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捷
且不論外界如何紛擾,回歸初心,我們必須堅持以“演技”為第一關鍵詞,因為演技才是《演員的誕生》的立身根本。且不論舞臺上的演員是如何千錘百煉地誕生、驚心動魄地重生,就連幕后的導演們也都以演員的身份出人意料地誕生了。
由于表演作品的需要和節(jié)目錄制的特殊性,表演作品中常常臨時需要一些群演,作為導演的我們,人就在現(xiàn)場,不用排檔期,不用通告費,不用另外安排吃住行,熟悉工作流程,能超長待機通宵達旦,沒演過戲至少也看過千百部戲——用自己人,性價比太高了——只要粗暴地拉去現(xiàn)場即可。我也有幸參與其中,分別與章子怡和宋丹丹兩位導師搭了戲。
在《后宮廢妃》的影視化作品中,在室友村長的鼓勵下,我和他一起當了回太監(jiān)。在劇本最終確定以前,我們先從《甄嬛傳》《寂寞空庭春欲晚》中學習太監(jiān)的神情、姿態(tài)、語調,揣摩戲中的太監(jiān)與各個主子的關系——這一點在后來的導師評論中也被印證:人物關系建立了,人物之間相互的言行舉止才順理成章??磥砦覀冞€都是好苗子。
劇本確定以后,我們一起當了皇后姜宏波的隨從太監(jiān),需要聽令將廢妃章子怡拖出去,我又因為長得稍顯鮮嫩,同時被劉天池老師挑選為太子王俊凱的太監(jiān),這樣一來,我可以跟三大主演同框,羨煞旁人啊!在走過幾遍調度之后,我心覺不對,我不能既是皇后的隨從,又是太子的貼身太監(jiān)啊,除非鏡頭不給我正臉才不會明顯地穿幫,或者,甚至……我想起徐錦江為《一代宗師》拍了大段的戲,最后只留了一張照片的一個鏡頭,不細看,就被忽略了。只有服務于角色,成全了角色,整出戲才會好。
在排練將廢妃拖出寢宮的時候,我們和子怡姐在行動路線上產(chǎn)生了沖突,生性靦腆的我竟然大膽打斷彩排,提問探討我們的動作該怎樣設計才既符合劇情也方便鏡頭調度。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我的同事、天池老師和子怡姐都驚住了,我也驚住了,我是哪來的能量和膽量?兩三秒之后,天池老師發(fā)話,給出了方案,子怡姐也認同了該方案,并在該方案中設計了一個廢妃與太子眼神交流的鏡頭,這一個眼神承上啟下,既表達了情緒又順理成章推動了劇情,足見子怡姐之高明。將子怡姐拖出寢宮門之后,村長和我的腳步就停下了,但子怡姐帶著我們繼續(xù)前行,直到走出整個置景范圍,這在最大程度避免了穿幫,足見子怡姐之專業(yè)。
在與丹丹姐搭戲的影視化作品《臨時聯(lián)絡員》中,我的戲是一開場與丹丹姐擦肩而過的餐廳客人,在所有臺詞還沒開始前我的戲就殺青了。古裝戲《后宮廢妃》里我摘了眼鏡,全程“瞎”演,眼“瞎”心不能瞎。雖然戲份就一個背影,但我的內心戲豐富啊!劇本和置景里,我應該是個有社會地位的人士,正從一間咖啡館里離開,在咖啡廳門口遇見一個鄉(xiāng)村打扮的大媽。那么我遇到一個農(nóng)村大媽進入高檔場所是什么樣的眼神呢,可能會帶著疑問,但不會是鄙視和審視,我就彬彬有禮地打個照面就好了。在帶機彩排中,丹丹姐也很默契地跟我交換了一個眼神,整個鏡頭經(jīng)過這一次帶機彩排和一次正式拍攝就過了,我的戲殺青了,現(xiàn)場呈現(xiàn)用的是第一遍的帶機彩排。我的戲只有背影,這個眼神要不要其實并不打緊,但我看到丹丹姐跟我的眼神交流,我明白了配戲演員的意義與責任。在后來的錄制中,張國立老師說了一個表演界的“冰山理論”,大意是觀眾看得到的人物只是水面上的冰山,水面下觀眾看不到的冰山,是需要演員自己下功夫去挖掘、充實和體會的,有了水面下的支撐,立體的人物形象才能浮出水面深以為然。
《演員的誕生》對我們工作人員來說提升的不僅是工作技能,還有知識、眼界心性、為人處事。我得益于相對穩(wěn)定的工位,在錄影時零星記錄了一些現(xiàn)場見聞感想。我們也見識到了光鮮亮麗的明星們是怎樣在道具堆砌、偏遠簡陋的片場一遍遍彩排對詞看回放,跟著所有工位一起煎熬等待。正如一名觀眾所言,“相信《演員的誕生》會讓每一個人徹底信服:你看到的所有光鮮,都是別人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灑下的汗、流過的血、淌下的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