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華

無量山深處的茶園里，冬櫻花在絢爛的陽光中開得如火如荼，漫步在云霧繚繞的茶園，碧波蕩漾的翠綠映襯著如霞似火的粉色櫻花，仿佛置身于巨大的油畫中，美麗的櫻花谷成為世人的天堂。而在南澗縣寶華鎮(zhèn)擁政村委會一個叫“密么”的彝族小村子里，就有一個把跳菜、民族民間歌舞和民間音樂融為一體的“三位一體”的民間藝人，他的名字叫李懷忠。

天生舞者

“梅噶”是一種古老的彝族歌曲唱法，其內(nèi)容是用彝語敘述歌唱盤古開天辟地以來的敘事長詩歌詞，南澗無量山的彝族人民不僅能唱“梅噶”，還會跳一種獨特的彝族舞蹈，這就是當?shù)亓鱾髁饲в嗄辍Ｋ赜小皷|方芭蕾”之稱的彝族“跳菜”。

1960年6月，李懷忠出生于人人會唱“梅噶”的“密么”村。

1974年李懷忠從南澗縣一中畢業(yè)后就喜歡上了跳菜、打歌，還喜歡擺弄民間樂器，這為他后來在民族民間藝術上的發(fā)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2015年，我應邀參加南澗縣的一個文學創(chuàng)作筆會，在采風期間，南澗縣文聯(lián)特意為我們安排了一場原汁原味的“南澗跳菜”，讓所有觀者大開眼界。也就是從那次以后，我對南澗“跳菜”才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

說實話，作為一個基層文藝工作者，我參加和組織過不少文藝活動，也欣賞過許多優(yōu)秀的民間歌舞，但南澗彝族跳菜還是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種豪情奔放、排山倒海的氣勢與雄渾的韻律始終纏繞于我的腦海，讓我至今難以忘懷。

“李老師，其實我在十年前就第一個帶頭在南澗跳菜的節(jié)目里開始表演用嘴叼起桌子……”

“哦，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p>

“那可是真功夫啊?！?/p>

“是啊。我從1976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跳了整整四十年了。在1976年以前，我們村子里跳菜有個習慣，就是只能在本村里跳，這個習慣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不知多少年，還是我打破了這種習慣，第一個帶人到外村去跳。當然了，現(xiàn)在這種習慣早就不存在了。不過那個時候，我們到外村跳還是要有一點冒險思想的。我記得第一次我們是到寶華鎮(zhèn)一個叫“小鐵窯”的小村子里去跳，在王長基家里跳。去了5個人，等到跳完了，主人家給了我們每個人20元辛苦費，那時我兒子才有14歲，也喜歡跟著我去跳……”

“你兒子？那他現(xiàn)在還在跳嗎？”我好奇地問。

“我兒子只跟著我跳了兩三年就改行不跳了。嫌收入太低，去學廚師了?，F(xiàn)在我兒子已經(jīng)26歲了，在蝴蝶泉邊的一家賓館當大廚，收入不少呢，呵呵?！崩顟阎艺f完高興地笑了起來。

2015年11月27日。云南省南澗彝族自治縣迎來了50周年縣慶，當日，南澗縣特地組織了規(guī)模宏大的“千人跳菜”，讓數(shù)萬觀眾大飽眼福。作為云南南澗無量山、哀牢山一帶彝族群眾舉行喜慶、婚喪等活動時必不可少風俗的南澗跳菜，起源于唐代，它表現(xiàn)的是彝族宴會時的上菜習俗和禮儀。南澗跳菜分為宴席跳菜和舞臺跳菜兩個種類，是融飲食文化和舞蹈藝術為一體的彝族民間藝術。2000年8月，經(jīng)過再度創(chuàng)作的《跳菜》，參加全國第十屆“群星獎”廣場舞蹈比賽榮獲銅獎。2003年，南澗縣被國家文化部命名為“中國民間跳菜藝術之鄉(xiāng)”，2005年8月，《跳菜》在第七屆中國民間文藝山花獎民間廣場歌舞踩街表演大賽中獲“山花獎”。2006年10月，《跳菜》在由中央電視臺、中國舞蹈家協(xié)會、中國音樂家協(xié)會聯(lián)合主辦的《CCTV-2006中國民族民間歌舞盛典》節(jié)目亮相，深受全國廣大電視觀眾的歡迎。2008年6月7日，南澗彝族跳菜經(jīng)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名錄。2009年6月參加第二屆中國成都國際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節(jié)獲“太陽神鳥銀獎”。2010年參加虎年農(nóng)民春晚的錄制。2010年1月《南澗跳菜·無量情》在中央電視臺《民歌·中國》欄目播出。2010年3月，全國彝族原生態(tài)歌、舞、樂精英邀請賽上《南澗跳菜》獲首屆彝族原生態(tài)歌、舞、樂精英邀請賽金虎獎。同時，還應邀參加《同一首歌·走進云南》《歡樂中國行》《魅力大理》《大理國際影會》等重大演出活動。

