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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型雙賓句的縱向延伸分析

2017-12-02 12:07熊學亮

〔摘要〕雙賓結(jié)構(gòu)的類型學研究是橫向的宏觀研究,對雙賓結(jié)構(gòu)語義地圖核心部分即“給”字雙賓結(jié)構(gòu)的研究屬于縱向的微觀研究,在研究雙賓原型構(gòu)式時,單純地認定“給”或“give”在原型雙賓構(gòu)式中表達的僅僅是物體從主體到鄰體之間的轉(zhuǎn)移似乎有些片面,因為這一概括僅僅是考慮到了物權(quán)轉(zhuǎn)移的物理具象空間。文章討論的就是“給”字雙賓句的抽象用法以及英漢語在相應方面的差異和具體語法的若干延伸細節(jié)。

〔關鍵詞〕縱向微觀研究;雙賓原型構(gòu)式;物權(quán)轉(zhuǎn)移;抽象用法

〔中圖分類號〕H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2689(2017)05-0006-06

據(jù)說Malchukov等類型學家考察了七十多種語言中的雙賓結(jié)構(gòu),畫出了一個非常有名的雙賓結(jié)構(gòu)語義地圖,在這張地圖上,原型雙賓句(即“給”字句)占據(jù)中心位置,被定義成“客事-收事構(gòu)式”(themerecipient construction),被他們考察過的所有語言里都存在這種核心雙賓結(jié)構(gòu),不同的語言中雖然存在雙賓結(jié)構(gòu)的不同變體或者說原型雙賓構(gòu)式的非原型輻射延伸,但是它們都必須經(jīng)過雙賓構(gòu)式原型的連續(xù)語義使用區(qū)域,且不同語言的雙賓構(gòu)式原型和非原型連續(xù)區(qū)域互相覆蓋的面積比較可觀,從而成為雙賓構(gòu)式類型學研究的參照標準。國內(nèi)為數(shù)不少的學者也引用這張雙賓結(jié)構(gòu)語義地圖來對比分析研究漢語若干方言中的雙賓結(jié)構(gòu)以及雙賓結(jié)構(gòu)的歷史演變,取得了不菲的成果(李小凡等[1])。

雙賓結(jié)構(gòu)的類型學研究是橫向的宏觀研究,對雙賓結(jié)構(gòu)語義地圖核心部分即“給”字雙賓結(jié)構(gòu)的研究屬于縱向的微觀研究,且這種研究已經(jīng)源遠流長。比如,大家一致認為雙賓句中的動詞表達的是給予意義,其原型意義就是“現(xiàn)場給予”(Goldberg[2];張伯江[3]),雙賓句的原型即最具代表性的雙賓構(gòu)式含有表示給予意義的動詞,因此漢語中的“給”和英語中的“give”是最典型的雙賓動詞(佐佐木勛人[4] (236)),用在雙賓句中,動詞的雙賓性與構(gòu)式的雙賓性完美匹配吻合,構(gòu)成雙賓句的原型。在英語和漢語中,“給”或“give”的語用范圍很廣,能產(chǎn)性很強,動詞‘給表征的事件包括主體、鄰體和客體三個參與者成分(朱德熙 [5] (152-153)),分別對應于語法關系中的主語、近賓語(間接賓語)和遠賓語(直接賓語), 用配價語法的術語來說,就是在雙賓句法結(jié)構(gòu)中,主體成分主語化,鄰體成分介賓化或賓語化(即雙賓句的間接賓語),客體成分賓語化(即雙賓句的直接賓語)(張國憲、周國光[6] (89))。如:

