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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盛世的美好景象

2018-04-26 05:30:00
餐飲世界 2018年11期
關(guān)鍵詞:胡餅天長李隆基

“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詩圣杜甫一首《憶昔》,寫盡大唐盛世的繁華與富強。政治清明、經(jīng)濟發(fā)達(dá)、文化繁榮——這才是一個盛世應(yīng)該有的樣子。唐隆元(710) 年李隆基與太平公主聯(lián)手發(fā)動“唐隆政變”,誅殺韋后集團。先天元年(712 年),李旦禪位于李隆基,李隆基于長安太極宮登基稱帝 。唐玄宗在位前期,在政治上很有作為。他勤于政事,從各方面采取措施,鞏固和發(fā)展了唐朝政權(quán)。唐玄宗撥亂反正,任用姚崇、宋璟等賢相,勵精圖治,開創(chuàng)了唐朝的極盛之世——開元盛世。

盛唐時期,專門滿足李隆基口腹之欲的御膳房——尚食局規(guī)模龐大,一名主管,一名副手,四個負(fù)責(zé)食療保健的“食醫(yī)”。除了這些管理人員,尚食局下屬人員多達(dá)八百四十多人,其中操刀掌勺的主廚就有十六人。這些人是來自五湖四海的烹飪界精英,憑借高超廚藝,為大唐皇宮提供天南地北各大菜系,豐富多彩的珍饈美味。據(jù)《全唐志·膳》記載:“宴分三級,下為‘韻宴’,菜鮮肉肥,羹藥柔滑;中為‘詩宴’,翅羹多汁,玉盤上餐;上為‘文宴’,金碧集聚,鹿以肉鮮”(宴會分為三級,最低級的是“韻宴”,菜和肉都很鮮美,湯很滑;中等的是“詩宴”,魚翅與湯都美味,在用玉做的盤子上用餐;上等的是“文宴”,餐具都用金和玉制成,能品嘗鹿肉的鮮美)。

唐玄宗的飲食習(xí)慣,與其執(zhí)政風(fēng)格相一致,前期會吃,后期胡吃,開元年間較節(jié)儉,天寶年間趨向奢侈。開元七年(公元719 年),他看到一個衛(wèi)士將剩飯倒掉,差一點杖殺之;而到了天寶年間,他賞賜安祿山的美味,卻無法用金錢衡量之。不過,無論繁簡,他的口味仍以胡食為主,面食多吃餅,肉食多吃鹿羊。唐玄宗比較喜歡西域口味的飲食,《舊唐書》記載:“貴人御饌,盡供胡食?!边@里提到的“胡食”,就是西域風(fēng)味的美食。其中的“胡餅”,是唐玄宗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主食。

青年豪氣,大口飲酒、大口吃餅

《唐語林》記載:“玄宗為潞州別駕,入覲京師,尤自卑損。暮春,豪家子數(shù)輩游昆明池。方飲次,上戎服臂鷹,疾驅(qū)至前,諸人不悅。忽一少年持酒船唱曰:‘今日宜以門族官品自言?!浦?,上大聲曰:‘曾祖天子,祖天子,父相王,臨淄王李某?!T少年驚走,不敢復(fù)視。上乃連飲三銀船,盡一巨餡,乘馬而去?!?這則有聲有色的筆記文字,記載了李隆基以臨淄郡王的身份,出任山西潞州(今長治一帶)地方長官的副手,李隆基入覲是為了參加郊祀,應(yīng)是景龍四年(710)的事。暮春三月,李隆基與長安豪家弟子飲酒。富二代、官二代讓自報家門。唐玄宗直言,我是皇孫。然后,狂飲三杯酒,吃個大餡餅,揚長而去?!熬摒W”的關(guān)鍵是“巨”,在胡食系列中,只有《酉陽雜俎》所記載的“畢羅”,與之吻合?!队详栯s俎》描述這種食物時用“形粗大”三個字,所突出的就是“巨”。這種食物在當(dāng)時的長安是非常流行的一種小吃,由波斯傳入,內(nèi)有餡,能蒸能烤,品種有“櫻桃畢羅”、“天花畢羅”、“蟹黃畢羅”。大口飲酒、大口吃餅,足見唐玄宗的豪氣。

這則故事的三個月后,六月就發(fā)生了宮廷變亂,李隆基走進(jìn)皇權(quán)統(tǒng)治的核心,兩年之后,李隆基登上帝位,再過一年,即713 年,唐代便進(jìn)入到標(biāo)志性的盛唐開元時期,恰是唐代建國將近一百年。

