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慶
摘 要
文章以《語海》和《新華語典》為例,分析綜合性語典在收條立目方面存在的問題。認為在收錄對象上,應嚴格區(qū)分“語”和“詞”“自由詞組”;在收錄成語、慣用語、歇后語、諺語的基礎上,收錄部分格言、名言是可取的,但應處理好收錄原則和類別劃分的問題;應更多關注新語匯。在立目方面,應通過語料分析確定條目的取舍,以語言中原有形式立目,不憑空創(chuàng)造,也要避免顧此失彼;對于結構、形式或語義相同、相近的條目,應注意辨別它們之間的關系;條目變體立為副條,需要有科學、規(guī)范、明確的立目標準,語境變體和臨時仿造的“語”不宜立目。在條目編排組織上應關注語目之間的聯(lián)系,體現(xiàn)“語”的關聯(lián)性和系統(tǒng)性。
關鍵詞 語典 立目 語料 變體 關聯(lián)性 系統(tǒng)性
20世紀70年代以來,語典的出版逐漸繁榮。不僅有很多專門收錄某一類語的專語語典,如成語語典、諺語語典、歇后語語典、慣用語語典等面世,也出版了很多收錄成語、諺語、歇后語、慣用語或俗語的綜合性語典。綜合性語典除了俗語語典,出版較早的有武占坤、馬國凡主編的《漢語熟語大辭典》(河北教育出版社,1991),劉葉秋、苑育新、徐振生主編的《成語熟語詞典》(商務印書館,1992),《語海》編輯委員會編的《語?!罚ㄉ虾N乃嚦霭嫔纾?000),賈采珠、晁繼周主編的《漢語語典》(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3)等。隨著對語匯研究的深入,溫端政提出了“語詞分立”的主張,“為‘語的研究揭開了新的一頁,也為語類工具書的編寫開辟了一條新路子”(吳建生2010)。在“語詞分立”等語匯學理論的指導下,溫端政主編出版了《現(xiàn)代漢語小語典》(人民教育出版社,2008)和《新華語典》(商務印書館,2014b)。
漢語中的“語”浩如煙海,收條立目是語典編纂的首要問題。學界對于專語語典,尤其是成語語典和慣用語語典的收條立目探討得比較深入。研究者認為專語語典不僅語詞不分的現(xiàn)象頗為常見,也存在因劃不清各語類界限而出現(xiàn)的收條混亂問題。吳建生(2010)通過對常見慣用語語典收條的分析比較,發(fā)現(xiàn)“盡管討論了很多年,人們對慣用語的認識仍然大相徑庭”,“名詞或體詞性組合依然被收入在內(nèi)”。劉叔新(2006)認為,“問題還不在于那樣的辭典出得濫,而在于沒有把握好辭典條目的性質,往往把諺語、俚句、名言或套語等收為成語辭典的條目。不僅如此,混為成語條目的慣用語,數(shù)量更是多不勝數(shù)。如此雜沓混沌,實在把‘成語以及‘諺語、‘慣用語等概念弄得混亂不堪,也在不同程度上產(chǎn)生了誤導的消極影響”。目前,學界對綜合性語典的編纂關注還比較少。本文試以《語?!罚?000)和《新華語典》(以下簡稱《新華》)為例,探討綜合性語典在收條立目方面的問題,希望對相關的語典編纂有所補益。
一、 收錄對象的把握
編者對“語”概念的理解,會直接影響條目的收錄取舍。因性質、規(guī)模、讀者對象等定位不同,語典在收條立目上也會有不同的要求。溫端政(2005)認為“語”是“由詞和詞組合成的、結構相對固定的、具有多種功能的敘述性語言單位”,“漢語語匯應當包括成語、諺語、歇后語和慣用語”。《新華》考慮辭書的實用性,除收錄成語、諺語、慣用語和歇后語外,還收錄了格言和名言;《語海》收錄固定格式的民間語匯,將民間語匯分為諺語、俗語、歇后語、慣用語、俗成語和暗語六大類。本文主要以兩部語典為例,探討綜合性語典收錄對象的幾個基本問題。
(一) “語”和“詞”“自由詞組”的區(qū)分
“語”和“詞”是不同的語言單位。與一般的詞典兼收成語、諺語、歇后語、慣用語等語類條目不同,語典只收錄各類語,不收詞和自由詞組。
