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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讓我走》中的反烏托邦設定
——克隆人的傀儡命運探析

2018-01-23 03:33:58
太原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8年1期
關鍵詞:克隆人烏托邦人類

呂 曰 文

(中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3)

當代久負盛名的英國日裔作家、201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石黑一雄,以其細膩妥帖的寫作手法、充滿淡淡哀愁卻又發(fā)人深省的人性探討獨成一家,作品一經(jīng)面世就廣受評論界的好評,石黑一雄本人也于2008年被時代周刊評為“1945年后英國最偉大的50位作家”之一。2005年,石黑一雄在新興科技克隆技術的啟發(fā)下寫成出版的反烏托邦式科幻小說《別讓我走》,透過克隆人凱茜·H的視角,讓我們看到了生命還未來得及綻放就已凋零的克隆人,他們在人類的控制和玩弄下度過了短暫、無助而又悲涼的一生。小說自出版以來就有眾多學者對克隆人的不反抗、不斗爭、自愿接受人類為其安排的人生軌跡的生活態(tài)度提出質(zhì)疑,認為這有違常理。對此許多學者從不同理論視角入手對這一問題進行分析,如弗洛姆的社會性格和社會無意識理論[1]、后現(xiàn)代主體性的拉康式解讀[2]、??碌摹氨O(jiān)獄制度”理論[3]等。本文將從意大利思想家安東尼奧·葛蘭西提出的“統(tǒng)治”(強制)與“精神和道德的領導”這兩個霸權形式切入,探討人類如何通過強制統(tǒng)治和思想入侵使克隆人逐步喪失逃離和反抗的意識,從而將克隆人培養(yǎng)成惟命是從的傀儡,同時就小說的反烏托邦式故事設定進行分析,一探深藏在噩夢般故事情節(jié)下作者的真正意圖:喚醒科技高速發(fā)展下,現(xiàn)代社會中的人內(nèi)在的愛、道德和尊重,以及對自身價值的重新審視,極力避免類似克隆人悲劇和反烏托邦式社會的產(chǎn)生。

一、政治社會的強制性統(tǒng)治

葛蘭西從社會集團角度將上層建筑分為兩個主要的層面,其中一個是“政治社會”(political society)或“國家”(state),即國家和政府政治活動領域。[4]國家是強制力量保障的霸權,通過“司法的”政府來行使權力,對其他集團進行“直接統(tǒng)治”。[5]70

