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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在文學革命的潮頭

2018-06-27 06:07朱偉
中國新聞周刊 2018年23期
關鍵詞:韓少功昆德拉王蒙

朱偉

我一直說,此生幸運,是在還年輕時,親歷了80年代的文學革命;是在還年富力強時,又親歷了一個媒體崛起的時代。

王蒙說:“你要做文學編輯,還是到《人民文學》吧?!蔽揖碗S他回到東四八條,親歷了《人民文學》輝煌的1985、1986年。

最好的主編王蒙

王蒙用了一年半時間過渡,才慎重推動了1985年《人民文學》耀亮整個文壇的效果。

1984年的《人民文學》基本立足于與他年齡相近的五六十年代作家:從維熙的《雪落黃河寂無聲》、劉紹棠的《京門臉了》、李國文的《危樓紀事》、何士光的《青磚的樓房》、蔣子龍的《燕趙悲歌》、林斤瀾的《矮凳橋傳奇》。青年作家僅江西陳世旭與山東張煒兩人上了頭條,作品都保證了平穩(wěn)的現(xiàn)實主義基調。

《人民文學》1985年的大膽推進,一個重要背景是1984年底召開的中國作協(xié)第四次代表大會。這個大會的前三次開在1949年、1953年、1979年,而這次會的基調是清除左的偏向,保證創(chuàng)作自由與評論自由。這個跨年大會是80年代文壇一個特別重要的轉折點。這次會上,王蒙成為中國作家協(xié)會常務副主席兼黨組副書記(主席是巴金,黨組書記由張光年換成r評論家唐達成,唐達成50年代曾評論過《組織部新來的年輕人》,后也被打成“右派”)。

四次作代會結束后,周明、崔道怡、王朝垠正式成為《人民文學》副主編。而在小說組,也正式宣布我主管北京,王扶主管上海。

1985年的《人民文學》面貌煥然一新是從第三期發(fā)表劉索拉的《你別無選擇》始?!赌銊e無選擇》在當時,確實是讀后能令人熱血僨張的一個作品。

我是在李陀手里拿到的稿子,小說明顯是受《第二十二條軍規(guī)》影響:其中無論學生老師,幾乎人人都帶點神經(jīng)質。李陀當時說,這稿子,你們《人民文學》肯定發(fā)不了。

記得我當時寫了滿滿一頁的稿簽,沒想到王蒙很快就有了終審意見,一下將這小說提到很高的高度??上М敃r沒意識,將他的稿簽留存下來。記得大體意思是,我們有志突破自己無形的框子久矣?!扒啻旱匿J氣,活潑的生命,正是我們的向往!”“鬧劇的形式是不是太怪了呢?鬧劇中有狂熱,狂熱中有激情,激情中有真正的莊嚴、有當代青年的奮斗、追求、苦惱、成功和失敗。也許這篇作品能引起讀者——特別是青年讀者的一點興趣和評議?爭論更好。但愿它是一枚能激起些許水花的石子?!倍紒碜酝趺傻母搴?。

1985年《人民文學》之令人激動,是調動了各種不同類型創(chuàng)作的可能性。記得王蒙當時經(jīng)常得意于每期頭條風格的反差。他告訴我,風格變化越大,就越能體現(xiàn)文學表現(xiàn)可能性的差異。這是我從他那兒學到的主編術。

下半年,從第七期起,王蒙開始用“雙頭條”強化刊物質量。比如第七期,第一頭條是劉心武的《5·19長鏡頭》,第二頭條是徐星的《無主題變奏》?!稛o主題變奏》與《你別無選擇》一起,在1985年最有標志性影響。

徐星當年拿著稿子到編輯部找我,帶的是張辛欣的推薦信。他義高又瘦,表面一身的玩世不恭,當時在和平門全聚德烤鴨店吊兒郎當上班,混的卻是音樂學院的圈子。

《無主題變奏》用《麥田守望者》的調子,那種以處處不屑維護的自以為清高,卻是他自己的。王蒙對這篇稿子同樣是高度肯定的,極喜歡其中我行我素的“嬉笑怨罵”。“妙極,”,這是他對喜歡的作品的口頭禪。