雖然也有語典收錄雙音節(jié)的復音詞,但學界對于“語類辭書不收錄雙音節(jié)詞”這一點的認識已日趨一致。比如,《語?!肥珍浟松倭咳纭八山?、頂?!敝惖膭淤e式雙音詞,對此,徐祖友(2000)曾說:“當時考慮,這些詞具有一些慣用語的特點,而慣用語在音節(jié)數(shù)量上的特點并不明顯,故實際處理中有時可網(wǎng)開一面。但在編纂工作結束后,關于這類詞應否收錄的問題一直未能釋懷。因為收與不收在理論上似乎都難以自圓其說。索解再三,現(xiàn)試圖以詞與語的區(qū)別作為標準,將這些詞從慣用語詞典中排除出去。如果有機會對《語?!愤M行修訂,我的意見是將這些詞刪去?!眳墙ㄉ?010)也認為,語典收條“應遵從公眾語感,不接納兩字組條目”。
和雙音節(jié)的復音詞相比,有些三字及三字以上的條目是“詞”“詞組”還是“語”,比較不容易判斷,所以常?;鞛椤罢Z”而被收進語典中。《語?!吩诔霭嬲f明中認為嚴格意義的慣用語結構上是一種定型結構,且“必須有喻義或引申義”。但漢語中有很多具有雙重意義的復合詞,如“馬后炮、空城計、搖錢樹”等概念性的語言單位,《現(xiàn)代漢語詞典》是作為名詞收錄的,這類條目當作慣用語收進語典,顯然并不合適。以“當×”的三字、四字條目為例,《語?!纷鳛閼T用語收錄的有:“當人梯、當兒戲、當大頭、當門臉、當王八、當令箭、當頭卒、當頭炮、當頭棒、當后臺、當沖頭、當花瓶、當尾巴、當槍使、當和尚、當參謀、當磚工、當啞巴、當逃兵、當炮灰、當配角、當家人、當家菜、當裁判、當靶子、當幌子、當跳板、當小學生、當老娘舅、當補藥吃、當陳世美、當和事佬、當墊背的、當啦啦隊”等。這些條目中,“當頭炮、當頭棒、當家人、當家菜”實際上都是詞,不是慣用語;其他條目基本是幾個詞的簡單組合,屬自由詞組,也不是慣用語。
溫端政(2005)將慣用語界定為“非二二相承的描述語”,這個概念可以排除復音詞和概念性的語言單位,但在《新華》所收的條目中,還是混入了自由詞組,同樣以“當×”的三字、四字條目為例,《新華》作為慣用語收錄的有:“當靶子、當保護傘、當參謀、當出氣筒、當傳聲筒、當擋箭牌、當墊腳石、當兒戲、當后盾、當幌子、當牛馬、當炮灰、當配角、當槍手、當替罪羊、當跳板、當啞巴、當冤大頭、當睜眼瞎”等,同樣存在將自由詞組當作慣用語收錄的情況。
“語”和“詞”“自由詞組”區(qū)分不清的問題,在成語條目收錄方面也比較常見。溫端政(2005)將成語界定為“二二相承的表述語或描述語”,認為“專門用語和專名語,雖然也是由詞和詞組成,也有固定的結構,也屬于語言單位,但都表示一定的概念,屬于概念性的語言單位,而不屬于敘述性的語言單位”,因此不是語匯成員。但在語典編纂實踐中,成語和詞、自由詞組有時不太容易區(qū)分。如“死乞白賴”是個形容詞,《語?!肥諡樗壮烧Z,《新華》收為成語;“黃花閨女、黃金時代”等概念性的語言單位,不能當作語匯成員,“突然襲擊”不是成語,《語?!泛汀缎氯A》均當作成語收錄,顯然是不合適的。還有一些“四字格”,如“繁榮昌盛、安于現(xiàn)狀、聰明伶俐、真相大白、自討沒趣”等,因為它們沒有比喻義、引申義,對其是不是成語還存在爭議,雖然有的成語語典從實用的角度收錄了,但一般的綜合性語典應從嚴,這一類盡量不收。
“語”和“詞”、“自由詞組”的界限如果弄不清楚,反映到語典條目選收上,會產(chǎn)生一定的消極影響。隨著語匯研究的深入,學界在“語”的范圍、“語”的性質界定上雖然已取得了越來越多的共識,但在語典編纂實踐中,還是要具體條目具體分析,嚴格區(qū)分“語”和“詞”、“自由詞組”,綜合性語典只收錄“語”,不收“詞”和“自由詞組”。
(二) 諺語、格言、名言的收錄問題
