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鹿
去年12月份,去了一趟埃及。
去埃及前,我一連看了好幾部電影,伍迪·艾倫的《開羅的紫玫瑰》里有個令人著迷的古老傳說:“法老把一朵涂了紫色的玫瑰花送給王后,據(jù)說她安眠的地方現(xiàn)在開滿了紫色的玫瑰”。雖然,最終,我在開羅沒有找到紫玫瑰,但是尋找的過程豐盈了我整程的旅行心情。
關(guān)于開羅,實際上我更喜歡的是另外一部影片——《開羅時間》。
《開羅時間》里還有一個鏡頭我也記憶深刻——開羅街市的一家餐館,燈光昏暗,煙霧繚繞,男人們聚在一起,聊天、讀報、下棋、吸水煙……女主朱麗葉貿(mào)然走了進去,所有男人的目光被她吸引。“為什么大家都盯著我看?”她疑惑地問?!耙驗檫@家餐館只有男人才能進來。”男主塔列克這樣回答。
來到開羅的次日清晨,我走進了酒店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我并不知道這家咖啡館在當?shù)厮悴凰阌忻也贿^是好奇隨便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而已。
那是清晨8點多鐘的光景,咖啡館里已經(jīng)坐了幾個客人,清一色是男人,有人在聊天,有人在下棋……當我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他們齊刷刷抬起頭盯著我看。這一幕似曾相識?我立刻想起了《開羅時間》里的鏡頭,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難道這個咖啡館也只是男人才能進來嗎?我故作鎮(zhèn)定在咖啡館里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那里面只有一間男用洗手間,毫無疑問這就是個只有男人才能進來的地方。
因為去的那幾天,開羅的治安狀況不太好,我沒敢在咖啡館里逗留太久,偷拍了一張照片后就逃了出來,雖然我不是朱麗葉,那里也沒有塔列克,可是這意外遭遇的如同電影中的場景令我興奮極了,這是我的開羅時間,刺激快樂的開羅時間。
航行在尼羅河上來到埃及,我還想圓一個夢,那就是去看看尼羅河。
中學時,有一年寒假,讀到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尼羅河上的慘案》。雖然,故事描寫的是一樁恐怖的謀殺案,但因為當時生活的小城比較閉塞,我也沒有出過什么遠門,對異域風情滿懷好奇和向往,“尼羅河”三個字還是深深地烙在了腦海里。
后來,又看過電影《尼羅河上的慘案》,1978年版的,對里面的埃及風光留下美好的印象。這次出發(fā)前,特地又重溫了一遍。就這樣,滿懷憧憬來到了尼羅河邊。當時光跨越了30多年,當我乘著和電影中相差無幾的游輪終于航行在蔚藍色的尼羅河上,你可知道我心中的感慨有多百轉(zhuǎn)千回?
去游輪的小咖啡館借燒水壺煮熱水時,恰好看到國內(nèi)一個旅行團坐在里面開會討論自費項目要去哪里。那個瞬間,我的腦子里立刻閃出大偵探波洛先生的模樣,仿佛坐在那里的導(dǎo)游就是那個喜歡動用腦中所謂推理因子的灰色細胞的波洛先生,而那些旅游團的團友是不是正在聽波洛先生分析一樁撲朔迷離的謀殺案情?旅行的目的地只有一個,但我相信每個游客的感觸是千差萬別的。把生活中的場景同電影中的場景疊加在一起咀嚼,是我在旅行中體會到的私密的小小樂趣。
當然在尼羅河,我也看到了電影中沒有的畫面。那是在尼羅河的伊斯那水閘。這個水閘特別狹窄,一次只能容得下一艘游輪通過,所以游輪需要排隊過閘。
臨近水閘時,游輪的甲板上擠滿了等著看開閘的游客。這個時候,不知從哪里來了幾艘小木舟奮力朝游輪劃來,越劃越近,大家正不知所以然時,突然看到小船上的埃及人將他們手中的桌布展開來,游客們開玩笑地詢問價錢,沒想到,小販一邊叫著5個dollar,一邊作勢就要將桌布扔到游輪上來。天哪,這不會是開玩笑吧?這游輪的高度起碼有10米高啊。正以為他們是擺擺樣子的,結(jié)果,人家是來真的,真就把桌布給扔上了甲板。
后來,游輪附近的小舟越來越多,每條小舟專攻某一區(qū)域的游客,貨品扔上來只只“彈”無虛發(fā),從未失手。每回東西扔上了甲板,游客們就高呼一聲,搶著來接,氣氛相當活躍。
問過身邊的埃及導(dǎo)游才知道,這是尼羅河流行的水上市場,是伊斯那水閘的一道獨特風景線。小販們把東西扔上來,如果游客喜歡,就可以將紙幣塞入其他不要的貨品袋中扔回給他們。就這樣短短10多分鐘里,竟也做成了好多筆生意,不由慨嘆一聲,世界是個地球村,哪里都有精明的生意人啊。
后來,我想,假如阿加莎當年也能看到這個場面,她會不會依此設(shè)計出什么新的謀殺劇情?
