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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民粹主義:民眾與精英的博弈

2018-01-12 04:14李林峰佟德志
關鍵詞:民粹主義精英民主

李林峰 佟德志

(天津師范大學 政治與行政學院,天津 300387)

什么是民粹主義?對于這個問題的回答,厄內斯特·拉克勞(Ernesto Laclau)的觀點為我們理解民粹主義提供了很好的方式,他說民粹主義“這個術語還將繼續(xù)僅僅以暗指的方式被使用,任何想給這個概念下定義或者確定其內容的企圖都不會被廣泛接受”。[1]1此外,也如米赫內亞·斯托伊卡指出的,“至少從意識形態(tài)上來說,民粹主義這個概念因廣為使用而早已失去了其最初的意義,只剩下了一個空殼”。[1]2

當然,從民粹主義的緣起來看,它源于法國,具體有兩種解釋,即“以民為粹”和“民之精粹”,前者崇拜民眾,贊揚民眾,肯定民眾自身的智慧與品格,這得益于盧梭;后者強調精英的作用,認為民眾只是精英實現(xiàn)政治統(tǒng)治的工具,這始于俄國知識分子的運動。這一點朱學勤教授明確指出,民粹主義的“始作俑者是盧梭,不是俄國的平民知識分子”。[2]

民粹主義對于現(xiàn)實政治而言,愈發(fā)體現(xiàn)為一種工具性的闡述,一種政治策略式的辯護?!懊翊庵髁x的最佳解釋就是一種政治策略,具有魅力型人格的領導者尋求大量直接、無中介、無組織的追隨者的支持來行使政治權力。”[3]1而作為一種策略,使用的主體就是少數(shù)政治精英,其體現(xiàn)的矛盾就是少數(shù)精英與普通大眾之間的張力。著名政治學家哈羅德·拉斯韋爾認為,把社會階層分為精英和大眾是普遍存在的現(xiàn)象,甚至在民主社會中,掌權的也是少數(shù)精英,為數(shù)眾多的民眾在決策方面能夠行使的權力少得可憐。事實上,精英從來都是居于統(tǒng)治地位,精英與民眾之間的斗爭也從未止息,精英主義與民粹主義的博弈正是體現(xiàn)在這個矛盾當中。誠如希爾斯所言,“理解民粹主義的關鍵在于了解精英與普通民眾之間的關系”。[4]1因此,本文希望從精英與民眾之間的矛盾關系來解釋民粹主義與精英主義的博弈狀況。

一、“民粹主義”是精英對民眾的政治策略

“精英”一詞的流行源于維弗雷多·帕累托《思想與社會》、《論普通社會學》中提出的“周期性精英輪替”理論和葛塔諾·莫斯卡在《統(tǒng)治階級》中提出的“政治階層”規(guī)律,同時也受益于羅伯特·米歇爾斯在《政黨論》中提出的“寡頭政治鐵律”。帕累托明確指出,“精英是指那些在其活動領域能力水平最高者,上流社會階層構成一個精英集團。”[5]這里,帕累托所指的精英實際上是“能人”,意味著精英集團中的精英是變動的,精英既可以來自上流社會,也可以來自社會下層,而且,最終獲勝者總是有能力的精英,不是掌權的精英。拉斯韋爾在帕累托的基礎上確立了精英的普遍范疇,精英就是一個集團中最有權的人,政治精英就是高層的權力階層。顯然,當我們論及民粹主義上的精英時,我們就是在說拉斯韋爾意義上的“政治精英”,“精英的指向很明確,即除民眾以外的統(tǒng)治的少數(shù)集團,因為民眾對應著當權者”。[6]1

雖然不同的精英理論派別(民主精英理論和傳統(tǒng)精英理論)對于各自的主張存在不同的論述,但是他們在對待其共同的對立面(即民眾)時,態(tài)度是一致的,都表現(xiàn)為一種斗爭性,這是精英理論的一個重要特征。如在民主精英理論家看來,精英不僅不會對選民負責,而且會操作選民。而傳統(tǒng)的精英理論家則認為“民眾的崛起意味著民粹式的多數(shù)暴政”。[7]現(xiàn)在的西方國家,特別是美國,精英主義意味著民主政治必須要有精英的明智統(tǒng)治。雖然精英主義不意味著掌權的人與民眾總是處于對抗狀態(tài),但是就相互影響而言,一方面民眾希望影響精英的決策,另一方面精英主義總是認為民眾是被動、冷漠、信息貧窮的,民眾只是起到間接影響的作用,所以精英與民眾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這為民粹主義的繁衍埋下了根基。

