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鵬 魏 萍
敦煌莫高窟是世界上現(xiàn)存規(guī)模最大的佛教石窟寺遺址,也是歷史延續(xù)最久、保存最為完整的佛教藝術(shù)寶庫,素有“沙漠中的博物館”之美譽。莫高窟現(xiàn)存有壁畫和塑像的洞窟492個,壁畫面積達45000多平方米,許多充滿神奇色彩的佛傳故事,就繪制在這些色彩繽紛、精美絕倫的石窟壁畫之中。千百年來,前來瞻禮的無數(shù)信眾及觀光游客,無不為其高超卓越的繪畫藝術(shù),豐富深刻的思想內(nèi)涵,以及佛祖堅毅悲壯的精神人格和寬厚博大的濟世情懷所深深震撼。為此,筆者擬通過對敦煌壁畫中的佛傳故事的考察,進一步探討佛祖救度眾生所表現(xiàn)出來的慈悲情懷與平等觀念。
佛傳故事,又稱“本行”故事,主要記述佛教創(chuàng)始人釋迦牟尼從入胎、出生、成長,直到出家、修行、悟道、降魔、成佛、說法,最后涅槃等一系列具有傳記性質(zhì)的傳奇經(jīng)歷,形象再現(xiàn)了釋迦牟尼作為佛教導(dǎo)師探求真理、修行成佛、教化眾生等曲折過程,這也是佛祖釋迦牟尼偉大一生的生動表現(xiàn)?;圻h(yuǎn)《維摩義記》云:“菩薩所修,能為佛因,故名本行?!雹佟洞笳亍?8冊,第426頁。據(jù)此,“本行”是指太子成佛之前尚處于菩薩位時的種種事跡,這也是佛陀能夠成佛之根本原因。
佛祖釋迦牟尼約生于公元前565年(一說公元前566年)①關(guān)于釋迦牟尼的生卒年代,學(xué)界有不同說法。中國學(xué)者據(jù)“眾圣點記”(出自梁釋僧祐《出三藏記集》、隋費長房《歷代三寶記》等),推斷為公元前565 年至公元前486 年(一說公元前485 年)。參見[英]渥德爾著,王世安譯:《印度佛教史》,商務(wù)印書館,2000年,第48頁;高振農(nóng)著:《中國佛教源流》,九州出版社,2006年,第2頁。崔連仲著:《釋迦牟尼——生平與思想》,商務(wù)印書館,2001年,第3頁。,活動年代大致與我國孔子(公元前551年—公元前479年)相近?,F(xiàn)存最早的佛陀傳記文獻,主要保存在梵文寫成的小乘佛教大眾部的《大事書》、在小乘經(jīng)文基礎(chǔ)上加以修飾擴充而形成的《神通游戲》(又名“方廣游戲經(jīng)”)及古印度詩人馬鳴(約生活于公元一、二世紀(jì))的《佛所行贊》等佛經(jīng)。在漢譯佛經(jīng)中,除《普曜經(jīng)》、《方廣大莊嚴(yán)經(jīng)》、《佛本行集經(jīng)》、《佛所行贊》外,有關(guān)佛陀傳記的經(jīng)文還有《修行本起經(jīng)》(后漢竺大力和康孟詳共譯)、《太子瑞應(yīng)本起經(jīng)》(三國吳支謙譯)、《異出菩薩本起經(jīng)》(西晉聶道真譯)、《過去現(xiàn)在因果經(jīng)》(劉宋時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羅譯)、《眾許摩訶帝經(jīng)》(趙宋法賢譯)和《中本起經(jīng)》(后漢西域沙門曇果和康孟詳共譯,一說康孟祥譯)等。在早期的經(jīng)藏和律藏中,也有一些佛經(jīng)記錄了釋尊的修行經(jīng)歷及種種事跡,如《長阿含經(jīng)》、《雜阿含經(jīng)》、《四分律》、《五分律》以及《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等。隨著佛教部派的發(fā)展,對佛陀崇拜的不斷發(fā)展,乃至佛陀逐漸被神化,還出現(xiàn)了一些專門描述釋迦牟尼生平事跡的佛經(jīng),而后來馬鳴根據(jù)傳說和資料撰成《佛所行贊》,則更為詳細(xì)地記述了佛陀一生的種種事跡,成為較早的一部完整佛傳。敦煌莫高窟壁畫中的佛傳故事畫,主要就是依據(jù)這些佛教經(jīng)典而繪制的。
