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帝國聯(lián)邦”的雙重困境

2018-01-30 00:43劉天驕
江淮論壇 2018年1期

劉天驕

摘要:在人們所熟悉的宗主國對殖民地進行的強力統(tǒng)治之外,有一種“帝國聯(lián)邦”模式長期被國內(nèi)學(xué)界忽略。雖然在歷史進程中,該模式最終沒有實現(xiàn),但無疑反映了當(dāng)時人們試圖通過成立帝國議會,進而將英國本土與其海外領(lǐng)地平等聯(lián)合在一起的全新憲制想象。這種將過去認(rèn)為只能在小政治體內(nèi)實現(xiàn)的代議制向大政治體擴展的政治計劃,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人類政治文明史中一次突破。本文正是基于歷史材料對此種憲制進行說明,分析它的理論淵源,并重點從該方案的制度依托——代議制入手,探析它最終沒有被付諸實施的理論與實踐的雙重困境。

關(guān)鍵詞:帝國聯(lián)邦;北美殖民地;帝國憲制

中圖分類號:D909.9 文獻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001-862X(2018)01-0086-008

引 言

從17世紀(jì)開始,一種與英國政府模式類似的混合政體形式,在北美殖民地逐漸形成。英王、上議院和下議院之間與殖民地執(zhí)政官、參事會和地方議會之間的權(quán)力關(guān)系在某種程度上有非常相近似的地方。英國人主觀上希望將自身的政體形式在北美大陸進行一次復(fù)制。與此同時,殖民者從英語世界中所繼承的關(guān)于代表機構(gòu)的理念,伴隨自身具體的實踐進程,也得到了加強。殖民地中上層階級組成的地方議會實際主導(dǎo)著殖民地內(nèi)部的各項事務(wù)。由于殖民者中有產(chǎn)者的比例較大,多半能夠擁有資格參與到政治管理活動之中,因而其代議制的民主化程度要遠(yuǎn)高于同時期的英國本土。而光榮革命后被《權(quán)利法案》所明確表述的“同意”原則,也影響著大西洋另一側(cè)的殖民者。比如1764年康涅狄格議會在反對《印花稅法案》時,就援引了“英國憲法的基本原則,即‘沒有法律能夠不經(jīng)人民代表的同意就制定或廢除。”[1]

我們姑且不論這樣一種通過代表而治、基于同意而治的表述是殖民者出于利益的訴求、辯論的策略,還是政治理念的主張,也暫時拋開雙方關(guān)于“實質(zhì)代表”與“實際代表”的爭論,單就在此基礎(chǔ)上形成的“無代表不納稅”、“無代表不立法”等控訴而言,實際上從反面暗示了一個可能整合英國本土與殖民地的路徑。換句話說,如果英國議會能夠吸納北美殖民者,使其作為整個英帝國代議機構(gòu)的代表性得以充分體現(xiàn),那么“帝國聯(lián)邦”或許會是一個各方可接受的帝國治理方案。

18世紀(jì)60年代中期開始的十余年中,有一批人系統(tǒng)闡述了通過成立帝國議會(Imperial Parliament),進而將英國本土與其海外領(lǐng)地聯(lián)合在一起形成“帝國聯(lián)邦(Imperial Federation)”的計劃。這些人以北美殖民地的官員為主,他們大多熟悉殖民地的真實情況,也迫切希望達(dá)成殖民地與本土之間的和解。

在歷史的進程中,這一計劃最終沒有實現(xiàn),但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應(yīng)了當(dāng)時一部分人對帝國憲制的想象。本文將基于歷史文獻對此種憲制進行說明,嘗試分析它的理論淵源,并重點從該方案的制度依托——代議制入手,探析它最終沒有付諸實施的理論困境與實踐困境。

一、帝國聯(lián)邦的提出

詹姆斯·奧提斯(James Otis)是北美馬塞諸塞殖民地的一名律師,同時也是地方議會的一名議員。在其1765年出版的小冊子《英屬殖民地的辯護》,以及同年《為殖民者的考慮:致一位貴族領(lǐng)主的信函》中,他闡述了通過在英國議會增加美洲代表,從而將大英帝國的各個部分組成“一個真正聯(lián)盟(a genuine union)”的理念。[2]

奧提斯寫道:“母國具有毋庸置疑的將每塊殖民地聯(lián)合起來的權(quán)利,也完全擁有廢除所有殖民地或附屬立法機構(gòu)和行政機構(gòu)的權(quán)利,只要這一行為是為了整個共同體的最佳利益(best interest)?!庇h會作為最高立法機關(guān),其本質(zhì)是各部分成員擁有“同等的代表權(quán)(equal representation)”。因此,北美殖民者應(yīng)當(dāng)與英國本土人民一樣,擁有在英國議會的代表權(quán),否則議會“在北美就不享有任何權(quán)力”?!叭绻麤]有殖民地的代表”,母國的行為怎么可能是“正當(dāng)?shù)模╦ust)、公平的(equitable)”?“在我看來,英國議會的美洲代表意味著將這些殖民地與王國(realm),或者說母國,聯(lián)合成一個徹底的利益聯(lián)盟(a thorough beneficial union),帝國的各個部分因此可以夯實和鞏固?!敝挥谢谶@種“高尚的、慷慨的、沒有偏見的”原則,“把大英帝國各部分聯(lián)合成一個普遍聯(lián)盟……的計劃才可能有效執(zhí)行”。[3]