現(xiàn)在回頭看,1985年的《人民文學》體現(xiàn)出極大的包容性,尤其是5月專門召集全國各地最活躍的40位青年作家開過座談會之后。

但王蒙對作品基調的把握一直是清晰堅決的。在他的判斷中,《你別無選擇》與《無主題變奏》仍然是貼近社會現(xiàn)實、充滿青春活力而精神追求積極的作品,表達的迷惘是“追求的苦惱”。因此,作為當年尋根派的重要代表作,韓少功的《爸爸爸》反而擺在了“配菜”的位置。因為它揭示的是國民的劣根性。

王蒙對主調顯然是有考慮的。他專門讓我去邀劉心武,問能否寫一些更貼近社會現(xiàn)實脈搏的作品。這就有了劉心武的“紀實小說”系列——以虛構的人物、故事,表現(xiàn)真實的社會事件、社會變化脈動。從1985年第七期到1986年的第五期,劉心武以三篇紀實小說做王蒙所期望的社會情緒引導,之后,王蒙就將《人民文學》交給了他。

現(xiàn)在回頭看,1985年《人民文學》之所以完成了面貌改造,關鍵就在王蒙清晰的基調與“配菜術”。這基調把握不僅靠智商,亦是他自身烙印所在——不單以文學為考量。

他的框架,其實還是秦兆陽1956年提出的《現(xiàn)實主義——廣闊的道路》。秦兆陽當時是《人民文學》副主編,《組織部新來的年輕人》等不少“右派”作品都經(jīng)他手發(fā)表,他也因此成“右派”。王蒙與秦兆陽觀念之區(qū)別,只不過王蒙對現(xiàn)實主義廣闊道路的理解更開放——他喜歡以西方的表現(xiàn)方法來改造和豐滿現(xiàn)實主義。

《人民文學》19&5年了不起的成就是,始終盯住文學潮頭,發(fā)現(xiàn)新人,形成自己的潮頭。比如,阿城在《上海文學》發(fā)表《棋王》后,馬上就抓住了他的《樹樁》與《孩子王》。莫言在《中國作家》發(fā)表《透明的紅蘿卜》后,馬上就抓住了他的《爆炸》,后來緊接著是《紅高粱》。

1985年最耀眼的“先鋒作家”是莫言與馬原。應該說,馬原最重要作品都沒能發(fā)在《人民文學》,是我當年的唯一遺憾。現(xiàn)在回頭看,這遺憾可能與王蒙對莫言與馬原的判斷輕重有關。莫言的敘述是為揭示現(xiàn)實之厚重,馬原的敘述是為破解現(xiàn)實之厚重,因此在王蒙的判斷中,馬原不是文學的“主潮”。

《人民文學》發(fā)現(xiàn)的作家,除了劉索拉、徐星,還推出了以后極有影響的兩位部隊作家:喬良與王樹增。喬良1985年發(fā)表了中篇小說《陶》,王樹增發(fā)表了中篇小說《黑峽》。湖南作家群中,除了韓少功、何立偉,殘雪發(fā)表了《山上的小屋》。

王蒙。供圖/中信出版集團

那時《人民文學》真成了旗艦與標桿——它啟示了作家完全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所喜好的敘述方式。19&5之前,上海的《收獲》與《上海文學》似乎扮演著文學進程標桿的角色,到這一年局面徹底扭轉過來。

我佩服王蒙的是,在當主編、應對眾多社會活動的同時,很快就能寫成他80年代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活動變?nèi)诵巍贰_@部小說,我已經(jīng)感覺到王蒙寫作的輕易。到1985年,所有的、所有的大門都已向他敞開,他無論多么隨意寫作,都能獲得擁戴。一個作家,當沒有一個編輯能禁錮其隨意的時候,那種才華橫溢的張力,也就很快被過度自信而消磨松弛了。

在我看來,1985年他已不再是最好的作家,卻是最好的主編。他讓我看到游刃有余是如何之重要一不需太多會議,太煩瑣的討論。編輯部這條大船就可在波濤澎湃的大海里保持高速,絕不偏離航向。

在他手下,你完全可以盡意發(fā)揮自以為是的才能,一切似乎都在他庇護之下,不必有任何后顧之憂。一切似乎都由他設置了充分的余地。還記得那年編輯部全體到牛街吐魯番餐廳聚餐的親和場景,所有矛盾似乎都因渺小而再無矛盾的理由。王蒙對新疆的感情是他身上最能識別的感情,他興奮了,就會挺直腰板,現(xiàn)場表演一段背著手的扭脖子舞,笑容全被皺紋包圍起來。