民粹主義的中心地帶就是民眾,民粹主義所宣稱的民眾其實是由許多個體凝聚而成的共同體,“‘民眾’往往指那些感覺被國家政治生活忽視或者邊緣化的人群”。[3]2“民眾更準確地說是一個心理群體,一個由異質成分組成的可能暫時的同質化的現(xiàn)象,它不一定需要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所有的個體都出現(xiàn),它強調的只是一個心理體系?!盵6]2當然,民眾也從來不信任精英,認為他們不僅腐敗而且缺乏智慧,美國歷史上的民粹主義運動無一例外都是民眾反對精英的運動。

精英的視角來看,民眾作為一個集體,總是帶著諸多負面特征。首要的特征就是平庸,作為精英主義者的加賽特在《大眾的反叛》一書中指明了這一點,并且強調了這種平庸的積極行動帶給社會的沖突性,他說“平庸的心智盡管知道自己是平庸的,卻理直氣壯地要求平庸的權利,并把它強加于自己所能觸及的一切地方”。[8]而這樣造成的客觀后果就是,精英身上本應體現(xiàn)的優(yōu)秀、進步等品質受到了民眾平庸行動的沖擊,不僅精英群體的利益受到了威脅,而且整個社會整體的發(fā)展也受到了阻礙,兩個群體之間的矛盾必然向尖銳化的方向發(fā)展。

第二個特征就是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在民主政治的時代,民眾由于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日益成為一個統(tǒng)治階層,同樣作為精英主義者的勒龐清楚地看到了這個現(xiàn)象背后的危機,他從憂患文明的角度指出“徹底摧毀一個破敗的文明,一直就是群眾最明確的任務”。相反,他認為精英卻發(fā)揮著積極的作用,因為“創(chuàng)造和領導文明的,歷來就是少數(shù)知識貴族而不是群體”。[9]

第三個特征就是反對精英。民眾往往對掌權的精英存在如下共識,即這些所謂的精英并沒有真實地為社會和民眾服務,更甚者侵害民眾的利益,所以他們不僅反對精英階層的規(guī)則,也反對整個精英體制。就目前歐洲和美國的移民問題來說,“他們認為精英幫助移民就是對自己民眾利益的損害,而民眾是普通公民大概的總和,也是民粹主義者始終保衛(wèi)的對象”。[1]3穆德教授也同樣認為,“清晰有力的反精英話語仍然是民粹主義的一個本質特征,因為民粹主義強調這樣一個概念,即精英都是腐敗的,而且他們從來不考慮所謂的‘純粹的民眾’的處境”。[10]

顯然,精英眼中的民眾總是危險的對象,民眾的這些特征及其導致的行動使得精英將民眾蔑稱為民粹主義,而民眾自身卻從來不會以民粹主義標榜自己,或者在民粹主義旗幟下進行政治活動。牛津大學簡·杰隆卡(Jan Zielonka)教授認為,“統(tǒng)治西方世界的精英們最近為他們所有失敗找到了一個最合適的替罪羊,他們將其稱之為民粹主義”。[11]1

所以,民粹主義本質上就是精英政治。“民粹主義在概念上是由精英階層、領袖人物創(chuàng)造并使用的,它反映了精英對大眾的一種認知結果,隱含著特定的‘大眾—精英’關系?!盵6]3在成功地將民眾斥為“民粹主義”的前提下,精英階層自身的行為就具有了相當?shù)暮戏ㄐ?,特別是在具體的政策制定方面(其中有些明顯的違背民眾的意志,比如出于國際壓力考慮的難民政策等)以及在對某些不公正的現(xiàn)象的維持方面(比如收入差距的擴大等)。而且,對于這種民粹主義策略的運用和強調,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民眾的直接行動。