“語”的主體包括成語、歇后語、慣用語,這是被普遍認可的。比較有爭議的是諺語、格言、名言的歸屬問題。劉叔新(2006)認為諺語和名言屬言語范疇,建議將其稱為“常語”。溫端政(2005)認為諺語“是群眾所創(chuàng)造的,所表達的不是某個人的特定思想;在口耳相傳中,形成了相對固定的結構,既可以單獨成句,也可以像其他語匯成員一樣充當句子的成分,因此,諺語不是個人的言語作品”,屬于語言單位。一般的語典都收了諺語,《語?!肥罩V語24萬條,《新華》收諺語約5300條。
《語?!窙]有收格言、名言,《新華》前言中說:“格言、名言從性質上看,屬于言語單位,不屬于語的范疇。但不可否認,它們跟語有一些相通的地方,而且有些格言、名言在一定條件下,可以轉化為‘語?!笨紤]辭書的實用性,《新華》把格言、名言作為收錄對象。格言、名言和“語”確實有很多相同的地方,納入語典的收錄對象是可取的?!冬F(xiàn)代漢語詞典》作為普通的語文詞典,從實用性的角度考慮,也收錄了一些常見的格言、名言,如第7版中收錄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慶父不死,魯難未已/流水不腐,戶樞不蠹/樹欲靜而風不止/法不阿貴,繩不撓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山雨欲來風滿樓/畢其功于一役/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行百里者半九十”等條目。
語典收錄格言、名言,需要弄清楚兩個問題: 第一,格言、名言的數(shù)量很大,哪些當收、哪些不當收?收錄的原則是什么?語典必然要選取引用率比較高、最有可能轉化為“語”的那些條目,但這個可能性怎么判斷?第二,對于綜合性語典來說,負責任的做法是標注條目所屬的語類,《語?!泛汀缎氯A》也都這么做了。那么,怎樣區(qū)分一個有出處的條目是格言、名言,還是成語、諺語、慣用語、歇后語?
程榮(2009)說:“諺語、成語、名言雋語之間的界限并非十分清晰,無論是從結構上還是從內(nèi)容上看,古代的一些名言雋語同時也可以是成語或諺語。”溫端政(2016)認為,格言和諺語,有一個比較明顯的區(qū)別,就是來源不同。格言來自名家名篇,有出處,而且可以說出作者;而諺語則是產(chǎn)生和流行在群眾之中,說不出作者。有些諺語被作家吸收到作品中來,常冠以“諺曰”“語曰”“常言道”“俗話說”等,表明不是作家自己的語言。而引用格言,一般要標明具體作者作品名稱,有的未標明,也能考證出來。這個辦法確實能解決一部分條目類別劃分的問題,如: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語見《史記·李將軍列傳贊》:“余睹李將軍,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辭。及死之日,天下知與不知,皆為盡哀。彼其忠實心誠信于士大夫也?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雖小,可以喻大也。”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語出《呂氏春秋·盡數(shù)》:“流水不腐,戶樞不螻,動也?!?/p>
前者出處有“諺曰”,《語?!肥諡樗渍Z,《新華》收為諺語;后者是原始出處,《語?!肺词?,《新華》收為格言。再如“亡羊而補牢,未為晚也;見兔而顧犬,未為遲也”,語見《戰(zhàn)國策·楚策四》,原文有“臣聞鄙語曰……”,所以不是格言,而是諺語。但并非所有的條目都那么容易判斷,不好非此即彼。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出自《左傳·僖公四年》,原文是:
將殺里克,公使謂之曰:“‘微子,則不及此。雖然,子弒二君與一大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對曰:‘不有廢也,君何以興?欲加之罪,其無辭乎?”