遺憾的是,《人民文學》的輝煌期非常短暫。1986年春天,王蒙就被物色去文化部了。他在主編位置上其實只工作到第三期,這三期都是我發(fā)的北京的頭條:林斤瀾的中篇《李地》、諶容的短篇《減去十歲》、莫言的中篇《紅高粱》。

去文化部后,他很快遷了新居。新居在北小街,原來鄭萬隆家出了胡同口,對著就是。我經(jīng)常騎車去鄭萬隆家時,根本沒留意這路口有個這樣的紅門小院。院其實不大,但正房有了正經(jīng)的客廳,落座在沙發(fā)上的感覺不一樣。

第一次登門,記憶最清晰的是,夜深王蒙送我出門,感觸很深地說,住在平房的好處是,離自然近了。下雨的聲音,住在樓里你幾乎聽不到,在這里,清晰就在你的邊上。

“陀爺”李陀

在我的感覺中,1985年的文學革命是從“圈子”里開始的。

李陀90年代初在美國寫了一篇很重要的文章《1985》,其中寫到《棋王》源于阿城與鄭萬隆、陳建功在他家吃涮羊肉講起的故事,因故事精彩,三人一起鼓動阿城寫成小說。

現(xiàn)在回頭看,有了1983年、1984年的“電影革命”,才有1984年、1985年的“文學革命”。李陀對1985的貢獻是在“新電影”的背后——不僅在張暖忻《青春祭》的背后,也在郭寶昌與張軍釗、陳凱歌的背后。電影界的另一撥則是滕文驥與西安電影制片廠的吳天明,李陀與滕文驥是哥們,與吳天明也就成了哥們。這些電影當然都與他無關,但他確實在各個“圈子”里樂此不疲。

在《1985》中,他寫到“圈子”里醞釀的“革命”:“我敢說在1980~1984年那段時間里,這種文學圈子遍布中國大陸,無所不在。它們像無數(shù)狂熱的風柱到處游走、互相激蕩,卷起一場空前的文學風暴?!?/p>

他認為,1985年是“圈子”里醞釀的“狂熱的風柱”席卷文壇的結果,由此作為分界線,告別了“工農(nóng)兵文藝時代”。他意識到了一個個“圈子”意味著一個個“公眾空間”的形成,可惜他無暇再深入這種“公共空間”與當時的“電影革命”“文學革命”的關系了。這就是李陀,他是一個不斷要急急忙忙往前趕的鼓動家、文化活動家。

以我自己的感覺,1985年“文學革命”的主調是“尋根”,而非“新潮小說”。莫言與馬原,這兩大主角的創(chuàng)作基礎其實也是“尋根”,只不過莫言以他老家高密鄉(xiāng)為根,本是沈陽人的馬原以神秘的西藏為根而已。

在我看,韓少功的《爸爸爸》發(fā)表前,賈平凹、李杭育、鄭萬隆是三個推動“尋根”的很重要人物。鄭萬隆與陳建功,是當時北京文學圈中與李陀走得最近的。

80年代的彼此交流真是不惜時間的。李陀不會騎車,常常是他到我家來,我送他回去,在路上繼續(xù)聊。李陀總是說,“再走一段,再走一段”。我們到鄭萬隆家聚,興致勃勃再一起從北小街走回家。

李陀那時牽連著四面八方,1985年“文學革命”中的眾多重要人物,比如馬原,那時是李陀家里常客,莫言也去過。各地來京的作家、評論家、找稿子的編輯,都會到李陀向一切人敞開的家里。李陀家因此成了一個川流不息的文學交流所,也難得張暖忻,每次一幫人海闊天空,她就一人靜靜在里屋。李陀真的成就了很多人,“陀爺”的稱謂,應該就是1985年開始叫起來的。

80年代下半期,李陀很重要的作用是因1986年第六期起擔任了《北京文學》的副主編。1986年林斤瀾上任當主編,拉了李陀當副主編,另一位副主編陳世崇原是編輯部主任。林斤瀾與李陀、陳世崇搭檔,成就了《北京文學》的黃金時代。

