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我見月墜滄海

2018-02-26 13:32喬綏
花火B(yǎng) 2018年12期
關(guān)鍵詞:小格

喬綏

作者有話說:在初秋給大家?guī)淼倪@篇故事,其中隱秘的感情與真誠的友情相互交織。寫完以后,我都分不清,自己是更想擁有一個像袁瀟這樣的朋友,還是更想遇見如段深一般的暗戀對象。無論如何,故事還在繼續(xù),希望看故事的小朋友們會和我們的女主角一樣,在最美好的青春邂逅所有刻骨銘心的真心。

晚霞落幕之后,一顆又一顆星星爬上了深藍色的夜空,在遙遠的地方閃爍著。我們知道它們永遠不會離開,就像知道它們永遠也無法讓我們靠近一樣。

【一】

俞小格見到段深是在便利店,學校大門正對面的那家羅森店。

關(guān)東煮的鍋里只剩下最后一串北極翅,俞小格的手指頭剛伸出去,就有人風風火火地沖進來,指著鍋說道:“兩串魚丸,一串北極翅,不要辣,謝謝!”

俞小格繞到后面的貨架拿了一個三明治,結(jié)賬時往外看,發(fā)現(xiàn)段深已經(jīng)帶著東西走了出去。

外頭的風雪很大,積雪也厚,他走過,只留下一串孤零零的腳印。

俞小格還沒走進宿舍,就聞到一股兒麻辣燙的味道。袁瀟曲著腿坐在床邊,趴在小書桌上狼吞虎咽。

俞小格風塵仆仆地走到她的身邊,取下圍巾,而后神秘地背著手說:“猜猜我給你帶什么了?”

那天的員工餐有袁瀟最喜歡吃的鍋包肉,俞小格趁經(jīng)理沒注意打包了一份帶回了學校。

可她還沒將東西拿出來,袁瀟接了個電話就迅速跑出去了,甚至連外套都沒穿。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拎著一盒關(guān)東煮回來:“給,你愛吃的?!?/p>

俞小格想起了什么,低頭看了看,盒里果然有一串北極翅。

袁瀟是學院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美人,身邊從來不缺追求者??梢驗樗沁B俞小格都受不了的暴脾氣,那些男生都沒有堅持太久。而這個段深是可考證的眾人中,堅持得最久的那一個。

“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痹瑸t是這樣說的。

風愈發(fā)大了,吹過窗臺,留下干枯的聲音。那場暴雪下了好些天,大雪封城,交通大面積癱瘓。

屋里的暖氣吹得人頭昏腦漲,俞小格看著窗玻璃上蒙的一層水汽,恍惚間憶起上一次見段深的情景。

那天的天氣也不是很好,店里不少顧客都因受困而無法出門,近十點還沒有打烊的跡象。俞小格同主管反復(fù)說了學校宿舍有門禁的事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出店門時,離宿舍關(guān)門還有半個小時,在平時還有可能趕得上,只是,那日交通也不太通暢,她緊趕慢趕還是遲了。

她在學校附近的肯德基坐了下來,點了一份小薯條。

雪花從一望無際的夜空降落,紛紛揚揚,俞小格抬頭看著,感覺晨光遙不可及。

段深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的。

他穿著一件煙灰色的短羽絨服,拎著肯德基的紙袋去了馬路對面。許是街道過于寂靜,因此,他踩雪發(fā)出的聲音格外突兀。

俞小格順著那一串腳印向前看,看到他走到對面那個半開放的公交站臺,掏出漢堡和奶茶,遞給了縮在尼龍袋子上休息的流浪漢。

【二】

俞小格在那家餐廳工作了半年,又換了一份時薪更高的兼職。她在學校后門的大排檔當服務(wù)員,離學校近,來往也方便。

袁瀟為了慶祝她找到好工作,在她到任當天就開心地去消費了一把。

袁瀟坐在塑料凳子上蹺著二郎腿,拿著菜單好奇地問來問去:“這個豬蹄是蒜泥還是鹵煮?干蒸咸豬臉很咸嗎?毛豆燒雞的毛豆可以換成豬肚嗎?”