敦煌莫高窟佛傳故事畫五代以前有十六國時期的“出游四門”,北魏至唐代陸續(xù)出現(xiàn)的“乘象入胎”、“夜半逾城”、“初轉(zhuǎn)法輪”、“降魔成道”、“涅槃變相”等多種內(nèi)容,其中以“乘象入胎”、“夜半逾城”和“涅槃變相”為最多。除表現(xiàn)釋迦太子降生、出游四門、雙林入滅等片斷外,還有內(nèi)容連續(xù)、系統(tǒng)的佛傳故事畫?,F(xiàn)存不同時期的佛傳故事畫有的以單獨畫面來代表某一具體事件,有的則是以組圖的形式來表現(xiàn)釋迦牟尼一生中的重要事跡。如在敦煌石窟中往往是以乘象入胎和夜半逾城兩幅代表性畫面,來表現(xiàn)四相變(指生、住、異、滅)或八相變②佛示現(xiàn)人世間,有八種相,故又稱“八相成道”。大乘所說的八相有降兜率、入胎、住胎、出胎、出家、成道、轉(zhuǎn)法輪、入滅(涅槃)。小乘所說的八相是從兜率天下、托胎、出生、出家、降魔、成道、轉(zhuǎn)法輪、入涅槃。其中大乘有住胎,無降魔,小乘有降魔,無住胎。,別的內(nèi)容則予省略。這一題材從北魏一直延續(xù)到初唐。而在莫高窟北周時期的第290窟則繪有長篇的佛傳故事畫,畫面總長28米多,故事情節(jié)多達89個③參見賀世哲著:《敦煌圖像研究》(十六國北朝卷),甘肅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217頁;樊錦詩、馬世長:《莫高窟第290窟的佛傳故事畫》,載《敦煌研究》總第3期(1983年)。,規(guī)模宏大,構(gòu)圖復(fù)雜,情節(jié)生動曲折,內(nèi)容豐富多樣,堪稱佛教美術(shù)史上的珍品。同時,莫高窟第61窟的佛傳故事畫,在南、西、北三壁的下部,也是以三十三扇屏風(fēng)連接而成的聯(lián)屏連環(huán)畫,計有131個畫面④參見段文杰:《晚期的莫高窟藝術(shù)》,載《敦煌研究》1985年第3期;萬庚育:《敦煌莫高窟第61窟壁畫“佛傳”之研究》,載《1983年全國敦煌學(xué)術(shù)討論會文集》(石窟·藝術(shù)編上),甘肅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84~164頁。。因敦煌第61窟的佛傳故事畫已經(jīng)有萬庚育和段文杰等先生進行過較為細(xì)致的研究,下文主要對敦煌第290窟的佛傳故事畫內(nèi)容進行分析。
敦煌莫高窟第290窟窟頂?shù)臇|披和西披分別都繪有長篇佛傳故事畫,這也是莫高窟壁畫中保存最完整的連環(huán)畫式的佛傳故事(圖版肆,1、2)。故事從東披南端開始,上、下分三段,情節(jié)發(fā)展呈“S”形展開,至西披下段南端結(jié)束。開始描繪燃燈佛護送佛從天而降,乘白象入胎。東漢時竺大力和康孟詳共譯《修行本起經(jīng)》有云:“于是能仁菩薩,化乘白象,來就母胎。用四月八日,夫人沐浴,涂香著新衣畢,小如安身,夢見空中有乘白象,光明悉照天下,彈琴鼓樂,弦歌之聲,散花燒香,來詣我上,忽然不現(xiàn)。夫人驚寤,王即問曰:‘何故驚動?'夫人言:‘向于夢中,見乘白象者,空中飛來,彈琴鼓樂,散花燒香,來在我上,忽不復(fù)現(xiàn),是以驚覺。'王意恐懼,心為不樂,便召相師隨若那,占其所夢。相師言:‘此夢者,是王福慶,圣神降胎,故有是夢。生子處家,當(dāng)為轉(zhuǎn)輪飛行皇帝,出家學(xué)道,當(dāng)?shù)米鞣?,度脫十方?王意歡喜?!雹佟洞笳亍返?冊,第463頁。敦煌壁畫中繪有重檐四阿式建筑,其中國王和王后似在談?wù)摪紫笕胩ブ拢萃鈨蓚?cè)各立一侍者。四月八日那天,摩耶夫人出游蘭毗尼園,攀無憂樹枝,太子從右肋降生。壁畫中太子右手指天,左手指地,作行走狀,兩側(cè)繪釋梵四王、夜叉、飛天等。天空中天人散花奏樂,九龍吐水為太子浴身,母子還宮,國王出迎。東漢時三藏竺大力和康孟詳共譯《修行本起經(jīng)》卷上云:“夫人攀樹枝,(太子)便從右肋生墮地。行七步,舉手而言:‘天上天下,唯我為尊。三界皆苦,吾當(dāng)安之。'