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團圓媳婦之死》通過具體的場面描寫來分析“看客”和“婆婆”心理特征，并且通過這些心理揭示出城中人們殘忍、愚昧、麻木的思想狀態(tài)和生存狀態(tài)。蕭紅眼中，經歷坎坷與不幸不是女性最大的悲哀，而是女性對這些坎坷與不幸的認可和屈從，她們不但是封建倫理道德的犧牲者，還不自覺地成為了封建倫理道德的捍衛(wèi)者。本課程重點就在于揭露女性在封建倫理道德面前的雙重身份。

關鍵詞：場面描寫；女性；雙重身份

學情分析：學生已具備一定的文學修養(yǎng)和鑒賞能力

學生對小說內容、主旨缺乏全面的了解和把握

教學目的：通過具體的場面描寫來分析“看客”和“婆婆”心理特征，并且通過這些心理揭示出城中人們殘忍、愚昧、麻木的思想狀態(tài)和生存狀態(tài)。

圍繞“死”揭示造成女性不幸命運的重要因素是女性本身思想的禁錮

教學重難點：女性在封建倫理道德面前的雙重身份——犧牲者與維護者

教學方法：閱讀法、討論法

教學課時：1

教學過程：

一、 導入

今天我們來繼續(xù)學習《呼蘭河傳》，在蕭紅的筆下，呼蘭河是寂寞的，呼蘭河人是單調的，呼蘭河人的生活是一成不變的：“那里邊的人都是天黑了就睡覺，天亮了就起床工作。一年四季，春暖花開，秋雨冬雪，也不過是隨著季節(jié)穿起了棉褲，脫下單衣去的過著，生老病死都是一聲不響地默默地辦理?！币磺卸际悄敲错樌沓烧?。呼蘭城里僅有的點滴之新就是使用著洋法子的現(xiàn)代學校和醫(yī)生，可是這在呼蘭河人的眼里又是如此的不可協(xié)調。于是這學校和醫(yī)生最終也在陳舊和世俗面前妥協(xié)了。如果說在這生活的死水中突然冒了個泡，那便是老胡家的小團圓媳婦來了。

二、 內容梳理

1. 小團圓媳婦一出場就讓老院炸開了鍋，請同學們在補充材料里找一找，把有關小團圓媳婦的語句標畫下來，進行總結。（我和眾人眼中的）

我：頭發(fā)又黑又長，梳著很大的辮子

黑乎乎，笑呵呵

只有十二歲而被稱作十四歲的小姑娘

眾人：見人不知道羞隱瞞年齡

頭一天到婆家，就吃了三碗飯

不看人臉色大模大樣的

眼睛骨碌骨碌轉

坐得筆直走得飛快

總結：

我（小女孩）

●健康高大

●大方活潑

●天真愛笑

眾人

●太高

●太大方不知羞

●不像個團圓媳婦（借用我母親的話，這個團圓媳婦）

2. 為什么我眼中這旺盛的生命力，在眾人眼中卻有這么大的反差？

介紹團圓媳婦

“團圓媳婦是舊社會封建婚姻制度的產物，也叫童養(yǎng)媳。舊社會窮人家孩子多養(yǎng)不起就變相賣給或送給有男孩的人家做媳婦。實際上就是讓所謂的夫家去撫養(yǎng)，等女孩長大了，夫家就讓此女孩與其子圓房（結婚），故此就叫團圓媳婦。

這些女孩被抱養(yǎng)回來后，不送去上學讀書，整天待在家里做家務。如遇上惡婆，就要經常遭到百般打罵，受盡虐待，過著極其悲慘的生活。所以這些童養(yǎng)媳，從小就被迫扮演了一個小媳婦的角色?！盵1]

在眾人眼中，她再小也是別人家的媳婦，應該少吃飯，多干活，低聲下氣，俯首帖耳。于是，過了沒幾天，胡家就打起團圓媳婦來。她的婆婆要給她一個下馬威，鄰居左右也說早就該打了。越打越厲害，不分晝夜，從夏天一直打到冬天。不打了，胡家又跳起大神來，跳了一個冬天終于把小團圓媳婦跳出了毛病，終于在還沒到二月的時候，小團圓媳婦死了。

3. 如此活潑愛笑的小姑娘是如何一步步被折磨致死的？在課文節(jié)選部分中找一找。

A. “在大缸里邊，叫著，跳著，好像要逃命似的狂喊”（她本身是個愛笑的姑娘啊，刻畫出她在危難時刻對生命本能的欲求和熱望）

B. “到后來她連動也不動，哭也不哭，笑也不笑”（她已經不掙扎了）

C. “當晚被熱水燙了三次，燙一次昏一次”（她已經失去了知覺）

對小團圓的死，我是怎樣告訴讀者的？

“還沒到二月，那黑乎乎的、笑呵呵的小團圓媳婦就死了?！?/p>

4. 小團圓媳婦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了，結合文本想一想，是誰扼殺了這鮮活的生命？