(1) a. 他給了 我一本書

b. Hegaveme a book

{主語}{間接賓語} {直接賓語}

(1)例示的是英漢原型“給”字雙賓句,這種原型的跨語言的相似性不僅表現(xiàn)在英漢兩種語言中都存在表達給予意義的動詞“給”和“give”,還表現(xiàn)在這兩個雙賓動詞所表征的給予事件所蘊含的事件參與者角色(participant role)都具有相同的本體特征,比如兩句中的主體和鄰體一般是由具有生命特征的人來體現(xiàn),客體成分一般是由非生命特征的普通物體來體現(xiàn),在原型性上這兩個例子沒有英漢對比的差異,但是如果我們進一步思考雙賓句涉及的事件參與者在事件執(zhí)行過程中的預成性或已成性、有定性和無定性以及動詞“給/give”在相關認知域中的定位等因素,語際差異就會逐漸顯現(xiàn)出來。

認知語言學家一般都比較青睞語言表面現(xiàn)象背后的認知意象圖式(imageschema),認為這影響語法結(jié)構(gòu)的狀態(tài)(Deane[7];Lakoff[8]),所以要結(jié)合語法結(jié)構(gòu)一起研究。漢語中的“給”和英語中的“give”都表征了一個給予事件,抽象掉該用法事件中的個性特征和用法事件的細節(jié),通過認知固化就形成了“給予意象圖式”,抽象的給予意象圖式可以根據(jù)語言使用的習慣體現(xiàn)為具體的給予動力模式,認知概念化成雙賓構(gòu)式。給予動力模式表征的是具體的給予事件,給予動力模式中的事件參與者的本體特征和給予動作行為的認知域特征互動,產(chǎn)生的結(jié)果就是英漢“給”字雙賓構(gòu)式之間的若干細節(jié)。就英語和漢語而言,概念化主體對經(jīng)驗事件概念化時通常對其中的元素或者關系進行不同的識解處理,結(jié)果就是在同一事件狀態(tài)中引申出含有不同細節(jié)和側(cè)重的意象圖式,形成不同的語法結(jié)構(gòu)(Langacker[9] (12-13)),而不同的語法結(jié)構(gòu)又導致語義解讀上的細微差異。

北京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年10月

第33卷第5期熊學亮:原型雙賓句的縱向延伸分析

給予事件包含給予者(主體)、接受者(鄰體)和授受之物(客體),但是概念化主體對給予事件進行概念化時可以對這三個要素進行不同的識解處理,形成不同的意象和構(gòu)式。如:

(2) a. Mary gave a book to him.

b. Mary gave him a book.

(2a)是介詞(與格)構(gòu)式,(2b)是雙賓構(gòu)式,這兩種不同的構(gòu)式雖然表達了相同的經(jīng)驗事件,但是傳達的意象是不同的,前者側(cè)重的是“book”從“Mary”向“him”的轉(zhuǎn)移過程,后者側(cè)重的是動詞所指的行為實施后“him”對“book”的占有,也就是說,介詞構(gòu)式強調(diào)的是客體從主體到鄰體之間的轉(zhuǎn)移路徑,雙賓構(gòu)式凸顯的是給予事件發(fā)生后鄰體擁有客體的狀態(tài),此時在相關的意象圖式中給予事件的路徑不再得到凸顯。

進一步分析,給予事件還伴隨著若干語義參數(shù),比如事件參與者的本體特征、事件參與者的確指或泛指程度、事件參與者客體的預成性或已成性、給予動作的性質(zhì)等,這些參數(shù)都是審視英漢“給”字原型雙賓構(gòu)式之間差異的關鍵。

先來談談雙賓句客體的預成性或已成性,預成性指的是客體的存在由給予動作導致,已成性指的是客體先于動作已經(jīng)存在??聪旅娴睦洌?/p>

(3) a. Give him a book!endprint

b. The smoke in the room just gave him a headache.

