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 江

盧作孚(1893-1952)，原名盧魁先，別名盧思，四川省(現重慶市)合川人，我國著名的教育家、社會改革家、愛國實業(yè)家。小學畢業(yè)即輟學，后自學成才。早年從事教育，繼而從事實業(yè)。辦實業(yè)，其實也是在辦教育。所辦之教育事業(yè)，博物館事業(yè)是其中重要組成部分。1924年，盧作孚在成都創(chuàng)辦成都市立通俗教育館，自任館長。1930年3月，盧作孚在重慶北碚創(chuàng)設峽區(qū)博物館，同年10月該館并入其任院長的中國西部科學院，為其附設博物館；1943年，盧作孚等人在北碚籌建中國西部科學博物館，1944年開館，后定名為中國西部博物館。縱觀1924-1949年這20余年，盧作孚在博物館建設中的幾次實踐，與其一貫的教育思想密不可分，始終堅持走教育救國、科學強國之路。而盧作孚本人則“似此身非科學家，處竭蹶之經費狀態(tài)之下，而提倡科學不遺余力”[1]。中國著名植物學家胡先骕1933年隨同中國科學社入川到重慶北碚召開第十八次年會，有感于盧作孚艱苦卓絕致力于教育、科學、文化建設，對其評價到：“吾國殆只盧君一人焉”[1]。

一、四川民眾教育的先聲——創(chuàng)辦成都市立通俗教育館

民國初期，一批有識之士深感中國現代教育之不足，民眾教育之必須，故大力提倡社會教育以啟迪民智。

民國元年，時任南京臨時政府教育總長的蔡元培倡議推行社會教育、通俗教育，教育部通令全國各地普遍設立通俗教育館，以逐步提高國民知識、文化和道德的素養(yǎng)。

1915年，全國第一個通俗教育館——江蘇省立通俗教育館在南京創(chuàng)建，之后，四川、浙江、湖南、湖北等省紛紛成立省立、市立、縣立通俗教育館或民眾教育館等民眾教育機構。

1916年，中華民國教育總長范靜生擬在各省設教育廳直轄于中央，藉以促進教育之推行。同年，23歲的盧作孚在《四川群報》上發(fā)文，表明其教育救國之思想：“惟吾亦留心教育之一人，且始終認教育為救國不二之法門，以謂立國家于法治，而緣實業(yè)致富，軍備致強，民智民德，顧乃卑下。民意民力，尤復薄弱，不有教育以扶持長養(yǎng)之，徒云法治，猶無物也，富強之效，亦如捕風。故教育廳一設立之消息，茍未遽成事實也。吾為茲論，將以證明其必需設立，而冀當局者之深省，使已有成為事實之望也。吾將更進一步論教育經費之宜謀優(yōu)裕；教育權限之宜謀擴張；教育人才之宜謀獨立。要即欲教育有完全獨立之精神，不受外界之逼拶，及為其它政潮所牽引，以盡教育之能事，得在亞洲大陸放一異彩，致國富強，毋落人后?！盵2]

1920年底前后，盧作孚上萬言書給川南瀘永鎮(zhèn)守使、永寧道尹楊森，提出“一切政治改革，應自教育入手，而以教育統(tǒng)治人心，為根本準則”。1921年年初，盧作孚應楊森邀請赴任永寧道尹公署教育科科員，不久聘為教育科科長，“尤以社會教育為今日當務之急”[3]，倡辦通俗教育會，開始新川南建設活動。繼后楊森到四川省省會成都執(zhí)政，1924年，盧作孚受邀到成都協(xié)助辦理市教育事業(yè)，在商議市政建設時，再次提出首先創(chuàng)設通俗教育館，以延續(xù)其在川南的民眾教育運動，繼續(xù)他以社會教育改良社會之路。