俞小格拿著點菜本怔怔地站著,一問三不知,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個女孩子怎么口味那么重?”

“誰說的?”段深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不客氣地在旁邊坐了下來,“連辣椒都不吃的女孩子,口味哪里重了?”

袁瀟不耐煩地回頭,看了陰魂不散的段深一眼,隨后話也來不及說一句就一溜煙跑了。

段深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問:“我有那么討厭嗎?”

俞小格怔怔地搖了搖頭,氣氛有些尷尬,她驀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問道:“你要吃點什么嗎?”

“蛋炒飯吧。”

俞小格進了后廚才發(fā)現(xiàn),菜單上并沒有蛋炒飯這一項。她問大廚可不可以做一份,老板娘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指著她的鼻子教訓:“沒看到都忙不過來了嗎?”

段深還在自斟自飲,他孤零零的背影在周遭喧鬧的襯托下顯得有幾分落寞。俞小格縮了縮腦袋,又退回了后廚。角落里那個小灶沒人用,她趁人不注意,悄悄開了火。

“你嘗嘗吧?!彼训俺达埛旁诙紊蠲媲埃卣f,“大師傅很忙,這盤是我炒的,如果不好吃,再給你做別的?!?/p>

段深驚奇地看著她,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嘖嘖稱贊:“可以啊?!?/p>

俞小格一直等著他詢問自己關(guān)于袁瀟的事,提心吊膽地同他說了好一會兒的閑話,他卻始終沒有開口問過。

月上中空,他掏出二十塊錢,俞小格連忙擺手:“不用了,我沒寫菜單,老板不知道?!?/p>

她和段深打過好幾次交道,都是作為袁瀟身旁一個沉默的背景板,像這樣直截了當?shù)嘏c他交談是頭一次,因此,她有些拘謹?shù)赝肆税氩?,小聲解釋道:“不值多少錢。”

“那好吧,下次請你吃火鍋。”段深起身想離開,春末夏初,草叢里的蛐蛐兒開始蠢蠢欲動,時不時發(fā)出一兩聲微弱的叫聲,試探著這個世界。

俞小格看著遠去的背影,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三】

春末夏初,學院開展社會實踐,選取學生志愿者下鄉(xiāng)支教。

俞小格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對活動興致缺缺,而袁瀟整裝待發(fā),精神抖擻地搖床喚她:“大巴車在門口等著了?!?/p>

她們一起去了鄉(xiāng)下,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的時候,袁瀟還有說有笑的,進村時一看到村長身后的段深,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俞小格尷尬地抬起手打招呼:“好巧啊。”

當然不會那么巧。

那座鄉(xiāng)村小學建在半山腰上,是三年前新建的,因此也算窗明幾凈。段深幫她們鋪好床褥,站在門框邊呼了一口氣:“那你們先休息一會兒吧,到飯點會打鈴的?!?/p>

他一走,袁瀟就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俞小格看袁瀟眉頭緊皺的樣子,也沒說話,只幫她把英語書拿了出來,說了一句:“你別忘了自己是來播撒愛心的?!?/p>

俞小格不知道袁瀟和段深之間的故事,但她能看清楚,段深是真心想要對袁瀟好的。這聽起來仿佛沒什么稀奇,但是,在二十出頭的年紀,一個男生最赤誠的真心,也無非是拼了命拿出自己最好的東西罷了。