應(yīng)時天地大動?!雹凇洞笳亍返?冊,第463頁。南朝劉宋時求那跋陀羅譯《過去現(xiàn)在因果經(jīng)》卷一也云:“于時樹下,亦生七寶七莖蓮花,大如車輪。菩薩即便墮蓮花上,無扶侍者,自行七步,舉其右手而師子吼:‘我于一切天人之中最尊最勝,無量生死,于今盡矣,此生利益一切人天。'說是言已,時四天王即以天繒接太子身,置寶杌上,釋提桓因手執(zhí)寶蓋,大梵天王又持白拂,侍立左右。難陀龍王、優(yōu)波難陀龍王,于虛空中吐清凈水,一溫一涼,灌太子身。身黃金色,有三十二相,放大光明,普照三千大千世界。天龍八部亦于空中作天伎樂,歌唄贊頌,燒眾名香,散諸妙花,又雨天衣,及以瓔珞,繽紛亂墜,不可稱數(shù)?!雹邸洞笳亍返?冊,第625頁。敦煌壁畫正是此情節(jié)內(nèi)容的具體表現(xiàn)。
第290窟窟頂東披最下一排表現(xiàn)的是“阿私陀占相”?!哆^去現(xiàn)在因果經(jīng)》卷一云:
王及夫人白仙人言:“唯愿尊者為相太子”。仙人言善,即便占相。具見相已,忽然悲泣,不能自勝。王及夫人見彼仙人悲泣流淚,舉身戰(zhàn)怖,生大憂惱,如大波浪動于小船。問仙人言:“我子初生,具諸瑞相,有何不祥而悲泣耶?”爾時仙人歔欷答言:“大王,太子相好具足,無有不祥?!蓖跤謫栄裕骸霸父鼮槲艺家曁?,有長壽相不?得轉(zhuǎn)輪王位,王四天下不?我年既暮,欲以國土皆悉付之。當(dāng)隱山林,出家學(xué)道,所可志愿,唯在于此。尊者為觀,必定果耶?!睜枙r仙人又答王言:“大王,太子具三十二相……具有如此相好之身,若在家者,年二十九為轉(zhuǎn)輪圣王;若出家者,成一切種智,廣濟天人。然王太子,必當(dāng)學(xué)道,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久當(dāng)轉(zhuǎn)清凈法輪,利益天人,開世間眼。我今年壽,已百二十,不久命終,生無想天。不睹佛興,不聞經(jīng)法,故自悲耳。”又問仙人:“尊者向占言有二種:一當(dāng)作王,二成正覺。而今云何言決定成一切種智?”時仙人言:“我相之法,若有眾生,具三十二相,或生非處,又不明顯,此人必為轉(zhuǎn)輪圣王。若三十二相,皆得其處,又復(fù)明顯,此人必成一切種智。我觀大王太子諸相,皆得其
所,又極明顯,是以決定知成正覺。”仙人為王說此語已,辭別而退。①《大正藏》第3冊,第627頁。
太子出生七天,摩耶夫人去世,太子便由其姨母摩訶波阇波提夫人養(yǎng)育。到年滿八歲時,太子開始學(xué)習(xí)各種文武技藝。在第290窟西披第一排壁畫繪有擲象、射箭等內(nèi)容,便是太子學(xué)習(xí)生活在敦煌壁畫中的反映。太子長大成人,其父又為其娶妻納妾,造三時殿,供太子居住。敦煌第290窟窟頂西披的中排、上排繪有太子出游四門,看到老人、病人、死人,最后得遇沙門的圖景。太子看到人間充滿生、老、病、死各種苦難,悶悶不樂,意欲出家。國王得知,下令嚴(yán)守宮城。太子最后在天神的幫助下,夜半逾城,成功逃離王宮。《過去現(xiàn)在因果經(jīng)》卷二載:“爾時太子見明相出,放身光明,徹照十方,師子吼言:‘過去諸佛出家之法,我今亦然。'于是諸天捧馬四足,并接車匿,釋提桓因執(zhí)蓋隨從,諸天即便令城北門自然而開,不使有聲。太子于是從門而出,虛空諸天,贊嘆隨從?!雹凇洞笳亍返?冊,第633頁。
太子出家修道,入山苦行六年,又至尼連禪河中洗浴,最終在菩提樹下悟道成佛。佛陀在修道成佛的過程中,遭遇過許多魔障?!哆^去現(xiàn)在因果經(jīng)》卷三等佛經(jīng)中記述了佛陀最終戰(zhàn)勝魔王魔軍的具體過程,顯示出佛陀無上神通的神奇威力。莫高窟第290窟等壁畫即繪有魔王波旬帶領(lǐng)魔軍,欲以強弓利劍來怖畏佛陀,壞亂佛法的情景,甚而誘以女色,企圖阻撓破壞釋迦牟尼成佛的畫面,釋迦牟尼最終以無上智慧力擊敗魔軍。這在敦煌P.2187和S.3491卷的《破魔變文》中也有十分生動的描寫。釋迦成道后,初轉(zhuǎn)法輪,講經(jīng)傳道。敦煌第290窟壁畫中的佛傳故事以釋迦成道收尾。