《語?!泛汀缎氯A》都是作為諺語收錄的,但來源上諺語的標志并不明顯。后世倒是有“常言道”的用例:
明王廷訥《三祝記》三二折:“[丑]只怕他善于彌縫,小官此去,不能廉得其實,奈何?[凈]常言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或可作為是諺語而非格言的依據(jù)。但另外一些條目,比如,“風馬牛不相及”出自《左傳·僖公四年》,《語?!肥諡樗渍Z,《新華》收為慣用語;“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出自《三國志·魏書·高貴鄉(xiāng)公髦傳》,《語?!泛汀缎氯A》都收為歇后語。慣用語和歇后語之前是不能加“常言道”“俗話說”的,將其視為“語”而非“言”,依據(jù)是什么?有些條目分辨起來確實并不容易,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語?!肺词?,《新華》收為格言,但一些諺語詞典也收了,那么它是“言”還是“語”?語類辭書要收錄一部分引用率比較高、最有可能轉化為“語”的條目是可取的,但收錄的原則,以及什么情況下可以認定為名言、格言已經(jīng)轉化為“語”,這些問題還需要進一步探討。
(三) 新語的收錄問題
呂叔湘在1984年《辭書研究》第1期發(fā)表的《大家來關心新詞新義》一文中說:“我提議大家來關心新詞新義。這是因為現(xiàn)有的大大小小的語文詞典對于這方面都沒有給以足夠的重視。”這一倡議,“開啟了新詞新語研究的風氣和新詞語詞典編纂的先聲”(李建國2004)。隨著新詞新語的大量涌現(xiàn),20世紀80年代以來,相關研究的著述和新詞語工具書紛紛面世。但這些研究和辭書編纂,“大多模糊處理新語與新詞的界限。這跟漢語詞與非詞的劃界問題始終未得解決有關,同時也反映出在新語研究方面的不足”(程榮2015)。
《語?!吩诜怖刑岢觥皶r代性”,“強調(diào)搜集最新流行語;強調(diào)注意當代口語的實際使用環(huán)境;強調(diào)反映現(xiàn)代社會新的思想”,注意收錄了20世紀八九十年代以來產(chǎn)生的新語匯,如“煲電話粥、打擦邊球、打翻身仗、打翻醋缸、炒魷魚、爬格子”等;《新華》在收條方面也對新語匯給予了一定關注,收錄了如“煲電話粥、打擦邊球、炒魷魚、爬格子、技壓群芳、技高一籌、一頭霧水、冰山一角、大跌眼鏡、可圈可點、握手言和、反腐倡廉”等。這些語言形式生動形象,在現(xiàn)代漢語中使用頻率較高,結構也比較固定,把它們收進語典,無疑增強了語典的查考性和實用性。但這兩部語典在新詞語收錄方面表現(xiàn)得還是相對保守,對新語的關注仍然不夠。
關注新語匯是語典收條的一個重要方面?!冬F(xiàn)代漢語詞典》第7版增收了近60條語匯,其中包括近年來使用頻率比較高的“接地氣、燈下黑、釘釘子、找不著北、簡政放權”等新語匯。新語入典是一個相當復雜的問題,編纂者需要制訂明確的收錄標準、收錄原則,考慮語言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和社會使用情況,適當選取那些具有全民通用潛質的、具有穩(wěn)定性和特定含義的語。網(wǎng)絡語言中通過仿擬、縮略等方式形成的大量如“正龍拍虎、打虎拍蠅、累覺不愛、人艱不拆、喜大普奔”之類缺乏文化性和穩(wěn)定性的四字格,不宜看作“語”,不適合作為語典的收錄對象。國家語言資源與研究中心每年對新詞語進行調(diào)查統(tǒng)計,統(tǒng)計的新詞和新語是合在一起的,雖然數(shù)據(jù)顯示,近年來三字以上的新詞語占比達新詞語總數(shù)的76%以上,但其中真正能夠算作“語”的卻很少。
二、 立目中的語料運用及條目變體的辨別處理
一部語典質量的高低,關鍵在于是否能夠根據(jù)語典的編纂宗旨合理地收條立目?!墩Z海》在凡例中指出其條目來源主要有三個方面: 一是直接從民間采集;二是從豐富的古今典籍中,汲取資料選錄;三是廣泛參考目前一般民間語匯工具書收錄。一般的綜合性語典,收條立目都離不開豐富的古今語料和同類的工具書作為參考。編者如何在不可勝數(shù)的語匯中爬梳剔抉,擇取典型的、常見的、有查考需求的條目立目,是語典立目需要深入探討的問題。