袁瀟吃不慣這里重油重辣的口味,只草草扒了兩口米飯就去教室和學生們聊天了。俞小格慢騰騰地吃著,看著段深起身,去雞窩里掏了兩枚雞蛋。

他端著兩碗面走出來的時候,俞小格正蹲在走廊上洗飯盒。

“我看你也沒吃幾口?!彼哑渲幸煌脒f給了俞小格。

傍晚的風有些涼,他說“小心燙”的時候,俞小格沾了冷水的手指好像真的感受到了一絲灼燙似的。

她蹲在地上吃完了那碗面,站起身從窗戶往里看,袁瀟的那碗面依舊被原封不動地放在講臺上。

“再不吃,溏心就破了?!倍紊钭谂c她隔了一條走廊的座位,小心翼翼地說道。

袁瀟被水泄不通地圍了起來,只給段深留下一個后腦勺。

那天晚上,袁瀟餓得在床上打滾。俞小格坐在床上無奈地看著她,從包里拿出了一顆煮熟的雞蛋。

袁瀟歡呼著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滿足地拍了拍肚皮,嘆道:“還是小格格對我最好了?!?/p>

俞小格看著一地的雞蛋殼,陡然坐直了身體:“是段深給我的?!?/p>

袁瀟的笑容漸漸凝固,她背對著俞小格,一聲不吭,好像在生悶氣。

“到底是為什么啊?”俞小格實在不明白,“我看不出他做錯了什么讓你這么討厭他。”

自從段深半年前來到這座城市讀研,并與袁瀟不期而遇之后,他們之間就開始了你追我趕的游戲。

俞小格甚至都沒看出段深有什么旖旎的企圖,她只知道那些好純粹得甚至有些難以理解,可袁瀟就像中了邪一樣,瘋狂地抵觸,不停地逃避。

“你才認識他多久,你根本就不了解他?!痹瑸t坐在窗前,半邊臉在月光下,半邊臉隱在黑暗中,她說,“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p>

那天的夜空深沉得有些幽暗,好像盤旋了太多秘而不宣的故事。旁人只當袁瀟是沒心沒肺的冷酷少女,可俞小格知道,她心里藏了一團火。

那些善良和執(zhí)拗是并生的,俞小格曾被她的熱情打動過,因此也下定決心要維護好她脆弱的堅持。

對于段深以外的人,袁瀟還是十分友好的。不過兩天,她已經(jīng)和班里二十多個孩子打成一片了。課上,她教他們英語,放學后跟著他們?nèi)ブ窳挚持褡印?/p>

除了俞小格和段深,似乎所有人都接受了她,好像她本就是這座小山村的老師。

臨走那天,袁瀟舍不得那群孩子,便背了竹簍又跟他們一起上了山。

那幾日經(jīng)常下雨,烏云成塊地堆積在頭頂,來接人的大巴車怕山路不好走,早早地就在村口候著了。

可袁瀟遲遲未歸,俞小格等得有些慌了,班里的一個孩子突然跑過來說,他們一行人去了村東口。

村支書臉色一變,疾呼道:“壞了,這兩天雨水多,東頭的橋快斷了?!?/p>

段深便一個箭步?jīng)_了出去,俞小格在村子里找了好一會兒,才在山腳看到他們。

她在一塊大石頭后面,隔得有些遠,但還是感受到了劍拔弩張的氛圍。

俞小格從未見過那樣的袁瀟,她的手掌被竹節(jié)劃出了血,一雙眼直直地盯著眼前的人,通紅的眼眶泄露了情緒,可那蓄滿的淚水始終沒有跌落。

“你憑什么管我?”她說。

有風從林間刮過,吹動竹葉簌簌作響,仿佛將寧靜切割成了碎片。

【四】

臨近畢業(yè)季,露天的燒烤攤生意火爆,大排檔的老板在門口辟了一片地,擺上了燒烤爐。受到金錢誘惑的俞小格連書都不看了,為了微薄的提成穿梭在圓桌之間,喜滋滋地推銷著啤酒。