婆婆：學生2～3人闡述理由

如果讓你用一個詞來概括婆婆的行為，你能想到什么？

慘無人道慘絕人寰

在我們看來如此慘無人道的行為，她的婆婆卻還理直氣壯，我們看看婆婆是怎么想的。

“做婆婆的打了一只飯碗，也抓過來把小團圓媳婦打一頓。她丟了一根針也抓過來把小團圓媳婦打一頓。她跌了一個筋斗，把單褲膝蓋的地方跌了一個洞，她也抓過來把小團圓媳婦打一頓?？傊徊豁樞?，她就覺得她的手就想要打人。她打誰呢！誰能夠讓她打呢？于是就輪到小團圓媳婦了。

有娘的，她不能夠打。

她自己的兒子也舍不得打。

打貓，她怕把貓打丟了。

打狗，她怕把狗打跑了。

打豬，怕豬掉了斤兩。

打雞，怕雞不下蛋。

惟獨打這小團圓媳婦是一點毛病沒有，她又不能跑掉，她又不能丟了。

她又不會下蛋，反正也不是豬，打掉了一些斤兩也不要緊，反正也不過秤。

她八歲我訂下她的，一訂就是八兩銀子，年年又是頭繩錢，鞋面錢的，到如今又用火車把她從遼陽接來，這一路的盤費?！盵2]

眾人：學生2～3人闡述理由

1. 眾人所擺出的殘忍的態(tài)度，以及他們冷漠的眼光，都是由于對人的生命的毫不憐惜。

2. 從眾人口氣中所流露出的天經地義，是由于一種文化認同：團圓媳婦的地位，媳婦的生命，她的價值完全不值得一提，而且作為婆婆是擁有管教權利的。endprint

3. 婆婆有落后愚昧的民風民俗作支撐。

4. 更殘忍的是還有各類人心的期待，眾人在枯寂的歲月里期待著可以看場大戲，即便是以犧牲別人的生命為代價。因為生活百無聊賴，使得精神貧窮，人性便也喪失。

沒有自責，沒有道德壓力。面對她的死，眾人心安理得。

周圍的人既推波助瀾又充當劊子手。

三、 主題分析

我們對于小團圓媳婦的不幸很同情，我們憐惜她，為她叫屈，怨恨。是不是要恨眾人，是不是要恨她的婆婆？我們來看看，這老胡家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家：

“那家是這院子頂豐富的一家，老少三輩。家風是干凈利落，為人謹慎，兄友弟恭，父慈子愛。家里絕對的沒有閑散雜人……他家永久是安安靜靜的，跳大神不算。這胡家的孝順，居于領導的地位，風傳一時，成為婦女們的楷模。不但婦女，就是男人也得說：老胡家人旺，將來財也必旺?！盵3]

A. 他們家很孝順，尤其是婦女們的楷模。說明胡家婆婆在兒媳的身份中，她的表現(xiàn)應該是出類拔萃，很優(yōu)秀的。

B. 她的立場，她的叫人可恨而又可憐的地方，就由她自己說得明白：

“她來到我家，我沒給她氣受，哪家的團圓媳婦不受氣，一天打八頓，罵三場?？墒俏乙泊蜻^她，那是我要給她一個下馬威……我是為她著想，不打得狠一點，她是不能夠中用的?！盵4]

她強調：我是為她好！她也只是按照社會的期望標準來約束來打造一個合格的團圓媳婦。

到底應該恨誰呢？

1. 封建傳統(tǒng)——男權禁錮

周作人曾指出：“古來女人的位置，不過是男子的器具與奴隸?！?/p>

《呼蘭河傳》中有一段對呼蘭河小城內娘娘廟和老爺廟的描寫：

“娘娘廟是在北大街上，娘娘廟和老爺廟離不了好遠。那些燒香的人，雖然說是求子求孫，是先應該向娘娘廟來燒香的，但是人們都以為陰間也是一樣的重男輕女，所以不敢倒反天干，所以都是先到老爺廟去，打過鐘，磕過頭，好像跪到那先報個到似的，而后才上娘娘廟去。而且老爺廟的頭像被塑造的威風凜凜、氣宇非凡的，娘娘廟里的神像倒是被塑造的非常溫順：

在老爺廟上磕頭的人，心里比較虔誠，因為那泥像，身子高，力氣大。到了娘娘廟，雖然也磕頭，但就總覺得娘娘廟沒有什么出奇之處。”[5]

對造成這一現(xiàn)象的原因，蕭紅這樣分析道：

“塑泥像的是男人，他把女人塑得很溫順，似乎對女人很尊敬。他把男人塑得很兇猛，似乎男性很不好，其實不對的……塑泥像的人為什么把他塑成那個樣子呢？那是讓你一見生畏，不但磕頭，而且要心服。就是磕完了頭站起來再看看，也絕不后悔，不會后悔這頭，是向一個平庸無奇的人白白地磕了。至于塑像的人塑起女子來為什么要那么溫順，那就告訴人，溫順的就是老實的，老實的就是好欺侮的，告訴人們快來欺侮她們吧……所以男人打老婆的時候說‘娘娘還得怕老爺打呢？何況你一個長舌婦！”[6]