(一) 根據(jù)語料看條目的取舍
語料收集的重要性為語典編纂者普遍重視。就語典的立目而言,編者不僅可以通過收集語料補充一部分散落在典籍作品中的語匯,還可以通過分析語料發(fā)現(xiàn)立目中存在的問題。
1. 以語言中原有形式立目
“以語言中原有形式立目”的問題,方彥(1990)曾專門撰文加以論述,目前語典立目仍存在這方面的問題,需引起注意。如《語海》收了歇后語“博士買驢,空話連篇”,《新華》收成語“博士買驢”,副條“三紙無驢”。兩部語典標注典源相同,《語?!芬娜缦拢?/p>
北齊·顏之推《顏氏家訓·勉學》:“鄴下諺云:‘博士買驢,書券三紙,未有驢字。使汝以此為師,令人氣塞?!?/p>
《新華》依體例未引原文。相同的典源,為什么立目不同?再看其他的語典,溫端政主編的《俗語大詞典》(商務印書館,2015)立目“博士買驢,書券三紙,未有驢字”,收為慣用語;《新華成語詞典》(第2版,商務印書館,2015)以“博士買驢”“三紙無驢”分別立目,互為參見;《漢語成語考釋詞典》(商務印書館,2009)以“博士書驢券”立目,“三紙無驢”為副條。綜合各家書證:
宋蔣子禮《謝及第啟》:“三紙無驢,自知寡要;一斑窺豹,難語通方。”
宋陸游《劍南詩稿·讀書》:“束發(fā)論交一世豪,暮年憔悴困蓬蒿;文辭博士書驢券,職事參軍判馬曹?!?/p>
清顧炎武《日知錄·文不貴多》:“秦延君說《堯典》篇目,兩字之說,十余萬言;但說‘曰若、‘稽古,三萬言。此顏之推《家訓》所謂‘鄴下諺云“博士買驢,書券三紙,未有驢字”者也。”
清斌良《余近學黃山谷詩……》:“郝隆腹皤矜暴書,三紙無驢博士疏?!?/p>
張遠山《驢子小傳》:“顏之推在他的名著《顏氏家訓》中批評言不及義、空洞無物的寫作是:‘博士買驢,書券三紙,未有驢字。但此后一千多年,中國讀書人的著作浩如煙海,犯的依然是這位驢博士的老毛病——言不及義?!?/p>
“三紙無驢”用例較多;直接用“博士買驢,書券三紙,未有驢字”的用例除了原典,另有兩處;“博士書驢券”也有用例;單用“博士買驢”和“博士買驢,空話連篇”的,未見用例。沒有用例,說明在語言實踐中是不存在的,尤其是歇后語形式,很可能是編者的創(chuàng)造,立目缺乏足夠的依據(jù)。這一典源在語典中以成語“三紙無驢”、慣用語“博士書驢券”、諺語“博士買驢,書券三紙,未有驢字”(典出有“鄴下諺曰”,說明是諺語)立目都有語言事實基礎,是可行的。
2. 全面考察用例,立目避免顧此失彼
《太平廣記》卷四六六引《風俗通》:“宋城門失火,人汲取池中水以沃灌之,池中空竭,魚悉露死?!薄墩Z?!芬浴俺情T失火,殃及池魚”立目;《新華》以成語“池魚之殃”立目,副條“池魚之禍”。我們來看相關用例,大致有:
北齊杜弼《為東魏檄梁文》:“但恐楚國亡猿,禍延林木: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p>
明羅懋登《三寶太監(jiān)西洋記通俗演義》:“姚太師他本是個僧家,我今日就在這個取璽上,要滅了他的僧家,教他城門失火,殃及池魚?!?/p>
清吳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現(xiàn)狀》八九回:“你們這件事鬧翻了,他們窮了,又是終年的鬧饑荒,連我養(yǎng)老的幾吊棺材本,只怕從此拉倒了,這才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呢!”
元華幼武《感懷》:“殃及池魚徒有恨,痛憐穴蟻欲何之?!?/p>
明無名氏《贈書記·俠妓極刑》:“風波倏起,似禍延林木,殃及池魚。”
明林俊《辯王元愷等獄疏》:“謀為鄧滿之舉,以取滅宗之禍,幸遇王黃門通三司撓散,吾輩免池魚之殃?!?/p>
李劼人《大波》:“怕的是測量得不精密,稍微差錯一星半點,是你尊府受到池魚之殃,那我如何對得住老兄!”