1.強制性隔離

在小說《別讓我走》中,隨著克隆人的成長,作為統(tǒng)治階級的人類將克隆人劃分到不同的隔離區(qū)域管理,各年齡階段所在區(qū)域的監(jiān)管和隔離強度也有所不同。小說敘述者凱茜·H及其伙伴露絲、湯米的整個童年是在英格蘭鄉(xiāng)下的黑爾舍姆度過的,一般情況下,克隆人在黑爾舍姆所居住的時間較之日后待的任何住所都更為長久。與此同時,這里隔離強度最大,幾乎與人類世界隔離,“黑爾舍姆位于一個四周都是高地的平整山谷中?!盵6]31黑爾舍姆建在人跡罕至的鄉(xiāng)下且地處高地的凹陷位置,如果不走近根本無法發(fā)現(xiàn)這里還存在著一棟住著克隆人的校舍,因此對鮮有與外界接觸的克隆人而言,遠遠開過的一輛小汽車“有時就足以在上課時引起騷動”[6]31。強制性隔離是為了便于馴化和控制克隆人,克隆人是人類社會的科技產(chǎn)物,是實驗室里、試管里創(chuàng)造出來的,是作為治療疾病的“更科學、更有效”的途徑——活體器官儲存器而存在的,然而當克隆人與人類無異的外表使人類感到不安和恐懼,并開始思考克隆人是如何養(yǎng)育、是否應該創(chuàng)造出來的時候,卻已經(jīng)太遲了。隨著克隆人的器官被不斷地移植到人類身體中,人類早已認為癌癥是可以治愈的,“怎能要求這樣一個世界去放棄那種治療的方法,要求它回到那黑暗的時代?沒有回頭路了。無論人們對克隆人的存在感到如何地不安,他們壓倒一切的考慮就是,他們的孩子、他們的配偶、他們的父母、他們的朋友,能夠不因為癌癥、運動神經(jīng)元疾病、心臟疾病而喪命?!盵6]241因此,克隆人從小就被隔離隱匿起來,一方面為了掩飾人類無情、殘忍的掠奪事實,避免人類因為看到他們而感到恐懼和厭惡,于是,除了每日出現(xiàn)在黑爾舍姆里的教員、好多天來一次的園丁、工人和每年為畫廊挑選作品而只來兩三次的瑪麗·克勞德夫人外,便沒有任何其他人類出現(xiàn)在黑爾舍姆了;另一方面,隔離能夠更好地讓克隆人在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影響的條件下,一心接受人類灌輸給他們的思想意識,理所當然、心甘情愿地去捐獻器官,為人類奉獻年輕而健康的生命。為避免克隆人跑出隔離區(qū)域,統(tǒng)治階級將分割人類世界和克隆人世界的林子惡意扭曲成充滿陰森、恐怖故事的場所——“一個男孩和他的朋友大吵了一架,從黑爾舍姆跑了出去。他的尸體兩天后在林子深處被發(fā)現(xiàn)綁在一棵樹上,手腳都被砍掉了”[6]46;一個女孩因爬過柵欄去看外面的世界而不被監(jiān)護人允許回來,她死后的靈魂一直在樹林間游蕩,渴望著再次回到黑爾舍姆。統(tǒng)治階級通過輿論和謠言的方式強制克隆人老老實實地待在隔離區(qū)域內(nèi),從而獲取大多數(shù)克隆人都自愿同意待在固定區(qū)域的假象。

經(jīng)過黑爾舍姆整個童年的隔離式洗腦教育,克隆人會被分配到村舍、威爾士山區(qū)的白樓或者多塞特郡的白楊農(nóng)場中的一處去,那里“不會再有監(jiān)護人,所以必須互相照顧”[6]107,克隆人可以出去溜達,“只要能夠在天黑前回來,并且在凱弗茲的花名冊上登錄回來的時間”[6]108,在這一階段,克隆人的隔離不再那么嚴格,他們只需要學會互相照顧,為后期在康復中心照顧捐獻器官的克隆人做準備??寺∪藦谋粍?chuàng)造出來到他們生命的終結,人類社會為保持現(xiàn)有社會的穩(wěn)定和健康發(fā)展,有意識地將他們強制性地培育和隔離在正常人的生活外,真正意識到自己接觸的是克隆人的正常人大體都是和克隆人有必要接觸的工作人員,他們因工作性質(zhì)的緣故也不會對社會安定造成影響。

2.強制性基因介入

作為統(tǒng)治階級的人類為了更好地監(jiān)管克隆人,避免他們因私自產(chǎn)下后代而造成無法掌控的后果,人類在創(chuàng)造克隆人的時候通過強制手段讓他們的基因里存在一絲缺陷——無法生育。克隆人的存在已經(jīng)在人類社會頗有爭議了,一旦克隆人像人類一樣能夠生兒育女,有家庭倫理的關系和親人之間的牽絆,又如何能繼續(xù)為人類的利益而從容地接受既定的悲慘命運呢?人類又如何才能繼續(xù)把他們看成科技創(chuàng)造出來的產(chǎn)品?尤其是當科學家詹姆斯·莫寧戴爾發(fā)現(xiàn)存在可以創(chuàng)造出有著“優(yōu)異的智力,優(yōu)異的體質(zhì),諸如此類”的“高素質(zhì)孩子的可能性”[6]242。而萬一這樣子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優(yōu)秀的“人”取代了人類在當今的社會地位,又如何處置呢?這遠遠偏離了人類最初將克隆人當作活體器官儲存器的預期目標。如若克隆人在人類不知道的地方產(chǎn)下后代,其無異于正常人的相貌和日后所接受的教育帶來的影響將完全脫離人類的掌控。因此,人類進行強制性基因介入,將克隆人設置成為一次性產(chǎn)品,他們從出生到死亡都有著代碼和記錄,生命的每一次重大經(jīng)歷都在統(tǒng)治階級的引導和規(guī)劃下完成。