據(jù)歷史記載，南澗彝族跳菜是由創(chuàng)立于公元800年的《南詔奉圣樂》“抬菜舞”經(jīng)千余年的演變，發(fā)展而來的。為弘揚跳菜民族文化。振興民族特色經(jīng)濟，近年來，南澗縣大力開展民族文化“進機關、進校園、進村寨”活動，營造出了全縣上下“能打歌的來打歌，能跳菜的來跳菜”的喜人局面。

“李老師，我讓你看看我的一段跳菜表演視頻。”

“好的。”我高興地回答。

李懷忠邊說邊拿出一個DVD碟片放到電腦里，只聽“咚咚咚……”三通鑼鼓響過后，李懷忠留著光頭、披黑色羊皮褂、戴著大圓耳環(huán)，手托菜盤，舞步雄勁，帶著7人組成的跳菜隊出場了。在視頻里。只見李懷忠鳴鑼指揮著，有人吹奏器樂、有人穿著羊皮襖持奉盤、有人作為搭檔一路跟著，他們一個個頭頂、手托著裝滿菜的幾個托盤，踏著嗩吶的節(jié)拍，扭動腰肢，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地從廚房到餐桌，跳著舞步給客人們上菜。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生怕漏掉每一個細節(jié)。

“其實，雖然我有一點天分，但最重要的除了我自己喜歡民族民間歌舞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從我爺爺那一代開始，我們家就是一個跳菜世家。我的爺爺叫李阿鎖，因為喜歡唱歌跳舞，被當?shù)厝诵蜗蟮胤Q之為‘戲子老公，他不僅跳菜跳得好。而且會唱戲，還會吹小悶笛，后來成為當?shù)剡h近聞名的打歌跳菜高手。我父親李國珍繼承了我爺爺?shù)募妓嚕髞硪渤蔀槔^我爺爺之后有名的民間藝術高手。我從小就耳聞目睹我爺爺和我父親那種對民族民間藝術追求的精神，在心里下決心，長大后我一定要成為一名民族民間藝術的傳承人……”

“許多傳承人都是這樣走過來的。那么跳菜、演奏、打跳這些民族民間藝術傳到你手上，也算是第三代了？”

“是的。我不僅從我爺爺父親身上學到了許多民族民間藝術，還不斷地加以創(chuàng)新，根據(jù)時代的要求自己想辦法創(chuàng)想?！?/p>

“創(chuàng)新也可以算作一種發(fā)明。”

“是的。就像南澗跳菜，過去只是一種民族民間的傳統(tǒng)儀式，外地人不知道?！眅ndprint

“就是，隨著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南澗的傳統(tǒng)跳菜藝術也是經(jīng)過了許多藝術工作者的發(fā)掘、整理、創(chuàng)新，才逐漸走出了大山、走向世界，成為南澗縣的一張靚麗名片。所以說，在現(xiàn)在這個信息化的時代，文化已經(jīng)成為經(jīng)濟發(fā)展的重要資源，文化產(chǎn)業(yè)要想在短時期內(nèi)獲得突破性的進展。就必須一切從實際出發(fā)，把握住自己的特色優(yōu)勢，揚長避短，確定符合自身實際的正確思路與對策。你們南澗近年來的實踐證明，一個地區(qū)如果沒有特色的文化，就必然缺乏內(nèi)在的創(chuàng)造力?！?/p>

“李老師，你說得對，怪不得南澗跳菜被人們譽為南澗民族文化的‘活化石。”

“可以這么說，如果沒有創(chuàng)新，南澗跳菜就不可能參加在英國倫敦主辦的‘薩頂頂2015年英國倫敦演出。這件事也說明，民族民間藝術不能‘老生常談，只僅僅滿足于傳承，還要不斷地與時俱進。不斷地創(chuàng)新?！?/p>

2014年5月，首屆全球數(shù)字娛樂創(chuàng)新者高峰論壇在青島舉行。南澗跳菜藝術團一行8人攜南澗酒歌《觶度格》參加了全球數(shù)字娛樂論壇活動，活動現(xiàn)場，南澗跳菜藝術團8名男子載歌載舞，表演了2006年由藝術團編導阿本枝收集整理的南澗酒歌《觶度格》。此后南澗跳菜藝術團的8名演員攜手薩頂頂運用南澗彝族打歌調(diào)伴唱伴舞《希然寧泊》《自由行走的花》《快樂節(jié)》三個節(jié)目。在峰會的主論壇上，“南澗跳菜”攜手薩頂頂合作演出作為云南民族音樂與世界流行音樂融合接軌的成功案例倍受峰會推崇。2015年10月，南澗跳菜藝術團從首都國際機場乘飛機飛赴英國倫敦，應邀參加為期10天的正東音樂娛樂咨詢（北京）有限公司，即“環(huán)球音樂·中國”在英國倫敦主辦的薩頂頂2015年英國倫敦演出項目的演出活動。之前，南澗跳菜藝術團四名演員作為民樂手，已在北京與薩頂頂進行了一周的合練，內(nèi)容包括“南澗跳菜”和“一咕嚕”組合。據(jù)悉，這是南澗跳菜藝術團與薩頂頂?shù)牡谌魏献餮莩?。薩頂頂在2009年云南衛(wèi)視“青歌賽”中就與南澗“一咕?！苯M合有過非常精彩的配合表演。