依據(jù)時令,花樣變換

根據(jù)時令變換,尚食局會變化花樣,為皇帝添加新品種,改善口味。當(dāng)時的節(jié)假日,主食都是各類可口的面食。到了八月初五“千秋節(jié)”,唐玄宗生日這一天,會吃一種“湯餅”,類似今天的生日面。

炎熱的夏天到來,會吃槐葉涼面?!短屏洹酚涊d這種涼面說,“太官令夏供槐葉冷淘。凡朝會燕饗,九品以上并供其膳食?!边@里說的“槐葉冷淘”是一種涼面,以槐樹的嫩葉搗汁和面,做成細(xì)面條,煮熟后用冷水浸泡,涼透后加入調(diào)味佐料,可謂消暑之上品。生活在玄宗時代的杜甫有“君王納涼晚,此味亦時須”之句,可見,天熱難耐時,有時唐玄宗的晚餐餐桌上,肯定少不了一大碗“槐葉冷淘”。

《開元天寶遺事》記載了不少玄宗時期節(jié)假日的特色小吃。每年的端午節(jié),宮中“造粉團角黍,貯於金盤中。以小角造弓子,纖妙可愛,架箭射盤中粉團,中者得食,蓋粉團滑膩而難射也”。粉團,用糯米制成,外裹芝麻,置油中炸熟,猶如麻團。角黍,就是現(xiàn)在的粽子。正月十五日元宵節(jié),宮內(nèi)則要做“麪蠒”,“蠒”古通“繭”,這是一種包有餡的饅頭。

愛打獵,愛肉食

唐玄宗還很喜歡肉食,尤其愛吃羊肉、野豬肉、鹿肉。因為除了宮廷采購和各地晉獻(xiàn)之外,玄宗還有打獵的習(xí)慣,鹿和野豬則是常獲的獵物?!短綇V記》記載了兩位為玄宗寫生的畫家,一位叫陳閎的曾為玄宗“射豬鹿兔”受詔寫貌。另一位叫韋無忝的則畫了玄宗“一箭中兩野獵”的英姿?!杜f唐書· 宗室志》也曾記載,開元二十三年(735)秋,唐玄宗在近效咸陽原上狩獵,“有大鹿興于前然其軀,頗異于常者,上命弓射之,一發(fā)而中,及敕廚吏炙?!?/p>

唐玄宗獵獲一頭鹿,為了嘗鮮,不顧及什么皇家尊嚴(yán),在野外點起篝火,燒烤鹿肉,這感覺和在皇宮里邊不一樣,自己動手,吃起來格外鮮香。代盧言《盧氏雜記》還記載了玄宗發(fā)明的新菜譜:玄宗命射生官射鮮鹿,取血煎鹿腸食之,謂之熱洛河。玄宗對這項專利倒是很得意,曾經(jīng)作為獎賞賜給安祿山、哥舒翰等軍中大將。

唐玄宗吃胡餅的時候,最喜歡的配菜“羊臂臑(nào)”,就是烤羊腿,準(zhǔn)確地說是羊前腿,里邊多膠質(zhì)、脆骨、精肉,有嚼勁,口感極佳。

美食換不來人心

唐玄宗常用美食賞賜大臣,受到賞賜比較多的就是李林甫和安?山。李林甫的女婿鄭平早生華發(fā),李林甫疼愛他,就把玄宗賜食的“甘露羹”端給鄭平喝,《海錄碎事》記載這碗湯的功效時,說鄭平喝后,“一夕鬢如黳”。有了這碗湯,相信喜歡養(yǎng)生的玄宗,絕對是有一頭令貴妃心醉的黑發(fā)。后人挖掘這種湯的配制方法,說是用何首烏、鹿血、鹿筋制作而成,也許只是這碗湯配制秘方的冰山一角,因為現(xiàn)在無論多么高級的廚師配制“甘露羹”,沒有誰今晚喝了明天早上白發(fā)全部消失的。《酉陽雜俎》記載的玄宗賞賜安祿山的食物清單中,還有幾種玄宗秘制的湯劑,其中的“金石凌湯”是消熱去火的,《千金翼》記載了這個方子的配制,而五術(shù)湯似乎是一種與道教養(yǎng)生有關(guān)的湯劑,其配方不得而知。從這張清單中,還可以窺見當(dāng)年玄宗的飲食愛好。他餐桌上少不了的食物還有: 一種叫“闊尾羊窟利”的肉干,馬酪、蒸梨、野豬鮮和野雞。