另一位帝國聯(lián)邦計劃的支持者是在1757年到1760年間擔(dān)任馬塞諸塞灣執(zhí)政官,之后返回英國進入下議院的托馬斯·波納爾(Thomas Pownall)。按照波納爾的計劃,不僅僅要授予殖民地“參與大不列顛立法機關(guān)的權(quán)利……讓他們向英國議會派出自己選舉出的代表”,還要把議會改造成一個“系統(tǒng)性的管理機構(gòu)”。這一機構(gòu)是“主權(quán)性的、至上性的”,由各種“合適的”,了解殖民地具體情況的海軍、陸軍、財政官員組成。只有這樣,對帝國的整體治理才會是“有效的”。他在書中反復(fù)強調(diào),英國及其海外殖民地的商業(yè)屬性是“自然的”,是整個帝國的“精神”。但是這種自然的商業(yè)屬性有其自己的缺陷,因而必須通過“人為的(artificial)”或“政治的”建構(gòu),把它們從“自然國家(natural state)”改變成“政治國家(political state)”才能真正實現(xiàn)帝國的商業(yè)精神。[4]

在他看來,1707年英格蘭與蘇格蘭的《聯(lián)合法案》(Acts of Union)(1),是將本土與殖民地聯(lián)合起來的范本?!斗ò浮芬?guī)定,英格蘭和蘇格蘭聯(lián)合成一個王國,稱為大不列顛。雙方共同承認(rèn)一個君主,一個最高立法機構(gòu)——大不列顛議會。大不列顛的中心位于倫敦的威斯敏斯特,也就是原英格蘭議會的所在地。英格蘭、蘇格蘭分別向威斯敏斯特派出各自選舉的代表,共同組成大不列顛議會。換句話說,英國本土與北美殖民地也可以通過這樣一種“契約性的聯(lián)合法案”,共同承認(rèn)一個君主(英王),共同承認(rèn)一個最高立法機構(gòu)——帝國議會,各方向帝國議會派出代表,將彼此聯(lián)合起來。endprint

弗朗西斯·伯納德作為波納爾在馬塞諸塞的繼任者,也系統(tǒng)闡述了向英國議會增加美洲代表,改組為實質(zhì)上的帝國議會的理念。在他看來,“將大不列顛和北美殖民地聯(lián)合在一起,毫無疑問是適當(dāng)?shù)?、必要的”。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究竟通過什么樣的“方式(manner)”達(dá)成這一目標(biāo)。

在文章中,伯納德對殖民地與英國本土的關(guān)系作了一個比喻。過去我們一直把“殖民地視作孩子,鑒于它們尚處幼年,很容易用繩索(strings)主導(dǎo)。但是現(xiàn)在,它們長大成人了,必須要用強韌的帶子(strong bands)了?!边@種全新的關(guān)系意味著“相互的友誼,互惠的利益”?!盀榱俗屛覀兊闹趁竦胤奈覀兊姆伞仨殞⑺鼈兣c這個王國(英國)整合,并且雙方都能夠理性地期待它們的利益。”“如果每一塊殖民地能夠像我們英格蘭的每一個郡一樣,選擇它們認(rèn)為合適的代表,殖民地人民和郡里的臣民一樣,擁有相同的特權(quán),那么他們才處于同等地位(equal footing)。”緊接著,伯納德對大殖民地與小殖民地,人口多的殖民地與人口少的殖民地的代表作出了進一步的闡述。對于在范圍、人口明顯優(yōu)于其它地區(qū)的殖民地而言,“應(yīng)當(dāng)獲得更多數(shù)量的代表”,與此同時,也要保證小一些的殖民地“每一塊都要有代表”。只有這樣,每一個成員才會認(rèn)為自己“真正擁有了上述(與英格蘭郡縣處于同等地位)的權(quán)利”,這種改組后的議會才能“致力于整體的利益”。[5]