而在南澗縣體育場舉行的“云南省大理州南澗彝族自治縣成立50周年慶祝大會”及“幸福無量——大型文藝表演暨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活態(tài)展演”上。南澗歷史上首次如此大規(guī)模的演出的演員陣容達1500人的“千人跳菜”成為最大亮點。讓在場的近萬名觀眾大飽眼福。

“我們彝族跳菜，又叫抬菜舞。彝語稱為‘吾切巴，本來就是民間辦宴席上菜時，為敬重賓客和增加喜悅氣氛而跳的一種風俗禮節(jié)性舞蹈。由引菜人和抬菜人從廚房到餐桌合著音樂節(jié)拍，跳著彝族特有的舞步，按‘棋子式布局擺菜的一種融舞蹈、音樂、飲食于一體的上菜禮儀?！?/p>

“原來是這樣，其實，現(xiàn)在的南澗跳菜應該說有兩種形式，一種是表演的舞臺跳菜，藝術成分比較強，一種是原汁原味的，我喜歡看的是民間辦喜事時，那種原汁原味的宴席跳菜。我覺得這樣也好，可以滿足不同層次的人的需求?！?/p>

通過與李懷忠交流，我想到，藝術來源于生活又都高于生活。跳菜是一種地方民俗，但也是一種藝術。在歷史上由那些充滿激情并有天賦的勞動者，在日復一日的勞動生產(chǎn)中創(chuàng)造和總結出來的宴席跳菜。是地地道道的原生態(tài)民俗藝術，適合在當?shù)乩习傩栈閱始奕?。設宴待客等日常生活中使用。而舞臺表演的跳菜是從現(xiàn)實生活得來素材并經(jīng)過藝術家的提煉與再創(chuàng)造，提升到精神領域、達到一定的藝術境界的藝術，它考慮更多的是它的舞蹈語言、音樂節(jié)奏、舞姿美感，以及觀眾的視覺享受等因素。適合在距南澗千里之外的城市里表演。

被列為唐朝14部樂禮之一的宮廷舞跳菜，隨著一代王朝的消亡而銷聲匿跡。經(jīng)歷千余年的演變留下的民間草根跳菜。它靠的是李懷忠這樣一代又一代民間藝人的虔誠傳承，才能成為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禮儀。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傳承人功不可沒。

“我一個人就經(jīng)常在跳菜中表演幾種角色?！崩顟阎彝蝗粚ξ艺f。

“是嗎？哪幾種角色？”我不解地問他。

“端盤子、吹笛子、抬人、敲大鑼……”

“哦，那幾個角色怎么忙得過來？”我還是不理解。

“沒問題，原來一路是這樣。”李懷忠得意地笑著回答我。

“老李，你能不能現(xiàn)在就給我表演一下你的拿手好戲？”

“當然可以啊。”

說話問，李懷忠隨意從身旁拿起幾個大盤子，隨著嘴巴里的笛子聲開始起舞。只見他穿過走道，身體動作上下起伏，舞步大小變化，時而托盤往上，時而下蹲前進，動作幽默滑稽，舞姿粗獷豪爽古樸。最后跳到我面前，突然停下，端著盤子擺出“馬步跪蹲”的姿勢，忽而又雙手高舉“托盤敬奉”，站在旁邊的徒弟則忙著“卸菜”。

在一旁陪同采訪的南澗縣文聯(lián)楊澤新主席小聲告訴我，卸菜方法與步驟也是有很多講究與章法的，一般按對角一次卸2碗，放于左右兩桌，持盤的人每舞一圈就卸一次菜，以此類推，直到把所有的菜都卸完為止。一流的跳菜高手往往一次能托出3個奉盤26碗菜肴。其中右手托一盤8碗，左手托一盤8碗，頭頂托一盤8碗，加之用口叼住兩把勺柄左右勺上各放1碗。有的跳菜場合是父子或兄弟同上場，經(jīng)驗豐富的前輩完成動作后，往往回到后生邊，指導他們的動作。

楊澤新主席還告訴我，在民間流行上千年的跳菜，經(jīng)過南澗藝術家的開發(fā)與推廣，于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才開始成形舞臺藝術，開始大規(guī)模的演出。1984年，鄉(xiāng)土藝術家馬如華經(jīng)過廣泛收集整理后出版了《南澗彝族自治縣民間舞蹈集成》一書，系統(tǒng)介紹古老的跳菜藝術，使外界的人開始認識和關注跳菜藝術。幾年以后的1990年，南澗跳菜隊到大理“三月街”參加“民族節(jié)”。熱烈的表演受到觀眾的肯定，一跳成名。1991年，鄉(xiāng)土藝術家們將“宴席跳菜”藝術收集、整理、創(chuàng)作，改編成舞蹈節(jié)目般上藝術舞臺，此后，跳菜這門民間藝術瑰寶，走出南澗深山，蜚聲海內(nèi)外。