宋劉克莊《江東提刑謝表》:“上前誦賦,諸老賞雕蟲之工,省中漏言,萬里獲池魚之禍?!?/p>
可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殃及池魚”“池魚之殃”“池魚之禍”都不乏古今用例,如果只選其一入典,未免有“盲人摸象”之嫌。
3. 通過語料判定條目性質
《語?!肥諔T用語“啃骨頭”,《新華》收“啃硬骨頭”,究竟該以哪個立目?抑或二者兼收?《語?!芬?/p>
程樹榛《鋼鐵巨人》:“劉向華一拍臺子,激動地向戴繼宏道:‘老戴,難道咱們車間真沒種啃這塊大骨頭?”
這條書證“啃骨頭”是被拆分的,且離開了具體語境,語義的完整性和獨立性將受到很大的影響。也有語典引用劉紹棠《十步香草》中的用例:
“你天生只配啃骨頭!”鄆蘭渚的筷子狠敲了一下陳貴甲的腦殼……
這里的“啃骨頭”卻不是“喻指解決難度大的問題”的意思,不能作為慣用語。再看“啃硬骨頭”:
毛澤東《論持久戰(zhàn)》:“例如僅供某一運動中之敵,打早了,暴露了自己,給了敵人以預防條件;打遲了,敵已集中駐止,變?yōu)榭杏补穷^。”
劉紹棠《水邊人的哀樂故事》:“龍蛋子不愿白跑一趟,死硬的骨頭都敢啃,到了嘴的肥肉怎能不吃?”
季仲《圍堰》:“人家都說他這個總指揮是個倒霉官,一上任就來啃硬骨頭?!?/p>
從這些語料可以看出,“啃硬骨頭”已經(jīng)具有固定、完整、獨立的語義,意義與字面義不同,可以整體使用,也可以拆分,已經(jīng)具備了慣用語的立目資格。語典應以“啃硬骨頭”立目。
(二) 條目變體的辨別處理
語既有固定性的一面,又有靈活性的一面。語典對條目變體的處理既要體現(xiàn)語的靈活性,又要注意規(guī)范的引導。
1. 辨別是否為條目變體
《語海》收“周瑜打黃蓋,活該”“周瑜打黃蓋,苦肉計”“周瑜打黃蓋,裝樣子”“周瑜打黃蓋,兩相情愿”“周瑜打黃蓋,串通一氣”“周瑜打黃蓋,越打越親”“周瑜打黃蓋,早就定下的計”“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這些條目雖然典源相同,“引子”相同,但“注”的角度不同,語義不同,是不同的歇后語,屬于不同的條目,語典應分別立為主條。
語的同義現(xiàn)象比較突出。歇后語如“沙灘上行船——進退兩難”和“老母豬鉆籬笆——進退兩難”前一部分不同,后一部分相同,“绱鞋不用錐子——針(真)好”和“狗趕鴨子——呱呱叫”前后都不同,但它們的語義相同或相近,它們都屬于同義歇后語。諺語如“看菜吃飯,量體裁衣”和“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語類交叉的如成語“照貓畫虎”和慣用語“照葫蘆畫瓢”等,它們雖然取材不同,但語義相同,也屬于同義語,同義關系與條目變體不同,語典收錄時也需分別立為主條。
條目變體是同一語的不同說法,在語典中一般以一條為主條,其他為副條,這樣的處理方式和以上兩種情況不同,所以要仔細辨別。如“天下無難事,只怕慢慢來”“天下無難事,只怕老面皮”“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天下無難事,只怕心不?!薄疤煜聼o難事,只怕用心人”5條諺語,都由“天下無難事,只怕……”構成,語義也有關聯(lián),但仔細分析,前幾條的語義并不相同: “慢慢來”強調(diào)的是“要有耐心”,“老面皮”是“不知羞恥”,“有心人”是“有恒心,用心思”,它們是不同的條目,《語?!穼⑦@3條分別立目,作為主條?!疤煜聼o難事,只怕用心人”“天下無難事,只怕心不?!迸c“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語義基本相同,前兩條是后者的變體,《語?!穼⑺鼈冊O為主副條,這樣處理是妥當?shù)摹?/p>
2. 條目變體主副條的選立
條目變體的情況比較復雜,既有縱向的古今變異,也有橫向的地域變異,還有語體變異等。變體在語典中一般立為副條,但并不是所有的變體都有選立資格。楊蓉蓉(2015)認為,“某語要將另一語作為副條,意義要完全相同,而且它們的關鍵詞也必須相同,在歇后語中,不僅后語的意義要相同,而且前語中喻體也需相同而不是相類,同一事物的異稱可以替換,如‘耗子和‘老鼠,但不同的事物不能替換,如‘劉備和‘野貓,‘荊州和‘公雞”。