統(tǒng)治階級通過政治社會的強制性手段——隔離克隆人和破壞克隆人生育能力的基因,不僅保護和維持了其穩(wěn)固的霸權統(tǒng)治,而且設法贏得被它統(tǒng)治的克隆人的積極實踐,更是為市民社會中的文化滲透鋪平道路。

二、市民社會的文化滲透

葛蘭西劃分的上層階級另一個方面則是“市民社會”(civil society),即文化倫理和意識形態(tài)領域。在葛蘭西看來,“精神與道德的領導”是霸權的又一表現(xiàn)形式,即“在市民社會領域發(fā)生的,國家通過非暴力機器的意識形態(tài)使被統(tǒng)治階級心甘情愿地接受控制和支配”[7],也就是狹義上的文化霸權。葛蘭西十分重視文化倫理和意識形態(tài)領域在階級統(tǒng)治中的作用,他指出,隨著時代的進步和發(fā)展,“國家的暴力和強制職能依舊存在,但是,更多地通過政治上和文化上的‘領導權’(hegemony)來行使”[5]74。小說《別讓我走》中,統(tǒng)治階級除了運用政治社會的地理隔離和基因介入等強制鎮(zhèn)壓手段外,更主要的是通過市民社會里摻雜欺騙的文化灌輸來馴服處于被統(tǒng)治階級的克隆人接受人類所傳輸?shù)牡赖隆⒄?、文化價值,使之潛意識里認可并支持統(tǒng)治階級的意識形態(tài),進而逐步喪失思考和選擇的自主性,使命運完全脫離自己的掌控,最終成為人類肆意攫取的對象。

1.摻雜欺騙的文化灌輸

在克隆人的幼年時期,黑爾舍姆的教員反復告知克隆人:“作為黑爾舍姆的學生,我們?nèi)己芴貏e?!盵6]39“我們”享受了其他克隆人所沒有的特權和機會,“我們”可以像正常人的孩子一樣,接受藝術熏陶——學習繪畫、素描、陶藝;朗讀劇本、散文、詩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一“特權”在拍賣會上體現(xiàn):桌上擺放的物件都是人類兒童所丟棄的破爛玩意兒。然而克隆人卻把它們當作寶貝,一個個地精心挑選。一方面,克隆人接受的是和人類兒童相似的教育,學習的都是人類的高雅藝術;另一方面,小箱子里的收藏品卻是人類棄之一旁的玩具,教員們精心挑選這些課程和玩具的粗鄙目的昭然若揭:時時刻刻宣揚人類的優(yōu)越和先進,凸顯克隆人的低下與卑微——就連用上人類即將進入垃圾桶里的玩具對克隆人而言都是一份“特權”和“殊榮”,從而通過非暴力的手段達到影響并塑造克隆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的目的。極其成功的,在尋找露絲原型的過程中,同伴們都不相信窗明幾凈的辦公室內(nèi)工作的女人是露絲的原型。露絲也惱怒道:“我們都知道這點。我們是從社會渣滓復制出來的。吸毒者、妓女、酒鬼、流浪漢。也許還有罪犯,只要他們不是精神病人就行。他們就是我們的原型。我們都知道這事”“如果你想在合適的地方找,那么你就到陰溝里去看看。你就到垃圾桶里去看看。低低頭看看廁所吧,你在那里就能找到我們來的地方?!盵6]152統(tǒng)治階級通過使用壓抑、欺騙克隆人的一系列觀念和意識形態(tài)來維持自己的領導權,襯托自己高大先進的形象,使克隆人這樣的下層階級在不斷的影響下服從于他們的統(tǒng)治,達到“為人類奉獻生命”的最終目的。