其實，我了解到，在南澗有不少酷愛跳菜藝術的人，他們有的是舞蹈家，有的是土生土長的山里人。雖然從事的職業(yè)不同，但對跳菜藝術都有一顆灼熱的心，并為跳菜藝術的發(fā)展做了貢獻。近年來，跳菜藝術從彝鄉(xiāng)山寨走向城市，走向世界。經(jīng)常在外地演出的跳菜藝術隊就有幾十個，那些專門從事跳菜藝術的民間藝人家，年收入有幾萬元。步入了小康生活。endprint

據(jù)說當新華社“踏訪茶馬古道”報道組來到古道當年的重要站點南澗，最吸引記者注意的便是剛到來就在用餐席間表演的跳菜舞。一通采訪和鄉(xiāng)土調(diào)查之后。發(fā)現(xiàn)外表粗獷的舞蹈背后有著豐富的內(nèi)涵。

在昆明、大理、北京、廣州等大城市，許多商家開始做起“南澗跳菜”的生意經(jīng)：把民間跳菜習俗和作為舞臺節(jié)目的南澗跳菜結合起來，把鄉(xiāng)野里的舞蹈搬到賓館酒店。在南澗縣，已經(jīng)有數(shù)百名像李懷忠這樣的跳菜藝人活躍在全國各地。植根鄉(xiāng)野又走出鄉(xiāng)野的南澗跳菜，成了南澗老百姓的生意經(jīng)。

自1976年開始跳菜以來，李懷忠便一發(fā)不可收拾。1980年，他參加了南澗縣的文藝骨干培訓，1988年參加了云南省首屆民族藝術節(jié)，1991年參加了大理州三月街民族藝術節(jié)的跳菜演出。同年參加了云南省首屆民族民間舞蹈比賽獲得一等獎，1992年參加第三屆中國藝術節(jié)，同年參加“跳云南”演出團到北京演出……

樂不離身

“李老師，你信不信，其實我每天都覺得自己生活在音樂中……”李懷忠突然對我說。

“每天都生活在音樂中，什么意思？”我不解地問道。

“因為不管吃飯、睡覺、勞動、走路，我覺得自己都是跟著音樂?！?/p>

“我還是不明白?！?/p>

“哈哈哈，是這樣。因為一直想著那些音樂，所以不管做什么，好像我的腦子里都會有一種“打歌”的音樂在響著。有時走在路上，都會不自覺地按照跳舞的步伐在走，真的?！?/p>

“這就是人們平常說的‘走火入魔了hE？”

“是是是，還真的就是‘走火入魔了?！?/p>

我相信李懷忠說的是真話。據(jù)我了解，南澗彝族跳菜自古以來就離不開“打歌”?？梢哉f，沒有南澗“打歌”就沒有南澗跳菜。

我熟悉的“打歌要打三跺腳，跳起黃灰做得藥……啊蘇嘖呢瞧者”就是南澗無量、哀牢山中彝族打歌調(diào)中最有代表性的唱詞之一?！按蚋琛弊鳛橐环N民族娛樂方式。在南澗境內(nèi)絕大部分地區(qū)盛行，從禮社江畔到南澗盆壩，從無量山到瀾滄江邊，從哀牢山到把邊江，東至文啟一帶，南至寶華、無量山區(qū)，西抵小灣東鎮(zhèn)、碧溪、公郎。北至樂秋廟山之巔，一路都是歌舞。真是“歌因舞而甜，舞因歌而美”。

李懷忠笑瞇瞇地介紹說：“是的，李老師，我們南澗凡是有彝族居住的地方，可以說都是歌不斷，舞不止。無論男婚女嫁慶典喪事節(jié)慶山會，也不管街天趕集，還是茶余飯后，各式各樣的場合，只要蘆笙、竹笛響起來，人們就會自然匯攏，拉起手打歌起舞。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打歌長大的?！?/p>