另一位提出類似構(gòu)想的政治理論家,是人們所熟悉的美國國父之一本杰明·富蘭克林(Benjamin Franklin)。早在其1754年《致執(zhí)政官雪利(Shirley)》的信函中,富蘭克林就寫道,我認(rèn)為“通過允許英國議會中增加(殖民地的)代表,從而將殖民地和大不列顛更緊密地聯(lián)合在一起”——“這樣的聯(lián)盟”對殖民地來說是“非??梢越邮艿摹??!按笪餮罅硪粋?cè)的不列顛臣民(殖民地人民)與大不列顛人民,應(yīng)擁有相同的地位。” “我真誠地希望,通過這樣的聯(lián)盟,大不列顛人民和殖民地人民能夠?qū)W會不再認(rèn)為彼此的利益不同,所屬群體不同,而是把彼此看作是擁有共同利益的一個共同體。我想這會有助于鞏固整體,減少未來分裂的危險?!盵6]

這種以代議制為進路,通過各方派出代表,成立全新的帝國議會,或者向英國議會增加殖民地代表,將原有議會改組為實質(zhì)帝國議會,從而將英國本土與其殖民地聯(lián)合在一起的方式,構(gòu)成了整個帝國聯(lián)邦的政治架構(gòu)。在這種結(jié)構(gòu)中,帝國議會是整個大英帝國的最高立法機關(guān),“王在帝國議會(king-in-imperial parliament)”是帝國的主權(quán)者。

與英國本土試圖推行的殖民地必須服從中心的單一強制架構(gòu)相比,帝國聯(lián)邦的形式顯然更為平等。雖然整個大英帝國的中心依然在倫敦的威斯敏斯特,但除少數(shù)直屬領(lǐng)地外,英國本土與大部分海外領(lǐng)地享有同等的地位。這一架構(gòu)回應(yīng)了印花稅危機以來北美殖民者“無代表不納稅”、“無代表不立法”的抗議,也滿足了諸多提倡“實際代表論”的訴求。它充分考量了帝國每一位成員的利益,以代表的形式將各方的利益共同匯集在一個最高的立法機關(guān)之內(nèi),試圖通過彼此的博弈和妥協(xié),實現(xiàn)帝國的整體利益。不同于殖民依附所需要依靠“強力”而實現(xiàn)邊緣對中心的服從,這種全新的聯(lián)合方式建立在各方的同意之上,憑借“合意”實現(xiàn)對帝國的治理。

二、帝國聯(lián)邦的實踐缺失

然而,這樣一個看似非常理想的計劃,卻從未被付諸實施。一方面,英國從未真正采納和推行帝國聯(lián)邦的方案。除議會中少數(shù)的和解派表示支持之外,真正掌握實權(quán)的當(dāng)局從未嘗試改組英國議會或組建帝國議會。另一方面,侃侃而談“實際代表論”的北美殖民者,也從未真正試圖向英國議會派出過代表。

在論及這一方案何以擱淺時,人們往往認(rèn)為英國本土的“不列顛人是如此地傲慢,如此地輕視美洲人,以至于他們不可能接受美洲人與他們在整個帝國的治理中享有同等的參與權(quán)”[7]?;蛘呤菍⑵錃w咎于時機的錯過。比如倫道夫·亞當(dāng)斯在評析卡萊爾和平委員會的和解計劃時就談?wù)摰剑叭绻@樣的聯(lián)盟已經(jīng)建立起來了,它將可能維系大不列顛這個國家”“……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太遲了”。[8]

的確,英國人對待北美殖民地的“傲慢”與帝國議會方案提出的“太遲”,或許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上述計劃為何沒有能夠成功化解帝國危機,但是,一項(起碼從理論上)能夠解決問題的重要方案最終沒有施行,除了復(fù)雜的外部因素外,其自身存在的問題也必需審慎地探析。換句話說,如此精于利益計算的不列顛人,很難僅僅因為“傲慢”就作出決斷。同樣,一直積極捍衛(wèi)自身權(quán)利的美洲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地不再提出增加代表的訴求,從而錯過聯(lián)合的時機。

為什么在各殖民地行之有效的地方議會(assembly),在英國本土經(jīng)過光榮革命得到加強的不列顛議會(parliament)——這種通過代議機構(gòu)治理的方式,在被提出要延伸到整個大英帝國時如此被悲觀地看待,并最終也確實以失敗而告終?本文認(rèn)為,探析這一方案的制度依托,即代議制,可能會提供一個“傲慢”與“太遲”之外的理論解釋。筆者將在接下來簡要追溯帝國聯(lián)邦設(shè)想的理論淵源,并從代議制入手,分析以這種進路聯(lián)合英國本土與北美殖民地,即整合第一英帝國的中心與邊緣時,所面臨的可能的理論困境與實踐困境。