在黑爾舍姆,被人類教員和克隆人提及最多的是“創(chuàng)造性”,“創(chuàng)造”得多棒不僅是評價一個克隆人是否優(yōu)秀的標準,也是克隆人在同伴之間能否受到尊重的標準。有“創(chuàng)造性”的克隆人像帕特里夏·C,她畫的月歷牌生動精致,“你能從中辨認出某些學生和監(jiān)護人的臉來”[6]84;克里斯蒂寫得一手好詩而名噪一時,大家對她充滿欽佩和敬畏。然而,被愚弄的克隆人并不知道這只是轉移注意力的煙霧彈罷了,所謂的“創(chuàng)造性”只不過是人類檢查克隆人是否有靈魂的工具而已。

但捐獻器官作為克隆人被創(chuàng)作出來的根本目的卻從未被黑爾舍姆的教員們仔仔細細、透透徹徹地講清楚過。湯米也曾發(fā)現(xiàn):“在我們待在黑爾舍姆的所有歲月里,監(jiān)護人很可能不論告訴我們什么,都十分小心兒刻意地選擇時機,以便我們總是因為太小而不能恰當?shù)乩斫鈩倓偢嬖V我們的信息,可是我們當然會在某個層次上接收這個信息,這樣用不了多久,這玩意兒就會全部進入我們的腦袋,而又不會恰如其分地去檢驗它”[6]75人類教員們總是會在談論別的事情的時候插入捐獻器官的話題,卻又從不講明為什么要去捐獻、如何捐獻,克隆人“被告知卻沒有真正被告知”[6]75。教員們利用這種模糊印象來讓我們在六七歲的時候就“知曉”這些概念,“當我們長大了,監(jiān)護人對我們說那些事的時候,沒有一件事會讓我們感覺完全意外,驚訝不已。那就像我們之前就已經(jīng)在什么地方聽說過所有的一切了”[6]75這種潛移默化的文化滲透逐步使克隆人認可人類所傳達的文化價值和思想內(nèi)涵,讓統(tǒng)治階級的霸權變成一種“常識”和“共識”。因而克隆人在似懂非懂之間,認為捐獻是一件簡單的事,“當捐獻的時刻到來時,你就在自己身上裂開一點兒,一個腰子什么的就會溜出來,你就可以把它給人了”[6]79。事實上,當克隆人真正經(jīng)歷過捐獻才發(fā)現(xiàn)捐獻并不是一件“裂開口,器官就會自己溜出來”的好玩事,而是“伴著痛苦和麻醉藥、精疲力竭的不眠之夜”[6]5,甚至許多克隆人只完成了第二次捐獻就完結了,露絲憤怒道:“我敢說這種事比他們告訴我們的多得多,這就是為什么他們總在我們的捐獻間歇時間里把我們轉來轉去?!盵6]206然而,就算克隆人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事實的真相,真真切切明白“被告知的事”到底是什么回事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走完了人類為克隆人預設的道路,離生命的終結也不遠了。

在大多數(shù)處于麻痹狀態(tài)的克隆人眼里,“黑爾舍姆,我敢肯定那是一個漂亮的地方”[6]5即使是做完第三次捐獻,“躺在那兒輸液,全身就像被魚鉤鉤住了一樣”[6]5的克隆人,一聽到凱西講述黑爾舍姆的點點滴滴時,幾乎不能呼吸的臉上都會綻放出笑容。由此可見,黑爾舍姆不僅留下了凱西、露絲、湯米他們這些從小在此成長的克隆人短暫生命里最美好的回憶,同時也是所有克隆人心目中最向往、最神圣的地方。這說明統(tǒng)治階級的意識形態(tài)通過實踐和擴散成功地將被統(tǒng)治階級馴服,使其接受統(tǒng)治階級的道德、政治和文化價值,“離開這里的學生,他們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多少真相”[6]99。