“哦，怪不得你說你一直就生活在音樂中。”我感嘆地說。

李懷忠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是的，李老師，打唱歌既要‘打，又要‘歌。打就是要做到手舞足蹈，以腳動為主，身、手為輔，三者兼?zhèn)洌案琛闭?，調(diào)門很多，但多為七言唱句。以抑揚頓挫，歌喉甜潤者為美。舞步有：半翻、全翻、小翻及二翻轉(zhuǎn)、三翻轉(zhuǎn)、三跺腳，單、雙合腳，喜鵲蹲窩，蒼蠅搓腳，‘歌利得、‘老鴉歌、‘拉馬調(diào)等快慢各種步伐。但因地而異，各具風格。全縣大體上可分為三種：小灣、碧溪、公郎屬于無量山系打歌，歌舞大同小異，氣氛熱烈，感情奔放。以‘三跺腳為高潮。舞的人身體上下聳動，粗獷中富有深情。男女此起彼伏，跌宕有序。無量、寶華、擁翠等鄉(xiāng)鎮(zhèn)，屬于哀牢山系打歌。以身體左傾右擺，扭腰轉(zhuǎn)肩為美，舞蹈動作飄逸灑脫，攢動緩慢時，真有‘悠哉游哉，怡然自得之感。可以讓人忘記一切煩惱和憂愁。無量紅星一帶的打歌，又有哀牢山區(qū)風味，也就是以羊皮褂掌擊折疊，節(jié)奏強烈。大三弦撥彈伴奏，音韻和諧，舞姿優(yōu)美，歌聲悠揚?！?/p>

“原來打歌還有這么多的不同。那打歌調(diào)呢？”我一邊感嘆一邊追問道。

“打歌調(diào)，也就是打歌時唱的調(diào)子，各個地方都不同，曲調(diào)很多，唱詞和唱腔隨著每個人感情的變化有圓潤高亢、委婉深沉之分。有傳統(tǒng)調(diào)門，也有即興而作的，但都歌如流水，順口而來。演唱者可以自由擇曲，根據(jù)個人情緒、打歌形式、氣氛、場合即興創(chuàng)作，觸景發(fā)揮，沒有任何的局限和拘泥。比如在歌場上，男女傾心時，就會唱出‘桂花插在腰桿上，人又標致花又香的調(diào)子。打歌調(diào)非常豐富，正如對歌者的比喻‘阿妹調(diào)子郎曉得，十八囤子一筲箕。一句話，我們南澗彝族打歌不僅歌聲不斷，樂聲不止，舞步不停，調(diào)子也多種多樣，歌詞千變?nèi)f化，可以說是妙趣橫生，其樂無窮?！?/p>

“那么打歌時，在樂器上有什么講究嗎？”

“傳統(tǒng)伴奏的樂器一般有蘆笙、九點、三弦、短笛。伴奏者又是領舞人，是打歌場上能吹會跳又會唱的能人?！?/p>

“那么你算不算是你剛才說的這種‘能人？”我不客氣地問李懷忠。

李懷忠不好意思地回答：“你說我嘛，應該算吧。反正打歌場上少不了我的影子?！?/p>

李懷忠告訴我說，打歌時，因為伴奏的人都是男性，民間稱為“歌郎頭”。打歌的節(jié)奏也只能全部按照吹奏者的節(jié)拍進行。

李懷忠還向我介紹說，南澗彝族打歌并沒有固定的日期，也就是說節(jié)日豐收要打，婚喪嫁娶必打，新春山會要打。形式不拘，有‘單人可搖，二人可打，三人可合的說法，可以多到數(shù)百人，圍成數(shù)圈。手拉手，肩并肩，不停地轉(zhuǎn)動、掌聲、腳步踏地聲、器樂聲，給人以音韻的享受和舞美的悅目。

據(jù)在現(xiàn)場陪同采訪的南澗縣文聯(lián)楊主席告訴我，中央電視臺的音樂頻道《民歌·中國》欄目是國內(nèi)目前唯一以中國原生態(tài)民歌歌種全景展示的中國民歌藝術節(jié)目，它為展示全國各地民歌提供了一個良好的契機和廣闊的平臺。這個欄目系列化開拓中國民歌藝術視野，系列化介紹中國民族、民間的原生態(tài)民歌藝術，并大力推動中國原生態(tài)民歌的發(fā)展。民歌·中國（娛樂）視頻“民歌·中國·2010”，通過央視網(wǎng)介紹了李懷忠演奏的《南澗跳菜·無量情》、《過山調(diào)》，還有李懷忠和李正鴻、李應富等人的南澗彝族特色樂器演奏《打字調(diào)》，擴大了南澗原生態(tài)民歌的影響。

其實，我了解到，在大理南澗，打歌最有情趣，最為熱烈壯觀的要數(shù)“山會”打歌。當?shù)厝朔Q為“朝山”?！吧綍币话阍诖禾爝M行，以朝賀為主。大地復蘇，萬山吐翠的南澗春天，山山水水充滿了無限生機。人們習慣于在天然情趣橫溢之時。到這種境地里去盡情游玩，用跳舞唱歌朝賀大地復蘇。用歡聲笑語去點綴幽谷奇景，用節(jié)日的盛裝來與春天比美，誠為快人之事。endprint