三、帝國聯(lián)邦的理論溯源

(一)傳統(tǒng)的延伸:代議制

實際上,不論是代表還是代議制,在起初都與選舉或民主無關(guān),“代表”并沒有被視為一種與權(quán)利有關(guān)的事情。在中世紀(jì)英國,將騎士和自由民召集與國王的樞密院進行會談,最開始是為了王室的便利和需要。隨著時間的推移,議會代表才逐漸開始被用來作為一件增進地方利益的工具,作為一種對國王權(quán)力的控制。到17世紀(jì),甚至“英格蘭最窮的人”都可能會要求擁有選舉議會議員的權(quán)利。到北美革命時期,代表則被進一步描述為一項神圣的和傳統(tǒng)的“英國人權(quán)利”,值得人們?yōu)橹鴳?zhàn)。借助后來的法國大革命,代表又成為了“人權(quán)”中的一項。[9]4-5它開始意指民眾代表,并與自治政府的觀念、人人有權(quán)對涉及自身的事務(wù)發(fā)表意見的觀念聯(lián)系在一起。這也是“代表”在今天政治制度中的體現(xiàn)方式。endprint

而在當(dāng)時,通過向英國議會派出美洲代表或成立帝國議會的方式構(gòu)建帝國聯(lián)邦,實現(xiàn)帝國治理的設(shè)想,很大程度上來源于英國的政治傳統(tǒng),同時亦基于殖民地長期以來的地方議會自治實踐。伴隨移民而來的混合政體復(fù)制,加之北美自身的特殊條件,使得通過地方議會代表進行治理,成為18世紀(jì)英屬北美殖民地較為普遍的政治組織形式,并且這些代議機構(gòu)的民主化程度,還遠(yuǎn)高于英國本土的議會。[10]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為什么提出這一計劃的多半是富有殖民地政治經(jīng)驗的英國人,比如奧提斯、波納爾和伯納德,以及成長于北美殖民地的“二代移民”富蘭克林?;蛟S在他們看來,通過代議制聯(lián)合帝國,是將原本小政治體內(nèi)已經(jīng)存在、并且行之有效的政治架構(gòu),在整個大英帝國范圍內(nèi)的一次擴張而已。故而不論是實踐經(jīng)驗,還是理論淵源,似乎都能夠支撐他們的設(shè)想。

(二)理論的發(fā)展:權(quán)利、同意與代表

我們所知的約翰·密爾系統(tǒng)討論代議制問題的著作《代議制政府》,出版于北美革命后近一個世紀(jì)的1861年,但是在奧提斯等人闡述美洲代表或帝國議會理念時所處的18世紀(jì)中期,格勞秀斯、霍布斯、洛克、盧梭、普芬道夫等人的著作,已經(jīng)成為這些精英知識分子所熟知的文獻。在一本接一本的小冊子中,他們大量引用著啟蒙思想家社會契約、自然權(quán)利等政治哲學(xué)理論,并且其“引用的廣泛性有時令人吃驚”[11]27。他們非常嫻熟地使用“同意”、“代表”、“權(quán)利”等概念,將人民參與立法機關(guān)表述為“英國人的自然權(quán)利”和“自由的基礎(chǔ)”[12],人民或其代表的同意是立法機關(guān)行使權(quán)力的限制所在。[13]89-90雖然伯納德·貝林曾批判這些引用“膚淺”,有時甚至“不假思索,好像洛克能夠支持小冊子作者們所遇爭論的任何問題”,[11]28然而他們的確據(jù)此在自然權(quán)利、社會契約、依同意而治和代議制之間建立起了看似非常簡單的邏輯關(guān)聯(lián)。

換句話說,人民享有生命、財產(chǎn)、安全等自然權(quán)利,為保障這些利益而一致同意建立了國家,國家的最高權(quán)力是立法權(quán),該權(quán)力的行使以人民的同意為限度。這里的“同意”,體現(xiàn)在人民選出代表組成立法機關(guān),授以他們制定法律的權(quán)力,“人民除了接受他們所選出的并授以權(quán)力為他們制定法律的人們所制定的法律的約束外,不受其他任何法律的約束”[13]89。

他們主張,一個立法機關(guān)擁有“權(quán)威”,“必須在可以對其發(fā)生影響的人群之上擁有權(quán)利”。而這種權(quán)利,只能“源自契約,即必須擁有一個合法的、開放的開端(commencement)”?!斑@個開端不僅意味著它要眾所周知,更意味著全體當(dāng)事人的同意。”契約,不能未經(jīng)全體當(dāng)事人的共同合意,就加以變更。同意,也不僅僅是一個“增加和授予權(quán)威的基本條件”。它恰恰是“管轄權(quán)……的本質(zhì)所在”。沒有它,立法機關(guān)就沒有權(quán)威。自殖民地建立以來,英國憲制發(fā)生著變革,光榮革命使得英國議會的權(quán)威大大增加。但是,除非殖民者同意,否則這些變革必然被限定在“英格蘭人民之內(nèi)”,與殖民地“無關(guān)”。[14]因而對于整個大英帝國而言,只有每一部分的成員都派出代表組成的立法機關(guān),其頒布的法律才意味著得到了人民的同意,才能夠具有約束力。