李陀。供圖/中信出版集圖

林斤瀾當主編,是從1987年第一期使《北京文學》煥然一新的。這一期開始,《北京文學》一下子開了五個專欄,挑頭是汪曾祺的“草木閑篇”。汪老頭與林斤瀾是一唱一和的老哥們兒,自然要助陣的。小說方面,李陀負責布陣,將余華的《十八歲出門遠行》放到了頭條。

這一期老林寫的《新年告白》,調子很低。他說:“融洽和諧,活潑寬松是春光,是百花齊放必需的氣氛。到哪里去討這氣氛去?原來這氣氛是要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p>

現(xiàn)在回頭看,李陀在小說推陳出新方面,比我們預想的要謹慎得多。不僅是第一期的亮相,之后若干期都沒有重要作品的集束,記得我們當時很有出乎意料感,覺得李陀上臺也不過如此。但李陀就是在不慌不忙中,將余華、蘇童、劉恒,直至后來的曹乃謙、丁天,一個個推了出來。

李陀在《北京文學》當副主編期間,更重要工作是為奠言、馬原之后的第二撥(他的排序是余華、葉兆言、格非、蘇童、孫甘露、北村等)作家正名。他在一篇叫《雪崩何處》的文章中寫道,余華為首的這批作家意味著“作者文學的出現(xiàn)”,所謂“雪崩”,是指“工農(nóng)文學時代的正式結束”,指“語言的解放”,“歸根結底意味著世界的更新”。

現(xiàn)在回頭,他顯然夸大了這批作家的作用。因為本是各式各樣、此起彼伏、參差不一在構成著文壇。但他對這批作家的推動,無疑幫助了這批作家茁壯成長。

記得在《雪崩何處》中,他坦誠記載了自己用1985年閱讀經(jīng)驗初讀《十八歲出門遠行》時的惶惑。他說,因此惶惑,對余華“寫作的追蹤和關切,也成了我對自己在寫作閱讀上所持的習慣立場和態(tài)度進行不斷質疑的過程”。

李陀因此是他那代人中罕見的、不斷在甩開他人前行的。

80年代末,李陀去了美國。后來,1991年,查建英的丈夫本杰明與李歐梵合作,在芝加哥大學作一個有關“公共空間”討論的學術交流,我有幸第一次到美國。

那段日子,我和李陀幾乎天天都泡在芝加哥大學圖書館里。芝加哥大學有最好的東亞圖書館,那是一段夢幻般的日子。常常是各自找角落讀a時間書。李陀就會來叫我,我們就下樓喝一杯冰可樂或咖啡,餓了就要—個漢堡。晚上出圖書館回家,有時還要進一個咖啡館,校園里黑夜中到處是螢火蟲搖曳的尾光。

那時我們聊作家們的寫作方法,沒想到,他看到的是汪曾祺“口語化”的意義。在我的認識中,汪曾祺作為沈從文的弟子,傳承的是晚明歸有光、張岱的散文到廢名小說的道路,在平淡中求簡約幽深。傳統(tǒng)文化到他那里,是達到了化境的。李陀卻是以“口語化”解釋這“化境”的——“五四”后的白話文運動,他認為汪曾祺是既跳出了“歐式白話文”,也跳出了“舊式白話文”,用惟妙惟肖看似散淡的口語,化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

李陀將汪曾祺與趙樹理擺在一起,就構成了一個更有意思的話題:“五四”白話文運動在一個世紀里構成了毛文體的大眾語基礎,丁玲們激情洋溢地脫胎換骨投身其中,各地方言、戲曲、曲藝都漸漸被改造了。而在這大眾語普及之中,汪曾祺、趙樹理恰恰又從戲劇、曲藝中汲取出口語化,在延續(xù)著傳統(tǒng)文化的文脈。

尋根者韓少功

“尋根派”的代表性作品,就是韓少功的《爸爸爸》。

《爸爸爸》發(fā)表于1985年第六期《人民文學》,在韓少功的小說中其實冗贅不好讀。它用象征的寫法,寫幾個典型形象:核心是一個只會說:“爸爸爸”“×媽媽”的侏儒,親切時喊“爸爸爸”,憤怒時喊“×媽媽”?!獋€生下這侏儒、男人不知在何方、經(jīng)常跺腳咒人、同樣丑陋的他母親。還有一個因欺負侏儒遭他媽咒罵,“打著打著就摟到一起去”的、下山后再上山就開始預言“就要開始了”的漢子。這漢子的父親是個知書識禮的裁縫。這幾個象征性人物,在魯迅筆下似曾相識。