記得有一次，我應邀慕名前往“朝山”。一路上看到方圓數(shù)百里的各族群眾，身著盛裝，從四面八方涌來聚會，一齊朝賀大山進人生機勃勃的季節(jié)。彝族女青年，頭帶釘著一排排銀制桂花和一串串蜜蜂墜折疊式青布包頭，包頭折縫處插著彈動搖晃的花枝，胸前掛著銀鏈三須，絢麗多姿。男青年們身著素凈的漂白色衣服，頭纏白毛巾，兩端毛巾須隨風飄動。他們隨著有節(jié)奏的笙、笛聲，霎時圍成圓圈，盡情地唱呀！跳呀！邊舞邊歌。此起彼落，情感奔放熱烈激昂。最熱鬧的打歌場子中吹“九點”笛子的不下一二十人，參加打歌者則往往有數(shù)百人，場面如同爛漫的山花，歌聲就像澎湃的江河，觀者層層環(huán)繞，水泄不通。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舞者靈巧而迷人的動作，傾聽著樸實而動聽的歌聲。舞步聲、“阿蘇嘖呢瞧者”的吼叫聲、笙笛聲響成一片，伴隨著陣陣松濤聲。不時在山谷中回蕩。當舞蹈進入狂歡時，《鶴立松尖》《回身敬酒》《矮子探水》《斑鳩找伴》《狂猴追風》《公羊打架》《喜鵲蹲窩》《蒼蠅搓腳》等一串串迷人即興的動作就像一顆顆珍珠從領舞者身上滾出來，這些動作在領舞者嫻熟的表演中，能隨其身形而變換自如。當《鶴立松尖》這一動作出現(xiàn)時，領舞者猶如一只脫俗傲世的古鶴，昂首翹立于松頂，怡然自得，輾轉(zhuǎn)四顧，《回身敬酒》動作不大，卻充滿了內(nèi)在的感情；《矮子探水》腳步的大起大落則如癡如狂；《斑鳩找伴》中的前仰后合在領舞者醉態(tài)的表演中，讓人為之陶醉。這些充滿自然情趣的動作。令觀者拍案叫絕，使觀者、舞者共同沉浸打歌帶來歡樂的幸福中，一同感受生命的沖動和升華。

近年來，作為少數(shù)民族集體舞蹈的南澗彝族打歌之所以能夠大放異彩，作為一種藝術節(jié)目被搬上舞臺，得益于像李懷忠這樣的一大批南澗藝術工作者，兼收并蓄地吸收了當?shù)卦S多彝族原生態(tài)歌手的打歌表演。1985年。在大理州和云南省民間音樂、舞蹈大賽的演出中，南澗縣的彝族打歌節(jié)目就獲得了一等獎；1986年，南澗縣彝族打歌赴北京參加全國民間音樂、舞蹈大賽，獲得舞蹈節(jié)目一等獎，表演二等獎。隨后，近20年來，由南澗彝族農(nóng)民組成的演出隊，曾多次應邀到天津、上海、廣州、武漢、西安、珠海等全國各地“打歌”。南澗“打歌”以其原始粗獷和原汁原味的形式，充滿自然清新的情趣而讓人耳目一新，受到人們的好評，展示了獨特而持久的藝術魅力。

承前啟后

眾所周知，舞蹈離不開音樂，音樂離不開樂器。如果沒有樂器，任何人都奏不出美妙的音樂，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也可以說沒有樂器就沒有音樂。

讓我有些吃驚的是，除了跳菜、打歌。李懷忠竟然還會演奏笛子、小悶笛、二胡、大三弦、小月琴、巴烏、葫蘆絲、口琴、蘆笙等9種樂器。當然，在這9種樂器中，李懷忠最拿手的還是小悶笛。

“我用自己制作的小悶笛，一口氣能吹5分鐘，但還是沒有我父親吹得好。我父親也是從我爺爺那里學來的，我爺爺那一輩就在吹小悶笛了。聽我父親說，我爺爺?shù)?0歲時還在吹小悶笛，算起來傳到我這一輩上，也有三代了?！崩顟阎乙荒樧院赖貙ξ艺f。

“那你最喜歡的是哪一曲？”我好奇地追問道。

“是《過山調(diào)》。”李懷忠毫不猶豫地回答我。

“那么你認為你現(xiàn)在吹得最好的是哪一曲？”

“是用笛子演奏的《三道彎》。”

不用再問了，我相信這些問題難不倒李懷忠。對于一個離不開音樂、離不開樂器的人，我還有什么可懷疑的。

李懷忠不只一次地告訴我，有一次，有一個歌手到東北錄專輯，卻不慎將心愛的吉他落在出租車的后備箱里了，他的助理對別人說，這把吉他價值不菲，價格高達數(shù)十萬元?！暗珒r格是一方面，關鍵是，這把吉他陪伴歌手走過了許多城市，更是他創(chuàng)作時離不開的伙伴，這份感情是無價的?！?/p>