在有眾多變體的一組異形語中,“選擇哪一條作為主條,把哪幾條列為副條常常讓人舉棋不定”。吳建生(2007)認為,對于古今變異的條目,“以哪一條為主條,有兩種選擇。一是以時代先后為標準,一是以使用頻率為標準。這要根據(jù)讀者對象和全書的體例來定。一般來說,從現(xiàn)代運用的角度來看,以使用頻率為標準更具有實用性”;對于地域變異的條目,盡量選通用的為主條,方言的為副條;對于既無古今區(qū)別,又沒有“方”“普”差異的條目,則需要從其他方面分辨。
《新華歇后語詞典》中“打破沙鍋——璺(問)到底”主條下列5個副條變體: “打破沙盆——璺(問)到底”“打破沙罐——璺(問)到底”“打破沙缸——璺(問)到底”“打碎沙鍋——璺(問)到底”“打爛沙鍋——璺(問)到底”。對于該條的處理,溫端政等(2014a)是這樣分析的: 語料庫提供44條語料,“打破沙鍋——璺到底”是這個歇后語的本源形,其他為變體;把“沙鍋”說成“沙盆”“沙罐”,使用頻率較低;“打破沙鍋紋到底”雖有一定使用頻率,卻是經(jīng)過口語化的“改造”,把“璺”說成“紋”,并不符合原意;鑒于歇后語的表義重點在后一部分,因此后一部分應盡量相對穩(wěn)定?!墩Z?!泛汀缎氯A》對該條的處理卻有所不同: 《語?!芬浴按蚱粕板佽返降住睘橹鳁l,以“打破沙盆問到底”“打破沙鍋問到底”“打破沙缸問到底”“打破沙缸紋到底”為副條;《新華》以“打破砂鍋——璺(問)到底”為主條,以“打爛砂鍋——璺(問)到底”“打破砂罐——紋(問)到底”為副條。《語?!钒选按蚱粕板佽返降住焙汀按蚱粕板伡y到底”處理為主副條顯然不妥,兩部語典棄其他變體而選“紋(問)到底”為副條也未免主觀、隨意。
在條目變體主副條選立方面,需要有更科學、更規(guī)范、更明確的立目標準。
3. 語境變體和臨時仿造的“語”不宜立目
溫端政(2005)說:“語的語境變異,和語的同義近義類義變異、古今變異、地域變異有所不同。它是語在使用過程中出現(xiàn)的變異,具有臨時性;而語的同義近義類義變異、古今變異和地域變異,則是一部分語的語匯形式的變異。”有的語目在使用中加入其他成分,如“喝迷魂湯”,常見的語境變體有“喝了迷魂湯、喝了什么迷魂湯、喝下迷魂湯、喝了誰的迷魂湯”等,這種情況,語典立目時應只出正體,變體不予立目。再如《語?!肥铡芭鲠斪印?;《新華》收“碰釘子”,還收了“碰軟釘子”,副條“碰橡皮釘子”。從語料來看,類似的還有“碰大釘子”“碰小釘子”“碰硬釘子”,等等。無論是“軟釘子”“硬釘子”,還是“橡皮釘子”“大釘子”“小釘子”,都是由“碰釘子”插入臨時成分的語境變異,它們隨著語境的變化而變化,具有較強的靈活性,并不是由構語成分變異構成的異形語,列入副條并不合適,當作主條就更不妥了。
在語的使用過程中,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根據(jù)需要仿擬已有的語臨時仿造出類似的“語”,比如“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個蘿卜一個坑”“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一口吃不成胖子”這些都是常見的語,但是“拔毛的鳳凰比雞大”“心急碰上熱豆腐”“一個蘿卜頂三個坑”“常在河邊走,就是不濕鞋”“一口吃成胖子”雖然有用例,卻是根據(jù)前面的形式仿擬創(chuàng)造的,“從習用性和定型性來看,這些‘仿語尚不具備慣用語的資格”(李淑珍2017)。語典應以前者立目,臨時仿造者不宜立目。
三、 條目組織的關聯(lián)性和系統(tǒng)性
