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王瓊輝 圖
北京◎貝里珍珠
萬物生
重磅/王瓊輝 圖
北京◎貝里珍珠
你起初雖渺小,你終究必發(fā)達?!妒ソ?jīng)》
夜空浩渺,將一種自然之“道”,蘊藉,彰顯。
這是一股無法抵抗的神秘力量,存在于無形,將塵世與蒼穹聯(lián)通。那迅速落往大地的雨露、種子、恩慈……迅速長成人間的模樣。
大地還以萬物生。
山川、河流,城市、鄉(xiāng)村,植物、人類的身軀,都在同一時刻迸發(fā)出獨有的氣韻,將生長裸呈在太陽中心,即使消隱也無法遮蔽這瞬息的美妙,在生長里消逝,在消逝里生長。
神說:“不要恐懼死亡,死亡既是永生!”
聽,用心傾聽,萬物生長的聲音,正是天與地合奏的交響樂:松濤滾滾、浪花洶涌、蝴蝶振翅、植物拔節(jié)和人類呼吸的聲音……
這是生命的禮贊,這也是生命的蓬勃。
煙雨蒙蒙,姹紫嫣紅,萬物深處詮釋著生命的力量——永恒!
小即是大。
一粒種子、一泓水源、一簇星火、一聲嬰啼,都在傳遞這人間的生命,大自然延伸向遠方的生息。
萬物生。
人間四月天,雨水里散發(fā)出無數(shù)種聲音,如大提琴的低音部,沉郁而凝重。仿佛來自遠古,來自斷途的分離與相逢。
桃李無言,山河不語,蒲公英的種子漂向遠方。我們用夜色剪裁的黑蝴蝶于白晝放飛,祭奠我們走散的故人。
雨,落進我們的骨頭;
風,吹進靈魂的縫隙。
招魂的靈幡飄揚,抖落出朝陽、落日。并叩響墓室的門,喚醒沉睡的亡靈,與我們緊緊相擁。
黎明,第一聲鳥鳴啄破黑夜的殼,光芒里有亡靈古老的回聲。長風呼嘯,時而豪放,時而婉約,仿佛此間已走出李、杜,把酒言歡,散發(fā),跣足,舞蹈,放歌。
生,何所幸?死,何所懼?
此刻,關(guān)閉在時間琥珀里的火焰睜開了塵世的眼眸,凝望故人沉睡的土地。
亡靈就在返回塵世的途中,在濃醇的烈酒,在飛翔的翅膀,在閃回的鏡頭,在燃燒的火焰,在洶涌的波濤……
看啊,那一只只曼舞的黑白蝴蝶,多像故人留在塵世的影子,澄明、絕美。
人間四月天,那些簌簌而落的柳絮楊花推開了死生的法門。
舊夢依稀,故人將身軀化成一座橋梁、一條河流、一簇火焰、一陣落山風……
最終,滲入大地的骨縫。
今夜,故人如約入夢。
我們走進故人的前世,故人走進我們的今生。
梨花雨,紛落。
轉(zhuǎn)身,落地的不僅僅是塵埃,還有煙花、灰燼。
影子,是黑暗的。
光明的事物未曾到來。
或者還有更多的答案,只是你擦去了這場結(jié)局。上弦月,有更多的詩句要遠行。你,并不求與歲月和解,讓這一頁頁的紙掉出文字,或者一場暴風雨。
人到中年,鈍去的刀子。
你不喜“美人遲暮”的說法。江山亙古依舊,何曾現(xiàn)美人?那些符號,在水中晃動。
哲學,來自黑暗。
你轉(zhuǎn)身于靈魂的熹微,以僧侶情懷,去往云深不知處。
除了風聲還是風聲。
刮亂萬象。
都靈之馬就像一枚土豆,期待發(fā)芽兒或歌唱。
大風,一直在刮……
直到刮倒了人間六日。第七日,風終于停了。都靈之馬走出馬棚,站立在荒蕪的草場。都靈之馬開始懷疑,真的有第七日嗎?
馬的主人——父與女,都曾在一口井里汲水,都曾啃食一枚枚土豆,都曾坐在窗前空洞地遙望,也都曾有美好的幻想……
油燈之焰,跳躍著心臟的頻率,微弱,且繼續(xù)衰老下去。
2.品種結(jié)構(gòu)逐步調(diào)整。養(yǎng)殖品種包括青、草、鰱、鳙、鯉、鯽、鳊、鲌、鱸、鮰、鱖、鰍、大鯢、鱉、龜?shù)?0余種經(jīng)濟魚類。大鯢、黃緣閉殼龜?shù)绕贩N為國家和省級重點水生保護動物,已成為地方養(yǎng)殖特色品種。
也都曾傾聽金幣發(fā)出的聲音,在夢中那些富人的口袋里。
都靈之馬,靈魂的胃依然饑餓,能熬過冬天的仿佛只有風聲。
撒旦對神說了什么?都靈之馬沒有聽到;達爾文對馬的主人說了什么?都靈之馬沒有聽到;哲學家尼采對世人說了什么?都靈之馬沒有聽到;拿著向日葵和耳朵滿街瘋跑的梵高叫喊著什么?都靈之馬沒有聽到;魯迅于第六日寫下什么?都靈之馬沒有聽到……
都靈之馬,于人間六日只記住了風聲!這聲音是神發(fā)出的還是撒旦發(fā)出的,它無從知曉,也因此而沉默。
風中傳送著萬物的嗚咽……
都靈之馬,望著這個陌生的逆世界,繼續(xù)沉默下去……
暮晚騎著白色馬匹姍姍而來。
一只空杯子迎接了夜色的滿。
一聲暮歸的鳥鳴驚擾了誰的塵世?有人慌忙出逃,如一朵秋菊的瘦削。
“我們只做黃昏的過客,然后漸漸沉睡?!蹦愕驼Z人間。
你——只是遙望遠方,只是在河邊汲水,煅燒細瓷。
一道歲月的裂紋,在低處呈現(xiàn)褶皺的灰色調(diào)。妝奩里的胭脂在風中舉棋不定,左右皆是夜色。
鏡子流淌瀑布。你沐浴,齋戒,展開典籍。
讓月光緩慢地升騰,白瓷肌理和一泓思想。
你不缺少庸常的五谷,也不缺少信仰的瑰光。你沿著一個殉道者的足跡,走下海水,體味靈魂之鹽。
當海水吐出珍珠,你隱形于其中,傾聽靈魂的潮汐,波濤向遠方擴散……
萬物沉寂。
聽,長風叩響大地之音,咚咚,咚咚……
一萬只豹子在大野狂奔!一萬只蒼鷹飛向天空!
