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認為,宋之問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理由是他與同時期的沈佺期完成了五言、七言律詩的定型?!缎绿茣吩u價為:“魏建安后迄江左,詩律屢變。至沈約、庾信,韻相婉附,屬對精密。及之問、沈佺期,又加靡麗,回忌聲病、約句準篇,如錦繡成文?!?/p>
宋之問,字延清,汾州人。宋之問創(chuàng)造了七言律詩的新體,是律詩的奠基人之一。他年輕時就因“尤善五言詩”而出名。他的父親宋令文是個多才多藝的人,富文辭,且工書。兒子宋之問得父真?zhèn)?,工于文詞,筆下妙語成章。
宋之問生得高大英俊,儀表堂堂,還長著一張巧嘴巴。
在一次詩會上,一位名叫璞玉的姑娘看上了高大英俊、有才氣的宋之問。經(jīng)媒人穿針引線,璞玉就嫁給了會寫錦繡文章的宋詩人。
宋之問有個好朋友叫楊炯,也是個很有名氣的詩人。在武則天改朝換代做新皇帝后,翰林內(nèi)教坊即內(nèi)文學(xué)館,改名為習(xí)藝館,教習(xí)宮女經(jīng)書、書法、作詩、棋藝。這就把宋之問和楊炯雙雙召進宮里來做宮教博士,教習(xí)這些宮女學(xué)藝。宮教博士雖為九品官階,卻能出入內(nèi)廷,時常見到皇帝,很是得意。
璞玉知道后很高興,還把楊炯請到家里來,讓這對朋友吃酒慶賀。璞玉也喝了一點酒,臉紅紅的,說了很多鼓勵他們的話。
武皇帝雅好文詞樂章,一次游洛陽龍門,武后命群臣賦詩,左史東方虬詩先成,武后閱賞后很滿意,就賜錦袍。待宋之問寫過《龍門應(yīng)制》詩奉上,武皇看到“先王定鼎山河固,寶命乘周萬物新”一句,拍手稱贊,再讀過“吾皇不事瑤池樂,時雨來觀農(nóng)扈春”的句子,更是一臉燦爛。說宋的詩文理兼美,甚稱朕意。武皇帝令人奪過東方虬剛剛拿到手的錦袍,轉(zhuǎn)而賜予宋之問。
宋之問高興極了,回到家就把皇上賜予的錦袍拿給媳婦,還把自己怎樣作詩,皇上怎么高興的事情繪聲繪色講了一遍。璞玉卻不高興,認為他寫了一些阿諛奉承武則天的詩,不過巧思文華取勝而已。媳婦的話很是讓宋之問掃興。
后來的事情,使璞玉更是不高興了。
宋之問開始墮落了,他竟然諂媚武則天的男寵張易之兄弟,“易之兄弟雅愛其才,之問亦傾附焉”。他首先是替張易之、張昌宗兄弟當槍手,替這兩個兄弟寫文作詩。他還參與張昌宗主編的宮廷宴會詩集《三教珠英》,實則是讓張昌宗以編輯內(nèi)宴的歌詩為由,日夜滯留內(nèi)廷,與武皇親密無度。最讓人不齒的是,宋之問竟然還為易之奉溺器——倒尿盆。
丟人,真是丟人啊!
璞玉聽說了這些事,羞憤不已,“撲通”一聲跳進院中井里。幸好被院工從水井里打撈出來,她尚有一口氣,就活了下來。此后璞玉再不理睬宋之問。
楊炯也是好言相勸,要宋之問自愛自重才好。宋之問不聽,在趨炎附勢的道路上愈走愈遠。
從此,楊炯漸漸疏離了宋之問。
神龍元年,張氏兄弟倒臺,武則天也被迫退位。中宗繼位,著手清除張氏黨羽。宋之問、沈佺期、杜審言等一批趨炎附勢的文人都被發(fā)配到荒蠻之地。宋之問被貶瀧州,不久又逃回了洛陽。歸逃路上,還寫下了流傳后世的“嶺外音書絕,經(jīng)冬復(fù)歷春。近鄉(xiāng)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的詩句。
這時候洛陽已經(jīng)是武三思父子的天下了。中宗只頂個皇上的虛名,說話不算數(shù)。宋之問逃回洛陽后,告發(fā)曾經(jīng)的朋友——駙馬王同皎,說他要謀害武三思。王同皎被害,而宋之問被武氏父子免去其罪,還做了鴻臚寺主簿。宋之問賣友求榮再次官袍加身。
璞玉一氣之下,丟下宋之問回到娘家去了。
宋之問真是不可救藥了。一年之后,武三思死于兵變,他就投靠了太平公主。沒多久,安樂公主權(quán)盛,宋之問再投向安樂公主的懷抱,因被太平公主嫉恨,在皇上那里說盡他的壞話,被皇上再次貶謫。宋之問被貶后,并無反思,整日游山玩水,窮歷剡溪山水,置酒賦詩,流布京師,人人傳諷。
又過去幾年,皇帝換成睿宗。新皇上以宋之問無悔過之心,將這個無恥文人流放到遠僻之地,還不解恨,再賜死。宋之問最終死在了流放途中。
宋之問死后,璞玉將宋之問一手置辦的院落、房屋捐給了道觀,自己也做了道姑。
有意思的是,璞玉將宋之問曾經(jīng)居住過的那一間房子,改修成“西閣”,就是我們今天說的廁所。古人認為廁所應(yīng)設(shè)于房屋的西面或是南面,謂西閣。
宋之問若是有靈魂,他的靈魂就永遠住在這間“西閣”里了。
“夷門書法人物志”系列漫畫連載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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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貞(1889—1956),字鐵樵,民國開封榜書大家。
有一個阿九婆,在開封街頭賣扇子。她是從扇莊批來,然后拎著籃子大街小巷去賣,生意不好。她的兒子被抓了壯丁,兒媳婦跟著一個小銀匠私奔了,撇下兩個小孫子。她們?nèi)谌?,就靠她賣扇子來糊口了。
哪天扇子賣不出去了,她和兩個孫子就一起餓肚子。阿九婆臉上的皺紋,很少有舒展的日子。張鐵樵找到她的門上,把寫好字的二十把扇子遞到她手上,說:“去賣吧,賣完了就去找我。”等下次阿九婆來找張鐵樵的時候,她臉上的皺紋一紋一紋地都舒展開了。
圖/盧元蛟 文/張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