“我認為正如這位助理所說的。吉他的重要性不僅僅在于它的價格，而是價值，是吉他帶給音樂人的心靈慰藉。所有吉他愛好者都知道，吉他在音樂人的眼里是陪伴自己顛沛流離的‘兄弟，是陪自己經(jīng)歷喜怒哀樂的‘家人，是鼓勵自己跨越低谷的‘愛人。吉他更是很多音樂人的生命，好像只要手里有一把吉他，天下就已經(jīng)被收入懷中。它是音樂人開啟精神世界的鑰匙，任自己在音樂的國度里自由馳騁。你說我說的對不對？”我問李懷忠。

李懷忠回答：“當然了，這個我是深有感觸的。就像我剛才說的，我能一口氣就吹小悶笛5分鐘，用的是我自己親手制作的小悶笛，如果換了別人制作的小悶笛，我自己都沒有這個信心。就像李老師你說的，樂器其實就是我們音樂人的生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李懷忠還告訴我說，只有上等的樂器才能彈奏出世間的絕唱，了解樂器的人都知道，在制作過程中，哪怕0，1厘米的偏差也會導致音色的不同。要演奏出好的音樂，一定要有好的樂器。而想要擁有品質(zhì)上層的樂器，就要強調(diào)品質(zhì)，“精工細琢”。

“其實，樂器演奏只是技能表演，背后深層次的音樂理念才是最應該掌握的，但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真正喜歡音樂的人，都不只會一樣樂器，就像一個功夫高手不只會一種兵器一樣。音樂也是如此，其他學科教育也一樣?！崩顟阎覍ξ艺f。

“是不是可以這樣說，‘理念比技能更重要。因為每一種樂器中總有幾首經(jīng)典的代表曲目會代代相傳，比如，只要一提到薩克斯，人們立即就會想到名曲《回家》《茉莉》《音樂鳥》，一提到小提琴，就會想到《梁祝》《卡門幻想曲》《加勒比海盜》，一提到鋼琴，就會想到《命運》《星空》《秋日私語》，一提到吉他，就會想到《花》《鏡中的安娜》……”

“一提到二胡，就會想到《二泉映月》……”

“一提到琵琶，就會想到《琵琶行》……”

“一提到電子純音樂，就會想到《超級瑪麗》、《魂斗羅》《最終幻想》《魔獸爭霸》《反恐精英》……”

我和李懷忠一唱一和地說著。

“當然，這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蛟S沒有最好，只有更好吧?！痹谝慌詳[弄相機的楊澤新接著說道。

我知道，對于李懷忠來說，音樂作為一種離不開生活的藝術，已經(jīng)深深地融入到了他的生命中。音樂本身對他已經(jīng)有了一種存在的真實意義，當他處于不同的情緒階段時。會對音樂產(chǎn)生出不同的感受。他喜歡的那些樂曲、樂器。寄托了他個人的情趣和感悟，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情。不管怎樣，音樂對他來說。其中的奧秘是無窮盡的。endprint

“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只要我一擺弄我的那些樂器，我心里就會有一個聲音告訴我說，‘不管怎樣，好好活著。我這些年一直就這樣在音樂中享受生活，在生活中享受音樂?！崩顟阎姨痤^來?？粗h方，意味深長地對我說道。

“是的。我相信你說的是一個真正的音樂人的心里話。我真的不能想象，如果離開了音樂，你到底會怎樣？”我完全理解他此時的心情。

“離開了這些樂器、離開了這些音樂，我很可能活不下去……”

“所以，你這一輩子注定不可能離開音樂，為什么？你知道嗎？”我故意問他。

“為什么？”

“因為你本來就是為音樂而生的?！?/p>

“哈哈哈……李老師，我同意你對我的評價，你說得太好了?！崩顟阎倚Σ[瞇地夸獎我，又接著告訴我，“說起我們南澗跳菜的由來，還有一段歷史呢?！?/p>

“一段歷史？”我問他。

“是的?！崩顟阎液攘艘豢谒?，繼續(xù)說道，“據(jù)說，在1982年那一年，文化部、國家民委、中國舞蹈家協(xié)會聯(lián)合發(fā)文，要編輯出版《全國民族民間舞蹈集成》，這項工作屬于國家第一次組織的全國性藝術類重點課題。云南省也組織了相應的班子和專職人員，負責《舞蹈集成》（云南卷）的調(diào)查與編輯工作。在普查工作中，有人提出了南澗彝族的跳菜是否屬于舞蹈的問題。因為它更多地是屬于一種民俗儀式，靠近藝術一點就叫宴樂，如果客觀一點來講，就是一種宴飲民俗活動。不過，經(jīng)過討論后，人們一致認為，凡是具有一定舞蹈性質(zhì)的東西，都應該把它收集起來，這樣，跳菜才被收人《舞蹈集成》。1991年，大理州以地方性法規(guī)的形式將具有悠久歷史的“三月街”確定為‘三月街民族節(jié)。為慶祝這個節(jié)日，各縣開始積極準備節(jié)目。南澗縣曾因1986年創(chuàng)編‘打歌舞蹈獲得過國家大賽一等獎，所以要在此基礎上有新的突破，難度非常大，因為從80年代以后，民族歌舞一下子熱起來。從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似乎民間的東西已經(jīng)挖掘完了，沒有了，山窮水盡了。專家、學者、編導和研究民族文化的人都認為民族文化就是那么一些，各個角落都刨過了，文字也都記錄下來了，沒有新的東西了。正當南澗縣的許多民族藝術工作者困惑之際，州文化局的領導說道：‘你們南澗就搞跳菜。這一另辟蹊徑的想法一時間就成了后來我們南澗跳菜舞臺表演的發(fā)端……”