植物胚芽兒在迅速拔節(jié),歲月之眼復(fù)明;一枚果核洞開一道閃電,刺破天空;這是個開焊的雨季,靈魂里的鐵,蘇醒。
長風吐納龜茲的韻律、酒幌上的微醺。
一株植物清醒于大野,任憑風吹南北西東,任憑風沙戰(zhàn)栗,任憑枝頭無數(shù)次地撼動日出月落……
以植物之名,曠達生命。
不再飲泣一場凋敝、一陣落雪、一曲琴音和一襲水袖的婉轉(zhuǎn)……
紅絲綢的烈焰,打開植物之涵養(yǎng)、稟賦和美之絕望。
你站在秋水之畔,誦讀《詩經(jīng)·蒹葭》。
你化身植物,并以植物之名,風頌靈魂雅歌。
一枚琥珀倒置了黃昏。
一聲鳥鳴使光陰殘破。
你在老屋靜坐,沉思?追憶?拒絕了黃昏的金子和一位畫家的琥珀油彩。
棋局的楚河漢界,是歲月與村莊對壘的懸念,你做一位觀棋不語的君子。
黃昏傾倒而來,鳥鳴翠綠,春天就來。
你不勝釀酒技藝,也不勝占卜術(shù)。
春天在一場盛大的儀式中進行,雄黃酒與動物骨是主角,昭告天下一個黃昏的興衰史。
鳥的羽毛,沿途播撒種子,繼而打開窖藏。黃昏沉醉下去,萬物也開始搖晃,酒興酣濃。
你捧出村莊的年代志,感受厚重的深耕過程。
你釋放黃昏里的琥珀,就釋放了光陰的斷想。
鳥鳴在黃昏里完成無垠……
白晝,隱藏的秘密太多了,使夜晚無法安眠。
總有驅(qū)光者鑿開光的原鄉(xiāng),讓人間在神的注視中上升或者下降。驅(qū)光者也是晝與夜隱秘的一部分,他在向黑暗發(fā)出狼一樣的嘶吼。
驅(qū)光者混跡人群,也在等待一場雨。
你目睹他擠過神的窄門,沒有留下影子,只留下一道鮮紅烙印,刻有他的命與痛。被他砍伐的部分,是倒下的身軀和大面積的土地,一個稻草人終生被放逐的靈魂。
你變成了晝與夜的旁觀者。
你憑借祖?zhèn)鞯尼t(yī)術(shù),救治夜晚死去的事物。
打掃靈柩,扶起倒下去的影子。
神,一直注視著這片土地。
閃電,形成啟示。
所以人類的誕生,必然遵從光纖與土地的紋理,遵從溝壑與蕨類的成長期。一個民族的歷史已經(jīng)化作符號。你無數(shù)次地透過灰燼去解析山河與家國。
因為有了光,才有了影子和黑暗。
閱讀,就是在黑暗中孤獨地行走,仿佛對一切依稀覺知,又仿佛未知。風,依然拍打著神的窄門,拍打出縫隙,光就滲透了過去。神,就在你身邊,發(fā)出新鮮的呼吸。
你是一個不會向命運低頭的女人。命運就像一塊青石,你撫摸它的莊嚴與冷峻,紅塵中發(fā)出它砸向世界的聲音。塵埃里飛行著箭簇,拾得會繼續(xù)念佛;魯迅口誅筆伐,黑格爾則陷入沉思;鳥巢繼續(xù)沉默,烏鴉則泰然處之;而你選擇轉(zhuǎn)身,避開塵埃的灰影子。
你已經(jīng)完成人間戰(zhàn)栗。
神,需要你完整地活下去。
落葉,壓低了呼吸,而渴望還在。
你隱身鏡子,用果核一樣堅硬的目光望向遠方……遠方一片混沌,你要做一位燃燈者!
颶風襲來。你體內(nèi)的波濤洶涌,億萬只鯊魚跳出海浪,捕捉太陽的狂血。
這時候的霜雪落下,你掙脫命運的潛網(wǎng),向著黑夜發(fā)出驚雷般的咆哮、閃電般的光芒。
你屹立在絕頂,狀如陶器。
那些翅膀,那些亡靈,還在憂傷。
你擁有所有人間的芒,去刺破黑!
你凝視著隨風飄落的眾靈,他們發(fā)出大提琴的聲音。天空探出一雙無形之手,打撈眾靈——神散佚的羽毛。
一個黑天使對你說:“第八日,我要你從孤絕中醒來?!?/p>
今夜,步行去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