這溫柔其實就是強加在女性身上的鎖鏈，它給女性帶來的巨大的束縛和壓制，扼殺著他們鮮活的生命。小團圓媳婦正是因為不夠溫順，她沒有其他女人那種低眉順目，那種卑賤的奴相，她的高大、活潑、天真、大方違背了幾千年創(chuàng)下來的習慣，成為街坊鄰居眼中的異類，招致代表封建禮教和傳統(tǒng)習俗的婆婆的攻擊，虐殺，導致一個12歲鮮活生命日漸消瘦，直至慘死。

所以我們要恨這種男尊女卑的傳統(tǒng)，恨封建男權社會中倫理的禁錮。

2. 封建思想——女性排擠

男性給女性套上枷鎖，小團圓媳婦是被男性直接迫害致死的嗎？從文中找出都有誰參與了這場殺戮？（東家嬸子西家大娘東家二姨西家三嬸是女人們）

小團圓媳婦的悲慘命運讓我們無比心痛，然而讓我們更加不寒而栗的是，殘害小團圓媳婦的兇手，竟然是一些與她有著共同命運的女人。同樣是歷史的受害者，女人們?yōu)槭裁磿鲃拥匕l(fā)起這場殺戮？

1. 有意識

作者在小團圓媳婦一出場，就已經借楊老太太，周三奶奶的口向讀者交代了，小團圓媳婦的形象并不符合女人們眼中的那種封建制度下的團圓媳婦了。為了讓這個小女孩早早的成為人們眼中合格的團圓媳婦，于是這些好心人就開始“幫助”她，但是在她們的幫助下小團圓媳婦非但沒有成為人們想象中的那個樣子卻倒下了，這時候不僅婆婆肯舍大把的錢財來給她治病，這些好心人又開始熱心的為她出主意，什么跳大神、扎紙人、用熱水燙……這一系列的方法都用盡了，小團圓媳婦，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在花一樣的年紀里，被溫情扼殺。（她們的打人、殺人都是本著一種善良的愿望——治病）

然而文章中唯一一個看出團圓沒有病，她好好的，知道她的辮子是被剪刀剪下來的我，同樣也只是一個孩子。面對小團圓的死，我是無力的，我是被隔離在人群之外的，我什么都無法改變，只能默默地觀看團圓媳婦的死，觀看圍觀她的人們。但是作者借我這清澈的兒童視角，一遍遍地揭露出眾人的荒謬。

2. 無意識

看上去，婆婆打罵小團圓媳婦是為了維護“家規(guī)”，但實際上作者的文字，是對封建制度下女性的自甘低下的無情的揭露；我們可以看到，女性本身在命運不幸的面前就扮演著不可饒恕的兇殘角色。在封建意識、男權傳統(tǒng)的長期禁錮下，女性追求自我的意識已經被麻痹。

這些執(zhí)行殺戮的女人們，自己最后的境遇又是如何的呢？她們在無意之中摧殘了的是別人和自己的生命，這是一群多么無知多么可怕又多么可憐的女人！

蕭紅臨終的時候說過：“我一生最大的痛苦與不幸，都是因為我是一個女人?！痹谑捈t眼中，女性經歷一些坎坷和不行并不是她們最大的悲哀，而是女性在經歷這些不幸時的認可和屈從的態(tài)度。女性不單是封建倫理道德的犧牲者，更是封建倫理道德的絕對捍衛(wèi)者?？梢?，造成女性卑微歷史地位的一個重要原因可以是外界環(huán)境的影響，但女性由內而外所表現(xiàn)出的甘于生生世世被男性所支配，愿意為男性當牛做馬的思想認同，更是女性自身的解放障礙。

這是蕭紅在那個時代含淚的吶喊，溫婉之中有凌厲，細節(jié)背后是關懷。在我們現(xiàn)今的時代，可以聽到更多來自女性心底的聲音。比如這首舒婷的《致橡樹》。

四、 作業(yè)：探討人物的意義，以“她們”為題目寫一篇小作文

明確：“他們”是指在有男有女時用的書面語代詞，“她們”是用在指全部是女性時。在性別不明或沒有必要區(qū)分時，用的是“他們”。

注釋：

[1]https：//zhidao.baidu.com/question/53556097.html

[2]蕭紅.呼蘭河傳[M].天津人民出版社，2015，第143頁.

[3]蕭紅.呼蘭河傳[M].天津人民出版社，2015，第108-109頁.

[4]蕭紅.呼蘭河傳[M].天津人民出版社，2015，第128頁.

[5]蕭紅.呼蘭河傳[M].天津人民出版社，2015，第60頁.

[6]蕭紅.呼蘭河傳[M].天津人民出版社，2015，第61頁.

參考文獻：

[1]蕭紅.呼蘭河傳[M].天津人民出版社，2015.

[2]葛浩文.蕭紅傳[M].復旦大學出版社，2011.

作者簡介：

欒穎，語文教師，內蒙古呼倫貝爾市海拉爾區(qū)第二中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