六月初的夜晚浮動著綿密的焦躁,木炭發(fā)出紫紅色的火光,白色的煙被卷向風扇,再被吹向旁邊的人。

隔壁桌的客人酒喝得有些多,粗著嗓子吼了幾聲,讓老板把燒烤爐挪開??赡菚豪习逭诤髲N盯著,沒有及時回應(yīng)。客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揚言要把攤子砸了,另外一個服務(wù)員小哥上前阻攔,爭執(zhí)中燒烤爐被踢落。

俞小格站在不遠處,來不及躲避,尖叫一聲之后被帶進了一個擁抱里。

段深站在面前,手忙腳亂地撲滅衣服上的火星,抽空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庇嵝「窈涟l(fā)無損,段深卻受了一點傷,一塊燒紅的木炭打到了他的右臂上,暗紅色的T恤被燒出了三個洞,裸露出來的大片皮膚也發(fā)紅了。

俞小格憂心忡忡地看著,拉著他就往外走。

“你要干嗎?”

“去醫(yī)院處理一下啊?!?/p>

“沒關(guān)系的?!倍紊顡荛_她的手,自己扭頭往身后看了看,“不是很嚴重?!?/p>

“不行,夏天容易流汗,處理不及時的話,恢復(fù)起來很麻煩。”

俞小格執(zhí)意拉著段深去另一條街道上的衛(wèi)生所,段深拗不過,看著她急匆匆地在前面走著,晚風裹挾著煙火氣息從他的眼前掠過。

醫(yī)生給段深打了一針破傷風,又給傷口涂了些藥,俞小格蹲在地上,拿起筆在藥盒子上寫著什么。

“這個是口服的,用法用量我給你寫在藥盒子上了。這個是外用的,早晚涂一次……”

段深噙著笑,打趣道:“你怎么像個小媳婦兒一樣愛操心?!?/p>

旁邊坐著的、打吊水的老太太抿著嘴笑,俞小格臉一紅,把藥重重地放在段深的腿上,佯裝生氣地說:“那我不管你了!”

她說完,就抓起放在一旁的書包,推開門走了。

段深神色一滯,匆忙把幾盒藥塞進包里追了出去。

夜色正濃,路邊的理發(fā)店的招牌閃爍著五彩斑斕的光,落在少年的臉上顯露出無盡的生機。

“我開玩笑的,你不會真生氣了吧?”

“欸,你等等我?!?/p>

“我錯了,我沒文化,你別生氣了啊?!?/p>

他那樣喋喋不休地說了一路,手臂上的傷也顧不上了,無可奈何地追逐著女孩驚慌失措的背影。

而俞小格呢?她心跳如擂鼓,腳步匆匆,好像想擺脫什么東西一樣埋頭往前走。晚風刮過她的脊背,飛蟲掠過她的耳旁,翻飛抖動的裙角透露出一絲隱秘的天機。

【四】

段深受傷以后,俞小格變得忙碌起來。

白天,她要去圖書館復(fù)習,青灰色的天光還未籠罩大地,就得收拾收拾去大排檔。

臨近期末考試,學校停了課。沒有課,段深就不愛出門,連吃飯都是點外賣對付。

俞小格幾乎一天三個電話,催促他去吃飯。

“還沒見過你這樣做生意的,天天讓朋友來捧場?!倍紊铐斨u窩似的發(fā)型,穿著一雙大拖鞋,一屁股坐下后,充滿怨氣地說道。

“我還不是為你好。”俞小格端出一盤黃豆豬蹄,神秘兮兮地說,“我親自看著大師傅做的,健康又衛(wèi)生,對傷口好,快吃吧!”