2.克隆人反抗的不可能性

針對統(tǒng)治階級對人民在文化意識形態(tài)上的控制和欺騙,葛蘭西提出了革命的新策略——陣地戰(zhàn),其首要任務就是奪回文化意識形態(tài)的領導權,被統(tǒng)治階級要在“靈魂深處鬧革命”,重建一種新的“整體文化”。在這場文化革命中,不僅僅要消滅舊的經(jīng)濟制度和政治制度,而且要使被統(tǒng)治階級文化實現(xiàn)真正的主體文化,從而使被統(tǒng)治階級獲得全面的自由。[8]《別讓我走》中的克隆人群體是由人類創(chuàng)造出來的,他們沒有自己的歷史和文化,自小就長期接受人類的思想意識,視捐獻器官為自己“應該做的事”[6]207。即使露西小姐告訴他們真相:他們生命的一切都是虛幻和騙局,捐獻器官只是他們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唯一目的,克隆人們也只當“她是一時喪失了理智”或是“因為我們在走廊上太吵而訓斥我們”[6]74,“討論她所說的話確是驚人的少。如果這事被提及,人們就會說:‘那又怎么樣?我們已經(jīng)知道一切了?!盵6]74克隆人的態(tài)度表明他們在日積月累的潛移默化中已經(jīng)接受了人類的思想灌輸,完全服從人類的意志要求,認為自己做的是正確、無可厚非的,根本沒有鬧革命的訴求。另一方面,文化領導權的獲得不是一個短暫的暴力過程,而是一個緩慢的理性化進程。然而克隆人的生命短暫,最長也無法超過中年,且捐獻期間的頻繁轉院,使得即便有克隆人覺醒了,他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支撐他宣揚自己的思想給其他克隆人,其他克隆人只會將他當作第二個“瘋了的露西老師”罷了。在人類的洗腦統(tǒng)治下,克隆人既不具備奮起反抗的群體自發(fā)性,也沒有充分的時間讓有覺悟的領導者去傳播思想意識,反抗斗爭的不可能是必然的結果。

三、反烏托邦的設定及反思

1.反烏托邦的社會設定

《別讓我走》將故事背景設定在1990年代末的英格蘭——一個與當前社會相似又不盡相同的平行時空,這里沒有癌癥是無法治愈的,人類死于疾病的概率大大降低,壽命也大幅度地延長。表面上看,人類社會日益進步,科學技術愈加發(fā)達,然而在這所謂“進步與文明”的背后卻埋藏著人類令人震驚和發(fā)指的血腥勾當:將實驗室培育出來的克隆人當作一具具盛放各種器官的活體容器。無論是地理上的隔離、監(jiān)禁還是文化上的欺瞞、滲透,全部都是為了能在他們盛年時無所阻礙地一次次拿走他們的主要臟器,用鮮活的生命偷取人類自己在這世上多茍活片刻的機會,人類就是參與策劃并謀殺克隆人的劊子手。石黑一雄筆下的科幻社會將人類自私、冷漠、殘忍、暴力的丑惡嘴臉赤裸裸地暴露在讀者面前,在這個克隆人生活的平行世界里,人類沒有給予他們絲毫發(fā)自內(nèi)心的關心、尊重,更沒有愛,他們從小到大、由始至終都生活在欺騙和謊言,悲傷和絕望之中。

相較于烏托邦小說中所構建的完美社會,《別讓我走》這種類型的反烏托邦小說則是將這種完美社會給讀者帶來的美夢和憧憬活生生地打碎,將讀者置身于噩夢般的人間地獄之中。有學者這樣定義反烏托邦:“反烏托邦(又稱反面烏托邦、惡托邦)是對存在于另一個時空的、比現(xiàn)實社會更糟糕的國度或地方的描述。通常包括以現(xiàn)在推斷未來,將現(xiàn)實社會的弊端推向極致,含有警示意義。”[9]是以,反烏托邦小說雖然故事背景遙遠陌生,但是故事的內(nèi)核依舊與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和社會緊密相連,高瞻遠矚地對未來社會可能出現(xiàn)的災難進行理性推測。正如當代著名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理論家弗雷德里克·詹姆遜所言:“從本質(zhì)上來說,反烏托邦總是一部關于‘不久的將來’的小說,它講述一個關于迫在眉睫的災難故事——生態(tài)問題、人口膨脹問題……核事故問題等諸多問題都一一等待來到我們自己的不遠的未來社會。只是這一災難提前進入到了小說時間而已”[10]雖然反烏托邦小說中含有科幻元素,但“它從作者所生活的現(xiàn)實出發(fā),通過將現(xiàn)實生活中某一(些)社會問題放大,即通過對這些社會沖突和矛盾的虛構性表征,來達到現(xiàn)實批判和現(xiàn)實影響”[11]。

