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凌云,1997年生,陜西銅川人,中國詩歌學(xué)會會員。詩歌見《星星》《延河》《散文詩》《鹿鳴》等多種刊物。曾獲“中華文學(xué)獎”、中國太湖風(fēng)詩歌獎、內(nèi)蒙古“扎蘭杯”詩歌大賽二等獎等。詩作入選《中國首部90后詩選》《中國詩人年度詩歌選集》等。出版詩集《白色焰火》。
從此刻開始做成熟的人
忘記刀的存在
不看顧城、海子、外國詩集
對著云,忍住眼淚
不要把自己想成荒原里的一幅畫
即便是背影
它也需要回家
奢侈一次,讓自己變成海豚
不虛無的活一回
不自我遺忘,記得按時吃飯、睡覺
好好愛一個人,并與他結(jié)婚生子
不去管離婚后的事
如此,請不要再懷疑自己的成熟
它已和你的悲傷,形同兄弟
我在云上奔跑,不斷的靠近落日
遠處是湖泊,是一個人走失的眼睛
神說:“刺向它,你就可以重新復(fù)明”
我尚且恐懼著,自己窮極一生
難以舉起的摯愛
在這個過程中,我刺傷了手指
折斷了腰身
感受了疼極無知的幸福
我不曾懷疑自己內(nèi)心的海
不曾懷疑自己一根枯草的身份
它們從未被吹過
形同我從未關(guān)心過人類
寡淡的事物,以摧枯拉朽之勢
削薄我身體內(nèi)的火車
夜晚的板凳疼一下
窗口就稀釋一下
連帶幾只殘廢的蝴蝶
絕望用它的四肢探出頭,打開
窗外迅速變暗的田野
奔騰的馬匹還在
被一個牧人的憂郁,砍傷
我在千里之外
座位的硬度如一把刀子
又或是一把鏡子
先后觸及我的靈魂
照耀我的丑陋
于是我拿起一杯熱茶
敷傷口,舊傷未好
又被熱茶的滾燙
添新。始于出生終于死亡
被動了多少年了
此刻卻讓你以死勢
口吐紅蓮,讓突破傳宗接代
母親,她在夜晚的氤氳中來回抽離
第一次下雪,我踩疼了一片普通的雪花
母親在遠處哎呦一叫
那天我的青春開始下降
玩蹦極時
母親給了我恒河之淚
所有的皮膚瞬間填滿頹廢的紙張
果決在矛盾中斷裂——
我所追尋的虛無
都被母親荊棘般的肉身拾起,為此
我變成了一個瞎子
和痛苦之鳥一起生活
沒事時,我練習(xí)下跪,上香
這些讓影子都顫抖的事物
我想母親會喜歡
遠處有邪惡,也有我拋棄的善良
這個夜晚
我們再次以折磨深愛彼此
以不懂解釋彼此的靈魂
我給你最優(yōu)秀的米飯和床單
讓你衣能蔽體食能飽腹
治愈你的白發(fā),用我破碎的心靈
我在無數(shù)個夜晚給你套上塑料袋
我在相似的絕望中向你刺刀
我在一樣的春天
給你送上不同的玫瑰刺
你披著我的肉身出去避難,讓我變成了
真正的活骨尸,一走路整個身子都發(fā)出
嘎嘣的贊歌,我沒有更多美的
比喻,今夜又可以不用偽裝,嚇跑一條
野狗。我不需要
再和它搶食,打開絕望的
春天。愛上,在傾斜中顫抖的
眼淚。我的希望,還尚且在偷襲
恐懼的時間
我已經(jīng)懶于警告你
這是我第多少次抬不起眼皮
昨夜清洗頭疼
如你可愛的謀生
我下葬那些磨人的快樂
把世界變成
大塊的灰玻璃
忘記了姐姐流血的
耳朵,和我用毅力和絕望
坐穿的監(jiān)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