這就嚴重影響了農民財產性收入的增加。

(二)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法規(guī)不落實,限制了農民財產性收入的增長

據調查，在山東省的土地流轉中，以轉包為主，占61%，出租占13%。隨著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規(guī)模不斷擴大，當前關于農民土地承包經營權的一些制度安排對農民財產性收入增加的影響也凸顯出來。

一方面，由于農民對土地流轉市場信息的掌握不足，加上農民多具有保守、害怕風險的心理，所以目前的農地流轉依舊多以農戶之間的轉包為主，并且以“熟人轉包”為多，價格也多數是“人情價”，有的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一點費用，也就是說，土地流轉并未給轉出戶帶來多少經濟利益，從而限制了農民財產性收入的增加。另一方面，由于當前對農民土地承包經營權的保護不足，在多數地區(qū)土地承包經營權的流轉受到村委會的行政干預，存在強迫農民低價流轉土地的現象，從而影響了農民財產性收入的增加。

(三)現行的農村宅基地管制政策限制了農民土地財產升值的空間

目前，國家的法律、法規(guī)、地方性文件對農民的宅基地進行嚴格的管制?，F有的法律規(guī)定是“一戶一宅”，法律禁止農民把宅基地轉讓給其他人。在實際生活中，宅基地交易的范圍、方式都受到限制，宅基地作為農民財產的價值難以體現，即使農民遷入城市定居，也一般是將房屋閑置?，F有法律不允許農民將宅基地進行市場買賣，其結果是農民不動產的流轉價格無法真實反映土地資源的稀缺程度，掩蓋了其真實的市場價格，大大影響了農民財產性收入的增加。

(四)農村金融市場發(fā)育不足導致農民的貨幣多用于存款而不是進行投資

隨著國有銀行各種改革措施的逐步落實，很多農村地區(qū)的商業(yè)銀行網點被撤銷。目前，大多數農村地區(qū)的正規(guī)金融機構只剩下農村信用社，因此，農村市場上的金融服務供給嚴重不足。大部分地區(qū)的農民可供選擇的金融產品和服務僅有儲蓄存款一種，股票、債券、基金等金融產品基本上與農民無緣。由于農村金融市場不發(fā)達，加上大多數農民缺乏必要的金融知識，導致絕大部分農民無法通過金融市場有效運用資金來獲取較高收益，尤其是在通貨膨脹較為嚴重的背景下，農民不僅不能實現其金融資產的增值，而且還會因通貨膨脹而遭受損失。另外，農民尚可參與的民間金融市場則存在著不規(guī)范、風險大等問題，難以獲得穩(wěn)定的財產性收益。

三、提高山東省農民財產性收入的政策建議

針對制約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的制度性因素，我們認為，應在產權制度、農村金融體系建設等幾個關鍵方面作出相應的改革。

(一)清晰界定農民財產權利

土地是農民最重要的財產，明確界定農村土地產權是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最重要的基礎。2011年，中國改革發(fā)展研究院的《中國改革調查問卷報告》顯示，72%的專家認為，農民擁有物權性質、可轉讓的土地使用權是農業(yè)適度規(guī)模經營、增加農民收入的重要條件之一。

要明確界定國家、集體與農民之間的土地權利邊界，并要強化對相關主體土地權益的保護。一方面，要適當擴大農戶承包經營權權能，盡快完成土地承包經營權確權發(fā)證到戶的工作，落實土地承包關系長久不變，穩(wěn)定農民信心。另一方面，要將農村宅基地依法確權到戶，并核發(fā)農民房屋產權證書，逐步建立城鄉(xiāng)統(tǒng)一的房屋登記管理辦法，實行同證同權。

(二)放松對農民財產交易的限制

產權進行自由流轉和交易是農民獲得財產性收入的必要條件。在堅持家庭承包經營制度的基礎上，加快建立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市場，制定合理、清晰的交易規(guī)則，完善土地流轉中介服務，推進土地承包經營權的流轉。逐步建立農村宅基地使用權的流轉制度，逐步放寬對農房交易的限制，允許農民對自己的住房進行資產評估、允許農民自由購買住房、允許農民出租自己的住房。按照統(tǒng)籌城鄉(xiāng)發(fā)展的要求，調整城鄉(xiāng)各種生產要素的交換關系，推進統(tǒng)一的建設用地市場建設，探索集體建設用地交易的可行辦法。

(三)推進農村金融發(fā)展與產品創(chuàng)新

一是應當增加正規(guī)金融機構在農村的金融服務，擴大農民的選擇權。正規(guī)金融機構要向農民普及金融知識，為有一定積蓄和投資意愿的農民提供相應的金融服務，提高他們的財產收益。二是應當加快落實各項優(yōu)惠政策，引導社會資金在農村設立各種新型金融組織。鼓勵金融機構根據農民資金額度小、金融知識有限、風險承受能力不強的特點，開發(fā)符合農民理財需要的金融理財產品，為農民提供豐富、優(yōu)質、安全的投資渠道。三是應當允許農民用活金融資產。支持有條件的農民合作組織開展信用合作，規(guī)范農村民間金融，在服務現代農業(yè)建設和發(fā)展農村經濟的同時，增加農民的財產性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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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成賀)

AnalysisoftheInstitutionalConstraintsoftheFarmers’PropertyIncomeGrowth——A Case Study of Shandong Province

WANG Jun-xi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handong Women’s University, Jinan 250300，China)

The property income of peasants is a potential part of the farmers’ income.Taking Shandong Province as an example，Farmers’ property income shows three characteristics: absolute amount and growth rate are lower than urban residents, income structure is not reasonable and there are more obvious regional differences. At present, many restrictive factors limit the increasing of farmers’ property income,and the institutional factor is the most important factor.The land property right system, the land circulation system, and the rural financial system influence the increase of farmers’ property income.Therefore, defining the farmers property rights clearly, establishing and perfecting the land market and the financial market, are some effective paths to increase the farmers’ property income.

property income of peasants; rural land system; rural financial market; Shandong province

2017-06-12

山東女子學院高層次人才引進科研項目“山東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確權中的婦女權益保護研究”(2015RCYJ02)

王珺鑫(1986—)，女，山東泰安人，博士，山東女子學院經濟管理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農業(yè)經濟理論與政策、農村婦女土地權益保護。

10.13783/j.cnki.cn41-1275/g4.2017.05.008

F328

A

1008-3715(2017)05-003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