在1985年的語境中。說實在的我并不喜歡這篇小說,這是因為1985年我尚未接受拉美“魔幻現(xiàn)實主義”。但我也參與了對韓少功的贊賞,贊賞的是少功的“尋根”以這篇小說輕易就超越了賈平凹的秦漢、李杭育的吳越,更不必說還在津津樂道于山林傳奇的鄭萬隆了。因為他尋到了國民性——向上諂媚“爸爸爸”,向下猥褻“x媽媽”,“爸爸爸”與“×媽媽”構成母系傳承,成了基因。

說實在的我是在1986年后半年感悟到“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魅力后,才意識到韓少功1985年集中推出的《爸爸爸》與《藍蓋子》、《歸去來》之了不超的。莫言之后,1986年下半年,一批作家都開始以這種象征的方法寫作了:北村、姚霏、孫甘露……

我是回頭梳理,才意識到韓少功這三篇小說構成了1985年的文學轉折。如果說,韓少功通過“尋根”尋到了楚文化,那應足從楚辭中尋到了一種能使自己飛翮凌高,負其奇邁,表達歷史現(xiàn)實審視的手段。這個“根”,是賈平凹從秦漢、李杭育從吳越中都未能意識到的。韓少功將“批判現(xiàn)實主義”與楚辭的源流接電,就跳過西方的“存在主義”,與“魔幻現(xiàn)實主義”殊途同歸了。這邏輯其實是對的——這怎么能續(xù)上楚文化的脈呢?尋根的結果一定是魔幻的荒誕啊。

《女女女》發(fā)表在1986年第六期《人民文學》,比《爸爸爸》有故事性。起先,那個幺姑(小姑)是善解人意、犧牲自己去溫暖別人的,洗澡意外中風后,換成了另一個人,好像要將先前付出的恩,都一點點索討回去。我理解韓少功是要寫所謂善惡之間的距離——失去了理智,原有的善就變成惡。這個幺姑中風之后的存在目的,就為打碎一切她存于親人記憶巾的美好,抹殺感情,消滅應有的同情。如果說《爸爸爸》要討論國民性《女女女》就要討論人性——沒有了理智,喪失了感情,人就變成動物。彼此殘酷就變成本能了。幺姑最后被關在籠子里,被孩子們戲弄,應該說是由韓少功引發(fā)了后來莫言、余華寫殘酷的樂趣。

韓少功。供圖/中信出版集團

寫完《女女女》,韓少功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翻譯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合作者韓剛是他姐姐。我記得,1986年文學圈就開始傳米蘭.昆德拉之重要了。第一次聽到昆德拉,是在李陀家里。那時談昆德拉,還帶著神秘感:他的隱喻與嘲諷,他描寫的性。后來聽說韓少功正在譯他一本代表作,書是時任美國駐華大使洛德夫人包柏漪給少功的,包柏漪寫過一部長篇小說《春月》,當時與很多人有來往。

昆德拉是用捷克文寫作,韓少功與他姐姐翻譯的是包柏漪給的英文本,南京大學的許鈞十多年后是從法文版翻譯的。韓少功的譯名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許鈞的譯名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從文學的語感而言,我還是喜歡前者。網(wǎng)上有太多兩個譯本對比,貶韓版。從句法認真斟酌的角度,我也同意許版也許要好于韓版(前提當然是沒閱讀過原文)。問題是,少功是譯于大家都饑渴要一窺昆德拉真貌的前提下,198s年開譯,1986年就迅速出版了。1986年,昆德拉是極敏感的,最后是作家出版社竭力推出,還是以“內(nèi)部發(fā)行”的方式。

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1987年對于我們的影響,是那種對存在的思考方式——有關輕與重、靈與肉,人意識到自己的獨立性便是重,掙脫便是輕,但人又必須證明自己,所以昆德拉說:“重與輕的對立是所有對立中最神秘,最模糊的。”這對立非指簡單的兩端。靈與肉的關系也這樣,肉體是牢籠,這牢籠牽制著靈,靈魂就不堪其重。這小說雖以蘇軍占領捷克為背景,核心篇幅卻是對性愛關系的思考,這是自我與他者最本質的關系。

(經(jīng)授權摘編自中信出版集團2018年5月出版的《重讀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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