如果說乘象入胎代表著釋迦牟尼的超凡入圣,是佛傳故事的開頭,那么,逾城出家表現(xiàn)了釋迦牟尼在親眼目睹人世間的苦痛和無常之后,決心修行求道,解救世人苦難的慈悲情懷,降魔成道則象征著其宏大救濟誓愿的實現(xiàn),這也是佛傳故事的高潮和最后歸宿。敦煌莫高窟繪有乘象入胎、逾城出家壁畫內(nèi)容的洞窟主要有:第431窟(北魏)中心塔柱南向面上層龕外兩側(cè)壁,這也是迄今為止所見這一題材的最早作品,有第278 窟(隋代)西壁龕外南北側(cè)、第283 窟(初唐)西壁龕外南北側(cè)、第383窟(隋代)西壁外層龕外南北側(cè)、第397窟(隋代)西壁內(nèi)層龕龕頂南北兩側(cè),還有第57窟(初唐)、第322窟(初唐)、第329窟(初唐)、第375窟(初唐)、第386窟(初唐)、第290窟(北周)等,也都繪有乘象入胎和逾城出家的圖畫,可見這種題材主要流行于十六國至初唐時期。莫高窟第397窟西壁龕頂北側(cè)的乘象入胎壁畫具有很強的感染力,菩薩半跏趺坐在象背上,白象長鼻上翹,足踏彩蓮,四周則圍繞著輕盈飄舉的飛天,自由浮動的祥云,充滿喜悅祥和的氣氛。這向人們告示著釋迦牟尼的超凡誕生(圖版肆,3、4)。
敦煌壁畫佛傳故事中所說的“乘象入胎”,主要描述善慧菩薩有感于天下大眾的苦難,決定投生人間。這時,摩耶夫人夢到空中有菩薩乘六牙白象,向自己飛行而來,從她的右肋進入腹中,其影現(xiàn)于身外,如處琉璃之中。同時,伴隨著天界天神的歌舞歡唱,各種香花祥瑞之氣遍滿空中,摩耶夫人頓感通體舒適,如日月放光。這預(yù)示著佛陀不久之后就要降世。
佛陀降世的目的本身就包含著佛教的慈悲精神。善慧菩薩正是為了救度世人脫離苦海才投胎降世。這條道路不僅艱辛漫長,而且充滿著種種磨難和考驗,菩薩卻無怨無悔,義無反顧地踏上艱難的修證成佛之路。這種犧牲自我、救助世人的行為本身就飽含著菩薩的慈悲情懷。慈悲,慈名與樂,悲為拔苦,愿給一切眾生安樂叫做“慈”,愿拔一切眾生痛苦叫做“悲”。南朝宋畺良耶舍譯《佛說觀無量壽佛經(jīng)》有云:“諸佛心者,大慈悲是。以無緣慈,攝諸眾生?!雹佟洞笳亍返?2冊,第343頁。后秦鳩摩羅什譯《大智度論》卷二十七云:“慈悲是佛道之根本,所以者何?菩薩見眾生老病死苦、身苦、心苦,今世后世苦等,諸苦所惱,生大慈悲,救如是苦。然后發(fā)心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以大慈悲力故,于無量阿僧祇世生死中,心不厭沒。以大慈悲力故,久應(yīng)得涅槃而不取證。以是故,一切諸佛法中慈悲為大。若無大慈大悲,便早入涅槃?!雹凇洞笳亍返?5冊,第256頁。慈悲是佛道的根本,菩薩就是為了實踐佛教的慈悲精神,以普度眾生為己任。需要指出的是,菩薩選擇投胎降世的地方和家庭都有嚴(yán)格要求。迦毗羅衛(wèi)國當(dāng)時國家興旺,五谷豐熟,君臣和樂,人民無論貴賤,各安所業(yè)。人杰地靈,在這種祥和安樂的地方才可孕育出圣人。對于家庭的選擇則更為特別,釋迦牟尼的父親是迦毗羅衛(wèi)國的國王——凈飯王,母親是摩耶夫人。凈飯王寬厚仁慈,深受臣民的尊敬擁護;摩耶夫人美貌端莊,溫婉賢淑。兩人相敬如賓,又樂善好施。由此可見釋迦牟尼的人間父母不僅出身尊貴,品德高尚,而且智慧卓越,富有慈悲心。
太子出游四門,深切感受到人生的老、病、死之苦,而在北門遇到沙門,頓時開悟,決心修此圣道。這便是隨后產(chǎn)生的逾城出家一事。逾城出家是釋迦牟尼人生成長過程中的一大轉(zhuǎn)折,標(biāo)志著釋迦牟尼正式脫離世俗生活的羈絆,走上出家修行之路。敦煌第290窟西披下面右側(cè)繪四阿式建筑,里面空無一人。中部畫四天神托舉白馬四足,聳立半空,馬上坐有太子。左側(cè)四阿式頂建筑內(nèi),兩天神向空中雙手合十跪拜。此即“逾城出家”的主要畫面。后漢康孟祥與竺大力譯《修行本起經(jīng)》卷下《出家品》云:
