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風云
我一直不懂音樂,就連柴可夫斯基、肖邦、莫扎特、賀綠汀、杜鳴心、劉雪庵等偉大的名字及其代表作也知之甚少。我從來都這樣認為,音樂以一座座山峰的款式,對低能如吾者既有誘惑力,又有排斥力,后者大于前者。
有一次,我被一位朋友拉進一家大劇院,欣賞了一場音樂會,完全被波瀾起伏的音樂所吸引了。至今,我還在思考音樂本身,以及音樂之外的問題,當然,僅限于淺層次的問題。
先說指揮。
無論管弦的首席、次席、末席,都得遵照指揮的指揮事樂,而指揮作為音樂的總調度,不止是演奏者要聽眾于他,更重要的是,讓演奏者盡情地發(fā)揮自己以及手執(zhí)的樂器的優(yōu)勢,充分表達樂譜所承載的情緒。演奏者面對觀眾,而指揮給觀眾的是一個背影,還有揮動的指揮棒,指揮的背影與他手中的指揮棒卻是表情豐富,美輪美奐。
指揮的地位與他手中的那支金屬棒有關。那支金屬棒有魅力。他的背影藝術化了,也有魅力。他對樂譜的獨特理解通過詩一般的手勢傳達給演奏者,再由演奏者與觀眾“面對面”溝通,就這么復雜,也就這么簡單。
艾涅斯庫的《第一羅馬尼亞狂想曲》可稱世界經(jīng)典名曲,其內涵的深厚得益于指揮的把握,以及演奏者的傳播。不然,觀眾就難以在生動活潑的節(jié)奏中,感受到熾熱充沛的情感、絢麗奪目的色彩,以及濃郁的羅馬尼亞氣息。從這個意義上說,指揮不僅在引導演奏者,而且引導著觀眾的感受走向。當一曲終了,觀眾將熱烈的掌聲獻給指揮時,指揮一邊向觀眾頻頻點頭致意,一邊向演奏者微笑致謝。倘若沒有演奏者的鼎力合作,或沒有觀眾的共鳴,指揮的境地就不言而喻了。
次說演奏者。
一個樂團有提琴、鋼琴、單簧管、雙簧管、圓號、小號,還有打擊樂器等等,其樂手各司其職,或低吟,或高亢;或壯板,或廣板;或纖細,或激烈;或沉重,或明朗……互補,才可以相得益彰。
樂手聽眾指揮是天職,“亂彈琴”甚至跑調為大忌,但也不可過于囿于那支金屬棒。在指揮或舒緩或急促的指揮中,應有自己淋漓盡致的表現(xiàn),以及對樂譜的感悟。不過,這里面有個度的問題,該表現(xiàn)時就要張揚自己,不該表現(xiàn)時就收斂自己,靜下心來,讓別人來表現(xiàn)。無論是論資排輩,還是以技取人,當首席演奏者獨奏時,都得讓他獨領風騷,這是為了藝術,也為了觀眾。淡泊名利是一種人生的修養(yǎng)。如果這個功夫沒練到家,何談技能的高與下。
誠然,古代就有“濫竽充數(shù)”之典源。不可絕對地說,現(xiàn)今的樂團“南郭先生”絕跡了,即便有,“南郭先生”也會日夜惶恐,說不準哪天指揮明察秋毫,叫他“下崗”。
末說觀眾。
對于音樂會,觀眾必須有一種宗教般的虔誠。音樂會營造了高雅的藝術氛圍,絢麗多彩的音符從琴弦或管孔里如浪噴出來,碰撞著觀眾的心靈。它拒絕用化妝品掩飾皺紋的偽美女,也拒絕穿名牌服裝卻嗑瓜子的觀眾。如果這樣的觀眾進入劇院,此起彼伏的樂譜就會反復提醒:你串錯門了,你應該到你該去的地方。同時,音樂會以強大的震撼力,沖擊著爾虞我詐的心。如果你的大腦里盛滿欲望,看看指揮流水一樣的手勢,演奏者積極演奏的神情,你是坐不住的。
可以說,太看重物的人或太在乎利的人,或養(yǎng)了情人的人,是不敢面對音樂會的。就是進了劇院,這樣的人也辱沒了音樂。
所以,應該在洗凈一身塵垢之后,帶著美好的靈魂,去觀賞音樂會。