哈維在闡述美洲代表計劃時,還追溯到了英國憲制傳統(tǒng)之中?!坝ɡ恚‥nglish Jurisprudence)中一條神圣的真理就是,‘沒有人能夠未經(jīng)實質(zhì)或?qū)嶋H代表而征稅?!薄懊乐奕伺c不列顛臣民一樣”,“應(yīng)當(dāng)被征稅”,因而“應(yīng)當(dāng)被代表”。[15] 這也是在光榮革命后被學(xué)者構(gòu)建出的從1215年《大憲章》到1688年《權(quán)利法案》的“英國憲制”脈絡(luò)。產(chǎn)生于英國封建貴族與國王之間的斗爭,以及后來新舊貴族之間對抗的“議會至上”論,不再僅僅局限于對王權(quán)的限制,而是成為殖民者訴求依同意而治,通過代表而治的論證依據(jù)?!盁o代表不納稅”、“無代表不立法”,一面是革命者的反抗話語,另一面也是帝國聯(lián)邦倡導(dǎo)者隱含的政治邏輯——有代表就可以征稅,有代表就可以立法。

四、難以突破的理論困境

(一)代議制:何以聯(lián)合帝國

但是問題在于,不論是英國本土的“議會至上”,還是北美殖民地長期的地方議會自治,這些理論和實踐支撐的是通過代議制能夠?qū)Φ蹏哪骋粎^(qū)域進行治理,并且這種治理模式較為具有理論上的正當(dāng)性和實踐中的合理性,然而它并不能解答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通過代議制能否聯(lián)合帝國的各個區(qū)域。換句話說,不論是向英國議會派出美洲代表,還是組建帝國議會,這些方案的倡導(dǎo)者所要處理的真正問題在于:帝國議會能否聯(lián)合英國本土和殖民地。

我們再次回顧奧提斯等人的論述。他們在談及美洲代表時,都共同觸及了一個概念,那就是帝國“整體的善(the good of the whole)”[16],“作為一個整體的利益(the interest of all as a One Whole)”[17],“最便利于整體(most convenient for the whole)”[18],這其實恰恰引出了一個我們熟悉的難題,那就是地方利益與全國利益或局部利益與整體利益之間的沖突,以及代議制能否有效化解這一沖突。換言之,對于被稱為“商業(yè)帝國”的大英帝國來說,英國本土與北美殖民地之間的聯(lián)合,非常重要的一個方面就在于利益的整合,而在此基礎(chǔ)之上,很顯然帝國聯(lián)邦的倡導(dǎo)者們相信,帝國議會能夠作為一個有效的政治手段,使各方的利益得以調(diào)和,并最終能夠在代表之間達(dá)成合意。然而正如在前文討論殖民依附架構(gòu)時所談及的,英國本土與北美殖民地之間的利益沖突遠(yuǎn)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

(二)代表與利益:局部和整體的兩難困境

如果把上述問題置于代議制的理論之中,其實是一個被學(xué)者們稱為經(jīng)典的“兩難困境”,即“如果一個人在議會中代表著某個特定的選區(qū),那么他的責(zé)任是去追求這個選區(qū)的利益,還是整個國家的利益?”[9]264從現(xiàn)實角度講,一方面,如果一個人代表著某個特定的選區(qū),那么這個人的義務(wù)就是為該選區(qū)的利益辦事。地方利益或局部利益不應(yīng)當(dāng)被以國家(帝國)的名義進行踐踏和犧牲。另一方面,也必須有人去治理全國,全國政府必須去追求國家的利益。也就是不能允許地方利益或局部利益壓倒整個國家(帝國)的需要和利益。endprint

如果我們認(rèn)為局部與整體之間的關(guān)系是相互排斥、互不相關(guān),那么一個代表對上述難題的回答就必然是非此即彼的,這一困境也就無法化解。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一個代表以國家利益至上,那么就等于他背叛了他的地方選區(qū)。相反,如果一個代表以地方利益至上,那么他必然反對與其沖突的國家利益,國家利益在全國政府之中也就蕩然無存。因此,代議制其實有一個隱含的理論假設(shè),那就是“局部利益與整體利益之間存在一種自動的和諧”[9]266。它預(yù)期會有一種政治上的“看不見的手”去阻止地方與全國之間發(fā)生的任何現(xiàn)實沖突。在這種假設(shè)下,國家是由各個部分組成的,所以國家利益必然是地方利益或局部利益之和。但這一論證顯然存在問題。我們都知道,在有些情況下,地方利益和國家利益的確存在沖突。這里的困境在于:一方面,國家是各部分之和;另一方面,國家有時必須要求一些部分為了國家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利益。