(3a-b)中主體和鄰體參與者成分都是先于給予事件發(fā)生就存在的,區(qū)別就在于客體參與者成分的存在狀態(tài)。(3a)中的客體參與者“book”先于給予事件發(fā)生就存在,因此是已成的;(3b)中的客體參與者“headache”卻是給予動作所帶來的,因此是預成的。由于事件參與者本體特征中存在這樣的差異,導致(3a)可以比較容易地找到漢語的對等雙賓句(4a),而(3b)似乎就難以找到相對應的漢語雙賓句(4b)。如下所示:

(4) a. 給他一本書。

b. * 屋里的煙給了他(一個)頭疼。

從而產(chǎn)生了一個主體客體抽象程度的問題。

給予事件的主體參與者經(jīng)常被映射到句法上的主語位置,主語必須要參照相關話題性因素來定義,原型的主語比較確定地表示人有施動性,因此其認知層級較高,在認知域中處于焦點位置,具有相對較高的話題性,蘊含較高的認知可及性或顯著程度(Langacker[10] (308))。然而(3b)中具有較高話題性的smoke不具備[+有生性]屬性,因此沒有“主動給”的能力,對這句話的解讀無非是把“煙”導致“頭疼”的因果關系通過“給”的隱喻來兌現(xiàn),即用相對具體的概念來表達相對抽象的概念,這是當代認知語義學概念隱喻理論的當家觀念,因此,雖然也是“給”,但是抽象的程度增加了。

概念隱喻觀的另一個理論范疇就是轉(zhuǎn)喻。比如機構(gòu)名詞雖然自身不具備[+有生性]屬性,即機構(gòu)本身就硬件而言(比如建筑和章程)不具備典型的生命力和施動力,但是在實施行為時一般會自動激活機構(gòu)里面的成員而得以成為雙賓句的主體,Lakoff & Johnson[11] (35-39) 認為,轉(zhuǎn)喻也是人在概念化過程中的一種常用思維機制,用機構(gòu)直接代替相關的人就是一種轉(zhuǎn)喻思維機制的應用。如:

(5) The Senate thinks abortion is immoral.

上述分析表明,“給”字雙賓句的主體越具有[+人]的特征,就越具有[+施動]的特征和控制實施給予事件的能力,給予的意義因而也就越具有原型效果,這些無論是在英語中還是在漢語中在具體語言使用時都占據(jù)了絕對大的比例。但是如果“給”字雙賓句的主體僅有[-人]和[-施動]的特征,就缺乏對給予事件的控制能力,給予的意義也就背離了原型,成為原型“給”字雙賓句的延伸。

再來分析雙賓構(gòu)式中的客體參與者。所謂雙賓客體,其實就是句法意義上的遠賓語或直接賓語,表達的是給予事件中的給予物,給予物的本體特征對“給”字雙賓句的原型性也至關重要,因為這可以幫助我們觀察英漢“給”字雙賓句在客體選擇上存在的不同程度的差異。調(diào)研發(fā)現(xiàn),英漢“給”字雙賓句的客體絕大部分都是實體即具體有形的實物,但是也存在數(shù)量相當?shù)某橄蟮幕蛴^念性質(zhì)的客體。也就是說,無論是漢語的“給”還是英語的“give”,其客體都有從相當具體的實體到相對抽象的實體的延伸傾向,即兩種語言里都存在具體的給予物到抽象的給予物的特征擴展。具體的客體不用再舉例了,下面僅舉幾個抽象客體的例子,因為英語和漢語在“給”字原型雙賓構(gòu)式上的差異主要反映在抽象客體的使用方面。

比如英漢“給”字雙賓句中抽象客體的性質(zhì)之間存在一些細微的差異。調(diào)研表明,一是漢語“給”字的抽象客體的使用頻率略高于英語“give”的抽象客體使用頻率,二是英語“give”的事件客體的使用頻率要高于漢語“給”字的事件客體的使用頻率。也就是說,相對于漢語的“給”,英語的“give”更傾向于把給予物定格在事件上,而相對較少地傾向于把它定格在抽象的實體上。相對于英語的“give”,漢語的“給”更傾向于把它定格在抽象的實體上,而相對較少地把它定格在事件上。我們認為,出現(xiàn)這種對比性差異的原因可能是漢語的“給”在從原型的現(xiàn)場給物到非現(xiàn)場給物的擴展時,給予物更多地保留了所謂的事體性(thingness),“給”字因而延續(xù)了自身的動作性。英語的“give”涉及的給予物傾向于更多地突破事體性的局限,被賦予更多的動作性,而“give”本身的動作性卻在此過程中被壓制,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功能動詞。