不過一個星期,段深光顧的頻率之高已經(jīng)讓店里其他小姑娘誤會了。她們曾在洗碗的時候悄悄地對俞小格說:“你男朋友長得真好看?!?/p>

“不是的!”俞小格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時十分緊張,她連忙把沾滿洗潔精泡沫的手往圍裙上蹭了蹭,擦干凈之后才在對方眼前擺了擺,又強調(diào)了一遍,“他不是我男朋友?!?/p>

小姑娘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俞小格想起了袁瀟,手一滑,打碎了一個盤子。

她是在三年前認識袁瀟的。

那時,俞小格剛來這所大學報到,身上背了三個用床單系起來的包裹,還拖著一個裝了水瓶的塑料桶。

那年夏天走得晚,已經(jīng)九月,氣溫還居高不下。迎新的學長學姐們本就神情懨懨,躲在樹蔭下的棚子里不肯出來,看著她這大包小包的陣仗更是懶得動。

俞小格穿著不透氣的腈綸衣服,艱難地拖著行李前進著,好不容易走到報名的棚子前,腳邊的桶不小心被人踢了一腳,水瓶應(yīng)聲而碎,銀色的碎片鋪了一地。

“你別撿?!币坏狼宕嗟呐曌远呿懫穑嵝「窨粗⒆右话炎プ∧莻€踢完就跑的男生說,“你來撿?!?/p>

陽光透過紅色的帳篷灑在她的臉上,配合著兩頰細密的汗珠,有一種生機勃勃的張力。

她第一次在離家千里的他鄉(xiāng)感受到的善意,便是袁瀟給的。

“你叫我笑笑就好了。”她說著就笑了,自顧自地解釋,“大名我爸起的,小名我媽做主,說女孩子笑起來好看?!?/p>

她們在同一間寢室,床位正挨著。軍訓剛開始那幾天,教官不讓女生化妝,袁瀟就偷偷化,她讓俞小格幫她舉著小鏡子,自己拿著眼線筆小心翼翼地描著線條。

班里的其他姑娘在背后說她聰明,拿些小恩小惠就能收買一個丫鬟。

袁瀟笑著同俞小格打趣道:“那你可得把我伺候好了?!?/p>

俞小格不說話,但也不生氣。她知道袁瀟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和指摘,三年來皆是如此。但若有誰說了十分難聽的話,袁瀟躺在床上踢幾下墻,也就撒氣了。

“我不愿意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痹瑸t說。

袁瀟說得好聽,仿佛自己是個多有規(guī)劃的人,但俞小格每日早出晚歸,看到的一直是袁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她斤斤計較的那些時間看來也并沒有什么重要的用途。

袁瀟這樣清心寡欲,原本不該惹是生非的。哪知那天俞小格還沒踏進宿舍門,就聽到了風言風語,說袁瀟被宿管阿姨提溜到了院主任辦公室。

俞小格驚慌失措,跑回宿舍詢問,有人說她潑了別人一桶水。

俞小格趕到行政樓,還沒上去就看到了袁瀟。她有些垂頭喪氣,及肩的長發(fā)顯得凌亂,沉默不語的模樣十分罕見。

“怎么了?”俞小格迎上去小聲地詢問,不經(jīng)意地瞥到從她身后出來的兩個女生,心里超級不安。

隔壁宿舍的那兩個女孩向來喜歡挑撥是非,這次和袁瀟在廁所發(fā)生爭執(zhí),想來也是因為一言不合。

“連男朋友都能分享,不愧是姐妹情深。”

時至今日,俞小格已記不清那件事是怎么了結(jié)的了。她只知道袁瀟又張牙舞爪地撲了上去,俞小格伸手抓了個空,身后的四盞路燈都在亮著,而她只想鉆進無邊的黑暗里。

她們肩并肩地走回宿舍,因為各自懷著不想他人知道的心事,所以,連地上的影子都顯得疏離了許多。

那一段路不算長,過往的幾百個日子里,她們手拉手地走過無數(shù)次,光陰在飛揚的發(fā)絲里流逝,仿佛過去不再是過去,而是一場夢。

如今夢醒了,袁瀟的臉上是少見的認真。她扶著俞小格的肩膀:“你相信我,關(guān)于我和段深。”

天上的星星很多,稚氣地閃爍著,像是人間凍結(jié)的一場大雨。

袁瀟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極小聲地說:“我們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了,我……確實喜歡過他,但我們是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的?!?/p>