“一個共同體想要存在和持續(xù)下去,它的成員和分支就必須能從它的存在中受惠,從它的持久中獲益?!比绻麖倪@個角度來說,每個地區(qū)也都是全國的一部分,國家的利益與各地區(qū)之間不是一種分開的、對立的利益。國家的利益不能無視或踐踏它的各個部分,尤其是個體的利益。在代議制中,國家利益一般是通過其內(nèi)部各利益集團和地區(qū)的相互競爭而得到闡明。有時,這些利益集團和地區(qū)的利益主張多多益善,有時,則必須對國家福祉本身進行直接的、有公共精神的關(guān)心。[9]266那么國家的利益到底如何表述?在這里,必須首先對利益進行界定。漢娜·費尼切爾·皮特金教授在論述這一問題時,這樣寫道:

我們可以稱其中一方為“原初的利益要求(initial-interest-claim)”,另一方為“最終的客觀利益(final-objective-interest)”。一個地區(qū)或群體的“原初的利益要求”與國家的“原初的利益要求”可以是,并且通常是矛盾的。但是,國家同時也具有符合各部分和成員的福祉的利益,而各部分和成員也具有符合國家福祉的利益。所以,理論上說,每種情形中都應(yīng)當(dāng)存在一種理想的符合“最終的客觀利益”的解決方式(不論我們是否能夠發(fā)現(xiàn)它或贊同它),它能夠?qū)Ω鞣矫嬗枰砸灰曂实目紤]?!瓕τ凇白罱K的客觀利益”,我們可以說各部分利益相加就等于整體利益,但這一樂觀的數(shù)學(xué)公式絕不能掩蓋“原初的利益要求”之間所存在的明顯沖突。政治使調(diào)解各種彼此沖突的主張——它們每一個人從自己的立場看通常都有一些正當(dāng)理由——成為必需;必須創(chuàng)造出和諧的“最終的客觀利益”。[19]

換句話說,相信代議制能夠調(diào)和利益的人們,預(yù)設(shè)代表們通過議會這一政治過程,會在各個區(qū)域和國家的“原初的利益要求”基礎(chǔ)之上,創(chuàng)造出和諧的“最終的客觀利益”。問題的關(guān)鍵現(xiàn)在落腳到兩個方面。其一,這一政治過程的主體——代表是足夠精英的。一個代表作為某一地區(qū)的代表,要追求局部利益,與此同時,作為一個國家的管理者,其也要追求整體利益,能夠憑借自身的理性、道德、責(zé)任和公共精神,協(xié)調(diào)各方,形成“最終的客觀利益”。其二,這一政治過程本身——議會的審議過程是足夠有效的?!霸谀撤N意義上,代議制政府的任務(wù)就是將主要的社會勢力引入到議會中,將之留在那里,直到時過境遷?!盵9]240帶有激情和偏見的各方利益主張,在進入議會的政治過程之后,得到平衡和控制,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被矯正,最終溫和和理智得以表達(dá),[20]從而形成“最終的客觀利益”。

我們回到第一英帝國的具體歷史情境。認(rèn)為帝國議會能夠聯(lián)合英國本土與北美殖民地的人們,實際上預(yù)設(shè),只要各方都派出代表——一個帝國議會的代表,既是某一地區(qū)的代表,同時也是整個帝國的管理者——經(jīng)過充分的辯論和審議的過程,就會形成既能符合英國本土和殖民地各自利益,又能兼顧帝國整體利益的,和諧的“最終的客觀利益”。這也就意味著,要么這些帝國代表足夠的精英,在為自己地區(qū)主張利益的同時,還懷有追求帝國福祉的公共精神,憑借自身的智慧和道德,去解決利益整合的困境;要么這一帝國議會能夠充分吸納各方的利益主張,并在博弈的過程中形成相持,最終自然地逐漸產(chǎn)生出溫和與理智,從而達(dá)成合意。帝國若要聯(lián)合,以上兩個條件至少要滿足其一。不論是通過代議制的主體,還是代議制本身的政治過程,都必須能夠把英國本土和北美殖民地各自的利益編織進一幅畫中(2),這幅畫就是帝國的“整體利益”。

至此,在上述的理論假設(shè)中,我們“完成”了代議制對帝國的聯(lián)合。這些假設(shè)雖然存在可能性,但無疑是極其理想化的。一方面,如何保證代表的理性、德性抑或公共精神,另一方面,如何保證議會的審議過程足夠有效。當(dāng)?shù)蹏?lián)邦式憲制試圖進入現(xiàn)實世界時,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抽象的理論假設(shè)所面臨的巨大困境。

