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鈺琴
清晨的東方,一朵紅色祥云。
如期綻放,像馬兒奔騰撒歡。
萬籟俱寂的大地,一聲號角。
山谷飛出一只金雞鳳凰。
越過頭頂,越過經(jīng)緯線,
在目光下變幻。
青山綠水,碧藍的天。
紅衣素裹晨曦,寂靜的風(fēng)。
眼前,一幕一幕的四季呈現(xiàn)。
東方神韻,舞動乾坤。
神州大地撥開自然密碼。
內(nèi)心的河如云,沉默輕揚。
過往,一切幻象如梵香。
跨過時光,跨過歲月門檻。
在塵世中湮滅流離。
萬物天籟,蘇醒聚集。
唯有一朵紅云向著東方。
不散,不散。
清晨閉目的瞬間,
我聽到風(fēng)語經(jīng)幡。
遙遠的天際下,
白塔滄然醒目,
晨愿便融化在酥油燈里。
頃刻,我仿佛看到你圣潔的淚水,
滑過臉龐,助燃燈亮。
將這一生的痛就地埋葬吧。
當(dāng)漫天的飛雪任意游走四方,
我仿佛看到圣山神瀑,
頃刻穿過你的指尖,
把最凌厲的吻指向大地。
紅塵光芒萬丈,
而你竟將塵封的心,
埋葬在瀾滄江的谷底,
遙不可及的天路呵伸向何方?
天堂在哪里,
我轉(zhuǎn)身抽離。
那山那水那佛塔,
在蒼穹里矗立,
你,再也無法掩飾,
從容的憂傷……
一塵不染的雪,
下得深厚而重,
層林盡染的枝頭,
輕鋪著柔潔的白。
今夜的風(fēng)停了,
只有飄落的雪,
依然獨自奔跑,
越過山頭直抵村莊。
徹骨的寒冷,
襲擊了木房,
燃燒的篝火,
湮滅著輕聲的禱告,
火塘邊的熱炕仍冒青煙,
善良女人的微笑已冰凍。
大地快要裂開一道口,
忙把一生的悲苦埋葬,
火光點燃著漆黑的夜,
沿著山脊尋找心靈的歸途。
我站在冷寂的塵土上,
靜默著,把持著,
最苦澀的送終,
她
本是熱戀故土的女子,
再無法回望原鄉(xiāng)情濃。
昨夜冬至,
秋已逝。
樹葉抖擻著身體,
輕盈,飄逸,隨風(fēng)舞,
大地開懷接納風(fēng)的無禮。
在你毫無表情的臉上,
若想探到春的訊息,
目光即便穿透泥土,
期許在晨霧中迷失。
昨夜冬至,
天地萬物換上面具。
含笑宣告草枯葉寂,
白露晨霜化雨問候土地。
歲月如沙粒灑向未知,
驚醒晨夢。
昨夜冬至。
凍人的風(fēng),
獨白俗世清醒,
時而在大地上清唱寂寥,
時而溜回山谷隱秘療傷。
辭去冬至。
你扛著眷戀塵世的軀體,
目光穿過黑夜指向晨曦。
昨夜
雨來,風(fēng)來,念想四起……
念雨聲的落寞藏在風(fēng)里,
任風(fēng)骨的堅韌埋入心底。
有時,用半生柔情。
有時,用一生沉默。
迎秋,迎風(fēng),迎漫天花雨。
今夜
花開,花落,冷風(fēng)起舞……
聽夜風(fēng)的絮叨沉落大地,
憑孤獨的蟲鳴陷入靜寂。
有時,沉迷半生夢境。
有時,恐收荒蕪秋實。
臣服,謙卑,接納真實。
在每一個啟明的清晨,
焚香輕頌為淚水牽線。
在每一個落霞的黃昏,
含笑合掌愿風(fēng)骨長存。
盡管我向藍天招手五千年,
可我,還沒活夠。
如果此生必須矗立高山,
我想與星空并肩。
紅霞漫天的清晨,
山風(fēng)回應(yīng)云空的呼喚。
雷鳴閃電的傍晚,
樹冠回響雨柱的吶喊。
成長的季節(jié),
或許要歷經(jīng)諸多磨難。
年輪圈圈散發(fā)芬芳,
粗糙的活抑或徒老的死,
成了久違的心事。
觸手可及的云空在召喚,
鳥兒在干枯深厚的背脊,
播下衍生的種粒。
一株株生命的延續(xù),
堅定地站成挺拔的姿勢。
此生,如果必須沉默,
交給大山去代言。
把深切的目光埋在蔚藍里,
做一棵粗壯的鐵杉王。
一縷秋風(fēng)起,一聲孤雁鳴。
半壺紅茶,坐等黃昏。
煮沸思緒,飲盡秋意。
為何在深秋向往靜寂?
紅楓枝頭那滿樹的思念,
怎抵得住秋風(fēng)疾。
銀杏沾染著秋黃,
仰頭對吻藍色天宇。
莫非要開啟深藏的悸遇?
晚霞在天幕落下前燃燒,
殷紅的血誓要滋養(yǎng)黑夜。
秋,褪去季節(jié)的追憶……
夜,踏上虛無的洗禮。
抬頭看玉龍雪山的瞬間,
我仿佛看到十三峰的顫抖。
山峰無白雪,灰脊踏背。
大地?zé)o河流,心底含淚。
一片云又一片云聚集,
白如雪,試圖觸摸山峰。
誓為山谷再現(xiàn)雪景布道,
執(zhí)著于使命!
拔地而起的石頭森林,
覆蓋了僅存的土地,
人們混跡在雪山之顛,
想從林間找尋冰雪童話。
雪山從未冷清,
接納著超荷的負重。
云天從不妥協(xié),
只為促成山峰的雪夢。
風(fēng)聚,云的夢想被迫逃離。
人齊,歡笑聲融化了雪地。
烈日奪走了僅存的雪衣,
玉龍雪山抖擻著赤裸的軀體
撕碎了人們的雪之夢。
云落在扇子陡的肩上,
觸摸著它那灰色的背脊。
雨仿佛要看穿云的把戲,
跟隨冷風(fēng),落地成雪。
厚重的帽子,美哭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