是時太子,還宮思維,念道清凈,不宜在家,當(dāng)處山林,研精行禪。至年十九,四月七日,誓欲出家。至夜半后,明星出時,諸天側(cè)塞虛空,勸太子去?!蛹瓷像R,出行詣城門,諸天、龍神、釋梵四天,皆樂導(dǎo)從,蓋于虛空。時城門神人現(xiàn),稽首言:“迦維羅衛(wèi)國,天下最為中。豐樂人民安,何故舍之去?”太子以偈答言:“生死為久長,精神經(jīng)五道。使我本愿成,當(dāng)開泥洹門。”于是城門自然便開,出門飛去。③《大正藏》第3冊,第467~468頁。
其中描繪了釋迦太子逾城出家時的情景。
釋迦太子舍棄了尊貴的王子身份及榮華富貴的宮廷生活,離開親人,逾城出家,此后便割斷了與世俗社會的聯(lián)系,堅定走上修行成佛之路。《過去現(xiàn)在因果經(jīng)》卷二寫太子逾城出家之際,發(fā)誓說:“我若不斷生老病死憂悲苦惱,終不還宮;我若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又復(fù)不能轉(zhuǎn)于法輪,要(永)不還與父王相見;若當(dāng)不盡恩愛之情,終不還見摩訶波阇波提及耶輸陀羅。”①《大正藏》第3冊,第632頁。由此可以看出釋迦太子出家修行時的極大決心。這也體現(xiàn)出釋迦牟尼為了救度眾生脫離人間苦海,拋棄世間親情和一切人生樂趣,誓求無上正覺的宏大誓愿,慈悲情懷在這里也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令人起敬。
降魔成道是釋迦牟尼成佛之前所經(jīng)受的最后考驗,在整個佛傳故事中十分精彩。太子放棄苦修,得到正念,來到菩提樹下結(jié)跏趺坐,深入禪定思維,即將悟道成佛?!缎扌斜酒鸾?jīng)》卷下云:“于是菩薩安坐入定。棄苦樂意,無憂喜想,心不依善,亦不附惡,正在其中。如人沐浴凈潔,覆以白褻,中外俱凈,表里無垢。喘息自滅,寂然無變,成四禪行。以得定意,不舍大悲,智慧方便,究暢要妙,通三十七道品之行……周而復(fù)始,苦空非常,無想無愿。我念世間,貪愛嗜欲,墮生死苦,少能自覺。本從十二因緣起,何等為十二本?從癡行,便有識。緣識行,便有名字。從名字行,便有六入。緣六入行,便有更樂。緣更樂行,便有痛。緣痛行,便有愛。緣愛行,便有受。緣受行,便有有。緣有行,便有生。緣生行,便有老死憂悲苦痛心惱大患,具有精神,從是轉(zhuǎn)墮生死。欲得道者,當(dāng)斷貪愛,滅除情欲,無為無起,然則癡滅。癡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識滅則名字滅,名字滅則六入滅,六入滅則更樂滅,更樂滅則痛滅,痛滅則愛滅,愛滅則受滅,受滅則有滅,有滅則生滅,生滅則老死憂悲苦痛心惱大患皆盡。是謂得道?!雹凇洞笳亍返?冊,第470頁。欲界魔王波旬得知釋迦牟尼即將成佛,內(nèi)心惶恐,欲在釋迦牟尼作佛之前,企圖破壞其成道的決心,率領(lǐng)眾魔軍來到佛陀面前,誘以女色,動以武力,佛陀以神通智慧擊敗魔軍,降服魔王,最終修成正覺。
據(jù)賀世哲研究,北朝洞窟中現(xiàn)存四鋪降魔圖,其中北魏三鋪,分別繪于第254、260和263窟南壁,北周一鋪,繪于第428窟。這些壁畫的構(gòu)圖布局,大同小異。釋迦牟尼佛居中,著袒右袈裟,左手舉胸前,握袈裟邊,右手下垂,作觸地印,結(jié)跏跌坐于方形座上③賀世哲著:《敦煌圖像研究》(十六國北朝卷),甘肅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208頁。。此外,敦煌降魔圖還有莫高窟第23窟(盛唐)、第112窟(中唐)、第61窟(五代)、第156窟(晚唐),西千佛洞第18窟(中唐),肅北五個廟石窟第1窟(北周)等,由此可見降魔圖直到中晚唐時期仍很流行。莫高窟第428窟中其具體情節(jié)被畫師描繪得非常生動。在北壁中層畫面正中,釋迦牟尼結(jié)跏趺坐于菩提樹下,即將悟得大道。下部左側(cè),魔王波旬欲拔劍加害釋迦牟尼,后面有魔子在勸阻。右側(cè),釋迦牟尼以神通力將妖嬈魔女變成丑陋老嫗。上部,畫有魔眾手執(zhí)各種武器,氣勢洶洶,欲以武力威脅(圖版肆,5)。整個畫面氣勢宏大。