那是她第二次和俞小格這樣說,依然是看起來不留余地,可又處處留有余地的決心。

【五】

  • 袁瀟留下一張“散心去了”的字條就消失了。俞小格打不通電話,將手機拿起又放下,卻還是沒有給段深打電話。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即便段深每天都去吃飯,她也不知如何開口。那些隱秘高懸的感情本就生得如履薄冰,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直到學校大考前三天,袁瀟才風塵仆仆地出現(xiàn)。

她帶著兩包蘇杭糕點直奔大排檔,趕到俞小格面前浮夸地張開雙臂:“本仙女云游歸來啦!”

俞小格被她勒得喘不過來氣,好不容易從臂彎里掙脫出來,還沒緩一緩,就看到她身旁站著一個男生。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俞小格心頭閃過一絲不安,還沒來得及阻攔,就聽到她說,“李梁,我男朋友?!?/p>

老板逐利之心不死,又把燒烤爐給架上了。學校后門那條本就不寬敞的小街布滿了青灰色的炭灰。

俞小格神色慌亂,躲在后廚,小聲地打電話:“你晚上不來吃飯吧?”

段深在那端咦了一聲,似是不滿:“我今天打了半天球,餓死了。”

“你別來,一會兒不忙了,我給你送過去?!?/p>

“怎么了啊,我都快到了?!彼灰詾橐獾卣f著,俞小格仔細聽,確實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的喇叭聲。那是隔壁十元店的廣告。

俞小格心如死灰,掛了電話就沖了出去。

袁瀟還在外面的圓桌前坐著,和男朋友肩并肩,甜蜜地吃著羊肉串。

“這有肥肉,我不吃。”

俞小格聽著那膩死人的撒嬌聲音,連白眼都來不及翻一個,就看到穿著汗衫大搖大擺走過來的段深。

“今天大廚休息,你先回去吧,一會兒我收工了,給你送……”俞小格小跑著迎上去,企圖把他推回去。

“你干嗎呀,怕我吃霸王餐嗎?”段深不理她,他腿長胳膊長,輕輕一晃就繞開了她,還沒走幾步,腳步就頓住了。

幾乎是同時,袁瀟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形。她噌都一下站起身,眼神中閃過一絲意義不明的情緒。

她看了俞小格一眼,又看了她抓著段深胳膊的手,突然笑了。

“真巧啊?!彼鹋赃叢恢氲哪杏眩叩蕉紊畹拿媲皢?,“你也在這兒吃飯呀?”

俞小格抬頭,只能看到段深的側(cè)臉。他抿緊嘴巴,瘦削的下巴從那個角度看過去顯得更加線條流暢。

“對啊。”就連俞小格都察覺到尷尬的氛圍,段深開了口,“我經(jīng)常來這里。”

“嗯,給你介紹一下?!痹瑸t換上一副笑臉,依偎在身旁人的肩膀上,語氣里有半真半假的羞澀,“我男朋友?!?/p>

段深不說話,筆直地站著,任憑袁瀟陶醉地回憶著她的心動故事。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她幸福得過于刻意了。

傍晚的風和著煙火氣,溫柔得令人心醉。

袁瀟明亮的眼睛蒙了薄薄一層霧氣,她咧開嘴角笑了:“哥,你看我們般配嗎?”

俞小格皺緊了眉頭,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世界仿佛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折疊成二維平面,把她死死地夾住。

晚霞壯闊如畫,路邊花壇里的玉蘭花開了,清香順著晚風幽幽地傳了過來。

段深那天沒有吃豬蹄,點了幾瓶酒,就著一盤拍黃瓜、一盤花生米,拉著俞小格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他們認識多久了?”

“不清楚……大概沒多久吧。”俞小格看著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

“那你了解那個人嗎?”

“誰???”