溫端政(2005)認為,“漢語語匯不僅是一個系統(tǒng),而且是一個極其龐大的系統(tǒng)”,“語也不是一盤散沙,語與語之間是有密切聯(lián)系的”。語的系統(tǒng)性不僅表現(xiàn)在語的類別劃分上,更主要的是表現(xiàn)在語類的相互聯(lián)系及語義的類聚等方面,語和語之間有關聯(lián)有轉換,有遠近親疏,有各種關系。語典的收條立目如何體現(xiàn)語的關聯(lián)性和系統(tǒng)性,如何通過條目彼此間的關聯(lián)做到以簡馭繁、舉一綱而萬目張,將條目有效地組織編排起來,是值得關注的問題。
已經(jīng)出版的語典在條目組織的關聯(lián)性、系統(tǒng)性方面已經(jīng)做了很多探索,如《漢語成語大詞典》(中華書局,2002)提出了“條目群”的概念,以現(xiàn)代常用形式為主條,副條以包括“原作”“也作”“又有”“另有”“也單作”“也簡作”等類型區(qū)分與主條的關系,“將與之同義、近義、反義的成語,或者與其字面、結構關聯(lián)密切的成語,集中在這個主條之下,成為一個像葡萄串一樣的條目群。它們往往是同源成語或者有親鄰關系的成語。這種條目群的組織安排,編者們考慮了成語的意義、結構形式和歷史發(fā)展三個方面的問題,把成語的共時性和歷時性交織在一起,把成語的原式、變式等不同的形態(tài)組合在一起,以顯示成語的種種情狀,從而讓讀者了解這條成語的全貌。這是編者的一項有意義的嘗試”(高眾1986)。徐宗才、應俊玲編著的《俗語詞典》(商務印書館,2006)把俗語條目分為“主條”“副條”和“也說”三個層次: “‘主條是指一個俗語群的代表詞條或獨立的詞條……‘副條是指俗語群中與主條意義大致相同的詞條……‘也說是指與‘主條或‘副條意義完全一樣,只是在用字上有少許變化的詞條。”馬志偉(2017)指出:“在編寫語典時,不能不分主次、不辨系統(tǒng)、不講究哪是主源哪是流變……給人以收條雖多,卻雜亂無章、水分很大的感覺?!彼J為《新華典故詞典》(商務印書館,2013)的條目組織安排比較好,“比如,他選定【赤繩系足】為主條,接著講述典源、指明典義、列出典例,典例下收[赤繩]、[赤繩系足]、[訂婚店]、[紅絲]、[系紅絲]、[月老]、[月下老]等”,這樣的梳理是很受讀者歡迎的。
《新華》注意到了條目語類之間的轉化、同義等關聯(lián),在部分條目下標注語類轉換的提示,歇后語條目還沿用《新華歇后語詞典》的立目方式,將“主條和副條按語目后一部分所表示的語義進行類聚”,這種編排方式有利于體現(xiàn)條目的關聯(lián)性與系統(tǒng)性。如主條為“拿著大炮打麻雀——大材小用”,副條有“船桅桿鋸作拴馬樁——大材小用”“電線桿當筷子——大材小用”“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千里馬拉車——大材小用”“一摟粗的木料做鐮把——大材小用”“用房梁砍鋤把——大材小用”,主條和副條是同義語的類聚。當然,《新華》在這一點上還存在有待完善的地方,比如同義歇后語和條目變體都做主副條立目,在體例上應加以區(qū)別;有些條目處理不太統(tǒng)一,像“雞吃礱糠鴨吃谷——各人自有各人?!薄傍喅蕴锫蓦u吃谷——各人自有各人?!薄谤Z吃礱糠鴨吃谷——各人自有各人?!薄柏i吃礱糠鴨吃谷——各人享的各人?!睂偻x語,按體例應做主副條,《新華》卻分別立為主條等。
語典編纂,收條立目是關鍵。呂叔湘(1982)談詞典收條時說,“哪些收,哪些不收,‘應有皆有,應無皆無,這是理想。但是辦不到,因為有各種各樣的讀者,各有各的‘應有與‘應無。然而還是有一個取舍得當?shù)囊蟆T撌斩皇?,查的人失望;不必收而收,浪費篇幅”。語典的編纂也是這樣,也要在有限的篇幅內(nèi)精打細算。如何科學、合理地收條立目,還有很多問題需要進一步探討。謹以此文,拋磚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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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郎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