需要指出的是,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覺悟成佛之后,并未立即涅槃,離開世間,而是繼續(xù)住世說法,廣度眾生。唐時于闐三藏實叉難陀譯《大方廣佛華嚴(yán)經(jīng)》卷第二十三云:“我為救度一切眾生發(fā)菩提心,不為自身求無上道,亦不為求五欲境界及三有中種種樂故修菩提行?!雹堋洞笳亍返?0冊,第125頁。這種舍身求道和自度度他的精神,充分反映出佛陀“不為自己求安樂,但愿眾生得離苦”的寬廣博大的慈悲情懷。
佛教提倡眾生平等,因此平等觀念是佛教思想的一大表現(xiàn)。佛教提倡的眾生平等,是指眾生法性平等,對眾生的慈悲喜舍心平等,在因果規(guī)律面前,眾生平等,一切眾生皆可成佛,與佛同等,無有區(qū)別。后秦弘始年間佛陀耶舍和竺佛念譯《佛說長阿含經(jīng)》第二十二有云:“無有男女、尊卑、上下,亦無異名,眾共生世,故名眾生?!雹佟洞笳亍返?冊,第145頁。東晉時僧伽提婆譯《增壹阿含經(jīng)》卷第十八佛陀對波斯匿王說法時,也說:“如來亦當(dāng)有此生、老、病、死。我今亦是人數(shù),父名真凈,母名摩耶,出轉(zhuǎn)輪圣王?!雹凇洞笳亍返?冊,第637頁。即佛與眾生本來都是平等不二,差別只是在于能否滅除煩惱。能滅除煩惱的是佛,反之,是眾生。從中國佛教的圓融觀點來看,不僅人類能夠成佛、有生命的眾生能夠成佛,而且,那些在人們眼里可以任人宰割、任意踐踏的“無情眾生”,同樣具有佛性。十六國時期北涼三藏曇無讖譯《大般涅槃經(jīng)》卷第八有云:“所謂佛性,非是作法,但為煩惱客塵所覆。若剎利、婆羅門、毘舍、首陀能斷除者,即見佛性,成無上道……眾生佛性,亦復(fù)如是,常為一切煩惱所覆,不可得見,是故我說眾生無我……聞是經(jīng)已,即知一切無量眾生皆有佛性。以是義故,說大涅槃,名為如來秘密之藏?!逼渲絮r明提出“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的觀點,認(rèn)為“以佛性故,等視眾生無有差別”③以上參見《大正藏》第12冊,第411、414頁。。眾生都可通過修行成佛,這一思想逐漸被佛教僧眾普遍接受。
在早期佛教發(fā)展過程中,佛教的平等觀念突出表現(xiàn)在初轉(zhuǎn)法輪、禮拜仆從和佛陀姨母求度等方面。初轉(zhuǎn)法輪是釋迦牟尼悟道后在波羅奈斯的鹿野苑向憍陳如等五位弟子宣傳他所徹悟的佛法道理,這是釋迦牟尼成道后第一次說法,因此稱為“初轉(zhuǎn)法輪”。其中“法輪”是比喻義。相傳“輪寶”為古印度轉(zhuǎn)輪圣王的七寶之一,也是一種武器,它無堅不摧,無敵不克,得到'輪寶'的統(tǒng)治者即可統(tǒng)一天下。釋尊破除無明煩惱,成就正覺,佛法能夠摧毀眾生一切惑業(yè),故名“轉(zhuǎn)法輪”。這也象征著釋尊所覺悟的佛法為世間最高真理。
釋迦牟尼悟道后,接受梵天的勸請,開始說法,度化眾生。釋迦牟尼來到了波羅奈國鹿野苑,找到了在此苦修、先前追隨他修行的憍陳如等五人,向他們傳授佛法。南朝劉宋時求那跋陀羅譯《過去現(xiàn)在因果經(jīng)》卷三云:“爾時世尊即復(fù)前行,往婆羅奈國,至憍陳如摩訶那摩跋波阿舍、婆阇跋陀羅阇所止住處。……時彼五人,又聞此語,倍生慚愧,而白佛言:‘我等愚癡,無有慧識,不知今者,已成正覺。所以者何?往見如來,日食麻米,苦行六年,而今還受飲食之樂,我以是故,謂不得道。'爾時世尊語憍陳如言:‘汝等莫以小智輕量我道成與不成。何以故?形在苦者,心則惱亂;身在樂者,情則樂著。是以苦樂,兩非道因。譬如鉆火,澆之以水,則必?zé)o有破暗之照。鉆智慧火,亦復(fù)如是。有苦樂水,慧光不生。以不生故,不能滅于生死黑障。今者若能棄舍苦樂,行于中道,心則寂定,堪能修彼八正圣道,離于生老病死之患。