二、民粹主義是叛逆式精英的工具

民粹主義的產(chǎn)生圍繞著一個與經(jīng)濟相關的惡性互動關系,民眾生存處境的惡化與精英無法感知民眾這種處境的惡化,這兩個方面總是處在動態(tài)發(fā)展當中。特別是在全球化背景下,社會和經(jīng)濟的發(fā)展帶給民眾更多的負面影響,而精英卻在這個環(huán)境中更加獲益。

在美國,盡管在過去幾十年中經(jīng)濟形勢運行良好,但是許多普通工人的平均工資卻停滯不前,特別是那些非熟練工人和半熟練工人;與此相對,全球經(jīng)濟活動卻給高級技術工人、企業(yè)管理者以及金融家等社會精英帶來更豐厚的報酬,精英越來越富有;此外,美國社會的一個重要現(xiàn)象,就是非法移民問題愈加嚴重,盡管民眾強烈抗議,但是非法移民的數(shù)量一直處在上升趨勢,非法移民帶來的后果使得普通工人的勞動價值下降,直接導致他們的收入減少,但是這對精英幾乎沒有什么壞的影響,反而更降低了生產(chǎn)成本,因而獲益更多。如此,現(xiàn)實處境導致民眾產(chǎn)生焦慮和不安的情緒。

相似的問題在歐洲也存在,比如在德國,最近的選舉中“另擇黨”(Alternative for Germany)獲得了超過13%的選票,成為德國聯(lián)邦議院中的第三大黨,擁有90多個席位。一直被認為是民粹主義政黨的“另擇黨”之所以能夠興起,顯然受益于難民危機,“伊斯蘭在柏林的恐怖襲擊以及北非移民在新年前夜犯下的性侵犯罪行都對選舉起到了促進作用”。[12]1難民危機和非法移民是普通民眾最大的威脅,它使該黨的得票率飆升至難以置信的高度,而該黨是唯一抗議不受控制的移民潮流的利益組織?!斑x民之所以投票給該黨,其動因可以用兩個詞來解釋,不安和焦慮,不安更多的涉及社會問題,意味著對福利喪失的疑懼;而焦慮解釋了文化疏遠的情緒以及熟悉的社會秩序的缺失?!盵12]2

焦慮和不安最終會轉化為民眾對精英的怨恨,“哪里有怨恨情緒,哪里就有民粹主義”。[4]2所以民粹主義的產(chǎn)生在某種意義上代表著大多數(shù)人或大眾控制公共生活的廣泛企圖,他們想改變被忽視的境遇,想獲得平等的機會,想挑戰(zhàn)不公正的體制。也就是說,他們想要使自身成為社會秩序的維持者。比如在美國,民眾往往會參與組織生活,這既是民眾自身的需求,也是精英的利益所在。不過不安、焦慮和怨恨會讓民眾失去生活方向和目標,而民眾一旦失去生活方向就易受極端思潮的影響,叛逆式精英就巧妙地利用了民眾的這個弱點。

叛逆式精英泛指民粹主義運動的領導者,他們通常是精英中的政客,但他們還沒有實質性的掌權,他們“會設法激起民粹主義平民對掌權精英的憤怒,他們在美國政治生活中已經(jīng)崛起,無論是極左派還是極右派,他們都會求助于類似的民眾愿望”。[13]1民眾的愿望無非就是擺脫不安、焦慮與怨恨。如此看來,這種極端主義的民粹主義,亦是叛逆式精英的工具,是某一部分精英對抗另一部分精英的工具,所以民粹主義歸根結底還是精英政治的一部分。民粹主義聲稱代表民眾,但實際上就是憑借民眾數(shù)量上的威力以表達對現(xiàn)行體制的不滿,充滿著批判精神。