五、困難重重的實踐困境

事實上,在談及派出美洲代表或組建帝國議會的計劃時,許多人都認(rèn)為這一方案“無法實行(impracticable)”或“沒有可能(impossible)”。例如薩繆爾·亞當(dāng)斯在1765年《致馬塞諸塞執(zhí)政官》的信函中寫道:“這里(殖民地)的居民確實是不列顛臣民,(他們不可能容忍被認(rèn)為是不如這個身份的什么人),但他們似乎必須自己行使上述權(quán)力(立法權(quán))。因為他們在不列顛議會中沒有代表,因為遙遠(yuǎn)的距離使得(代表)無法實行?!盵21]埃德蒙·柏克在《關(guān)于與殖民地和解的演講》中論述道:“基于殖民地(與英國本土)的距離,以及其他情況,迄今為止還沒有辦法實現(xiàn)在(不列顛)議會中有殖民地的代表。這是一個事實的主張……以我個人的判斷,一個有用的代表(useful representation),是沒有可能的。我肯定,他們(北美殖民者)沒有這個意愿,甚至我們自己可能也沒有……”[22]在當(dāng)代學(xué)者對帝國聯(lián)邦的評論中,也有類似的陳述。“很顯然,地理障礙對該方案的影響巨大。從美洲派出與英格蘭(代表)任期相符的代表,是非常困難的。并且,顯而易見的是,(不列顛議會中)絕大部分的時間只會討論純粹不列顛(內(nèi)部)的事務(wù),而美洲人的利益僅僅會是最不重要的一部分。這些都使得這一計劃幾乎沒有什么可能性?!盵23]endprint

據(jù)測算,英國本土與各北美殖民地之間的距離平均約為3000英里,新斯科舍和新英格蘭地區(qū)會稍近一些。按照今天的科技水平,從倫敦飛往紐約只需要7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但是必須認(rèn)識到的是,17、18世紀(jì),穿越大西洋只能依靠船舶,并且航行時間還會受到季風(fēng)洋流的影響。從波士頓到倫敦的航行時間約為2個月,返程的時間會更長,有時甚至要6個月。對于英美之間的互通來說,意味著巨大的時間成本和資金成本(航行需要大量的人力、財力)。一位派往倫敦不列顛議會的美洲代表,很難及時將殖民地的訴求在議會中提出,同時,他也很難把議會的最新決議傳達(dá)到殖民地。

但更為關(guān)鍵的是現(xiàn)實中難以滿足上一節(jié)理論假設(shè)中的兩個條件,即保證代表的理性、德性和公共精神,保證議會審議過程的足夠有效。一方面,在當(dāng)時的北美殖民者看來,英國政治已然非常腐敗。激進派的代表人物凱瑟林·麥考利(Catherine McCauley)曾這樣控訴道,18世紀(jì)的英國處于“貴族集團和派別的操縱之中”,這是“(光榮)革命時期就建立起來的腐敗制度……”霍瑞斯·沃波爾(Horace Walpole)更是直言,“這種腐敗從佩勒姆家族(The Pelhams)執(zhí)政時期就已經(jīng)開始了” 。[11]135-137也就是波考克所說的英國滑向“輝格寡頭制”的腐敗,貝林筆下的“墮落的輝格秩序”。殖民地人民不僅無法相信英國本土所選出的議員不會是受到貴族集團或派別操縱的一份子,同時也難以相信一位美洲代表被派往倫敦后,不會被各種頭銜、金錢所收買,也變得腐敗。加上往來的時間、空間障礙,對遠(yuǎn)在大西洋彼岸代表的監(jiān)督和約束也只會是無稽之談。更不要說為了帝國“整體利益”的公共精神了。

另一方面,1707年蘇格蘭與英格蘭的《聯(lián)合法案》之后,蘇格蘭派往英國議會中的代表數(shù)量事實上非常少。[24]這一先例使得殖民者認(rèn)為,即便向倫敦派出美洲代表,相較于本土的議員人數(shù),美洲也只會是少數(shù)派。除此之外,正如前文所述,在英國議會中,絕大部分官員所持的是“殖民依附”的觀點,他們怎么可能允許北美殖民地上升到與本土相平等的地位。因此,在議會審議的辯論與博弈過程之中,根本不可能形成所謂的平衡或均勢,而只會是美洲代表被迫屈服于大多數(shù)代表英國本土的代表,制定出的法案也必然是傾向于英國本土的地方利益。

更重要的是,由于各殖民地長期以來的自治實踐,他們自身的利益已經(jīng)很好地在各自地方立法機關(guān)中得以代表,并據(jù)此頒布了各項法律,且行之有效。加上承襲自英國本土的普通法傳統(tǒng),各殖民地司法機關(guān)在具體的治理過程中也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因而殖民地很難有動力向3000英里之外的倫敦派出代表,去重新組建一個大立法機關(guān)制定法律,并期待從中獲得什么利益。與此同時,英國本土長期以來也缺乏人力和財政資源,去真正有效地執(zhí)行英國議會頒布的法案。換句話說,即便成立了所謂帝國議會,又有什么力量能夠保證該機構(gòu)制定的法律能夠得到貫徹和執(zhí)行呢?