1924年春，四川省省辦事業(yè)商品陳列館所有房屋、陳列品由楊森批準撥歸成都市市有，盧作孚被委任為通俗教育館籌備主任，以舊有的商品陳列館為場地開始經營。盧作孚籌劃將通俗教育館分為博物、圖書、體育、音樂、講演、出版、游藝、事務8個部分，并將館外廣場改為公共體育場；原有8間陳列室改為博物館，其它房屋改造為圖書館、音樂室、體育室、講演室、游藝室、事務所、電影室、飲店、動物園等；同時延請職員以構建內部組織：邀省二女師庶務鄭璧成任博物部主任；聘高師體育教授陸佩萱為體育部主任、音樂教授葉伯和為音樂部主任；公所教育課聶燦宵課長為出版部主任、劉仲容課長任講演部主任；請高師圖書館主任穆耀樞襄助圖書館等。1928年，通俗教育館共有職工46人。

通俗教育館之一部——博物館的各項工作分述如下[4]：

組織——設主任一人，總攬征集、陳列、保管、指導事宜；各室設助理一人，具體負責陳列保管，引導游人。并制定一系列章程，對博物部經費來源、工作范圍、人員分工等進行詳細規(guī)定，保證其正常有序運營。

征集——開館前，除選擇商品陳列館之陳列品外，仍多方征集陳列品。商品陳列館原以農工業(yè)品為最多，教育成績品次之，博物館在此基礎上擴充史地、美術、自然各類陳列品。其中借第四次勸業(yè)會之機，鄭璧成主任等前往征集，鄭雨宜、王次陵、馬德尊等協(xié)助。后又向成都各海陸空校以及各工廠、商號征集陳列品。史地類請張幼荃、楊叔明等搜集所儲藏或轉借諸儲藏之家。西洋美術借曾孝轂、林君墨、李劍秋、施效長、李德培、劉履安、袁少成、閔德新等創(chuàng)作作品；中國美術由張幼荃、陳玉長、黃遂生等搜得若干幅圖畫和書法作品，加上商品陳列館舊藏的圖書畫繡等作品。自然類原有礦石頗多，動植物標本來源于“人生社”[注]人生社：由盧作孚、鄭璧成、黃子裳組成的小團體，以收集古物、文物為主。采集、黃子裳剝制的標本。開館以后，特在第五次勸業(yè)會征集陳列品一次。在兩門外五里墩，彭縣九尺鋪檢察古墓各一處，取運墓磚及其中所藏古物。特派職員到峨眉，派服務生同實業(yè)考察團到松潘、理藩、茂縣以及大、小涼山采集各種標本。特請兵工廠贈送各種武器，華西大學浸制人體等各種標本。

陳列——按照展品類別分室陳列，每室細分各類形成系統(tǒng)。陳列用具，大半沿用舊有展柜，根據采光、陳列品的不同有序布置。

展覽會——開館以后，除常規(guī)展覽外，在國慶、元旦、春節(jié)、夏節(jié)、秋節(jié)等節(jié)慶紀念日，舉辦各類專題展覽會。如在國慶日陳列與辛亥革命戰(zhàn)爭、人物等有關的各種印刷品及照片，在夏節(jié)收陳屈原像等與夏節(jié)有關的陳列品，在1924年9月舉辦古物展覽會、10月舉辦古泉展覽會、11月舉辦菊花會，1925年6月舉辦照片展覽會等。

擴充陳列館——開館之初，有史地類、美術類、自然類、教育類、實業(yè)類8個陳列室。1925年2月增加金石館，7月增加衛(wèi)生館、武器館，原有各陳列室更改館名，實業(yè)類各陳列室易名為工業(yè)館、農業(yè)館、模型館，8月動物園增加大鳥籠一座，鳥若干。

出版刊物——1925年12月出版《菊花會特刊》。1926年1月15日創(chuàng)刊《通俗教育》(半月刊，后改為月刊)，面向社會，普及教育，以“養(yǎng)成人們做公民所必具的知識與二十世紀人生所應有的常識”[5]為目的，內容廣泛，文字通俗，圖文并茂。同年10月創(chuàng)刊《通俗畫報》。

