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曉麗
(100000 北京市浩東律師事務所 北京)
生命健康權與財產(chǎn)權均屬于價值的范疇,承載著生命健康與財產(chǎn)的物質利益,兩者的激烈沖突體現(xiàn)的是強勢一方與弱勢一方在社會利益分配上的不均衡。社會公民權利意識的覺醒似乎正在努力推動著輿論、司法甚至立法關于這方面的大辯論。在我國,道路交通事故一直廣受社會詬病。在社會公眾的壓力下,近日公安部嚴查醉酒駕車,結果顯示:公安部稱酒駕降幅不明顯。在價值位階排序中,毫無疑問,生命權要高于財產(chǎn)權,但是在現(xiàn)實情況中卻表現(xiàn)乏力。因此,建立更為嚴厲的保障機制符合社會大眾的需要,糾正乏力的法律制度符合社會大眾的利益。
1.類似道路交通事故案件審理的各方角色
原告:××死亡或傷殘,再加上有老、下有小,生活的重任也許壓在一人身上。即使得到交強險的全額賠償,從長遠來看也救濟不了死者或傷殘家屬的困難。何況實際得到的會低于這個標準。生活無保障,希望法院或其他部門能幫助解決實際困難。
被告(肇事人):對這起交通事故產(chǎn)生的危害表示痛心,愿意盡己所能承擔對死者的責任,但憑己的經(jīng)濟實力不足以彌補對受害人的責任。
被告(保險公司):希望法院秉公處理這起交通事故,依法判決;對法院積極調解的工作給予支持,但調解應該是雙方的讓步,希望受害人降低賠付期望值。當然對于法定四類引起的交通事故(如無證駕駛、醉酒駕駛等)因為與投保人有免責約定,不予以賠償。
檢察官:對涉及犯罪的交通事故案件要依法起訴,對及時賠償受害人又取得其諒解的可以提議減輕刑事處罰或決定免予追究刑事責任。
法官:以人為本,尊重死者,保障受害人權益。為妥善解決事故糾紛,要堅持“先調后判、調判結合”“先民后刑”的處理原則。但事實上調解有難度,一旦處理不好可能觸發(fā)群體性事件。涉及四類交通事故案件的保險責任,由于未形成統(tǒng)一的司法裁量原則,調判結果可能不一。為爭取受害人得到更多賠償,刑罰上可以減輕或免予刑事處罰。
2.案件處理的博弈與歸結
正如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副院長呂忠梅法官所說:“法官審理案件的過程就是了解民情、民意的過程……做的是一種利益平衡的工作”“基層法院的法官面對案件時,很多情況下不是在處理法律的問題,而是處理法律背后的各種關系?!币虼耍ü賹徖戆讣某霭l(fā)點在于如何解決好當事人之間的糾紛,表現(xiàn)在交通事故案件的處理上就是較為傾向受害人一方。當然,影響案件最終調判結果的因素是來自多方面的,如法律規(guī)定、被告的賠償能力及保險公司的理賠態(tài)度、法官的綜合素質甚至原告的文化素質。由于法律對保險公司免責規(guī)定不清,保監(jiān)會出臺的文件又試圖擴大免責范圍,因此立法出現(xiàn)混亂不清的現(xiàn)象。在這種背景下,法官要處理好糾紛無疑要經(jīng)受多方面的考驗。
保險公司在交通事故案件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但它不再承載無私救助義務,而是追求利潤的經(jīng)濟主體。在訴訟中,保險公司經(jīng)常以肇事人有過錯(如無證駕駛等)為由而拒絕賠償受害人,這無疑加重了受害人的訴訟壓力,進而也加重了法官的斷案壓力。同時,保險公司經(jīng)常以及時賠付為由希望受害人調低賠付期望值,以達成調解,而法官為爭取當事人調解也無形中對受害人施加影響。于是出于某種利益考慮的受害人往往因此被迫接受調解,而其他受害人并不如此輕易接受調解,有些人會堅持到法官判決。即使堅持到最后勝利的也許仍不是受害人,能得到多少賠償可能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
作為直接當事人的雙方,原告與被告之間的矛盾最為激烈。如果被告有刑事犯罪嫌疑又具備賠付能力,原告也許能得到較充分的賠償。但在不發(fā)達地區(qū),情況并不總是如此,事實上無能力賠付的居多。隨著案件審理進程,被告的賠償要求會得到某種程度地加強,因為賠償數(shù)額已逐漸觸及底線。在保險公司限額賠償?shù)臈l件約束下,有些缺乏法律文化素質的原告(或受害人親屬)往往將這種不滿,發(fā)泄在法院或法官身上,筆者在司法實踐中不乏遇到原告因此圍攻審判人員的情形。
肇事人如果有足夠的賠償能力,造成的交通事故不嚴重,也許在交警部門調解的環(huán)節(jié)就可以免予追究刑事責任了。即使調解不成功,案件移送到檢察院審查起訴階段,肇事人仍然可以與受害人繼續(xù)協(xié)商和解。和解成功,檢察院也會考慮受害人的諒解免予追究肇事人的刑事責任。
當前,在司法實踐中,對交通交通事故案件處理普遍存在輕緩化傾向,就個案而言,這種處理方式對于化解社會矛盾,促進社會和諧,降低訴訟成本有積極的意義,但從社會大環(huán)境來看,過于強調輕緩化處理交通交通事故案件,則對于蔑視公民權利、減少和預防交通交通事故案件發(fā)生會產(chǎn)生負面作用。在尋找解鎖的理念與制度的過程中,筆者試圖從以下幾個方面提供一些路徑:
(1)立法與制度的保障。立法者在完善道路交通事故法律法規(guī)時應樹立“以人為本”和“保護弱者”的基本理念,將其滲透到公民的權利保障與義務強制當中去。通過各種制度設計來建構保障受害人權益與懲罰肇事人的機制,如確立保險義利分立制度,將交強險范圍明確擴大為全額賠償,將免責事由限定在商業(yè)第三者責任險范圍中;又如從刑法上加重肇事人的責任分配,建立對肇事人的污點信用檔案,建立對肇事人所屬單位的連帶責任分配與信用檔案制度等。
(2)法官的作用。在我國現(xiàn)代司法實踐中,法官已告別了“自動售貨機”年代而具有一定的能動性或者司法裁量權,司法裁量權的妥善行使可以相應地彌補立法的不足或者滯后;當然在約束司法裁量權方面法院需要在某些方面做些努力,行使裁量權規(guī)則、法官職業(yè)化。
(3)公民權利意識。加大交通交通事故法律法規(guī)宣傳力度,深入事故危險路段居民區(qū)、村民區(qū)講解,提高其法律知識與維權意識。從案件處理博弈可以看出受害人維權能力并不具備優(yōu)勢,因此讓受害人掌握法律武器尤為重要。
參考文獻:
[1]管滿泉.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責任主體的法理分析[J].道路交通與安全 ,2004(3):23-27.
[2]梁慧星.論制定道路交通事故賠償法[J].法學研究,1991(2).
[3]房紹坤.論汽車交通事故的賠償責任[J].中國法學,1994.
[4]黃正男.論機動車交通事故損害賠償責任主體[D].吉林大學,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