來到撒哈拉沙漠到了埃及,我還想解開一個情結(jié),那就是撒哈拉沙漠情結(jié)。如果說是三毛啟蒙了我對撒哈拉的文字印象,那我對撒哈拉的直觀感受則來自于一部電影——《英國病人》。
《英國病人》里有大量鏡頭對準黃沙漫漫的撒哈拉沙漠,連綿起伏,一望無垠。那灼熱的成片的黃色,金色陽光下駱駝的剪影、深深淺淺波濤一樣起伏的沙浪……帶給人無盡的遐想。
當然,我也對救活男主角艾瑪殊的貝都因人充滿好奇。在阿拉伯語里,“貝都因”的意思是“荒原上的游牧民”,這是一個以沙漠曠野為家的游牧部落。
那天我們坐在四驅(qū)吉普車里,從紅海沿岸沖著沙開進了撒哈拉沙漠,陡峭的山脈,撲面而來的風沙,這真是一塊寸草不生的荒漠。
登上一座沙丘,坐在山頭,金色的陽光把我拉成一個長長的影子。終于來到了撒哈拉,我百感交集,仰起頭,想象著此刻天空會不會飛過來一架飛機?!队∪恕防铮{駛著螺旋槳飛機在藍天中俯瞰撒哈拉沙漠的情景如在眼前。
后來,在沙漠的平坦之處,我看到了貝都因人的茅草屋,風從四面八方鉆進屋子,實際上這樣的茅草屋根本擋不了多少風。地面上攤放了幾張地毯,這就是他們晚上睡覺的“床”。雖然生活設(shè)施如此簡陋,不過我眼中的貝都因人是快樂的。不信,看看他們的孩子們,哪一個不是笑靨如花?他們用不太干凈的手抓著馕吃得津津有味,大眼睛望向陌生的我們撲閃撲閃。
貝都因婦女裹著黑色的頭巾,在一間屋子里我看到一個正在用駱駝毛編織掛毯的女人。我買了兩塊地毯帶回了上海?,F(xiàn)在,當我坐在沙發(fā)上休憩,望著茶幾下鋪著的棕色和咖啡色交織的駱駝毛毯,我就想起了那天的日落時分,夕陽染紅了沙漠,我抱著駱駝毛毯坐車返回紅海岸邊,耳邊聽著阿拉伯歌曲,看蒼茫暮色自窗前一一掠過,情不自禁就熱淚盈眶了。撒哈拉,撒哈拉,我想我的撒哈拉情結(jié)終于可以解開了。雖然,撒哈拉沙漠是那么大,我腳下的這塊埃及境內(nèi)的撒哈拉和三毛呆過的撒哈拉還有不少距離,但是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畢竟看到了《英國病人》里那些讓我心醉的撒哈拉沙漠的風光啊。
去埃及前,我還看了伊麗莎白·泰勒版的《埃及艷后》,雖然出發(fā)前我的好多朋友都提醒我說埃及很臟又不安全,我卻想:埃及艷后那么美艷,穿衣戴帽那么講究,她的國度一定不會讓我失望。是的,我對這個古老的國度充滿了好感,它神秘、原始、粗獷,無數(shù)的神廟和巍峨的金字塔都讓我深深震撼,帶給我很多值得慢慢回味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