“哦，老李，原來你連這些都知道呢嘛。”我有些佩服地回答。

通過交流，我了解到，在近10年來，李懷忠前前后后共組織和參加了400多場次的跳菜表演，先后到過大理州的各個縣，到過麗江、昆明、深圳、廣州、珠海、北京、上海、廣西桂林，還在廣州表演了一年半的時間，帶出來了60多個徒弟?，F(xiàn)在有20多個徒弟在廣州、昆明、大理長期從事跳菜專業(yè)表演，他所在的村子里也有了30多個跳菜高手，僅李懷忠家就有四個人從事跳菜的專業(yè)演出，但全村像李懷忠一樣能夠用嘴巴刁起桌子表演跳菜的只有5個人。

2007年6月，鑒于李懷忠在保護和傳承民族民間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方面的突出成就，云南省文化廳和云南省民委命名他為“云南省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傳承人”。2010年。李懷忠被大理州人民政府認定為“大理州民族民間音樂代表性傳承人”，被南澗縣人民政府命名為“打歌跳菜世家”稱號。

李懷忠說道：“過去我們跳菜，從舞蹈表演的要求看，幾乎都是一些村子里民間的、原始的、處于生活狀態(tài)的跳菜，歌舞樂是相互分離的，也就是說，跳菜的只負責跳。吹嗩吶的只負責吹，各自相對獨立，因此它的舞臺性不強。后來我們也發(fā)現(xiàn)，從情緒表達的要求看，豪邁的激情需要快節(jié)奏來烘托，但實地跳菜的節(jié)奏卻相對緩慢，至少需要10多分鐘，而舞臺上的表演時間卻只有短短的四五分鐘。很明顯，實地跳菜的節(jié)奏不符合舞臺表演的要求。要成功地把實地跳菜搬上舞臺，就必須打破實地跳菜歌舞樂分離和節(jié)奏緩慢的常規(guī)，進行大膽創(chuàng)新。在有關部門的幫助下，我們把沿用多年的實地跳菜必備的托盤和紅燒肉拿來做道具，把打歌中的蘆笙和唱腔移植進來，加快了實地跳菜的節(jié)奏，將哀牢山系跳菜的舞步和無量山系打歌的舞步揉捏在一起，終于創(chuàng)作出歌舞樂一體的表現(xiàn)彝族粗獷豪放性格特征的新式跳菜。也就是以‘托盤、‘羊披、‘光頭、‘大耳環(huán)等四個典型要素為身體媒介來表演跳菜，不僅突出了南澗彝族獨特的生活習俗，而且突出了跳菜所具有的飲食與藝術相結合的特點。從各村抽調(diào)的80名農(nóng)民組成的廣場跳菜方隊首次在“三月街民族節(jié)”推出時，就取得了轟動的效應。后因常規(guī)舞臺表演的要求，跳菜舞蹈精簡為18人，并參加了省級和國家級的一系列演出和比賽，逐步擴大了舞臺表演跳菜的知名度，也讓千百年來一直在民間的跳菜走出了彝山，讓成千上萬的人認識了我們南澗彝族的饗宴之禮?！?/p>

“是啊，日久天長，跳菜已經(jīng)逐漸成為了南澗的一種典型形象。現(xiàn)在只要一提起南澗，人們就會想到跳菜……”我接過李懷忠的話題說道。

“只要一提起跳菜，人們就會想到南澗?！崩顟阎医又f。

像跳菜、打歌這樣保存完善的原生態(tài)的民族民間文化和良好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使得南澗這片神奇的土地在文化與旅游產(chǎn)業(yè)的融合發(fā)展上呈現(xiàn)出巨大的潛力。同時，無量山因金庸先生的《天龍八部》而聲名遠播，使得南澗因此多了一份獨特的武俠世界的俠義氣息。

編輯手記：

傳承人是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重要承載者和傳遞者，他們以超人的才智與靈性，貯存著、掌握著、承載著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相關類別的文化傳統(tǒng)和精湛的技藝。他們既是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活的寶庫，又是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代代相傳的“接力賽”中處在當代起跑點上的“執(zhí)棒者”和代表人物。在大理州南澗縣寶華鎮(zhèn)擁政村委會一個叫“密么”的彝族小村子里，就有一個叫李懷忠的省級非物質(zhì)文化傳承人，在傳承的過程之中他把彝族跳菜、民間歌舞和民族器樂“三位”融為一體，其能力與個性可見一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