我已隨順中道之行,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彼五人,既聞如來如此之言,心大歡喜,踴躍無量,瞻仰尊顏,目不暫舍?!T天聞已,欣悅無量,高聲唱言:‘如來今日于婆羅奈國鹿野苑中仙人住處,轉(zhuǎn)大法輪。一切世間,天人魔梵,沙門婆羅門,所不能轉(zhuǎn)。'爾時大地,十八相動。天龍八部于虛空中,作眾伎樂,天鼓自鳴,燒眾名香,散諸妙花,寶幢幡蓋,歌唄贊嘆。世界之中,自然大明?!瓡r彼五人,見道跡已,頂禮佛足。而白佛言:‘世尊,我等五人,已見道跡,已證道跡,我等今者,欲于佛法出家修道,唯愿世尊慈愍聽許。'于時世尊喚彼五人,善來比丘,須發(fā)自落,袈裟著身,即成沙門。”①《大正藏》第3冊,第644~645頁。憍陳如等五人聽法后,皈依佛陀,成為最早的釋門弟子。
敦煌莫高窟第76窟、第260窟和第263窟等壁畫中保存有鹿野苑初轉(zhuǎn)法輪的圖畫。如第76窟東壁保存有“八塔變相”壁畫,現(xiàn)存第一、三、五、七計四塔,另四塔已不存。其中南側(cè)上部繪第三塔為“初轉(zhuǎn)法輪”圖,中央寶塔中繪三身佛,坐蓮花高座,佛座前有法輪,兩側(cè)各有蓮花一朵。下部兩旁臥二鹿,代表鹿野苑初轉(zhuǎn)法輪處。塔前榜題墨書有云:“于是慈之(氏)普覆悲智,發(fā)明應(yīng)因地之愿心,受梵王之啟請,赴波羅奈國鹿野苑中化昆季之五人,始宣揚于四諦。此處初轉(zhuǎn)法輪第三塔也?!雹趨⒁妼O修身:《莫高窟第76窟〈八塔變相〉中現(xiàn)存四塔考》,載《敦煌研究》1986年第4期。塔左側(cè)畫文殊赴會,右側(cè)畫普賢赴會,右下畫受釋迦牟尼教化的昆季五人,左下畫五比丘聞四諦法輪時(圖版肆,6)。此外,莫高窟第290窟中心柱東向面龕前平頂?shù)谋诋嬛校屽饶材岫俗f法,兩側(cè)比丘聆聽佛陀說法。座前兩側(cè)伏著雙鹿,表示此即是在鹿野苑說法。
釋迦牟尼生活的時代,當(dāng)時印度社會實行嚴(yán)格的種姓制度,等級分明,從高到低依次是婆羅門、剎帝利、吠舍、首陀羅,前三個種姓都是雅利安人,享有宗教生活的權(quán)利,首陀羅屬于奴隸階層,被剝奪了宗教信仰以及政治人身的一切權(quán)利。而釋迦牟尼度化的對象不分親疏貴賤,也不論門第、宗族、職業(yè)、性別等,既有國王、富商、婆羅門、剎帝利、親族、梵行者,也有理發(fā)匠、挑糞工、貧女、妓女等低賤人群,都可成為佛門弟子。各階層的人們都可來聽聞佛陀教化說法,而且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修行悟道,人人都有成佛的可能性。在僧眾內(nèi)部,佛陀以身作則,也經(jīng)常以言語教化弟子。唐時地婆訶羅譯《方廣大莊嚴(yán)經(jīng)》卷第十二記云,“佛弟難陀亦為沙門。難陀所使名優(yōu)波離,前白佛言:‘世尊,人身難得,佛法難遇。諸尊貴者皆棄世榮,我身卑賤何所貪樂。惟佛慈悲,愿見救度,許為沙門。'佛言:‘善來比丘,須發(fā)自落,法服著身,便成沙門,在比丘中隨列而坐。'難陀后至,次第作禮,到優(yōu)波離,即止不禮。心自念言;‘是我家仆,不當(dāng)設(shè)禮。'爾時世尊告難陀言:‘佛法如海,容納百川,四流歸之,皆同一味。據(jù)戒前后,不在貴賤。四大合故,假名為身,于中空寂,本無吾我。當(dāng)思圣法,勿生憍慢。'爾時難陀,去自貢高,執(zhí)心卑下,禮優(yōu)波離?!雹邸洞笳亍返?冊,第615頁。佛弟阿難成為沙門之后,侍佛左右,但他向佛及諸比丘作禮時,不愿向優(yōu)波離行禮,因優(yōu)波離曾是阿難陀家的仆人。佛陀知道后,從佛法角度勸阿難陀勿生驕慢之心。阿難陀最后聽從佛陀的教導(dǎo),向優(yōu)波離作禮。這也說明僧團中沒有四姓差別。佛教在信仰和修行上所表現(xiàn)出來的平等觀念,在一定程度上完全突破了婆羅門教在信仰上的等差思想和種姓制度所規(guī)定的等級觀念,在教理上顯示出更大的公正性。