成都市立通俗教育館于1924年3月籌建，同年8月8日正式成立，館址設在少城公園(現成都市人民公園)內，占地面積約210畝。1934年1月更名為成都市立民眾教育館。盧作孚(盧思)為通俗教育館首任館長。該館成立不久，即制定《成都市立通俗教育館暫行簡章》，簡章共12章58條，規(guī)定通俗教育館的宗旨是“引導市民愛國心理，提高市民常識，啟迪市民知識而涵養(yǎng)其靈性，以促進社會之文化?！盵6]盧作孚創(chuàng)辦的成都市立通俗教育館，是四川第一個市立通俗教育館。內設的博物館，經過改擴建，包含史地、美術、自然、教育、工業(yè)、農業(yè)、模型、金石、衛(wèi)生、武器10大類館，常年開展各類展覽活動，展示古代燦爛文化，展現現代社會經濟發(fā)展成果，傳播人文科學、自然科學知識，在傳播知識的同時，給人以美的教化和感受，培養(yǎng)家國情懷，養(yǎng)成社會新的風尚。這種為大眾喜聞樂見的通俗教育方式，受眾眾多、影響極大，“任何時候到過通俗教育館的人們，都對這一新的公共事業(yè)發(fā)出了深厚的感情”[7]。時成都市人口31萬余人，到館的參觀人數“以全月統(tǒng)計而論，最多在八萬人以上，全年之中游全館者達七十余萬人……其影響不可謂之不巨也?！盵8]

二、鄉(xiāng)村社會教育的前導——從峽區(qū)博物館到中國西部科學院博物館

1927年，盧作孚在重慶北碚出任江北、巴縣、璧山、合川四縣特組峽防團務局局長。此時的北碚是一個四縣交界而三不管的小鄉(xiāng)場，匪患成災、鄉(xiāng)村貧瘠、民智未開。盧作孚以北碚為基地開始其嘉陵江三峽鄉(xiāng)村建設實踐。

1929年，盧作孚在《鄉(xiāng)村建設》中提出：“鄉(xiāng)村第一重要的建設事業(yè)是教育。因為一切事業(yè)都需要人去建設，人是需要教育培成的，所以努力建設事業(yè)的第一步是應努力教育事業(yè)。教育事業(yè)分為兩類：一是學校教育，二是社會教育?！盵9]盧作孚的教育觀是大教育觀、全域教育觀念，即整個社會是一個教育體系，社會的各項事業(yè)，尤其是模范事業(yè)是可供人們學習的楷模，這既包括學校教育，又包括社會教育。在盧作孚的北碚建設藍圖中，教育是這樣規(guī)劃的：“創(chuàng)辦文化事業(yè)和社會公共事業(yè)……先從北碚市場開始……把文化事業(yè)和社會公共事業(yè)在這個市場建立起來，造成一個社會環(huán)境，以促使人們的行動發(fā)生變化，去影響周圍……創(chuàng)辦一個圖書館，供人們閱讀。創(chuàng)辦了一個公共運動場，讓廣大群眾在那里進行體育活動。創(chuàng)辦了一個平民公園，園里有博物館和動物園，供遠近人們游玩。辦了一個嘉陵江日報館，每日出報一中張，刊載國內外消息和峽區(qū)事業(yè)進展的情況，在公共地方張貼，讓人閱讀。設立了一個實用小學，著重訓練兒童?！盵10]

時任北碚峽防局局長的盧作孚早有在重慶上游嘉陵江濱設立一座科學館(包括博物館在內的科學研究機構)的想法，并且納入北碚建設的整體規(guī)劃中：“計劃成立科學院，早已有了動機，已經從事各方募款，多方設法采集標本，催促建筑博物館?！盵11]在峽防局組織機構職責中，明確“附助經營事業(yè)機關”除有溫泉公園、火焰山公園、農村銀行、嘉陵江(日)報社外，還有中國西部科學院的陳列館、化驗所、動物園、養(yǎng)雞場、農場、兼善中學。