至此,以上的論述分析了帝國聯(lián)邦在理論和實踐中所面臨的困境,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該架構(gòu)最終沒有付諸實踐的原因。盡管這一方案沒有能夠跨越大西洋的鴻溝,但其中所包含的將小政治體內(nèi)的代議制(各殖民地地方議會、英國本土議會)向大政治體(整個大英帝國)進行擴張的政治想象,無疑是人類歷史進程中一次具有重要意義的突破。

注釋:

(1)該法案由兩部分組成,分別為1706年在英格蘭議會通過的與蘇格蘭聯(lián)合的法案,以及1707年在蘇格蘭議會通過的與英格蘭聯(lián)合的法案。

(2)Charles E. Merriam的原話是,“特殊利益之間的共同性必須被編織進一幅畫中”,這幅畫就是國家利益。參見Charles E. Merriam,Systematic Politic,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45,p.140.

參考文獻:

[1]Fitch,Reasons Why,in Bernard Bailyn,ed.,Pamphlets of the American Revolution,1750-1776,Cambridge,Massachusetts.,1965,pp.391—406.

[2]James Otis,Collected Political Writings of James Otis,Richard Samuelson edited and with an introduction,Liberty Fund,Indianapolis,p115.

[3]James Otis,Collected Political Writings of James Otis,Richard Samuelson edited and with an introduction,Liberty Fund,Indianapolis,pp.193-194,222,275-276.

[4]Thomas Pownall,The Administration of The Colonies,1766,London,1764,Brandeis University Libraries,F(xiàn)rom the Collection of Charles J. Tanenbaum,pp.6-8,14-16,28,38,86,105-106,159-160,184,199.

[5]Francis Bernard,Select Letters of The Trade and Government of America;And The Principles of Law and Polity,Applied to The American Colonies,p.32,33.

[6]Benjamin Franklin,“Letters to Governor Shirley”,in The Works of Benjamin Franklin,Vol. II(1744-1757),Complied and edited by John Bigelow,New York and London G.P. Putnams Sons,The Knickerbocker Press,1887,p384,385.endprint

[7]Benjamin Franklin,“Letter concerning the gratitude of America,and the probability and effects of a union with Great Britain,and concerning the repeal or suspension of the Stamp Act”,in The Works of Benjamin Franklin,Vol. Ⅲ(1758-1766),Complied and edited by John Bigelow,New York and London G.P. Putnams Sons,The Knickerbocker Press,1887,p403.

[8]Randolph G. Adams,Political Ideas of the American Revolution,Durham,New York: Trinity College Press,1922.p38.

[9][美] 漢娜·費尼切爾·皮特金.代表的概念[M].唐海華,譯.長春: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zé)任公司,2014.

[10]De Grazia,Alfred,Public and Republic: Political Representation in America,New York,Knopf,1951.

[11][美]伯納德·貝林.美國革命的思想意識淵源[M].涂永前,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xué)出版社,2007.

[12]A. Berriedale Keith,Constitutional History of The First British Empire,Lond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30,p371.

[13][英]約翰·洛克.政府論(下篇)[M].葉啟芳,翟菊農(nóng),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64.

[14]Candid Observations on Two Pamphlets Lately Published,Barbados,1766,pp.12,26-31.

[15]From The London Publick Ledger To Lord North,American Archives,4th series,Vol. I,p1205.

[16]James Otis,Collected Political Writings of James Otis,Richard Samuelson edited and with an introduction,Liberty Fund,Indianapolis,p.193.

[17]Thomas Pownall,The Administration of The Colonies,1766,London,Brandeis University Libraries,F(xiàn)rom the Collection of Charles J. Tanenbaum,p2.

[18]Select Letters of The Trade and Government of America;And The Principles of Law and Polity,Applied to The American Colonies,p.33.

[19]Martin Drath,Die Entwicklung der Voldsreprasentation,Bad Homburg v.d.H.,1954,p.14;Sheldon S. Wolin,Politics and Vision: Continuity and Innovation in Western Political Thought,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04,pp.63-66.

[20][美] 漢密爾頓,杰伊,麥迪遜.聯(lián)邦黨人文集[M].程逢如,在漢,舒遜,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9:76-77.

[21]Samuel Adams,To G.W.,Relation of colonists to the King—Charter Rights—Representation—Stamp Act—Rights of Colonists,Nov.11st,1765,The Writings of Samuel Adams,Vol. I(1764-1769),Collected and edited by Harry Alonzo Cushing,New York and London,The Knickerbocher Press,1904,p.29.

[22]Edmund Burke,“Speech on Conciliation With The Colonies”,in Select Works of Edmund Burke,Vol.I,F(xiàn)oreword and Biographical Note by Francis Canavan,Liberty Fund,Indianapolis,1999,p.269

[23]Randolph Greenfield Adams,Political Ideas of The American Revolution,Trinity College Press,Durham,N.C.,1922,p.29.

[24]John Bruce,Report on the events and circumstances,which produced the union of theKingdoms of England and Scotland;On the Effects of this great National Event,on the reciprocal Interests of both Kingdoms;and on the political and commercial influence of Great-Britain,in the balance of power in Europe,London,s.n.,1799.

(責(zé)任編輯 吳 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