因此,作者將小說設定在一個反烏托邦社會中,不僅表達自己對現(xiàn)實世界和對精神世界的反思以及對現(xiàn)實問題的憂慮和關切,更多的是通過給予讀者心靈上的震撼與沖擊,引發(fā)讀者對現(xiàn)實社會的思考和批判:使讀者聯(lián)想到在現(xiàn)實社會中發(fā)生同樣悲劇的潛在可能性,從而認清自身在社會里所處的位置,知曉社會中存在的問題,故而提高警覺,避免悲劇上演。

2.反烏托邦設定的現(xiàn)實意義

獲諾獎后,石黑一雄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這樣闡述他筆下人與人、人與這個世界之間的關系:“我們同時生活在大小兩個世界中。我們在個體世界里,努力地去實現(xiàn)自我,去尋找愛;但在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地,要與更大的世界交融在一起,而那個世界是一個被政治主宰的反烏托邦世界。所以我總是關注同時存在的大小兩個世界,我們不能顧此失彼?!倍鵀跬邪钚≌f正好是一個作為闡釋這種人性異化墮落,世界似是進步、實則落后的關系再合適不過的載體,因而作者立足當下,將對當前社會的不滿、批判和反思,以及對更好的社會架構的理解置于地獄般的另一時空之中。

《別讓我走》就是這一典型。隨著1996年克隆羊多莉的誕生,在克隆技術和基因工程帶人類走入一個新的科技時代的同時,石黑一雄對科技給人類帶來的影響產(chǎn)生了深深的擔憂與關切,作者并不是反對科學,也不是反對發(fā)達技術為人類社會帶來的進步,而是反對科學的進步以人性的泯滅和淪喪為代價。如果人類社會沒有了道德、沒有了對他人的尊重和關愛,那么人類與其他生物又有何區(qū)別?只不過是一具具行走的軀殼罷了。因此,這些技術能否被人類正當、合理地使用對人類及人類社會的發(fā)展舉足輕重。正如沃爾什所言:重要的不是“理性和富足的社會在技術上是否可行的問題,而是人類是否能夠利用自己的理性和非凡的能力來創(chuàng)造并維護這樣一種社會”[12]人類如何在日新月異的社會中保持自己與人為善、與世界為善的本心,不被利益蒙蔽雙眼,真正體現(xiàn)出自己的價值是一個值得現(xiàn)代社會中每個人深思的問題。

四、結束語

《別讓我走》中的統(tǒng)治階級將強制和同意以平衡形式相配合,形成“武力和同意,統(tǒng)治和領導權,暴力和文明”[13]雙重權力結構,有效地控制了克隆人這一被統(tǒng)治階級,通過對克隆人的壓抑性文化滲透,阻礙了克隆人自我意識的萌發(fā),使之一直處于麻痹和惟命是從的狀態(tài)。由于克隆人的生物特殊性,他們無法控制自身的基因組成,因此自被創(chuàng)造出來后,就注定要受到心理、意識結構的禁錮,壓抑和欺騙人的意識形態(tài)系統(tǒng)必將伴隨一個又一個的克隆人像提線傀儡般走上預定的軌道直到他們生命的終結。作者通過刻畫這樣一個反烏托邦社會,表達了對現(xiàn)代社會中科技異化人性的擔憂與反思,為人類社會敲響警鐘——避免社會在發(fā)展和進步的歷程中以人性淪喪為代價,從而指引人們最終到達充滿愛與希望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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