(6) a. This man gave him a kick in the street.

b. 這人當街給了他一個耳光。

如果把例(6)按字面意義直接譯成漢語“這人當街給了他一個踢”就顯得別扭,原因是此句使用了動作性很強的動名化詞語“kick”作為客體,凸顯的是一個“踢人”的事件,“give”在雙賓句中表征這個事件時,其地位被降格成一個輔助詞;而漢語用“給”在雙賓句中表征相關事件時,往往使用事體性很強的名詞“耳光”作為客體,此時“給”的動作性仍然得到保留。

漢語原型雙賓句還有如下習慣說法:

(7) 接著又給了他一腳 ……

例(7)表明,在用“給”字雙賓句表征“擊打”事件時,漢語更多地選用事體性較強的“拳”、“巴掌”、“腳”作為客體,即“擊打”事件中牽涉到的人體的相應功能部位,此時這些部位作為行為的工具或方式處于認知的凸顯地位。而英語“給”字雙賓句在表達“擊打”事件時,更多地選用動作性較強的動名化詞語,而不把“擊打”事件牽涉到的人體相應部位作為行為的工具或方式提升到認知凸顯的地位。如一般不用下面的英語“give”雙賓句。

(8) *He gave me a foot.

當然英語“給”字雙賓句抽象“給”的客體不一定都是動名化詞語,但是一旦發(fā)生此類情況,它們的轉(zhuǎn)喻性質(zhì)和效果與漢語是不同的。比如英語中有He gave me a hand的說法,但是這句話不是把hand識解成擊打的工具或方式,而是從“他給我一只手”中轉(zhuǎn)喻引申出“他幫助我”的涵義。漢語中可以說“他給了我一嘴巴”,但是此時并非是用“嘴巴”轉(zhuǎn)喻“吻”,而是表示“嘴巴”成了被擊打的對象,從“他給了我一個嘴巴”中轉(zhuǎn)喻引申出“他打了我一個耳光”的涵義。英語漢語“給”字雙賓句中客體的轉(zhuǎn)喻用法差異由此可見一斑。endprint

然而漢語中也有下面的動名詞用法:

(9) 你這樣說等于是給了他一擊 ……

例(9)看起來這似乎和英語“give him a blow”相似,其實不然,因為這僅僅是個隱喻用法,不存在很強的動作性,而英語相應的表達表示的就是具體的動作。也就是說,英語“give”雙賓句表征“擊打”事件時,不存在把方式或者工具凸顯提升為客體的情況,一般都是凸顯動作本身,使用動名化詞語作為客體。如:

(10) a. Give him a slap ....

b. Give the car a push ....

英語“give”雙賓句的類似用法在漢語中找不到對應表達,如一般不說:“給他一摑”或“給車一推”。英漢“給”字雙賓句中客體的事體性和動作性的差異從本質(zhì)說其實仍然是一個識解問題,換句話說就是同一件事的不同看法在語言中固化成不同的習慣表達,用Langacker[12] (247)的話來說,就是對事件或事物的識解存在一個動作、過程、事體的連續(xù)統(tǒng),概念化主體對同一個認知對象既可以應用序列掃描(sequential scanning)也可以運用整體掃描(summary scanning),這兩種不同的心理掃描程序?qū)е聦呙鑼ο笾械拿總€點或者它們之間的時序性和相互關聯(lián)性的不同聚焦結(jié)果,然后再映射到不同的語言結(jié)構(gòu)表達上。如果概念化主體把動作的要素集合勾勒成某個事體,就會產(chǎn)生名詞或動名詞充當雙賓句客體的情況,名詞性的語言單位不具有關系性和時間性,但是動名化了的詞語一旦出現(xiàn)在雙賓句中充當客體,其關系性和時間性在認知上仍然可以被蘊含和理解。