唐朝自開國以后,一直有使用蕃將的傳統(tǒng),像阿史那社爾、契苾何力等人。但他們只是沖鋒陷陣的戰(zhàn)將,并非統(tǒng)領(lǐng)一方的帥才。到了唐玄宗時代,這個傳統(tǒng)被打破,開始重用蕃將。向唐玄宗提出這個建議的人,就是李林甫。開元年間,薛訥、張說、蕭蒿等人入朝為相。這些人在地方做過節(jié)度使,以方略而積邊功,入朝以后,嚴(yán)重挑戰(zhàn)李林甫的權(quán)威。為了與他們相抗衡,鞏固自己的權(quán)勢,李林甫建議唐玄宗使用蕃將。他認(rèn)為,以文官為統(tǒng)帥,不能在戰(zhàn)場上身先士卒,這也是邊患一直不能盡除的重要原因。唐玄宗聽從李林甫的建議,提拔安思順為節(jié)度使,安祿山、高仙芝、哥舒翰等人為大將?!蹲T賓錄》中總結(jié)這幾位蕃將的特點,分別是:安祿山有功,哥舒翰有勇,安思順能軍,高仙芝善戰(zhàn)。后來的歷史證明,李林甫倡議的這種轉(zhuǎn)變是災(zāi)難性的。

君王愛胡餅,妃子愛荔枝

胡餅,即燒餅、爐餅,為西域各國日常食品,是典型的胡食。唐代的胡餅類似于今之燒餅,它是在爐中烤制而成,上著胡麻,中間還可以著餡。有論者認(rèn)為,胡餅是唐代隨移居長安的胡人傳入,后盛行民間。但其實,胡餅在唐代之前就已經(jīng)傳入中原,《太平御覽》卷八百六十《飲食部·餅》引《續(xù)漢書》曰:“靈帝好胡餅,京師皆食胡餅?!睎|漢劉熙《釋名·釋飲食》也已提到胡餅:“餅,并也,溲麥面使合并也。胡餅作之,大漫沍也,亦言以胡麻著上也。”溲,用水浸濕; 漫沍,面糊的音轉(zhuǎn)?!稌x書·王長文傳》:“王長文,字德睿,廣漢郪人也。少以才學(xué)知名,而蕩不羈,州府辟命皆不就。州辟別駕,乃微服竊出,舉州莫知所之。后于成都市中蹲踞嚙胡餅。刺史知其不屈,禮遣之?!庇纱丝梢?,胡餅的傳入早在漢代。王長文既能在成都鬧市中蹲著吃胡餅,可見胡餅在晉代已成為流行的大眾食品了。

胡餅通常是用純面粉制作,但也有加羊肉餡的?!洱R民要術(shù)·餅法》說:“面一斗,羊肉二斤,蔥白一合,豉汁及鹽,熬令熟。炙之,面當(dāng)令起?!币蜒蛉獾瘸词?,包在面團兒里做成餅,把它炕熟,面要預(yù)先發(fā)過。北方的胡化,早在魏晉時期就已經(jīng)開始。唐去賈思勰的北魏時代不遠(yuǎn),當(dāng)有此做法?!短普Z林·補遺》卷六:“時豪家食次,起羊肉一斤,層布于巨胡餅,隔中以椒豉,潤以酥,入爐迫之,候肉半熟食之,呼為‘古樓子’?!痹诖T大的胡餅中,將切成片的羊肉一層一層鋪進(jìn)去,再加上椒豉,潤以酥油,放入烤爐烤到半熟時吃??竞灥幕鸷?,時間也有講究,須慢火烘焙。由于胡餅香酥可口、易于制作、便于攜帶、能夠長久保存,由此成為往來于 “絲綢之路”上的商旅行人的最佳食品。“胡餅”這一名稱從漢到五代、宋一直在中原流行,說明它對中原的飲食文化有強烈的影響。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八《唐紀(jì)三十四》說: 安史之亂爆發(fā),唐玄宗倉皇逃往四川,途經(jīng)咸陽望賢宮時,“日向中,上猶未食,楊國忠自市胡餅以獻(xiàn)。于是民爭獻(xiàn)糲飯,雜以麥豆; 皇孫輩爭以手掬食之,須臾而盡,猶未能飽。上皆酬其直,慰勞之。眾皆哭,上亦掩泣”。此時的胡餅,真可謂救命餅。

三千寵愛于一身的楊貴妃出生在四川,從小就喜歡吃川東的荔枝。到后來,她發(fā)現(xiàn)廣西廣東的荔枝口味更好,朝廷每年便專門安排嶺南地區(qū)進(jìn)貢上好的荔枝供貴妃享用。