種族危機是美國多數(shù)民眾最大的不安與焦慮,也是美國民粹主義興盛的主要原因。美國的民粹主義企圖排斥那些在現(xiàn)有政治體系下無所適從的群體,加上民粹主義本身的空洞性,它可以和民族主義、種族主義、孤立主義等完全相異的意識形態(tài)相結合。民族主義和種族主義無疑是助長民粹主義投票結果的關鍵因素,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tǒng)也是孤立主義和民族主義取得成功的見證。美國社會種族危機的存在讓民粹主義緊緊伴隨著白人至上主義運動的開展,這方面右翼叛逆式精英在民眾中具有號召力。白人至上主義運動中民眾的不安與焦慮來自族群的式微,因為這個群體頗感壓抑,非但利益訴求得不到釋放,甚至人口數(shù)量上也面臨被趕超的危險。所以,誰到底才是美國人?國家的利益又在哪里?這些問題困擾著這群人,美國的國家認同正處在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

三、民粹主義的衍生和對民主的危害

現(xiàn)代化理論認為,民眾對于政治的過度參與帶來了民粹主義的衍生,“城市化、工業(yè)化和教育的迅速發(fā)展引發(fā)了大眾參與的爆炸性擴大,破壞了傳統(tǒng)的政治權威,阻止了新的制度化的體制的逐漸建立,并因此導致了不穩(wěn)定的統(tǒng)治類型的產(chǎn)生,其中就包括民粹主義”。[14]那么這種積極又是如何產(chǎn)生的?實際上,積極的民眾行動多數(shù)發(fā)生在社會危機時期,如經(jīng)濟蕭條、失業(yè)嚴重、移民威脅等等,危機的嚴重程度與民眾的積極活動程度緊密相關。

民眾遠不如精英更加重視民主價值,甚至還憎恨民主價值。民眾對于民主的不熱衷源于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所謂的機會對于許多人來說仍然只是一個虛構。民眾知道,反抗和改革政治秩序的權利是一種人權,尤其是當平等的自由和尊嚴遭到碾壓的時候,因此,民眾會在政治領導人的號召下積極行動。悉尼大學的阿黛爾·韋伯(Adele Webb)教授認為,“民粹主義者的候選人們時常宣布他們將繞過甚至無視民主程序,而選民們對此不僅毫不介意,甚至為其所吸引,民粹主義者們還會因此贏得巨大的號召力”。[15]所以,民主價值觀因此而受到的危害可見一斑,民粹主義是“對民主價值觀赤裸裸的威脅”。[11]2

民眾的積極行動有時并不是要維護自由、寬容之類的民主價值,也不是要針對問題提出有效的解決辦法,他們只是想要發(fā)泄自己的不滿情緒,想要懲罰那些給他們帶來傷害的精英。在荷蘭,投票給民粹主義者往往只是懲罰精英人士的一種方式。當民眾被告知民粹主義者海爾特·維爾德斯(Geert Wilders)不會解決他們的問題時,他們往往回答說:“我們知道,但那些精英不喜歡他?!蓖瑫r,艾文·斯比特(Ewen Speed)和羅素·曼尼恩(Russell Mannion)的研究也表明,“由于民粹主義者只關注民眾和精英之間的對抗關系,而誰是精英,誰是民眾,這取決于民粹主義者的政治取向”。[16]

阿爾貝塔齊和麥克唐奈將民粹主義解釋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用善良的和同質化的民眾來反對精英和‘他者’,精英和‘他者’被認為是正在剝奪和試圖剝奪民眾主權的一群人,這些主權包括人權、價值觀、財產(chǎn)、身份和發(fā)言權等”。[17]但事實上,精英比民眾更愿意支持民主價值觀(其中受教育程度是重要原因),而且民眾不愿意將民主價值觀運用到受歧視的群體身上。美國的民主理想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民眾一定程度上的消極和冷漠,正是這種消極和冷漠在政治活動中給精英提供了保護民眾和展示其才華的機會。但是,如果民眾行動積極,如積極維護權利和自由、積極改變處境和現(xiàn)狀甚至顛覆傳統(tǒng),反映出極端主義的要求,那就轉變成了精英所蔑稱的“民粹主義”,而且實際上成為了對民主價值觀的嚴重威脅。