1930年3月9日(一說14日), 峽防團務局在北碚火焰山籌辦峽區(qū)博物館，利用東岳廟舊有殿宇500多平方米，略加改建，9月落成，于雙十節(jié)開館。陳列各方征集物品，分動物、植物、西藏風物、衛(wèi)生、煤炭等陳列室對外展出。并設有飼養(yǎng)良種家禽家畜的動物園，動物園1929年籌議、1930年10月10日設立。峽區(qū)博物館經費由峽防局補助經費400元，中國西部科學院撥款400元。1930年9月，中國西部科學院成立后不久，峽區(qū)博物館撥交科學院辦理，更名為中國西部科學院博物館，分陳列所及動物園兩個部，1936年，嘉陵江三峽鄉(xiāng)村建設實驗區(qū)署在北碚成立，4月科學院下屬的博物館劃歸實驗區(qū)署管理，改名為民眾博物館，分管陳列室、動物園和平民公園，后并入民眾教育館。

中國西部科學院博物館為私立的綜合性博物館，1930年秋成立后，聘黃子裳主辦。1933年，博物館職員有主任黃子裳、技師唐成德、助員高孟先、郭卓甫、周承烈。1936年，設主任1人、管理員1人、館丁1人[13]。主任由江巴壁合組峽防團務局政治主任黃子裳兼任，管理員為葉蘊琨。1931年9月18日，盧作孚主持召開中國西部科學院院務會議，解決博物館、動物園、公園、農林研究所等方面的諸多問題。

20世紀30年代是中國博物館發(fā)展的第一個高峰，博物館作為社會教育的重要載體，承載教育民眾、灌輸知識、轉變世風、改良社會的作用。1930年創(chuàng)建于重慶北碚的峽區(qū)博物館以及同年并入中國西部科學院為其附設的公共博物館，是重慶地區(qū)最早出現的博物館[14]。盧作孚在其鄉(xiāng)村建設的實踐中，針對當地教育不普及的現狀，把博物館的定位放在普通大眾的層面上，在展示內容上貼近民眾的需求與興趣，在展示形式上淺顯易懂，在展示方法上寓教于樂，并且采用館園結合的模式，即博物館加公園的模式?！霸诠珗@內添設嘉陵江科學館一所……以備一般人士參觀研究?！盵15]“最近該苑所有陳列標本，力加一度刷新，每種標本均有簡要說明簽附之，游人一望而知為何物何地所產，何時所出，作何用途等等情形。更以動物園新到幾種活物，如豹子、馬熊，是更足以引起參觀者游興，所以日來參觀人數愈形加多?！盵16]“在公園里有一個博物館，一個動物園。每天下午集中了無數本地和嘉陵江上下過此停宿的人們在那里游玩?！盵17]通過這些舉措，把社會教育普及于人們日常出入的市場、普及于鄉(xiāng)村市井的人家，給予人觀看、給予人學習，“目的尤其是在輔助人們，指導人們改良實際的生活——改良他們家庭的生活，職業(yè)的生活，游戲的生活，個人飲食起居的生活。尤其是在輔助人們，指導人們，解決社會當前的問題！解決政治問題，經濟問題，教育問題，都從一個當前的鄉(xiāng)村起，要緊在促起人們的行為，繼續(xù)不斷地改良他們的生活，解決社會的問題；要緊在指導他們許多方法，幫助他們許多力量。”[18]

三、國人自建的綜合學科最多的自然科學博物館——中國西部博物館

抗戰(zhàn)期間，國民政府西遷重慶，國內20余家公、私立學術機構遷來北碚，最初多借用盧作孚創(chuàng)辦的中國西部科學院房屋暫時落腳，并利用其圖書、儀器等各種設備，以繼續(xù)研究工作。中國西部科學院予以最大協(xié)助，并與之密切合作，促成了中國西部博物館的創(chuàng)建。

鑒于前所未有的各地科學家入川，文化、教育、科技界人士3000余人云集北碚，1940年，盧作孚商請經濟部部長翁文灝，提倡集中科學人才，開發(fā)地方富源計劃。此為科學家共創(chuàng)北碚科學陳列館的最初計劃源頭。