《唐國史補》:“楊貴妃生于蜀,好食荔枝。南海所生,尤勝蜀者,故每歲飛馳以進(jìn)?!庇捎谔菩趯钯F妃的寵愛,自然會盡力滿足她的偏好。吃荔枝,而且要吃新鮮荔枝——這個重要的問題也就擺上了臺面。當(dāng)時從盛產(chǎn)荔枝的嶺南到長安,路程大約2100 多公里以上。剛采摘的荔枝為了保持新鮮,只有靠驛卒快馬傳遞。按當(dāng)時的加急速遞每天200 公里計算,需要大約10 天半的時間。這還是不間斷換人換馬,保持最高速度的結(jié)果。如此煞費苦心運送荔枝,也引來國民的怨言。最終導(dǎo)致楊貴妃死于馬崽坡。

千秋節(jié)和中秋節(jié)

唐開元十七年,百官以八月五日為唐玄宗誕辰日,定此日為“千秋節(jié)”,天寶七年改為“天長節(jié)”。

開元十七年八月初五,唐玄宗、楊貴妃在花萼樓前舉行盛大的宴會和樂舞表演,慶祝第一個“千秋節(jié)”。唐教坊為此專門創(chuàng)作了一部大曲《千秋樂》(又名《千秋節(jié)》、《千秋萬歲》),曲作者白明達(dá),龜茲人,故此曲有龜茲樂風(fēng)格。當(dāng)時在“千秋節(jié)”上表演的教坊大曲還有《蝶戀花》、《清平樂》等,其中最有名的樂舞當(dāng)數(shù)唐玄宗編寫的《霓裳羽衣曲》。此曲最初由楊貴妃親自表演,但宴請賓客老讓“娘娘”作舞,欠妥,后來便改由舞藝出色的楊貴妃侍女張云容表演,再后來改為雙人表演,再后來改為由15 歲以下少女組成的300 人的大型舞隊表演。

《唐會要》記載過慶祝“千秋節(jié)”的盛況:“每千秋節(jié),舞于勤政樓下,后賜宴設(shè)酺,亦會勤政樓。其日未明,金吾引駕騎,北衙四軍陳仗,列旗幟,被金甲……”又云:“其時,金吾及四軍兵士陳仗而立; 太常設(shè)樂;教坊大陳山車、旱船、走索、丸劍、雜技、角抵、百戲,又引上百匹大象、犀牛、舞馬隆飾入場為戲”,場面十分壯觀。

無酒不成席,千秋節(jié)上有“舞馬獻(xiàn)酒”的儀式,玄宗愛喝的酒,則是桑落酒和清酒等。后來,文武百官認(rèn)為“天長節(jié)”更吉祥,于是改名為天長節(jié)。

“天長節(jié)”慶祝了14 年后,發(fā)生了“安史之亂”,756 年,唐玄宗退位。唐肅宗李亨登基后,效法玄宗,將自己的生日農(nóng)歷九月三日定為“天平地成節(jié)”。那時玄宗還在世,做太上皇,所以,他的“天長節(jié)”與肅宗的“天平地成節(jié)”在一段時間便并存著過。由于這兩個節(jié)靠得比較近,朝廷便有意進(jìn)行改革。八月十五正好處于這兩個節(jié)的中間,便將兩節(jié)折中為“天長節(jié)”,而把慶賀的日期改到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為“中秋”,這個詞早在《周禮》中就有了,但當(dāng)時并不是節(jié)日,只表示時序,每當(dāng)此日,帝王們對“月神”行祭拜之禮,百姓們并沒有什么活動?!短茣ぬ谟洝凡庞辛恕鞍嗽率逯星锕?jié)”的記載,但當(dāng)時這個節(jié)日也不普及,只有一些文人學(xué)士喜歡在這天聚在一起,對著月亮吟之、賞之、拜之,并不熱鬧。

唐代宗、唐德宗都延續(xù)了八月十五過“天長節(jié)”的傳統(tǒng),只是慶祝場面越來越小。到了中唐后期,隨著王朝的衰頹,“天長節(jié)”不再舉辦什么活動,這個節(jié)日便逐漸淡出了百姓的視野,而“中秋節(jié)”又慢慢在民間尤其是文人間復(fù)活。到了北宋,“中秋節(jié)”便與“春節(jié)”齊名了。到了南宋時,月餅開始出現(xiàn),當(dāng)時其形狀不是圓的,而是像菱花,只用來祭奉月神。再后來,人們才逐漸把中秋賞月與品嘗月餅結(jié)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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