民粹主義是代議制民主“永恒的影子”,代表是民主政治的基本價值觀念,政治代表性的壟斷是民粹主義的獨特之處,它否定“非民眾”的合法性,同時對那些不同意見的聲音采取打壓的方式,然后宣稱代表所有民眾。精英的積極行動正是要維護自由、寬容的民主價值。精英主義者認為,精英才更有可能帶來好的政府,如果讓民眾控制政府則只會產(chǎn)生群盲政治。比如漢密爾頓所認為的,民眾是動蕩不安、變動不定的,他們也很少做出正確的判斷或者決策。然而,魅力型領導人并不是民粹主義者眼中反對的精英,“只有魅力型的領導人(比如法國國民陣線的馬琳·勒龐和荷蘭自由黨領導人基爾特·威爾德斯)才能夠保證民眾的團結,他們被認為是個體的總和,他們需要將民眾個體的力量集合起來,成為集體的力量以反對精英”。[18]

四、無知作為民眾的理性和對精英的威脅

民粹主義的重要特征是民眾的無知。那“無知”有何意味?無知就是缺少知識和重要常識、且不明事理。當人們在使用這個詞來說別人時,往往帶有貶義的意味,而我們能看到的使用這個詞的場景就是社會精英對于普通民眾的形容,事實上,普通民眾的特征也正是“無知”。無知既是民眾的理性,同時也是對精英的威脅。

托馬斯·戴伊等人對美國現(xiàn)實政治生活中普通民眾的現(xiàn)狀作了說明,他們認為“選民中大多數(shù)的人都對政治一無所知,對政策爭議問題毫無真正的看法”,大部分人知道喬治·華盛頓是美國第一任總統(tǒng)這個基本事實之外,“民眾對歷史和政府的無知與日俱增,令人擔憂”。[13]2羅伯特·埃里克森和肯特·泰丁在分析蓋洛普·哈里斯民意調查等各種數(shù)據(jù)的基礎上出版《美國民意》一書,書中的一項數(shù)據(jù)(部分)顯示,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總統(tǒng)任期年限(此數(shù)據(jù)在總人數(shù)中占96%),知道美國國旗上有50顆星星的人數(shù)占70%,能說出現(xiàn)任國務卿名字的有34%,知道什么是《平權法案》的人少到了31%,而能說出最高法院首席法官名字的人只有8%。這個調查結果說明了一個嚴峻的事實,就是現(xiàn)在美國普通民眾對政治信息的了解極少。

從民眾自身的角度來考慮這樣無知,在他們看來這種無知是一種理性。這種理性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首先,民眾知道自己單個人的投票無法決定政策制定,更不可能改變政治現(xiàn)實;其次,對于政治知識的學習和政治信息的獲取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這會給他們帶來極大的成本;第三,有些人或集團能夠影響最終的政治結果,與其做無效的投票,為何不做個順水人情給這些人或者集團呢?或許他們有可能給自己帶來直接的利益。所以保持這種無知似乎非常合理。

那么,精英是如何看待民眾的這種無知的?顯然,他們需要認清這個事實,并利用好這個事實,畢竟在民主政治之下,政治精英的仕途一定程度上由無知的民眾決定,特別是總統(tǒng)的職位。而且他們在日常政治的競爭中的政治投資非常大,他們必須確保自己的政治投資不會遭遇巨大的損失,而民眾的無知帶來的不確定對精英的處境構成了極大的威脅,因而將其說成是“不理性的”。所以精英一方面會將民眾的行為斥為無知的民粹主義,即民粹主義的無知特征,這帶有極強的貶義色彩;另一方面也會對這種無知的民粹主義進行引導以實現(xiàn)精英的利益。

此外,美國民眾的無知還有一個顯著的特征,那就是“蓄意的無知”。這體現(xiàn)在多個方面,其中之一就是“出生地懷疑運動”,依據(jù)美國憲法的規(guī)定,候選人競選總統(tǒng)的資格就是,他必須出生在美國。如何解釋這種“蓄意的無知”?民粹主義就是鑰匙。一定程度上,蓄意的無知就是民粹主義。由于精英體系的封閉,民粹主義理論下的民眾對于自身的處境無能為力,于是訴諸蓄意的無知就是自然的路徑。想要化解由于蓄意的無知帶來的民粹主義影響,精英階層的大門必須敞開,保持一定的透明度,并且公平對待新成員,正如亞歷克斯·卡普斯(Alex Campsie)提出的觀點,“開放性對于構建一個任何形式的進步聯(lián)盟以阻止民粹主義的進一步勝利極其關鍵,包括同參與者的協(xié)商和容納不同的觀點等”。[18]