英漢語“給”字雙賓句抽象客體的事體性和動作性都可以被識解成連續(xù)統(tǒng),在抽象程度這個參數(shù)上,客體越具體,其事體性和動作性就越強,客體越抽象,其事體性和動作性就越弱,英語動名化雖然改變了客體的詞性,但是其事體性和動作性仍然比純抽象的名詞強。英漢語“給”字雙賓句的客體如果是事件,那么較為抽象的事件一般都轉(zhuǎn)換成觀念性質(zhì)的實體被事體化,也就是說,抽象的動作在英漢語中都能通過概念化主體的識解轉(zhuǎn)換成抽象實體從而不同程度的事體化成“給”字雙賓句中的客體,當然英語中具體的事件也可以轉(zhuǎn)換成觀念性質(zhì)的實體被事體化,但是在漢語中類似轉(zhuǎn)換比較鮮見,漢語中較為具體的動作一般被局限在事件范圍內(nèi),一般不會轉(zhuǎn)換成實體,從而也不會成為漢語“給”字雙賓句中的客體。

(11) I gave my car a wash ....

此句里表示較為具體的動作客體通過動名化被事體化了,成了英語“give”雙賓句中的直接賓語,漢語中很難找到類似動名化的“給”字雙賓句,在表達相同的意思時必須通過類似“把”字句等其他句式,因此句法表現(xiàn)是不一樣的。如:

(12) 我把車洗了一下。

“給”和“give”的原型意義在認知域中可以概括成“致使擁有”(Goldberg[2];Jackendoff [13] ;Rappaport & Levin[14] ),Newman[15] (433-485)在從認知語法的角度解釋漢語中各種“給”字句式時提到時空域、受益域和控制域等“認知域”概念,但是沒有對“給”字原型雙賓句做過跨語言的對比研究。

我們認為,在“致使擁有”這個認知域內(nèi),主客體之間和鄰客體之間的關系并非是簡單的擁有關系,而是在相應的領地內(nèi)由主體到客體或者從鄰體到客體之間的思維路徑關系,由于主體和鄰體相對于客體來說具有更高的生命度,因此在相應領地內(nèi)一般都是主體或鄰體控制客體,如果主體或鄰體成為客體的物主,那么這種思維路徑的參照點也就變成了純粹的擁有關系。最典型的物件轉(zhuǎn)移關系發(fā)生在純粹的物理空間,概念化主體可以感知客體從主體領地移動到鄰體領地全過程。如:

(13) Gave me a/the piece of cake.

給了她一/這塊球拍。

給予事件的客體是從主體控制的范圍明顯地轉(zhuǎn)移到鄰體控制的范圍,客體既可以是無定指也可以是定指的。定指與否取決于語用事件中客體對于鄰體來說顯現(xiàn)的程度,且具有跨語言的對比意義,比如英語含有定指和非定指客體的雙賓句都能轉(zhuǎn)換成相應的介詞句式,而漢語“給”字句中的客體如果是定指,就不易轉(zhuǎn)換成介詞句式,只能借助“把”字句傳達:

(14) a. Gave a/the piece of cake to me.

b. 給了一塊球拍給(予)她/?給了這塊球拍給她/把這塊球拍給了他

(14b)句中第一個“給”是雙賓動詞,第二個“給”做介詞用,作用與漢語的“予”和英語的“to”等同。不過當客體的抽象程度增加時,概念化主體就不易直接感知到客體從主體到鄰體的移動,此時概念化主體可以通過隱喻引申機制將物理空間域的結(jié)構(gòu)或關系投射到話語空間域。如:

(15) Gave him the bad news.