1943年7月18-20日，中國科學社第二十三次年會——六科學團體[注]六科學團體包括中國科學社、中國地理學會、中國氣象學會、中國數學會、中國動物學會、中國植物學會。聯(lián)合年會在北碚召開。會畢，各機關多次集議：“甚盼公共設立一所陳列處，作為永久基礎。戰(zhàn)時固可為切磋觀摩之中心；戰(zhàn)后亦將成調查研究之驛站”，“乃共同發(fā)起籌設自然科學之博物館于北碚”。是年冬，各學術機關集議在北碚成立聯(lián)合陳列所，國立中央研究院動植物研究所、氣象研究所，經濟部中央地質調查所、中央工業(yè)試驗所、礦冶研究所，農林部中央農業(yè)實驗所、中央林業(yè)實驗所、中央畜牧實驗所，中國科學社生物研究所，國立江蘇醫(yī)學院，中國地理研究所以及中國西部科學院等，共同發(fā)起籌設中國西部科學博物館，利用惠宇大樓作陳列處所，內分工礦、農林、生物、地質、醫(yī)藥衛(wèi)生及氣象地理六館，辟陳列室28間，各館室陳列品除由各機關供給之外，并向各工礦事業(yè)征集，共計展品13503件。各方捐助開辦經費，加之四川省政府撥助款項，經一年時間籌備，于1944年12月25日正式開館，次日起長期開放，公開展覽。

中國西部博物館的名稱，在籌備委員會組成之前曾擬定為“北碚科學陳列館”，在籌備委員會時期名為“中國西部科學博物館”，1945年7月更名為“北碚科學博物館”，1946年10月1日定名為“中國西部博物館”。

在中國西部博物館的籌建、成立、運營各個階段，盧作孚無論在籌備時期任籌備委員會副主任，還是在建成之后任常務理事，一直傾力推行西部博物館的發(fā)展。在盧作孚與社會各界的來往書信中，據目前收集資料顯示[19]，從1943-1949年，關于“北碚科學陳列館”“北碚科學博物館”“中國西部科學博物館”“中國西部博物館”的信函不下10余封，涉及政、軍、商、學等各界身居高位的人士，所談事項包括事業(yè)運行費籌措，陳列品求贈、修復、征集，人才引進介紹，理事會組建，展陳設計改造，場館改造負債募捐等方方面面，可謂事無巨細、親力親為、嘔心瀝血，支撐中國西部博物館在艱難歲月砥礪前行。

相關學者對于滿意度的研究主要著力于顧客滿意度、居民生活滿意度、城市建設滿意度等層面。其中，對于顧客滿意度的研究主要有：S. Murali等[1]通過重要性性能分析(IPA)和質量功能部署(QFD)對產品售后服務(ASS)和客戶滿意度進行調查，建立客戶驅動模型，為決策者提供適當策略獲得更好的客戶滿意度；Khalid等[2]采用修正的美國顧客滿意度指數模型考察了沙特阿拉伯電子商務系統(tǒng)對顧客滿意度的影響程度，發(fā)現顧客對電子商務系統(tǒng)的滿意度受顧客期望、電子商務服務質量和感知價值的影響。

在博物館征集陳列品方面，盧作孚數度致函重慶市政要及各方人士請其協(xié)助支持。1943年8月23日，翁文灝、盧作孚致函重慶市市長兼重慶防空司令部司令賀耀祖，賀耀祖復函就此前市政府接收工礦展覽會所贈工礦模型交換至博物館陳列表示支持。1945年12月19日，盧作孚致函天府煤礦公司代總經理黃志煊，請其協(xié)助1944年工礦展覽會展覽的嘉陽煤礦制全套模型的贈送或重新設計制作。黃志煊28日復函表示已電嘉陽礦廠速派原設計制造人員帶藍圖及附表來渝修理裝配，整理完竣后即派專人送博物館陳列。1947年11月25日，盧作孚致函重慶市市長張篤倫，請求移贈重慶市政府接收保存的重慶市先后舉辦的工礦及交通展覽會的工礦及交通模型、科學儀器等撥交中國西部博物館陳列展覽，如重慶市立科學館建成后需該類展品，科學館、博物館可隨時流通、兩地陳列。