五、破除精英與民眾的二元對立

如上所述,民粹主義反映的是精英階層和普通民眾之間的矛盾關系,他們之間不僅存在質的區(qū)別,也有量的差異,是社會中必然存在的對立的異質化群體,且總是處在不斷的博弈當中。而博弈不僅要斗爭,也要有妥協(xié),所以,我們需要從辯證的角度,正確對待民粹主義。

第一,防止無差別地濫用“民粹主義”這個詞語。需要承認民粹主義的合理成分及其特定情境目標。盡管民粹主義是精英對于平民的貶稱,其部分主張也是過于激進的,是對民主政治的危害,但也有許多主張充滿希望甚至有助于實現(xiàn)社會的改革,促進社會的發(fā)展。因此,保羅·凱馬克(Paul Cammack)確信地指出,“理解民粹主義話語必須要清楚他們與特定情境目標或任務之間的關系”。[19]社會的精英階層在責怪普通大眾之時也應該學會傾聽,更需要正視民粹主義背后的問題。“我們應該理解民粹主義,不僅僅將它視為是對經(jīng)濟現(xiàn)代化的回應,也應將其視為政治中最為核心和最具特色的表現(xiàn)之一?!盵3]3

第二,民粹主義的“民眾”是虛構的,但是民粹主義的問題不是虛構的,要認真對待民粹主義反映的社會問題,促進精英與民眾之間的對話。民粹主義只是整體社會體系出現(xiàn)的問題(如民眾對安全和身份認同的擔憂)的表象而已,真正的努力方向不是盲目地限制這種情緒,而是采取真正行之有效的辦法解決社會問題,同時民眾需要的也不是更有力的批評,他們需要的是相互尊重的交往和真誠的對話。如克里斯托巴爾·考特瓦瑟(Cristbal Rovira Kaltwasser)指出的“解決民粹主義問題的最佳方案就是促使民眾與精英之間進行真誠的對話,并且請他們就政治化的那些問題提出解決方案”。[11]3

第三,需要加強公民自治,重構民主政治,認識到并不存在“民眾的真正代表”這樣的事情。反對英國脫歐的48%的人,美國投票中的沒有支持特朗普的人,必然遭受民粹主義政治的忽視甚至鎮(zhèn)壓,這就是民粹不能真正代表全體的民意的表現(xiàn)。人們需要向領導者們展示積極的公民自治,發(fā)現(xiàn)并解決我們共同關注問題的力量。正如約翰·埃里克·弗薩姆(John Erik Fossum)給我們提出的應對方略,“如果我們想要向前發(fā)展,如果我們希望我們倡導的民主發(fā)展的價值繼續(xù)存在,我們需要揭露民粹主義的虛偽和策略”。[20]

第四,通過教育解決民眾的無知,褪去不上進的惰性。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教育是擠入精英階層、加入“贏者”群體的最主要路徑,而且民粹主義能否發(fā)展,取決于民眾對政策的識別能力。如果民眾能夠以理性、正確的分析認識政策的可行性,那就能夠抑制民粹主義的肆意發(fā)展。長遠來看,政治冷漠無助民主的發(fā)展和社會的進步,只有根本上發(fā)展教育,實現(xiàn)民眾理性知識的全面發(fā)展才是有效措施,無論是精英還是民眾,都能夠從民眾的理性增長中獲益。

最后,強調開放,注重協(xié)商,實現(xiàn)人的全面發(fā)展以破除精英與民眾的二元對立。精英并不就等于壓迫,民眾也不能采取消滅精英的做法,民粹主義與精英主義之間的沖突不是所謂“精英對抗民眾”的沖突,而是開放領導者與某種封閉支持者之間的沖突。民眾與精英在個人尊嚴與公民基本權利上應當是平等的,他們在競爭的社會中形成的差別,應當在起點平等、規(guī)則平等的公正原則下得到承認;并且在此基礎上,通過普及教育和堅持社會正義,實現(xiàn)人的全面發(fā)展才能有效破除精英與民眾的二元對立,從而有效應對民粹主義盛行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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