“她那男朋友啊?!倍紊钅贸鰞闪;ㄉ?,放在桌子上比畫著,“你看啊,你作為她最好的朋友,幫她把把關(guān)是應(yīng)該的?!?/p>

俞小格一言不發(fā),沉默地看著他。

段深被她看得脊背發(fā)毛,莫名其妙地問:“你怎么了?”

“我問你怎么了才對吧?”

晚霞落幕之后,一顆又一顆星星爬上了深藍色的夜空,在遙遠的地方閃爍著。我們知道它們永遠不會離開,就像知道它們永遠也無法讓我們靠近一樣。

段深嘆了一口氣,俞小格在星星跳躍的背景之下,斷斷續(xù)續(xù)地拼湊出了他們的故事。那些草蛇灰線的伏筆在那一刻串聯(lián)了起來,隱于不言的蛛絲馬跡也終于有了一個清楚的輪廓。

袁瀟愛吃溏心蛋,不吃辣,小名叫笑笑而非瀟瀟。如果說段深掌握得這些隱秘細節(jié)還不足以讓俞小格心生疑竇,那么,在那個山村的竹林邊上,她親耳聽見袁瀟脫口而出的那句“你真以為我們還是一家人嗎”,就徹底讓她孤苦的暗戀雪上加霜了。

段深的爸爸和袁瀟的媽媽曾經(jīng)在一起過,作為一個重組家庭,他們少有地和睦。十三歲的袁瀟不像現(xiàn)在這樣張牙舞爪,十四歲的段深也少見地懂事體貼。他們一起去三亞旅游,去東北滑雪,段爸爸會出席袁瀟的家長會,段深每天都在走廊的樓梯口等她放學。

“那一年過得很快,每一天都像是在重復(fù)前一天。一開始我不明白,為什么我明明記不住發(fā)生過的事情,為什么還那么懷念那段時光。”被時間的車輪碾壓過的平淡記憶,注定要在漫長的余生里固執(zhí)地發(fā)光到永恒了。

夜風裹挾著煙火氣息撲面而來,段深嗆了一口,咳嗽不止。他抬起頭看著俞小格亮晶晶的眼,好似在暗夜中終于尋到了啟明星,心里生出了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惋惜和勇氣。

【六】

期末的五門課考完以后,暑假正式開始了。

俞小格送袁瀟去火車站,隔著檢票口,她突然回頭,又跑回了欄桿邊。

“小格,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袁瀟隔著欄桿握住了她的手,“小時候是我不懂事,學不會諒解,自己又毫無力量,只能固執(zhí)地憎恨著。我沒有其他辦法?!?/p>

“我知道?!庇嵝「窕匚兆∷氖?。

“我恨著恨著,自己都糊涂了,好像他真的欠了我一筆很大的感情賬似的?!?/p>

俞小格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那個單薄的背影消失了,她回頭,被倏忽間的傾城日光晃得流出了眼淚。

暑假里,她依舊去那家大排檔打工,只不過從兼職變成了全職。

段深讀研一,留在學校做一個項目,也時不時便去找俞小格。

俞小格每次見到他,都會想起十四歲的袁瀟。自以為獲得了家人真誠的愛,她叫段深哥哥,稱呼他的爸爸為爸爸,一步步地交出自己的真心以后,他卻對她說:“我爸媽要復(fù)婚了?!?/p>

那時她多天真啊,還傻乎乎地問:“他們不是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嗎?”