此時與格轉(zhuǎn)換的難度就會增加,然而研究表明,當客體變得抽象時,英語“give”雙賓句和介詞句之間漢語“給”字句有更多的轉(zhuǎn)換空間。雖然抽象客體復制了物理具象空間從主體到鄰體的移動意象,但是并未出現(xiàn)像在物理具象空間中客體從被主體控制轉(zhuǎn)移到被鄰體占有的情況,如果說了“給他這個壞消息”這句話,信息雖然隱喻式地從主語移動到了“他”這邊,然而主語并沒有失去對“這個壞消息”的控制,而是和“他”共同占有“這個壞消息”。

當客體是“時間”、“機會”、“權(quán)力”、“力量”等抽象概念時,抽象話語空間中的給予表達的是抽象的給予,此時客體不是被主體或鄰體擁有或控制的實體,而是以主體或鄰體為參照點出發(fā)與相關抽象概念客體的認知可及性關系,在更加抽象的隱喻意義平面上依然存在從主體到鄰體之間的認知移動:

(16) a. They never gave me a chance to explain.endprint

b. 他們從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上面的英漢對比語例表明,漢語“給”和英語“give”在抽象空間域的用法雷同,抽象空間的給予事件蘊含與物理具象空間和話語空間不等的“使能”意義,即主體生成的客體“給予”鄰體,既然雙賓句式表征的給予事件在抽象空間生成了客體,因此這種客體不是預成的,一般不易轉(zhuǎn)換成相應的介詞句式,在漢語中尤為如此:

(17) a. Anns behavior gave Beth this idea.

b. * Anns behavior gave this idea to Beth.(Levin & Rappaport[16] (207))

針對類似現(xiàn)象,Beck & Johnson[17]提出了小句分析法來分析含有抽象客體的“給”字雙賓句,他們假設近賓語和遠賓語之間存在一個空范疇成分HAVE, 表示近賓語代表的實體擁有遠賓語代表的實體,介詞句式中沒有這個空成分,所以因其意義與雙賓句相異而不可句法互通。介詞句式強調(diào)的是給予行為對客體的處置,但是抽象客體不是預成,相應的處置無法發(fā)生,即抽象實體“this idea”不會發(fā)生像在物理具象空間中的位移,而是主體的給予行為使鄰體產(chǎn)生了想法。在漢語中,鑒定客體抽象程度的手段之一是考察是否可以在鄰體和客體之間插入“以”字,“以”在此是一個客體抽象性標志詞,比如我們可以說“給我以力量”,但是不可以說“給我以一本書”。

無論客體是具體的還是抽象的,“給”字雙賓原型句都是以“傳遞”為核心概念,根據(jù)傳遞作用的強弱,可以把傳遞分為感受和行為兩方面。感受指的是主體對鄰體的影響和作用是間接的,不存在物理方面的接觸,側(cè)重的是鄰體對傳遞的感受,如“印象”、“暗示”、“建議”、“批評”等都屬于此類。漢語“給”和英語“give”在感受方面共性與個性并存,在共性方面英漢語的抽象傳遞側(cè)重的是主體作用于鄰體后鄰體的感受,此時與格轉(zhuǎn)換能力都有所降低,個性就是傳遞產(chǎn)生鄰體感受時,英語部分保留了與格轉(zhuǎn)換能力,而漢語的與格轉(zhuǎn)換幾乎喪失殆盡。

假如通過動名化把動作抽象成行為名詞,主體對鄰體的影響就是直接的了,此時彼此之間存在物理接觸,側(cè)重的是主體對鄰體動作的作用和過程。在漢語中,類似的具體動作過程都是由較為具體的可以被感知的動作動詞擔任,如“打”、“踢”、“拍”、“推”、“拉”等,但是在英語中情況就會有所變化。如:

(18) a. Please do give us a knock when youve finished here.

b. 他敲了一下門,沒有人應聲,便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類似(18a)的情況在漢語里幾乎沒有,如果要表達類似的意思,一般是使用動賓構(gòu)式如(18b)。漢語中這種情況如果要使用雙賓構(gòu)式的話,可以用“動詞+近賓語(行為)+遠賓語(實施該行為的有關身體部位)”的句式。如:

