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光,巴蜀人士。
白日與英法雙語友好往來,夜間與中華文字相親相愛。
已出版:《時光隔山?!贰断矚g你,是我唯一會做的事》系列等經典作品。
最新長篇小說:《歲月知云意2》現已全國上市!
前一段時間,我的生活狀態(tài)很頹,一日至少點三頓外賣,這還不包括早飯。通常情況下,我都會熬夜,然后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點,起床后摸索著手機點個外賣,在等待的半個小時里繼續(xù)窩在床上玩手機。
午飯后往往會比較困,按捺不住睡意,所以我又躺上床,醒來時總是半個下午都過去了。我在電腦前坐兩個小時寫文,然后吃晚飯,出門散個步,回來打游戲,深更半夜時,一天終于結束。
周而復始,我睡得很多,做得很少,人也總是很疲憊。
周末時,我會和老陳一起去逛街、吃頓飯、看場電影,他有時批評我活得太任性,以往的雄心壯志都被磨滅,可我能言善辯,加之經濟獨立,他的勸說往往無法奏效。
直到某天,站在琳瑯滿目的櫥窗前,我拎著大包小包看著玻璃上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間的陌生。其實我離開這座城市的時間也不過三年,從北方讀研而歸,我和三年前的自己似乎截然不同了。
三年前的我是個生于工人家庭的姑娘,因為育我成人的姑姑身患重癥,所以那兩年日子過得非常拮據。那時候我也在寫文,拿著還算不錯的稿酬,卻無論如何也難以支撐不治之癥所帶來的巨額醫(yī)療費。我會為一杯DQ而開心,為吃了一頓日料而心滿意足,幾百塊一件的衣服對我來說已是奢侈。而正因為很多欲望得不到滿足,所以一丁點收獲都足以令我喜笑顏開。
三年后的我,因為這三年里陸續(xù)有了還不錯的版權收入,在這座城市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家,也開始了揮霍的人生。有一段時間,我每日出沒在太古里的餐廳里,從中東菜吃到法國菜,從香港菜吃到伊斯坦布爾菜。
我開始購置對從前的我來說昂貴到買不起的東西,前幾次膽戰(zhàn)心驚,后來就習以為常。在研三的一整年里,因為課少,我平均每月在北京與成都之間往返三次以上。老陳說我浪費機票錢,我滿不在乎地說:“那也是為了看到你啊。”
后來,我拎著大包小包停在太古里的櫥窗門口,有一瞬間的迷茫。我開始回想我都做了些什么,過著怎樣的日子,從前的理想如何無疾而終了,今后的目標又到哪里去了。琳瑯滿目的世界里,我看似過著豐富多彩的物質生活,實則一無所有,滿目瘡痍。
我買了不少植物放在陽臺上,可它們茁壯成長,還是枯萎而亡,我都只看在眼里,并未精心呵護過。幾個月前,我買了畫筆與速寫本,心血來潮投入好幾天后,它們就被打入冷宮,再無出頭之日。衣柜里掛了不少從買來那天起就再也沒穿過的衣物,買的時候隨意而不上心,買完后又覺得似乎不太滿意,于是閑置著。
站在二十五歲的年紀上,我曾以為我收獲了很多同齡人都未曾擁有的,后來才發(fā)現,也許我也失去了很多同齡人牢牢擁有的。
上個月,我和老陳去了深山小鎮(zhèn),遠離網絡與城市,安心地住了幾天,唯有一臺筆記本電腦在手邊,每日坐在窗邊寫點東西,差不多算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鎮(zhèn)的盡頭有個姑娘在做狼牙土豆,五塊錢一份,我們每天都會散步去買。離開的那天,我忽然覺得我又回到了三年前。
五塊錢的食物其實味道并沒有比高級餐廳里的差,穿樸素的衣服、不化妝,他人也并未因此看低我。巴厘島和馬爾代夫很好,但深山小鎮(zhèn)也一樣有賞心悅目的風光。光鮮的皮囊與富足的生活固然美好,但思想若是貧瘠了,人生也沒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