俞小格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故事,也看不到袁瀟面對真相時絕望又憎恨的樣子。其實,那對她曾以為和睦的夫妻半年后便離了心,一家四口只有她不知情而已。

大約從那時候起,命運就給如今的一切埋好了伏筆。她練就了銅墻鐵壁的心,旁人再也傷不了,也進不去了。

暑假,俞小格申請留校,她一個人住在宿舍里,每天晚上都要跟袁瀟打一個小時的電話。

像袁瀟那樣的女孩子,真的具備一切迷人的特質(zhì),所以當她每晚在電話里輕聲抱怨著男友不體貼的時候,俞小格分辨不出她話里的真假。

俞小格不再和段深說話了。

她每天都很忙碌,夜幕一降臨就躲進后廚打下手,手臂上被燙傷了兩處也不肯出去。

段深來得勤,卻鮮少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假期已經(jīng)過半,他還沒尋到機會和俞小格好好談一談。

天氣越發(fā)燥熱,段深終于坐不住了。他直接沖進后廚,像提小雞一樣把俞小格提溜了出來。

“我有事情要跟你說?!?/p>

俞小格先是不理他,抬頭看天上的星星,而后又顧左右而言他。

“你別這樣?!?/p>

俞小格不說話了,筆直地站著。

“關(guān)于笑笑,我想……”

“段深。”俞小格終于抬頭了,她小巧的臉龐藏在油煙里,一雙眼卻燦若繁星,她說,“八年前你也只是個孩子,想讓自己的爸爸媽媽破鏡重圓并沒什么錯??赡悴辉摬m著她,你不該讓她付出真心,卻又將它隨意丟棄?!?/p>

晚夜的風溫柔地刮過脊背,好像給俞小格送來了什么力量似的。

“你一點兒都不了解她?!彼f。

那天晚上,俞小格做了一個夢,夢里袁瀟變成了一只小河豚,挺著鼓鼓的肚子來找她,說要她幫忙把肚子里的東西拿出來。

俞小格說好啊,然后一轉(zhuǎn)身,看到了段深。

【七】

第二天,俞小格是被電話吵醒的,她才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個“喂”字,那頭的人就精神抖擻地笑了。

“什么事?。俊?/p>

“沒什么事,就是有點想你。”袁瀟突然笑得有些靦腆。

俞小格掙扎著坐了起來:“有男朋友還有空想我?”

“我昨晚一夜沒睡,一直在想……”

“又通宵,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再……”

俞小格閉著眼睛數(shù)落著,袁瀟不耐煩地打斷她:“段深給我打電話了?!?/p>

俞小格陡然睜眼,她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透光的窗簾,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以后,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說對不起?!痹瑸t的聲音有一絲悵惘,又有說不清的輕松,“以前不明白,為什么可以對一個人又愛又恨。我太笨了,還未想清楚一切緣由,就得放下了。”

愛與恨是一體的,當你沒了恨的理由,愛自然也就煙消云散了。

“笑笑?!庇嵝「窨吭趬Ρ谏?,笑著說,“恭喜你啊?!?/p>

袁瀟傻傻地笑了兩聲,心滿意足地說:“以后我只要跟著自己的心意走,錯了也不怕,反正還有你陪著我。”

俞小格笑了,又聽到她說:“你也是?!?/p>

“我怎么了?”

袁瀟意有所指地說:“今天天氣很好哦,適合約會?!?/p>

俞小格握著手機,皺眉道:“天氣預(yù)報說有雨?!?/p>

“不是還沒下嗎?”袁瀟聲音洪亮地笑了兩聲,“你要為還沒到來的事情煩惱嗎?”

俞小格掛了電話之后發(fā)了好一會兒呆,直到晨光照在窗簾上,她才爬下床。

好天氣不該被辜負,俞小格想著,又拿起了手機。她刪刪減減多次,信息還沒發(fā)出去,手機就響了。

“可以來一份蛋炒飯嗎?一個雞蛋、兩把蔥花的那種?!?/p>

俞小格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再也沒有猶豫,飛速地打了一行字發(fā)了過去。

“今日特供,過時不候?!?/p>

編輯/張美麗

猜你喜歡
小格
小格點,大天地
雀心萬萬(二)
戲骨
雀心萬萬(三)
蓑衣
小格發(fā)脾氣了
林小格,下一站春暖花開
林小格,下一站春暖花開
頭腦奧林匹克
多彩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