(19) 有人踢了他一腳。

這句話與“給了他一腳”在所激活的意象圖式上是雷同的,差異是動詞“踢”凸顯了行為本身,而“給”強調(diào)的是狀態(tài)結(jié)果,通過“腳”的身體執(zhí)行部分轉(zhuǎn)喻到行為“踢”,也就是說,英語give凸顯動作行為本身,將動作名詞化成客體,而漢語“給”凸顯的是動作賴以實現(xiàn)的工具,并用它充當客體。當然這里的“一腳”除了具有工具的意義以及表示用此工具實施的相關行為事件外,還有度量的涵義,即行為實施的數(shù)量和范圍,因此類似的轉(zhuǎn)喻表達不可回溯成還有數(shù)量詞的具體的“給”字句,如不能說“給了他一只腳”。在擊打事件中,擊打行為必須借助身體的相關部分或身體以外的相關工具才能得以實施,在激活擊打行為的意象圖式時自然而然地會蘊含擊打工具,在這方面英語和漢語應該是雷同的,但是英語為什么不能說“give him a foot”呢?這是因為除了激活常規(guī)的擊打模型外,可能還有MacWhinney[18] 提出的競爭模型介入,即一旦動作行為本身和動作賴以實施的工具同時被激活時,英語傾向于用動名化詞語來表達擊打事件,而漢語更傾向于用工具來度量擊打事件。如果使用身體相關部分作為擊打的工具,工具和行為之間便存在嚴格的邏輯關聯(lián),工具指代的僅僅是行為,因此量化的是行為執(zhí)行的數(shù)量而不是工具的數(shù)量,比如可以說“給他一腳”,但是不可以說“給他一只腳”,除非引入一個非常特殊的具體場景,比如醫(yī)院外科診治腳病。假如工具不是身體的一部分,情況會有所變化,下面兩句話都可以說:

(20) a. 給他一榔頭。

b. 給他一把榔頭。

盡管這兩句話的意思不同,但是對它們的理解不需要具體特殊的語境介入便可以自圓其說了。

“給”字雙賓原型句還存在這樣一種情況:主體間接作用于鄰體,使得鄰體處于客體所表征的狀態(tài)和特征中,且客體也可以是在主體作用于鄰體的過程中產(chǎn)生的。如:

(21) gave the matter some thought

此時鄰體處于主體的注意范圍內(nèi),例(21)可以被理解為the matter 在主語的 thought中,如果想把這句話譯成漢語,就必須使用其他構(gòu)式。部分語料調(diào)查表明,英語“give”可以這樣用,而漢語的“給”就不行,漢語傾向于使用于客體名詞對應的相應的實義動詞,即漢語中不能用“給+NP1+NP2”這個構(gòu)式來表達與英語“give”用于注意域的相似的語義,且英語“give”用于注意域時雙賓句基本上可以轉(zhuǎn)換成相應的介詞句式。如:

(22) gave some thought to the matter

由此可見,在英漢語“給”字原型雙賓句中,如果客體是事件,那么較為抽象的事件一般都能識解為觀念性質(zhì)的實體被事體化從而得到表達,然而英語也可以將具體的事件詮釋為觀念性質(zhì)的實體并使之事體化,而在漢語類似情況鮮見。英語中“give”除了可以用來表征主體和鄰體之間的圖式化交互關系外,還能表征主體間接作用于鄰體使鄰體處于客體所表征的某種狀態(tài)和特征中,且英語的“give”雙賓句通常都可以轉(zhuǎn)換成相應的介詞句式,而漢語中類似情況似乎很少見。因此,在研究雙賓原型構(gòu)式時,單純地認定“給”或“give”在原型雙賓構(gòu)式中表達的僅僅是物體從主體到鄰體之間的轉(zhuǎn)移似乎有些片面,因為這一概括僅僅是考慮到了物權(quán)轉(zhuǎn)移的物理具象空間,與“給”的抽象用法以及英漢語在相應方面的差異和具體語法若干延伸的細節(jié)被忽略掉了。endprint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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