佛教出家平等、男女平等的思想觀念,還表現(xiàn)在佛陀答應(yīng)摩訶波阇波提(意譯作“大愛道”,也稱“大愛道瞿曇彌”、“瞿曇彌大愛”,略稱“瞿曇彌”等)的請求,允許其成為優(yōu)婆夷,正式出家修行。摩訶波阇波提是釋迦太子的姨母,摩耶夫人生下太子七日即去世,釋迦太子后來即是由姨母摩訶波阇波提養(yǎng)育長大。東漢時沙門曇果共康孟祥譯《中本起經(jīng)》卷下《瞿曇彌來作比丘尼品》有云:“佛時與諸大比丘俱,從釋氏精舍入迦維羅衛(wèi)國。大愛道聞佛從諸弟子來入國中,心大歡喜,即行到佛所,稽首佛足下。大愛道復(fù)白佛言:‘我聞女人精進,可得沙門四道,愿得受佛法律。我以居家有信,欲出家為道。'佛言:‘止止。瞿曇彌,無樂以女人入我法律。服法衣者,當(dāng)盡壽清凈,究暢梵行。'……如是至三,佛不肯聽,便前作禮,繞佛而退。住于門外,被弊敗之衣,徒跣而立,顏面垢穢,衣服污塵,身體疲勞,噓唏悲啼。賢者阿難見伯母大愛道如是,即問言:‘瞿曇彌,何因弊衣徒跣,面垢衣塵,疲勞悲啼?'大愛道答言:‘賢者阿難,今我用(因)女人故,不得受佛法律,是以自悲傷耳。'阿難言:‘止止。瞿曇彌,且自寬意,待我今入向佛說是事。'賢者阿難即入,稽首佛足下,長跪白佛言:‘我從佛聞,女人精進可得沙門四道。今大愛道以至心欲受法律,其已居家有信,欲出家為道,愿佛許之。'……佛言有是:‘阿難,大愛道信多善意,于我有恩。我生七日,而母終亡,大愛道自育養(yǎng)我,至于長大。今我于天下為佛,亦多有恩德于大愛道……。'佛告阿難:‘假使女人,欲作沙門者,有八敬之法,不得逾越……假令大愛道,審能持此八敬法者,聽為沙門。'”①《大正藏》第3冊,第158~159頁。其中記述了姨母摩訶波阇波提求度的曲折過程,佛陀最終在弟子阿難的勸說下,讓摩訶波阇波提受持八敬之法,應(yīng)允其出家成為比丘尼。
佛陀準(zhǔn)許姨母摩訶波阇波提出家,這在古印度社會是一大創(chuàng)舉。當(dāng)時印度不僅實行嚴(yán)格的種姓等級制度,而且是一種男權(quán)社會,女子的地位都很低下。蔣忠新譯《摩奴法論》第九章有云:“女子應(yīng)該晝夜被自己的男子置于從屬地位”,“在童年時期,父親保護她;在青年時期,夫主保護她;在老年時期,兒子們保護她;女子不配獨立自主”,“女子無權(quán)接受伴頌禱告詞的圣禮,這是固定的法”等,將“順”、“敬”作為妻子的行為準(zhǔn)則②蔣忠新譯:《摩奴法論》,中國社會出版社,2007年,第177~178頁。這也同樣見于《摩奴法典》第五卷第148條、151條、152條和155條等,參見[法]迭朗善譯,馬香雪轉(zhuǎn)譯:《摩奴法典》,商務(wù)印書館,1982年,第130頁。。由此可知,當(dāng)時的婦女不能參加宗教祭祀典禮,更不能出家修行。釋迦牟尼準(zhǔn)許摩訶波阇波提出家,使她成為第一個比丘尼。這開啟了女子出家修道的大門,在當(dāng)時的社會以至佛教史上都是一件大事,具有重要意義。這也說明佛教中的平等思想,包括有男女平等。在僧團內(nèi)部,不管在世間地位高低貴賤,出家女性皆享有同等地位,男女機會均等,女性和男性均有聽法修行的權(quán)利,也有說法傳教的義務(wù)。
佛教的平等觀念作為一種宗教理念和信仰的基礎(chǔ),對信眾的生活方式有重要影響。僧徒按照佛教的清規(guī)戒律進行生活,在吃齋念佛和日常生活中奉行佛教戒律,對動植物的自然生命甚至山川日月都賦予佛性的尊重,將世間萬物與人類相提并論,共同禮遇。這對于我們處理人類與自然、社會之間的關(guān)系,也可以提供有益的啟示。
總之,敦煌的佛傳故事畫表現(xiàn)有較為強烈的佛教思想觀念,而縱觀釋迦牟尼充滿傳奇色彩的一生,從出生、出家、修行、悟道、說法直至涅槃離世,始終浸透著佛教的慈悲情懷和平等觀念。慈悲情懷是佛法的根本精神,而平等觀念是佛教的基本教義,二者貫穿于佛教的整個思想體系,在歷史發(fā)展過程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