1945年6月10日，中國西部科學博物館籌備委員會開會議決，博物館開館5月余，籌備任務應即日結束，提議推舉翁文灝(詠霓)、張群(岳軍)、朱家驊(騮先)、吳鼎昌(達銓)、張嘉璈(公權)、任鴻雋(叔永)、錢永銘(新之)、范旭東(銳)、孫越崎、吳晉航、何北衡、盧作孚共13人組成博物館第一屆理事，公推翁文灝為理事長，組織理事會。后添列楊森為理事。6月，盧作孚分別致函張群、朱家驊、楊森等征求意見。

1949年2月6日，盧作孚致電美豐銀行總經理康心如，北碚科學博物館近來因部分改造工作負債急需清償，不得已募捐，請美豐銀行酌捐數萬金元。

上列圍繞中國西部博物館建設盧作孚與各界的往來信函，雖為一斑，而能見概略，盧作孚傾力傾心于博物館事業(yè)一以貫之。

中國西部博物館的成立，正如翁文灝在開幕式上所言：中國西部博物館的開幕，代表著科學的大眾化。中國新科學的前途必是屬于廣大人民的?？茖W的大眾化，博物館就是大眾科學教育的具體表現。

也正如1945年《民主與科學》刊載的《中國西部科學的新苗床——記北碚科學博物館的成立及中國科學社的三十周年》一文所記：“北碚這樣一個工礦業(yè)方始萌芽的小城市，本質上還帶著濃厚的農村社會氣息，而博物館大規(guī)模介紹科學的遺產和新的發(fā)明創(chuàng)作，使科學家的勞績和中國科學教育的新傾向，對于改造農村社會發(fā)生重大的影響。”[20]

“推廣科學教育，提倡專門科學研究”，中國西部博物館遵循其辦館宗旨，在西部內地樹立起一面科學與教育的大旗。這座中國人自己創(chuàng)立的綜合學科最多的自然科學博物館，誕生于戰(zhàn)時，別開生面，規(guī)模完備，蔚為大觀。

四、結語

盧作孚的幾次博物館建設實踐，產生于中國西部內地，時間跨度從1924年至1949年。20世紀20年代至1937年，盧作孚的博物館實踐的開始與持續(xù)時期，亦即其博物館的第一、第二次實踐，正是中國近代博物館發(fā)展繁榮的黃金時期；而在抗戰(zhàn)期間中國博物館事業(yè)遭到重創(chuàng)、數量急劇下降時，盧作孚的第三次博物館實踐異軍突起、創(chuàng)造典范。這幾次博物館實踐也正好包含了近代中國博物館抑或自然類博物館的幾大類型。成都市立通俗博物館，代表了博物館的民眾教育方向以及寓教于樂的方式。峽區(qū)博物館以及中國西部科學院博物館，顯現了博物館在中國鄉(xiāng)村建設、促進鄉(xiāng)村走向現代化進程中，也即在社區(qū)或社會文明進步與文化建設上的移風俗、樹風尚、啟民智、促教化的積極作用。中國西部博物館，尤其代表了中國人自主創(chuàng)立綜合性自然科學類博物館的成功范例，輸送科學知識，傳播科學方法，弘揚科學精神，促進科學創(chuàng)造。同時，盧作孚的博物館實踐，也顯現了博物館建設無論公立、私立，無論倡導通俗教育、還是提倡專門科學，無論身處都市、還是偏居一隅，主管部門政策、地方政府扶持、社會各界援助等都是博物館健康發(fā)展的助推器。博物館建設者的清晰思路、長遠謀劃、科學方法與積極作為，更是推進博物館建設的原動力。

盧作孚的博物館建設實踐，體現了他教育救國、科學強國的教育思想觀，反映出民國時期中國博物館先驅者在博物館教育對于民眾教化、社區(qū)建設以及社會改良等方面的積極探索。這不僅是盧作孚博物館實踐所走過的路，也是今天博物館建設必循的發(fā)展之路——教育強國，科學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